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年多前聖母峰下半夜,大部分準備登山的人都已經熄燈睡下,整幢建築物顯得極為靜谧。

落地玻璃窗透進些許淡淡的星光,一名女子坐在黑色的沙發上,仰着頭露出沉靜的側臉,正凝望着星光下的聖母峰。

烏亮的秀披散在肩上,她娴靜的氣質深深吸引着各自隐身于暗處的兩個男人。

聖瓷合上項鏈的上蓋,将鑲嵌着父親照片的項鏈墜子拿近嘴唇輕輕吻了一下。“爸爸,我們在聖母峰下了喔。”

她看起來充滿了令人心疼的孤獨……從席克赫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她眸中閃爍着水光,然而正當他想把這份寧靜還給她時,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絆住了他原欲離去的腳步。

“嗨。”這陌生口音,令聖瓷頓時警戒地轉頭看向來人。

是今天報到時對她表現得十分友善的英國男子。

“哈啰。”她松開手,讓脖子上的項鏈滑入衣裏,然後自然地和對方打招呼。

“睡不着?”英國男子刻意挑選簡單的字句,緩緩靠近她,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下來。

“有點。”聖瓷疲憊地笑了笑。

他溫柔地看着她幾秒,再次提出聲明,“今天我對你提出的邀請,随時有效。”

“邀請?”什麽邀請?

聖瓷困惑地皺了一下眉頭。今天她已經太累了,完全沒有多餘的體力和心思思考稍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可以互相支援。”英國男子露出紳士的笑容。

聞言,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說:“你人真好,謝謝你,可是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聖母峰。”

真是難得,一個不想依靠男人的女人。聽見她所說的話,席克赫雖然諷刺地這麽想着,眼裏卻多了幾分佩服,胸中隐隐鑽入一絲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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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會暗示同一個國家的人應适時協助彼此,但據我所知,和你同樣是臺灣來的席克赫并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英國男子傾身向前,試着不着痕跡地接近她。

聖瓷警覺地往後退,對方卻早已伸出一掌繞到她背後,随時等她往後躲去時将她順利落入他的掌控中。

“你……”聖瓷頓時感到背脊一陣發麻。

她知道西方人比較熱情,在處理感情方面的事時不像東方人那般含蓄,過去她雖然滿欣賞這樣的态度,但她現在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你可以叫我洛克。”英國男子嘴角的微笑很斯文,但貼在她背後的手掌卻很霸道。

“洛克,抱歉,我累了。”她倉卒地表達欲離去的意思,慌亂中試着起身躲開對方的糾纏。

“我還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字。”洛克仗着高大的身形,跟着她一起站起身,往前跨出一步,成功将她困在牆壁與他之間。

聖瓷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別開眼,并盡量把身子往後縮,以免碰觸到他。

“別害羞,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洛克從未遇見像她這樣容易害羞的女人,覺得有些詫異。

以他的身世與背景,女人見着了他,大多拚命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吸引他的注意,黏人得很。

居然有女人會躲他?他心底緩緩一笑。這倒是很新鮮的情況,他對她的興趣更濃了。

“她叫顏聖瓷。”席克赫從容的低沉嗓音一傳進耳朵,聖瓷立刻完全放松下來。

稍早大會刻意安排同一個國家的登山者聚在一起,當她看見他的第一眼,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放松不少。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依賴感,仿佛只要他一出現,再大的難題都将變得微不足道。

席克赫一手扣住洛克的肩膀,略加施力,迫他稍微側過身。

一見到空隙,聖瓷立刻竄離洛克面前,躲到席克赫身後。

“是你啊,席克赫。”洛克緩緩轉過身,歪着頭,挑高右眉,嘴角微微向上彎起。“還沒睡?”

“你呢?”席克赫松開手,模樣恢複輕松。“精神還這麽好?”

“遇到想追求的女人,精神怎麽不好?”洛克毫不掩飾對聖瓷的興趣,直截了當地道。

感覺聖瓷在身後不安地動了一下,席克赫随即潇灑的一笑,态度溫和卻堅決地表明,“我不喜歡有人打擾我的隊友,非常不喜歡,懂嗎?”

“什麽隊友,只是大會把同一個國家的人編在一起,彼此交換一些資訊,鼓勵大家彼此協助,又不是真正的分隊。再說……”

聽出席克赫的威脅之意,洛克雙臂環胸,揚聲問道:“聖瓷,我剛剛打擾到你了嗎?”

席克赫眉一挑,原想替聖瓷擋下這個問題,沒想到她卻站出來清楚表明立場。

“抱歉,我這次來聖母峰是有原因的,只想好好走完這趟行程,其他的事,我目前完全沒有心思去想。”聖瓷把話說得很白。

她此話一出,兩個男人同時愣了一下。

随後,洛克低笑出聲,席克赫則別有深意的注視着她。

“OK!我尊重你的決定。”洛克來到她面前,紳士地牽起她的手,快速在上頭落下輕輕的一吻。“知道其他男人一樣沒有機會,我覺得很公平,不過,下山之後,我就要追求你。”

聖瓷愣了一下,因對方過度熱情的表白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才剛知道彼此的姓名,連認識都稱不上,他竟然就這麽大膽的直接表态,是不是西方人都像他這樣熱情又坦率?

像她就不做不到,國小時曾暗戀某個男生也不敢說,關于這一點,她還真應該跟這位外國仁兄學習。

當聖瓷想起自己應該直接拒絕時,洛克已經不見蹤影。

“你是真心想拒絕他,還是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聖瓷聽見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便轉頭望向席克赫。

他眼中怒意乍現,但随即恢複一貫的鎮定。

“我沒有玩什麽把戲。”聖瓷倔傲地開口,坦然的目光筆直的迎向他眼中冷冷的質疑。

席克赫抓住她的手,将她往他眼前湊近。

“既然如此,你剛剛為什麽不直接拒絕他?”他沉冷的說完,見她張口欲言,便一把放開她的手,先聲奪人。

“如果你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來到這裏,我勸你最好馬上離開。”抱着好玩的心态?

聽見他這麽說,聖瓷的心倏地一沉,充滿怒氣的雙眼十分燦亮。他憑什麽這樣質疑她?

“這一點請你務必放心,我從小就跟着父親到處爬山攻頂,這次也是經過完整的訓練後才來的,絕不是抱着好玩的心态。”

她清楚的表明的立場,免得他總是一副看她很不爽的樣子。

奇怪,她又沒惹到他,他到底是哪裏看她不順眼啊?

“你為什麽要來挑戰聖母峰?乖乖待在家裏不好嗎?”席克赫不認為這是個重要的問題,但一問出口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聖瓷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乖乖待在家裏是很好啊,可是她有想要完成的目标,不行嗎?

“我有我的原因。雖然大會暗示大家要彼此照顧,但我會照顧自己,就算出事也不用你來幫我。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就算出事也不用我來幫你?”席克赫冷冷地重複道。

察覺他挑釁地重複了一次她說過的話,她專注地看着他,在他炯亮的雙陣前迅速點點頭。

“對,就算發生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我會自己搞定,如果搞不定就是我的命,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在攻頂的過程中,沒有人有義務幫另外一個人,這一點我很清楚,所以如果你覺得我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才來的,而且很可能連累你,你大可假裝我不存在。”

假裝她不存在?

席克赫胸中感到一陣悶怒,一雙閃耀着深幽光芒的冷陣跳動着怒意。她這句劃清界線,聽起來還真不是普通剌耳。

察覺自己的想法,他随之一愣。

他在發什麽神經?聽見她這麽說,他應該欣然接受,可是為什麽心裏會隐隐感到一陣不痛快?簡直是活見鬼了。

“時間已經不早,該休息了。”聖瓷看着他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轉移話題。“你還不準備睡嗎?”

席克赫沒有說話,頭也不回地往房間的方向迅速移步。

她追了上去,吃力地邁着步伐與他同行,不服氣地補充道:“我剛剛說的話是認真的……”

他沉着臉睨她一眼,語氣裏帶着嘲弄之意。“我知道你是認真的。”

他開始擔心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聽出他嫌惡的語調,她頓時火氣直冒。

聖瓷搶先一步擋住他的去路,閃亮的水眸由下往上瞪着他,“還有,以後如果被男人纏住,我會自己解決,請你不用出面幫我。”

她不希望因為她的緣故,為他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話。

席克赫說得輕松,心底卻對這斬釘截鐵的回答抱持高度懷疑。

就像剛才,他原本并不打算出面替她解圍,無奈他就是無法當作沒看見,直接走開。

尤其看見洛克欺近她的當下,那一瞬間,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架開洛克,把她搶過來!

“很好,很高興我們終于有了第一個共識。”聖瓷朝他伸出手,欲與他相握。

“這是幹什麽?”他一臉古怪地遲疑着,冷着嗓音問。

“祝我們都能順利攻頂。”她對他笑得友善。

聞言,席克赫原本打算轉身就走,思忖了一秒鐘後才臨時改變主意,手快速的與她握了一下。

兩人的手交握時,瞬間流竄出一股強大電流,令他們不約而同都愣住了,吃驚的擡起雙眼。

他們極具默契地看着對方,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結。

許久過後,終于有人先開口。

“晚安。”

聖瓷率先收回手,尴尬地別開臉,卻無法将靈魂從他超強的電波中抽離,留下倉卒的一笑後,快速溜進自己的房間,和衣躺下。

盡管已置身于黑暗中,但她手掌上依舊殘留着他的力道與溫度,讓她久久無法入眠。

另一方面,席克赫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發愣。

怎麽搞的?他知道聖瓷身形嬌小,但一碰觸到她時,這樣的感覺突然變得更加鮮明。

她的手掌好小,那麽柔軟,偏偏體內仿佛有個堅強、友善又溫暖的靈魂。

她是那麽多沖突的綜合體,令他好奇,也令他想望……“晚安。”他緩慢地回覆她方才的話,兀自感受心中有塊地方已然塌陷,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她能否撐完全程的擔憂。

聖母峰之行尚未開始,他居然已經開始為她擔心?

席克赫隐隐覺得不妙,她對他而言似乎有股顯而易見的吸引力,在這趟人生的冒險裏,他有預感,他要挑戰的将不是聖母峰,更不是她,而是自己對她的感覺……

出發前一天,所有登山者紛紛上街購買所需用品,進行出發前最後一次裝備檢查和調整,同樣的,大會仍鼓勵相同國籍的人結伴同行。

此時,老是黏在席克赫身邊的方立命來到聖瓷身邊。

“聖瓷,你準備得怎麽樣了?”他活力充沛地問。

“差不多了。”她偷偷往席克赫的方向瞄一眼,心不在焉地應道。

她發現,自從昨晚過後,他好像盡量避開她,鮮少與她交談。

而且,他老是繃着酷傲的俊容,仿佛任何人都休想走進他的世界,他也不屑介入別人的人生。

不自覺的,她默默的與席克赫拉開一些距離。

“嗨,聖瓷,很高興在這裏遇見你。”洛克一出現,周遭的氣氛頓時顯得有些異樣。

“嗨,洛克。”聖瓷朝對方露出含蓄的客套微笑。

這是幹什麽?因為洛克出現,她就急着離他遠一些?席克赫察覺她拉開的距離,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了兩秒,眸子裏隐隐閃爍着愠怒。

“克赫!”一名金發美女忽然出現,熱情的朝席克赫打招呼,話才剛說完,人已經來到他面前,親昵的在他頰上落下一吻。

聖瓷看得傻了眼。

“聽說你參加這次登山,我也跟着報名了,就為了可以跟你爬同一座山,怎樣,聽了之後感動嗎?”金發美女的雙手仍纏在席克赫的頸項上,說話的語調充滿了挑逗。

“雷哈娜。”席克赫聲音裏有着強硬的警告之意。

他不喜歡有人随便碰他,大掌有技巧的一揮,馬上拉開兩人過于親密的距離。

看着眼前這一幕,聖瓷突然感覺心頭冒出酸酸的氣泡。

她別開眼,正準備離開,才轉過身,立即發現洛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邊,正眉眼含笑看着她。

“一切都還順利嗎?”洛克不再有昨晚強勢的輕浮舉動,只是站在她身側與她閑聊。

“嗯。”她簡短地回答。

“裝備都調整好了?”洛克閑話家常的态度,讓人完全無法察覺出他的企圖。”。

“差不多了。”聖瓷盡量做出友善回應。

“別忘了多帶點巧克力。”他輕笑着說。

“我知道,希望可以撐完全程,而且不會吃膩。”她亦微笑道。

席克赫被雷哈娜纏得很不耐煩,微側過頭,正巧撞見聖瓷跟洛克交談甚歡的那一幕。

頓時,他俊容猛然一沉,什麽話也沒有說,立即邁開步伐,自顧自地往前走。

“聖瓷,走吧,待會兒還有一堆事情等着規畫。”方立命走向她,将手放在她肩上,輕輕将她往前推。

兩隊人馬禮貌性的點點頭後,聖瓷與方立命便快步跟上席克赫,接着才放慢腳步與他并肩而行。

洛克看見方立命不知道說了什麽,聖瓷跟席克赫都笑了,當他們倆互相注視彼此時,那幅契合的畫面突然勾起他心中濃濃的嫉妒情緒。

他有預感,聖瓷将會成為他跟席克赫之間的一場競賽。

聖瓷覺得好累,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睡下去也不錯,但是身邊總像是有一股壓力靜靜待着,仿佛催促她快點醒來。

她想要睜開雙眼,然而卻只是再次跌入回憶裏……在将要登頂的一次休息時,方立命搶先一步坐到聖瓷身邊,突然主動問道:“你跟克赫還好嗎?”

聽見他提起席克赫,聖瓷的心口縮了一下,片刻後才輕聲問:“有什麽地方不對嗎?”

雖然他們曾經互撂狠話,但在攀登聖母峰的途中,席克赫始終在她身邊,默默給予協助。

短短幾天的時間,她發現彼此之間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也主動向她告白,但礙于尚未攻頂,她沒有正面回應他的感情,只說她現在只想專心完成父親當年的夢想。

當聽見她這麽說時,他臉上有抹心痛一閃而過。

她已暗暗下定決心,等大家都安全下了山,她一定馬上跟他表白,告訴他,她對他也有相同的好感。

“整個都不對勁。”方立命靜靜看着她,搖搖頭,語氣篤定地道:“遇上你之前,我從沒看過克赫對哪個異性那麽溫柔、那麽在乎。”

他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又說下去。

“最近,我第一次發現他居然有這麽客氣的一面,不過也不全然是客氣,好像是刻意與你疏離,但其實他的內心是渴望多接近你的。他不是那種會閃避問題的男人,所以他現在這按兵不動的樣子實在耐人尋味。”

方立命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緩緩的把疑問說出口。“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聖瓷猶豫了一下,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席克赫恰巧走近他們,于是未出口的話頓時消失在她舌尖。

席克赫高悍的身軀一靠近,她便覺得有股強大的壓迫感随即侵逼而來。

“接下來要特別注意。”他一坐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率先說出這句話。

“為什麽?”方立命态度坦然地問,一邊朝聖瓷抛去暧昧的眼神。“因為快要攻頂了?”

席克赫沒有理會方立命似有若無的調侃,只淡淡說了一句:“恐怕會有暴風雪”後,便閉目養神。

聞言,方立命跟聖瓷的臉色倏地一斂,不安的情緒開始在三人心中盤踞不散。

“你也注意到這一點了。”方立命話鋒一轉,暗示他道:“不過,還有另外一點,不曉得你注意到了沒有?”

此時,聖瓷放下背包的手突然一滑。

她輕輕低喊出聲,席克赫察覺她那裏的狀況,猛然睜開眼,及時伸手輕握住她的手,協助她将背包抓牢。

處理好她那裏的事後,席克赫才懶洋洋的瞅好友一眼。“你難道不能乖乖休息就好?”

方立命想藉機發揮,因為那股在他們之間強烈流竄的電流,鬼都感覺得到!

“你們難道就不能乖乖說清楚對彼此的感……”

“方立命。”席克赫沉下俊容,悶聲怒喝,搶在第一時間截斷好友未出口的話。

他不想讓聖瓷太尴尬,這件事他已經親自确認過了,只要她還沒完成這趟筝戊屮柯峰之行,就不談感情。

“克赫,有些話再不說,說不定就來不及了。我們現在還能夠坐在一起休息,天曉得下一刻會是什麽光景?說不定稍後一場暴風雪就足以改變一切,也有可能剛完成這趟旅程,就發生什麽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人生總是充滿變數,為什麽不好好把握現在這一刻?”

聽見方立命的提醒,席克赫臉色微僵。好友說得有道理,但他也想尊重聖瓷的想法,只要尚未結束這趟行程,就絕口不提感情的事。

“我……”聖瓷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但礙于方立命在場,有些話,她只想跟他一個人說。

三人之間,一股詭谲的暧昧氣氛蔓延着。

她看看方立命鼓勵的笑容,又看一眼席克赫有些僵硬的神情,未出口的字句就這樣卡在喉間。

席克赫注意到她左右為難的表情,霍然站起身。頓時,聖瓷跟方立命不約而同擡頭看向他。

“我到附近巡一下,你們再休息一會兒。”他丢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麽回事,聖瓷心中突然被某種很不好的預感緊緊攫住。

之後的行程,他們果然遇上了暴風雪,方立命沒有注意到有塊崩塌的雪塊落下,聖瓷沖上前去推開他,未料自己卻被絆倒。

方立命躲過了一劫,眼見崩雪快要砸上聖瓷的雙腳時,席克赫已然接近。

他想也沒有想,鋼鐵般的雙臂緊緊抱起她,迅速往安全處移去。

就差這幾公分的距離,聖瓷全身而退。

他救了她一命……事後,雖然席克赫說自己沒事,但聖瓷總覺得他走路的樣子有點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敏感而衍生出的錯覺,只好把這件事放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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