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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陸續來了幾個吃宵夜的,很快,店裏的四張桌子就都坐滿了。蔡姨做完客人點的幾份肉片,親切地問程之餘:“小餘,你餓不餓?阿姨也給你下一份。”
程之餘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不餓。”
董建嘴裏嚼着肉片,擡頭故意問:“阿姨,這是你女兒啊?”
蔡姨一手拿着鍋勺一邊回頭笑:“喲,我哪生得出這麽水靈的姑娘啊,小餘是清大的學生,來我這幫忙的。”
董建谄媚道:“阿姨你這就謙虛啦,你也不差啊,老來俏。”
蔡姨被他這甜言蜜語哄得心花怒放,眼睛笑成兩條細縫:“哎喲哎喲,你可別逗你阿姨咯,我哪能和小姑娘比啊。”
蔡姨再下了一份肉片,裝進碗裏,喊來程之餘:“來,別跟阿姨客氣,端進裏面坐着吃。”
程之餘見阿姨已經做好,也不再忸怩,端起碗進了店裏,四顧了下,店裏每桌都坐了人,她一時找不到空座,正為難着就聽到有人對她說:
“‘學姐’過來,坐這。”
邵珩把自己的椅子往邊上挪了挪,又探身從旁邊拖了張椅子放着,之後就看着程之餘。
程之餘猶豫了下就走了過去,把自己的碗放在桌上,坐下時還小心地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低頭客氣地說了句:“謝謝。”
董建奸笑着朝邵珩擠擠眼睛,吳啓明和劉向也大抵摸清了他的意圖,皆是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桌上一時有些安靜,吳啓明率先開口說:“邵海龜,你下午也是真大膽,敢和教官對着幹。”
劉向也說:“是啊,當衆不給他臉,你不怕接下來幾天他給你小鞋穿?”
邵珩微皺眉:“什麽小鞋?”
董建解釋:“就是故意針對你,不讓你好過。”
邵珩一臉無所謂:“随他。”
他的語氣狂妄,董建沖他比了比大拇指:“牛逼。”他又說,“我們班那個林佳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今天還給你遞水。”
邵珩吊着眼梢睨他:“很意外麽?”
“不意外不意外,我們海龜魅力無邊,毋庸置疑。”董建視線一轉,突然看向坐在一旁的程之餘,自來熟地喊道:“‘學姐’。”
在他們聊天的過程中,程之餘一直都是埋首安靜地吃着自己的東西,不發一言,連咀嚼的聲響都沒有,十分斯文。
她專心地對付着碗裏的肉片,猛地聽到有人對她說話,擡起頭看過去,扯出幹幹的笑來:“你不用喊我‘學姐’。”
董建拿手指着邵珩,使壞地問:“他能叫我不能叫?”
程之餘又看向邵珩,兩人對視,她閃躲了下眼神,低聲說:“他也不用叫。”
邵珩看着她,挑眉:“不是你讓我叫的?”
程之餘:“……”
桌上三人皆是意味深長地看向她,程之餘有些微窘。
劉發這時候也開口了:“‘學姐’,你們學校不用軍訓?”
又來一個。
程之餘唯有無奈地接受這個稱呼,頓了下才答道:“好像是推到了冬天再訓。”
吳啓明憤慨道:“人性化啊。”他指着董建說,“夏天軍訓,太陽這麽毒,對胖子多不公平啊,受熱面積比別人大,散熱又比別人慢。”
董建啐道:“去你媽的。”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裏,他們幾個都在插科打诨,偶爾還會和程之餘搭幾句話,她倒也不太拘謹。
他們幾個吃完後,程之餘也差不多吃飽了,放下了湯匙。
邵珩往後一靠,點了支煙,微偏着身子看她。
董建朝蔡姨喊:“阿姨,算一下錢。”
蔡姨擦了擦手走過來:“一共四十。”
董建問:“阿姨,你這能不能轉賬啊?”
蔡姨:“‘支護寶’?”
‘支護寶’又是什麽玩意兒?
董建試探地問:“阿姨,‘胡建人’?”
蔡姨樂了:“是啊是啊,我是‘胡建人’啊,你怎麽知道?”
“巧了啊,我也是‘胡建人’啊,老鄉啊。”
蔡姨笑開了:“哎喲,以後來阿姨這吃,阿姨給你打折。”
“謝了啊,阿姨,聽你這鄉音我就覺着親切。”董建嘴上跟抹了蜜一樣。
蔡姨一直都有些口音,程之餘聽慣了,此時聽董建和她的對話還是忍俊不禁,微微揚了下唇角,餘光一瞥就看到旁邊的人在盯着她看。
她咳了下,斂了笑,說:“蔡姨沒有支付寶,不能轉賬。”
蔡姨點頭:“是啊,阿姨老了,你們年輕人用的東西阿姨都不會用。”
聽到這,董建就打算掏出現金結賬,卻聽到邵珩問:“微信呢?”
程之餘搖頭:“也沒有。”
邵珩說:“你的。”
“嗯?”
邵珩嘴叼着煙,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手機示意道:“加下微信,以後點餐直接找你,方便。”
董建,吳啓明,劉向三人目光齊聚在邵珩身上,內心無比欽佩。
他媽的都是套路。
程之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本想說點外賣打店裏電話也挺方便的,轉眼看到蔡姨也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她無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機,調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低頭把手機遞到邵珩面前,說:“你掃下吧。”
邵珩夾着煙的手往旁邊撇,身子湊過去掃碼,一秒後手機上就顯示出了她的微信號,他掃了眼,頭像是梵高的《星空》,昵稱是‘之餘’。
他問:“你叫什麽?”
程之餘說:“就上面那個。”
“之餘?”
“嗯,程之餘。”她說。
是這個‘餘’啊。
邵珩複又把煙叼嘴裏,把備注修改成了‘小魚兒’,點擊添加好友。
程之餘在他掃完碼之後就把手機裝口袋裏,起身把桌上的碗收了,然後對蔡姨說:“蔡姨,我快要門禁了,得先回去。”
“行,別耽誤了,趕緊回去吧。”
董建熟絡地朝她揮手:“‘學姐’,再見啊。”
程之餘回頭,邵珩拿手機朝她揮了下。
回去的路上,程之餘點開微信,上面果然有個好友申請,頭像一片黑,昵稱是省略號。
她把備注改成‘點肉片的’,然後不讓他看朋友圈。
同意,完成。
——
吳啓明一回宿舍就問董建:“董胖,你剛說你是福建的,我怎麽記得你不是啊。”
董建嘿嘿笑:“我瞎說的。”
“滿嘴跑火車,沒一句話能信。”
劉向癱在椅子上:“累死我了,狗|日的軍訓,每天在大太陽底下站着,皮都脫了一層了。”
董建也一屁股坐下:“還好不是訓一個月,快熬出頭了。”
劉向問:“邵海龜,你在美國應該沒有軍訓這操蛋玩意兒吧,怎麽見你适應地還挺好啊,不喊苦不喊累的。”
邵珩身子倚在桌上,平淡無奇地答:“老子更累的都試過。”
劉向還想問,邵珩站直了身體就往陽臺走:“洗澡。”
董建嘀咕了聲:“有秘密。”
邵珩洗完澡只穿了條大褲衩,裸着上身往鏡子裏看了看,脖頸後面被曬得微紅,臉上的皮膚也黑了點。
他不甚在意,以前他能為了拍到一張滿意的照片一動不動地在烈日底下蟄伏一整天,現在這點訓練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
邵珩光着膀子從陽臺進來,董建起身去放水,錯身時眼角一瞥就看到他後背肩胛處有個暗色的傷疤,呈不規則的圓圈狀,有些微凸,像是個疙瘩。
董建一時沒意識到那是什麽傷疤,放水放到一半時才突然領悟過來,尿了一半又給憋回去,提了褲子就往外跑。
“我去,邵海龜,你背上這個是槍傷啊?”他瞪眼驚愕地問。
董建沒頭沒尾地問了句,饒是邵珩也愣了下,随即回頭垂眸看了眼那個傷疤,淡定地回答:“嗯。”
“!!!”所驚非小。
吳啓明和劉向都湊過去看了眼。
劉向:“媽的,真是啊。”
吳啓明:“媽的,我居然見到了槍傷。”
董建:“媽的,早就想問了,你一個美國留學生,怎麽回國到這個破學校來了?”
邵珩在三人質問的目光中拿了件T恤套上,一回頭一挑眉,說:“你們猜。”
“……”三人大眼瞪小眼。
董建:“你不會是在美國當特務吧?”
邵珩撸了把濕發:“老子他媽還是零零七呢,你信不信?”
劉向:“诶,說真的,邵海龜,你這到底是怎麽中了一梭子的?”
“在阿富汗中的。”
邵珩說完拉開椅子坐下,一擡頭看見三人都盯着他,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
“不信?”
三人齊齊點頭。
“啧。”邵珩撓撓頭,“美國持槍合法知道吧?”
三人點頭。
“老子高中時和人火拼中了一槍,被遣送回國了。”
董建:“這還可信點。”
吳啓明:“海龜你性格這麽欠,被人揍正常。”
劉向:“阿富汗什麽的,太他媽扯了。”
董建最後還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中國挺好的,槍支管制嚴格,放心吧。”
邵珩額角一跳:“媽的。”
三人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後就散開了,邵珩單手撐在椅背上抓着自己的濕發。
一個電話進來,他看了眼就接通:“喂。”
“什麽時候有空,見個面。”
邵珩想了下:“明天晚上。”
“好,地址發給你。”
“嗯。”
挂了電話,邵珩随手看到微信有一條消息提示,點進一看,是好友通過信息。
他點進那個星空頭像進去看個人信息,又點進個人相冊去查看。
入眼的就是一條橫線,底下一片空白。
邵珩挑眼,用手指輕輕點了下屏幕。
“啧,防備心這麽重。”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不是廣東人,對福建同胞沒有惡意,就是一個梗。
是校園傻白甜不是諜戰,別開太大的腦洞,廢材作者填不了。
好冷……也不知道講給誰聽的,蜜汁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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