16 二節課間

着辛苦,才不得已過來問問。

溫與憐發完信息,捏着手裏送給周尋卿的禮物,攥緊了手,還是将此從他車窗塞了進去。

他放完禮物走出車庫,周尋卿就從旁邊的柱子後面出來,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又将目光轉到自己的車子。

這已經是他這個月收到的第十五份禮物,達不上他應酬一次送給別人高檔品的價錢,但卻是溫與憐的極限了。

周尋卿想到之前讓秘書查的事情,先前很多次都想問那個人的,可都給他忍住了,問出來的結果他心知肚明,他十分不明确自己想要的反應是什麽。

是他難堪,還是自己覺得愧疚?或者更讓他覺得這是種無能的表現。

周尋卿以為自己會狠下心折磨他一段時間,懲罰他十年前不告而別,可是兩人連同在一個車庫,他都沒敢踏出一步,以位居人上的姿态去嘲諷他。

就剛才,他似乎看見了溫與憐的脖頸處,有一道似乎是勒痕的傷。

他過分想了解那空白斷缺的十年,他想好好疼疼他。

——

或許他抱着這個強烈的願望日思夜想,終于在香港一次醉酒後露出了最幼稚的馬腳。

周尋卿把溫與憐逼的無路可逃,雙臂困着他,撐在車門上,撒着酒瘋。

“你為啥躲得這麽遠,我很可怕嗎?”

他打了個酒嗝,雙眼泛白,有一瞬間失神。

溫與憐腰架空着,後彎着難受,一只手為了保持平衡放在他腰上。

“你是不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Advertisement

周尋卿耳朵聾了,自說自話:“唉,我好想比你高哎,你怎麽比我矮啊。”

溫與憐滿臉黑線,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尋卿喝醉酒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過了一會沒聽到回話,這個醉酒立馬變小孩的成年人頓時不幹了,撒嬌說:“我走不動了,我要回家,你背我。”

溫與憐反手拍了拍車身,說:“上車,我送你回家。”

“不要,你背我,哥哥,你比我大就是要背我。”

“那你別箍着我,不然我怎麽背你?”

溫與憐輕輕推了推他,說:“擋着我了。”

周尋卿這才聽得懂人話似的,拿走了架在他臉邊的屏障,,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險些手舞足蹈的原地起飛。

溫與憐無奈地看着他,背對着蹲下身,回頭示意他上來。

周尋卿這只豬竟然直挺挺地砸在他的背上,幸好溫與憐眼疾手快,手掌撐地緩沖了下力道,不然兩個大男人倒地上的醜态就要被路邊的監控錄像拍下來了。

氣喘籲籲将人拖回香港租借別墅,溫與憐終于能緩口氣,哪想到自己是累着了,這人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好的不行。

“你是不是很累?”周尋卿頭靠在溫與憐的肩上,可憐着聲音問。縱然心累,被他這麽柔柔的聲音一問,再不怎麽累了。

溫與憐扶着他的胳膊,将人往床上帶,哄道:“睡覺好不好,我給你脫衣服,一會給你擦個臉。”

周尋卿就這麽被他扯着,眼睛盯着他不放。

“你也讓我抱抱吧,你背我,我抱你,公平。”

溫與憐只當他發酒瘋,沒理。周尋卿又說了一遍。他又哄了一次。

“你累不累啊,先睡覺,明天起來讓你抱。”

周尋卿不幹,蹲下身,猛地從他腿彎處抱起,将他大半個身子騰起在半空。

溫與憐抖了一下,忙攀住了他的肩膀,額角汗濕的頭發貼在臉龐,心有餘悸。

就這這個高難度的姿勢,周尋卿心大的抱着他轉了幾圈,傻兮兮說:“你好輕啊,溫哥,你不長肉啊,這麽多年,白長了。嗝~”

溫與憐險些被他這聲溫哥喊得尿褲子,不敢确定又有些急促道:“你剛才喊我什麽?”

“再喊一遍。”

周尋卿被鼓舞了,高叫着喊了好幾聲溫哥,連轉了又幾圈,才晃悠地将人放下來,倒床上睡着了。

溫與憐纏着他想再聽那一聲,也沒聽到。周尋卿耍累了,沾上枕頭就睡了。

他的睡相很安靜,溫與憐給他挪到床中央去,他有意識似的拱了拱,滾到了邊上,讓出了一個大空位。

弄了一會都這樣,溫與憐就沒碰他了。

——

翌日清晨,周尋卿一醒來就享受到了溫與憐送來的熱牛奶,解酒的。他昨晚鬧騰的厲害,一覺睡醒茫然的樣子,大概是忘了昨晚發酒瘋的事。

收拾收拾,周尋卿出發去見客戶,溫與憐則待在他的車上等着。

周尋卿不讓他跟着,他就聽話了,沒去。

在車上百無聊賴,溫與憐百度搜索了下他的信息,越看越精神,越覺得驚喜加高興。他喜歡的人這麽優秀,他能不開心麽。

半晌,他擡頭看了看窗外,不經意瞥見了一個他沒想到會在這遇見的人——沈天。

沈天摟着身邊的女伴,衣着富貴,人模狗樣地走進了一家私人會所。

溫與憐僵硬着身體,回過神來,沈天早不見人影了。

這個人——

溫與憐拳頭握的咯吱響,呼吸不自覺地加速,心跳陡然變快,眼前忽暗忽明,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将他拉進曾經瘋了一般要逃離的黑洞。

他身上大部分的傷都拜這個男人所賜,他沒有一刻不在想,怎麽弄死這個人,他做夢都想殺掉的人。

溫與憐的內心在坐過山車,忽上忽下,耳邊全是驚恐的尖叫,不多時,那些便變成了自己的凄厲慘叫——沈天玩游戲似的,在他胳膊上,用水果刀一下一下給他刻着标記。

那是一個沈字,一筆一劃都透到了骨子裏,都恨到了心底。

後來胳膊上縱橫交錯的刀傷都是為了掩蓋這個字——紀淮做的。

他某天在溫與憐胳膊上看到這個字後,大發雷霆,用刀劃花了這個字,還執拗地想刻上自己的姓,只不過溫與憐掙紮的太厲害,刀在身上劃了很多不成文的符號,紀淮最終也作罷了。

——

他們都該死。

溫與憐充滿恥辱的胳膊爆發出岩漿擴散的疼痛,他一點一點壓制心頭的怒氣和伴随着的恐懼,深呼了好幾口氣,直到車窗外不知何時出現的周尋卿。

他應該沒有看到,周尋卿敲了敲車窗,問道:“沒事吧。”

溫與憐緩了兩秒,說:“沒事。”他下車給周尋卿開了門,後者卻說他來開車。

中午吃飯的時間到了,由于溫與憐早上見到了不該見的人,一時沒有胃口,沒吃的下飯,早早站在門外等周尋卿。

周尋卿沒有察覺出異常,每天例行各種公事,談着價值不菲的合作。

溫與憐則坐在車裏等着他。

這是個極其難熬的過程,因為他不止一次看到了沈天。他西裝革履,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輕佻着調戲身邊的女伴,嘴角上揚惡心的微笑。

終于有天晚上,溫與憐藏好了在衣袖裏的刀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一路尾随着沈天進入了那家私人會所。

會所裝修的金碧輝煌,水晶吊燈一個比一個豪華,裏面來往的人也都穿金戴銀的,珠光寶氣閃的眼睛都快瞎了。

沈天插着褲兜上了二樓的酒會,溫與憐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其身後。

酒會的人大都不認識,但因氣味集在一起,談天說地,個個嘴邊都挂着看似和善的微笑。

那個斯文敗類上了二樓,換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笑,拿起一杯香槟,頗有目标地朝美女靠近。

溫與憐躲站在花瓶的身後,掩飾自己的行蹤,他盯着沈天的每一個動作,眼神似刀子在他臉上橫豎割拉,手顫抖的不行。

他想起壯壯那時差點被他糟蹋,心頭火更甚,一心孤擲決然要送他去見西天如來佛。

——

他正盯着那人西褲,見他移動到別處,和別人聊天。

溫與憐将目光移到他的臉上,恨意不減。

這時,他瞥見了離沈天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的周尋卿。

周尋卿也在笑,如和煦溫暖的風,刮起心頭無端的美夢。

握在袖子裏的刀忽然偏轉了刀鋒,溫與憐割傷了自己的手,他低眸看了下不小心滴在地上的血跡,輕喘了幾口氣,愣了一會,離開了二樓。

他離開的時候被周尋卿瞧見了,不過沒有追上去。

周尋卿看了眼溫與憐剛才站着的地方,回頭朝朋友告了別,走了過去。

花瓶盆景這地方是酒會上比較偏的位置,但卻可以看到整個酒會的景象。

他想象剛才溫與憐站在這裏的情景,猜想了很多個可能性——前幾天,他發現溫與憐有些不對勁,好像在極度害怕某一件事。

當他準備離開時,無意中發現了地上一點紅色的液體。

他蹲下身抹了一下,放于鼻尖聞了聞,忽然變了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種粗長的作者更文不配得到評論嘛

話說我好久沒看到評論區活躍的大大們了

☆、紋身

溫與憐坐在車裏,一遍遍抹去手指上冒出的血珠,安靜的空間像被抽光了空氣,但如果仔細聽的話,還是能聽見強忍着、壓抑的抽氣聲。

他本來沒有考慮到任何後果,只為宰了沈天這個人渣;可神機妙算卻少了一算了一卦;在看到周尋卿的那一刻,他忽然退縮了——

倘若自己坐了牢,那他就不能和周尋卿在一起了;自己這麽費心費力追求他是為了什麽,是追求到頭來的一場空,還是牢房高牆下無邊無盡的悔恨?

不值得,為了沈天一點也不值得。

但是那些殘忍的回憶……溫與憐使勁搖了搖頭,想把那些惡心的畫面驅除腦海。

“叩叩。”

車窗忽然響了,溫與憐擡頭看見了周尋卿,他不着痕跡地收回手,去給他開門。

“這麽快就結束了?”他邊下車,邊調整自己的情緒,音調平穩。

周尋卿掃了眼他藏于袖間的手,道:“怎麽了,你很緊張。”

溫與憐一臉平靜:“沒有,在車裏有些悶。”

現天五月初,香港的天氣是有些熱,只不過周尋卿沒有信他的鬼話,亦沒有深究。

“回去吧。”周尋卿上了車,溫與憐應了聲,也上了車。

途徑一家藥店,周尋卿停了車,進店買了消炎藥、必要的藥品和傷病處理物品。

他光明正大地買了這些東西,溫與憐也有些察覺,但沒有自作多情的問為什麽。

然而回了住處,周尋卿放下東西,注視着他:“把手伸出來。”

“啊?”

“把手伸出來。”周尋卿又重複了一遍。

溫與憐才慢吞吞的伸出兩只手,他把手背給周尋卿看,但姓周的直接将他手背翻了過來,看見了他還在滲血絲的食指和中指。

周尋卿動作輕柔地給他消毒,抹藥,再貼創可貼,弄好後靜靜看了他一會,而後扛麻袋似的把人扛起扔到卧室的大床上。

小心避過他手指的傷,周尋卿盯着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上去過?拿着刀?”

溫與憐抿着嘴,看着他的眼睛率先敗下陣來,避開他的目光。

周尋卿強硬掰過他的臉頰,“你跟我說句話有這麽難嗎!”

半晌,溫與憐開口:“你想聽什麽?”

周尋卿心中早有不堪的猜想,他很希望這些都不是真的,但或許聯系在一起才是真正能說的通的。

“你是要殺人麽,那個酒會上是不是有你恨的人?他對你做了什麽……”他從溫與憐上衣下擺伸進去,一點點撸上去,摸着他身上硌手的傷。

“你身上的這些傷根本不是做保镖時受的傷對不對!”

話音砸地,溫與憐猛地推開他,往後退了一點靠在床頭。翻身下床,往外沖。

周尋卿眼快拉住了他,溫與憐犯了軸,沒有回頭。

他這樣讓周尋卿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而且那一定是相當不好的回憶。

溫與憐的手在抖,他在無意識的懼怕。

周尋卿忽然放開了他,換上了極度催眠的語氣:“對不起,是我有病,我酒喝多了。”

溫與憐過了小會噎出點聲音:“不用說對不起,你沒錯。”

房間的溫度有點高,溫與憐心裏堵的難受,說了句抱歉就出去了。

披着破舊的回憶是皮膚老舊的死皮,可無論怎麽搓,都搓不掉這層醜陋的東西,他們就像影子一樣要跟随他一輩子了。

——

周尋卿在香港的任務快完了,臨走前,他邀請溫與憐去餐廳吃飯,也是為了那天晚上的一時沖動賠不是。

兩個人的心結都沒有放下,随意從哪個點切入都會深深傷害到彼此。

——

中午,他們這邊正吃着飯,沈天揚着招牌微笑走了過來,聲音裏透着賊氣的尖聲。

“喲,周老板啊,正巧,在這也能碰見你。”

周尋卿禮節性回應了一下,對面的溫與憐手握的刀叉快把盤子戳爛了。

偏偏這個二百五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扭着身子想要看看這位和周老板共進午餐的佳人是誰。

當接觸到溫與憐寒冰的眼眸時,沈天吓了一跳,一絲慌亂之後仗着有人在場,量溫與憐也不敢怎樣嚣張,他說話特別欠。

“是你啊,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過你了,最近混的不錯啊,攀上周老板了。”

溫與憐已然無話可說,鼓動的心叫嚣着嗜血的渴望。

“校友一場,晚上我那有一場脫衣舞表演,邀請你一起去,讓那些人欣賞你健美的身體。”

話說這沈天也不知道害怕似的,說着說着話裏就摻雜了別的意味在裏面,眼睛也不懷好意地探進溫與憐的衣領,似在提醒他當年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

溫與憐當即起身,用腳別倒沈天,右手舉起餐具刀劃破了他的臉頰,與此同時,沈天眼疾手快打掉了他還想用來行兇的刀,溫與憐立刻還手,轉着刀叉抵在他喉間。

他用嘴型無聲說了兩個字,然後手起刀落……

沒有血濺當場,好好吃飯的地方也沒有變成兇案現場——周尋卿及時扣住了溫與憐舉着叉子的手,搖頭:“不要。”

溫與憐從來沒有那樣狠戾的表情,如若周尋卿不攔着的話,他真的就要殺了沈天。

沈天趁他愣神之際,狼狽從他手下逃開,順手摸了摸臉,敢怒卻不敢說,只得離他五米遠瞪着他。

溫與憐扔了叉子,頭也不回地出了餐廳,這回,他沒有在車子裏等周尋卿,而是一個人招了輛出租車走了。

車窗外的景象飛速向後撤離,他有一瞬的想法想躲過司機手裏的方向盤,死了算了。

奈何想法無法付諸于現實,他的生命裏還有別人在為他續命。

——

溫與憐走後,周尋卿也行動迅速地扣住了沈天。

他安排手下把人關在郊外的某間倉庫,刑具折磨,終于從他口中得到了溫與憐缺失的十年。

這十年裏,有一年是斷離一切的源頭。

沈天什麽都說了,他不過是仗着他老舅的身份,勉強混進上層社會的可憐蟲,事實上,他老舅是周尋卿的客戶之一,沒了周尋卿不過一灘黃水下的一顆水草,而他什麽都不是。利益面前,血緣根本不值得一提。

沈天在得知把他老舅搬出來也無法鎮場時,痛哭流涕全說了。

周尋卿要他詳細說每一個細節,撿最痛的部分說,說完,他加之于溫與憐身上的,會十倍奉還給他。

“我,我知道錯了啊……啊,別,別用刀劃我……我,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吧,放過我吧……”

不過他每叫一句,周尋卿便示意下屬加重力道,只要沒把人弄死,就往殘廢裏弄。

倉庫外的月色不如往日明亮皎潔,沾染了點血色,像古巷裏空落枯草的哀哀之色。

周尋卿握緊手掌心,希望能透過那殘月找到溫與憐。

——

幾乎是同一時間,溫與憐又一次被周嘉逮住了,同他一起策劃這個綁架案的還有紀淮。

周嘉和紀淮商量好,周嘉負責上半場,紀淮則負責下半場,結局怎樣,掌握在紀淮手裏。

昏迷的溫與憐被五花大綁放置在一個只有一個電視屏幕的房間裏。

門外,兩個主事者在抽煙。

“我要他,你做完你的事後,我會帶他走。”

周嘉:“你怎麽保證這次不把他放出來,上一次你就沒有守信用。”

舊賬很好翻,兩個人一直都有交易。

紀淮吸了口煙,道:“上一次賭了一把,沒贏,這一次,算我栽了,只要把他帶走,打斷他的腿也可以。”

“好,我只需要三十分鐘。”周嘉掐滅了煙,說:“毀滅掉一個人很簡單,燈下黑,再把他的光滅掉就行了。”

他笑了下,走了。

不到兩分鐘,溫與憐在一陣戳心的刺痛中醒來,他迷糊掙紮了下,身上又傳來那種刺痛,電流從腳底往上攀爬,蕩的他下巴的胡子都長出來了。

不多會,他面前的電視屏幕亮了,裏面出現了周嘉的面孔。

“你好,很高興,我們又一次見面了,我是周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十年前的某天你應該見過我,我是周尋卿的堂哥,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告訴你了。”

溫與憐不自在地掙紮了下,被電視裏的周嘉盡收眼底。

“你不用掙紮,凳子上接着電流,我一按開關,你就會渾身發軟,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我也只是同你說幾句話,不會傷害你。”

溫與憐慢慢不再試着掙脫,眼睛一直盯着電視屏幕。

“我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又在阿卿的身邊看見了你,所以我的目标很明确,我是想讓離開他,他是周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人生道路的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問題,這是家族重任,我希望你能理解。”

周嘉頓了頓,說:“十年前,你消失的時候,周尋卿去找過你,頑抗老爺子的命令不顧一切的,但是他沒找到你,所以不甘心,因為你,他那麽混賬地不聽他父親的話,也是因為你,他父親起過不止一次殺了他的念頭。”

溫與憐不可置信。

“阿卿身體很好,但是體質特殊,他接受他父親的一系列考核,在地下室受了兩個多星期的折磨,差點沒爬出來,送到醫院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會活了,可最後他還是醒了過來,可剛一睜開眼他就要出院,去找你,周老爺子表面不說,卻也氣出了病,一年後,撒手人寰,那時候,阿卿尋你未果,親人也已逝。”

“整整九年,都是他為你背負的,他過的一點也不好,你的再次出現打亂了他的生活,換句話說,是你毀了他,你不應該再回來他身邊,世人一旦遇到困苦,都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慘的,可世上慘的人千千萬萬,你,又算老幾?”

周嘉清了清喉嚨,說:“最後,我只希望你離開阿卿,我也不為難你,若是你早點有覺悟,你就該把自己藏起來,而不是出來禍害別人。”

最後一句話說完,電視屏幕就暗了。

溫與憐感受到一陣比先前更強勁的電流穿過全身,沒過一會,他就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在一輛車的後座,開車的是紀淮,見他醒了,說了句:“跟我回家吧。”

“去哪裏?”溫與憐啞着嗓子問。

“機場。”

出國?!

溫與憐坐起了身,想拉開車門,可車門早被紀淮鎖住了,怎麽拉都拉不開。

“別費力氣了,我說了要帶你走,你就必須跟我走。”

“我不跟你走!”溫與憐吼道。

他要回去,他要找周尋卿問清楚,他要……

“你和他沒有結果的,你毀了他,他也毀了你,你真的什麽都能放下,和他從頭開始?回不去了,你知道嗎。”

溫與憐出了神,沒有回話。

“我也喜歡你的,溫與憐,從前是我錯了,但從現在開始,我會對你好,比那個人對你還好,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紀淮也變了許多,他也花了将近九年的時間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他欺負溫與憐,壓榨溫與憐就是因為自己得不到,而卻喜歡着,所以他偏執的認為,只有傷害才能讓溫與憐記住他。

“我不跟你走!我要下車!”

紀淮見他說不通,腳踩油門,快速向前開去。

溫與憐恍然回憶十年前的某一天他問周尋卿的話。

“怎樣才能記住一個人的味道?”

他吸了一口煙,對着周尋卿的嘴渡了過去。

“記住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将自己的舌頭放進他的嘴裏。”

而周尋卿掰着他的臉,看着他說:“我覺得是把我放你心上。”

溫與憐笑開了,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紅痕未退,刻在連接心跳脈上的紋身。

那是一個藝術版的周尋卿字體,溫與憐特意去紋的。

回憶漸消,溫與憐撫上自己左手腕脈搏上被劃的亂起八糟的紋身,苦笑了一下。

“你壞了我的紋身……”他喃喃道。

紋身壞了之後,溫與憐又去紋了一次,疊加在傷痕之上,卻沒有先前那麽好看了。

他用心愛的人,被這些人毀成什麽樣了。

車子轉彎,溫與憐稍稍歪了身子,他緩神靜心的一口氣都沒呼出來,就沖過去奪紀淮的方向盤。

“你不放我走,那就一起死!”

死亡的聲音在耳邊炸裂,紀淮猛地轉了好幾下方向盤,眼睛顧不及兩方,吼道:“你瘋了!”

溫與憐地獄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殺你我才會瘋!”

“紀淮,別指望我會喜歡你,永遠不可能!”

長風呼嘯,臨江大橋突然一輛失控的車在連撞好幾個路障之後,剎車失靈沖下了大橋。

過往車輛驚魂未定,待回過神,才掏出手機報警。

消防隊來的及時,從江裏撈出了兩個半死不活的人,送到醫院搶救後,索性無人死亡。

——

溫與憐出事後的半個小時內,周尋卿就找到了那家醫院。

他進病房的時候,溫與憐在裝睡。

因為不知道,周尋卿哭的像個死了老婆的傻子。溫與憐的手被淚沾濕一夜沒幹過,心腫痛的感覺也一夜未消。

——

陽光明媚,風景重好。

溫與憐悄悄離開了醫院,回了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他打算悼念一下過去,然後帶着壯壯重新找一個城市,活下去。

……

故鄉月明,羊腸小道還是那個樣子,路邊的枯樹高高瘦瘦的,那條湖依舊每天有不少人去釣魚。

溫與憐順着小路下去,先伫立了良久,而後蹲下身,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醜陋一次可以辨認的藝術字體紋身。

他摩挲了一會,然後把整只手放進水裏,不斷掬水搓洗,企圖擦掉那個紋身。

一遍一遍,月亮從這頭照到那頭,手臂都搓紅了,他還在洗。

心底有一把刀子,慢慢朝他伸出了刀尖。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配擁有評論,桑心…………

☆、接吻

又一晚,溫與憐再次來到湖邊,脫光了衣服鑽到了水裏面。

水漫過頭頂,在粼粼月光下,吞噬了他的身體。

湖水柔軟的拂過他的臉頰,水面下的顏色把他捧成了透着碧色的水晶;氣泡在他睫毛出凝結,想遙遠大海中的女兒吐出的泡沫。

——

溫與憐在水下睜開了眼睛,猛地站了起來,正好撞上了撲過來救他的周尋卿。

周尋卿因為剎車不及,又沒應對過來突出狀況,将剛出浴的溫與憐重新“塞”回了水裏。

“咳咳……”

兩個人在水下抓棉花抓了一陣,才相互攙扶從淺水灘起身,撲棱着回到了湖邊岸上。

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還是周尋卿率先反應過來,抓過衣服給溫與憐披上。

“你怎麽找來?”溫與憐拽了拽衣服,遮住自己還在滴水的胸膛。

周尋卿伸手給他撲棱濕透的頭發,說:“我夢見了,在夢裏,聽見了你的聲音。”

“哦。”溫與憐身上濕了,不好穿衣服,拽着袖子套了好久才穿上。“我回來看一眼,明天就走了。”

“去哪?”

“西南,地偏,還沒定好地方。”

周尋卿沉默,溫與憐起身,絲毫不羞在有旁人在場穿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他回頭對周尋卿說:“咱們之間還是算了吧,可能是我想多了,我覺得你來是為了我,但就算不是也別告訴我,我喜歡自作多情。”

“周尋卿,我直到現在都非常虔誠地愛你,但是我不希望這種愛讓你夾在中間為難,我當然不希望是我後退,但往往還是大局比較重要。”

他說完準備走,卻被周尋卿溫熱的手拉住。

他再次回頭,看着他眼裏、不會說話的神色,笑了笑。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跳湖?其實沒有,我沒有那麽脆,也沒你想象中一蹶不振,抱着被逼的委屈陰慘慘度過餘生。你見過誰跳湖之前脫光衣服的?我只是想洗個澡而已。”

周尋卿還是沒說話,像月光下的雕塑,一動不動。

良久,溫與憐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定了淩晨的車票。”

“帶我一起走行麽。”

周尋卿終于有了聲音,語氣裏滿是懇求。

“什麽?”

“我想跟你一起走,帶着我,到哪裏都帶着我,別離開我。”

來找溫與憐之前,他拿下了周氏集團流放在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徹底地堵住了周嘉和那幫老頭子的嘴。

周嘉嘗試勸阻他,但沒用,周尋卿這個人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胡說八道,他只做自己認為的對的事情。以前,他不是沒被現實紮的鮮血淋漓,哪一次不是挺了過來,他繼承了他媽媽的性子,認死理,認對了,雷打不動,讓他渡個百年大劫都可以。

“你不能因為別人的話就放棄我,我好的很,沒有你才會不好。”

“我們中間空白了十年,你又有多了解我,或者你自己?也許你早就變了,而你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變。”

“我沒有變,一直都特別特別喜歡你。”

周尋卿站在樹影交錯落下的空白,像偷偷從月亮上跑下來的神。

他又似一只被抛棄的兔子,乞求着主人的懷抱。

“有什麽意思呢。”溫與憐小聲低說,自己不也喜歡着他麽,可有什麽用呢。

周尋卿:“我晚上睡覺身邊的空位是留給你的,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你不相信我嗎?”

“別說了……別在折磨我了。”周尋卿再說下去,溫與憐想要離開的心思一點點被折磨完了。

他狠心地轉身,沿着來時的小路向上走,到了水泥路,消失成一個黑點,直至不見。

溫與憐認為自己是殘缺的,尤其那十年裏揮之不去的囚禁噩夢,讓他無論如何都治不了心理的疾病,他在找解藥,沒有的話,毒|藥也行。

整個人生像一根被蟲子啃得稀巴爛的木頭,沒一塊好地,自己看着都惡心,誰來當寶也都是假的。

周尋卿是好玉,溫與憐不想玷污他。

他盡力讓自己這塊爛木頭離人家的上好璞玉遠一點,可誰知這人像個偷心賊陰魂不散地追了上來。

——

溫與憐在西南一個名為末水市的小城住了下來,忙完了壯壯的轉學手續,重新找了份工作,工資不怎麽高,但幸好這小地方物價也不是很高。

能養得活自己,養的活壯壯。

末水市名字裏帶了個水,現實中卻是個水源缺乏的地方,離市最近的水源地是邊界線高山上的雪湖。

雪湖是由高山上積雪化了形成的湖,風景獨好,空氣清涼。

當地民族有雪湖祈福的習俗,因此湖周邊全是紅繩紅絲帶拴着的木棍,代表美好。

溫與憐接到周尋卿的電話,那邊說在雪湖等他,若等不到人的話,他就跳下去。

溫與憐不知道周尋卿怎麽跟來的,現在也無暇顧及去想這個問題,要是去遲了,人從湖裏跳下去,出了人命就不得了了。

小地方外來人死于非命,屍體多半是要扔到山頂上喂鷹吃。

好歹談過戀愛,總不能這麽絕情。

溫與憐下午三點收到他的消息,到了雪湖已經七點了。

後來天黑,出租車不願意往山上跑,把他丢山腳下就走了。

就這樣溫與憐一步步走上來,走了幾千米的路,終于找到了周尋卿。

這家夥手裏拿着綁着紅絲帶的木棍,朝他揮揮手。

高山之上的月光冰藍之氣更濃,空氣彌散着玄秘格調的冷意,有種看一眼會覺得夜晚是幽會的好時機。

溫與憐走過去,周尋卿有些高興說:“你好,我叫周周,第一次來到高山,拜了山神為父,土地為母,如今塵緣已清,來此地見爾心中歡喜,勢必求以為伴,不知你可願意。”

溫與憐聽到這話,心裏不免狂跳了下——這是他當年送給周尋卿情書中的話,部分句子被改,本意卻不變,他竟然用來……

溫與憐有些尴尬和惱怒:“說人話。”

周尋卿立刻道:“我想娶你。”

天涯海角我都追來了,身無分文,帶着窮死他鄉的準備,扛着愛來接你。

“你忘了件東西。”周尋卿說,他從口袋裏掏出攥在手中,伸到他面前,緩緩展開。

那上面躺着一個褪色了的、微微變形的戒指。

溫與憐母親留給他唯一的紀念。

“這是你給我的,它在我手上待了十年,你若不要我,索性連它也不要了。”

他說着作勢要将戒指扔進雪湖裏。

溫與憐制止了他。

張嘴時喉嚨有些酸澀。“你為什麽……”

要我怎麽離開你?……

“再一次,對着我表白好嗎?”周尋卿輕道出口,眼裏滿是期盼。

曾經,溫與憐歡樂場的表白,纏了兩人的十年;如今周尋卿想繼續續這往後餘生。

“我……”溫與憐啞澀出口。

“我愛你。”周尋卿補充道。沖着他笑開了。

雪湖的水被風吹起,粼粼像歡奏聲。

溫與憐捧着他的臉,吻了上去。

風過留痕,始終有羞。

——

回憶

“你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咬了我一口。”

“原來是你。”

——

“溫哥。”

“周周。”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

新文古耽《末世逃生日常》,古代打喪屍文

百殺成就扛把子攻x基因突變重生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