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宴

寧王廿七誕辰,要請衆皇子兄弟過府夜宴,王府上上下下都忙活起來,灑洗布置忙得不亦樂乎。

窗外落葉窸窣,童恩思緒蹁跹,心不在焉的擦着書架上的灰塵,寧王的若即若離令她迷惑,他時而柔情款款,時而又拒人千裏,簡直叫她摸不着頭腦。

韋承沂走進書房,一揮手遣退了景公公和李茗等人。童恩聽見聲響,連忙轉過身來,規矩的行禮:“王爺萬安!”

禮多人不怪嘛。

“罷了,給我倒杯茶。”韋承沂閑閑的吩咐了一句,坐到窗邊椅上。

他自稱“我”而非“本王”,定然是有什麽事。童恩偷偷撇撇嘴,倒了一杯茶端過去。

韋承沂接了淺啜了一口,細細的端詳着萬俟央加,道:“十日後是我的生辰,想問你要件賀禮,你肯不肯給?”

童恩先是一愣,心中輕嗤:果然!她抿嘴谄媚笑道:“央加身無長物,一切都是王爺賞的,王爺要什麽央加哪有不給之理!”

“好!”韋承沂将茶盞放在小幾上,笑眯眯的對她道:“也不是何難事,兩個選擇,你挑一個便可:我要你在那晚的宴席之上——獻舞或者侍酒。”

什麽?童恩臉色一變,一顆心跌入谷底,難道他還真把她當做優伶啊?她皺眉直白道:“王爺,央加不願意!”

“怎麽?方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本王要什麽你都給的嗎?”韋承沂仍舊滿面溫文的反問。

“可是……可是要央加在夜宴之上向衆人獻舞侍酒,豈不是與……與官妓無異!”童恩一股邪火沖上腦門,真恨不得撕下他這張挂着迷人面具的臉,看看他溫潤笑容的背後究竟在想什麽!

韋承沂輕嘆一聲,勸慰道:“我原也不想為難你,可是幾位兄弟聽說我今年新得了你這麽個曼陀美女,均想一睹曼陀名媛的風采,我總不好太小氣,掃了大家的興致。”

童恩冷哼一聲,憤憤道:“王爺只顧自己的顏面和兄弟的興致,全不考慮央加的感受嗎?央加再是卑賤,也是有尊嚴的!”

“尊嚴?”韋承沂垂下的眼中寒光一閃,慢慢站起身,再擡眼時眼中已恢複一派雲淡風輕,纖長的手指輕輕挑起童恩的下巴,灼灼的看着她,良久,似笑非笑道:“是我不好,忘了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姬人,自然把尊嚴看得極重。”那語氣已不掩譏諷。

童恩呆望着他的臉,為何他優雅的薄唇裏講出的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好像一把極利的刀?在她的心口毫不容情的片下一塊肉,既痛又快,讓她來不及有任何防備和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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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在他幽深的目光中,童恩方找回自己的聲音,喃喃問道:“王爺是定要我選一樣了?”她自我安慰,也許是自己太敏感,反應過激了——這裏是男權世界,女人本就是男人的附屬,恐怕包括寧王在內的所有男人都不會覺得他的這個要求有何過分之處吧。

韋承沂深深的望着萬俟央加的雙眸,點了點頭。

童恩一聲嘆息,幽幽道:“好吧,既然王爺這樣吩咐,‘奴婢’只得硬着頭皮遵命了,獻舞就獻舞吧。”幸好不是琴棋書畫,那些她可裝不來,對舞蹈她還是頗有自信,而且總好過做陪酒女招待!雖然答應了,她不免還是在心裏恨恨的嘀咕:死寧王!臭寧王!拿姑奶奶我消遣取樂!看我以後有機會怎麽還回去!

“對嘛!曼陀皇後訓練了你十多年,本王總該給你表現的機會啊!這幾日你就好好練練吧,要是真能把本王的哪位兄弟迷倒,讓本王面上有光,本王算你大功一件!”寧王心情頗好,拇指在萬俟央加尖尖的下巴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放開手,轉身飄然而去。

童恩望着他的背影,鼓着嘴,噤鼻子瞪眼的哼了一聲。

轉身時,忽然只覺天旋地轉,腦袋鑽心刻骨的疼了起來,她一手按着額頭,一手扶着牆,頹然的跌坐在地。這頭痛的毛病許久沒再犯,連她自己都以為已經好了,沒想到這次竟疼的愈發厲害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疼痛終于漸漸消散,童恩緩緩站起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估計是穿越綜合征吧?可能這身體對自己還有些排斥症狀吧!時間緊迫,此刻沒功夫煩惱這怪病,得快些研究研究曼陀的舞蹈究竟是什麽樣的!

她快步走到書架前,寧王的書房裏藏書頗豐,涉獵甚廣,她花了好長時間方找到幾本介紹各地風物的書,匆匆翻看,果然有一本中記載了南晉四周各鄰國的民間藝術,其中便有歌舞一項。童恩細觀那篇文章,比照插圖,認真推敲,覺得曼陀的舞姿特點像極了敦煌飛天舞,對她來說倒也不難。

可對于曼陀音樂,憑着文字描述卻如何也無法體會想象的出來,總要真正聽上一曲方可……如何才能聽得到呢?童恩眼珠一轉,邪邪一笑,韋承沂,你折騰本姑娘,本姑娘也不能讓你太舒服……

“萬俟姑娘有何吩咐?”負責采買和籌備王府夜宴的管事劉明被童恩叫住,頗客氣的問道。

“劉管事,王爺命我在夜宴上獻舞,叮囑我這幾日勤加練習,我只好勞煩你兩件事:一來去請幾名會奏曼陀樂曲的樂師和會跳曼陀舞蹈的舞娘回來,我要彩排歌舞;二來去找京城裏最好的珠寶商人,就說王爺要采買一批有曼陀風情的珠寶,讓他們撿最好的最名貴的送來!至于一幹費用嘛,只管記到這次王爺誕辰夜宴的帳裏就是了。”童恩一派自若的提着要求。

劉明自然聽說過這位萬俟姑娘近來愈發在王爺面前得臉,當下不便駁她的面子,連聲應承下來,心中卻嘀咕:這女子如此大的口氣,不知道王爺究竟是何意思,他還是先去請示過裴總管吧!

童恩早就猜到他的心思,抿嘴淺笑,滿不在乎道:“如此便辛苦劉管事了!若要請示王爺或者裴總管,那還得勞煩你快着些,我可是急等着呢。”說完款步輕搖,婷婷挪挪的走了。哼,讓姑娘我出力,那寧王就得出點血!就算劉明問到裴左緒或是寧王,量他們也說不出什麽駁斥的話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悠閑的躺靠在床上,邊嗑瓜子邊看一本描寫曼陀風俗的書——不是讓她“好好練練”嗎,那她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去聽濤閣當值了。管他是不是冷了餓了,反正有景公公和李茗伺候着!

兩日後。

童恩看着滿桌子華麗精美的珠寶首飾,輕蔑一笑,照單全收。這個劉明做事還挺麻利,估計是裴大總管“推波助瀾”的功效吧——算他們上道!

想到寧王極有可能已經微微感到肉疼了,她便覺得痛快不已,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她故意誇張的蹙眉道:“劉管事,我來京城半年多,雖然沒出過王府,不知道外面的商品究竟是什麽水準,可是……堂堂南晉國的皇都,泱泱大國天子腳下,難道就只找得出這等貨色?還是劉管事在替王爺節省銀子啊?若是我夜宴那晚戴這種貨色出去獻舞……那豈不丢了王爺的臉面!這些我頂多能給伴舞的用用。”

劉明滿臉黑線,想不到這個萬俟姑娘還真是個難伺候的主兒!他送來的這些随算不上價值連城,可也比那宮裏面公主、娘娘們戴的頂級珠寶差不到哪去了,居然這都入不了她的眼?他只好硬着頭皮道:“萬俟姑娘別惱,小的再去找就是,一定讓姑娘滿意!”

童恩點點頭。這可是她穿越到南晉後“賺到”的第一桶金,說不定這就是自己以後的身家性命呢,當然是多多益善啦!

劉明又道:“樂師和舞娘也都找來了,正在門房侯着,随時聽姑娘吩咐。”

童恩滿意道:“多謝劉管事了,便請叫他們到我這院子裏來吧。”

于是乎在接下來的幾天,寧王府東苑的小跨院裏終日吹吹打打樂聲不絕,裏面還不時傳出陣陣說笑打鬧之聲,好不熱鬧,甚至就連寧王辦公的聽濤閣裏都能聽見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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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