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長聖啊,二
天大的笑話也不過如此了,但是這由不得銀川不信。
那顆紅豆能護別凝她們下魔界一路順風,便是最好的證明。
可她活在仙界幾百年,如今讓她接受魔界之主便是她父親,她就有些接受不了了,這就跟一個女子告訴她我喜歡上她一樣,讓人忍無可忍。
銀川花了一路的時間才将這個消息消化完,飛往不周山小屋之時,還試探似的問了一下,“姑母想讓我如何做?”
焉孤是她父親,縱使對方沒有教養過她,但她秉承着天道也不能對對方無義。
長聖破開虛空中的風,避而不答,反問道:“抽我仙骨之人與你親近嗎?”她又淡淡地說,“仙韻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一提及別凝,她心中便像是活着的兔子一樣,跳來跳去,銀川平緩了一口氣,淡定自若地回,“不算,五百年前她碰巧回了我的功德,如今正幫我積攢功德呢。”
“這樣啊……”長聖仙子深沉道。
我怎麽感覺姑母你好像還挺惋惜的樣子啊?
銀川将人帶回了不周山的小竹屋,二人原本是想等別凝回來之後,便直接回到天界,可日落黃昏,黑夜匆匆降下良久後都不見別凝歸來的身影。
她朝着緊鎖着身子顫抖着替長聖仙子倒茶的萌牙,輕輕地踢了一腳,“我走後,別凝回來了嗎?”
“沒沒沒……別凝仙子走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不過花芊飛過來過,說要找仙子玩兒,結果是您出去了……”萌牙小心翼翼地将長須塔拉在地,一邊道,一邊想這個新來的仙子,怎麽……那麽血腥……她殺過很多人吧?這味道也太……
不久,月下蟬鳴将寂靜荒涼的不周山襯托的更加沉寂,竹屋外突起了一陣寒風。
別凝踩着滿是泥壤的靴子,推開了竹屋的門。
屋內銀川聽到聲響後,就起身迎了上去,別凝正巧走過來愣了愣,随後緩了一個稍微帶些壞意地笑,道:“怎麽了?苦大仇深的模樣,萌牙又惹你不快了?”
銀川微微側過臉,往旁邊一退。別凝望過去,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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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竹屋內寒意泠然,老神在在端坐在竹椅之上的長聖仙子,一邊自在地喝着茶,一邊用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哈幾個圈。
一杯用清晨露水泡的清茶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減少,長聖仙子仔細品下第一口茶,才肅了肅嗓子,“怎麽這麽不知禮數地盯着我看?”
從這個人一進竹屋內,某人的視線可是一直沒怎麽動過,長聖神情深沉嚴肅,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叩擊着瑩白的杯壁,“咚——咚——咚——”
銀川輕推了一下別凝,“你倒是應一聲啊?”
別凝垂着頭,讓人看不清腦袋,周遭的寒冷也漫漫升起了白霧,銀川以為對方是在準備一擊致命呢,心中害怕地又催促道:“她是我的長聖姑母,你怎麽那麽不知理數?”
不是她非要故意這麽說,任誰都不會對“不知理數”這四字帶有好感,別凝原本就深沉,現在直接變成了陰沉。
萌牙在一旁看着,暗覺不好,就不動聲色地往門口挪。
別凝擲地有聲地開口,“你待如何?想打架?”
銀川心髒懵地一沉,随着一塊巨石落入熔漿岩潭。
長聖仙子嘴角揚起一抹彎鈎,“你覺得我來此是為何?”她不由自主地顫抖着肩膀,忍不住笑,“虧你這麽想了,若是我不動手,豈不是讓你白廢那腦子?”
銀川眼見長聖仙子起身,焦急之中直接側身擋在別凝面前,問“姑母!你方才不是說不同別凝計較的嗎?”
“哦?”長聖仙子也問,“你方才不也同我說你讨厭死這個別凝的嗎?
銀川心道,我說了嗎?我何時說的?
她撇了一眼已經将身體挪到門口的萌牙,萌牙準備開門的長須一頓,連忙收回來,可憐巴巴地回望。
那花白的大蒜精臉上就差寫上“我怎麽知道”這幾個字了。
突然,肩膀猛地被人按住,別凝一雙手指瑩白,指尖粉嫩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她鎖骨處,銀川頓時呼吸不暢,她動動肩膀,“又怎麽了?”
“沒事,聽說有人讨厭我,我特地想要再求證一下。”別凝原本點着她鎖骨的手微微用力,由點直接改成了抓,銀川疼的一顫。
“哪有?我可沒說過!”銀川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長聖仙子,“你污蔑我!你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這話怎麽有點怪?!銀川快速地品味了一下,大驚,“不,不是,你怎麽能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額……”
長聖擡袖掩住陰森的笑意,別凝就扣住她肩膀的姿勢将她翻了一個面,同長聖仙子對視一眼後,“傻,你到底想說什麽?”
“……”銀川糾結了良久,才道:“她,破壞我們主仆倆的關系!”
別凝,長聖,萌牙:“……”
“原來只是,主仆啊。”
“不,我……”
“嗯?”
“朋友。姐妹?仙友?”
越說越糾結,銀川幹脆不說了,一臉委屈的模樣,“幫你還不好嗎?糾結這麽多幹嘛?!”
在銀川看不見的後方,長聖對着別凝露出一抹勾魂奪魄,蕩人心魂的笑意。
銀川雖看不到,但是別凝看的一清二楚。眉頭一皺,她道:“我在萌牙老窩哪兒埋了兩壇桑落酒,你替我去取一下。”
銀川不可思議地用手點着自己的鼻尖兒,“我?你自己不能去啊?!”
“我同別凝還有些事兒,銀川你就替她去一趟吧。”長聖言笑晏晏地道。
“我走了你們不會打起來吧?別凝仙齡勉強一千年,姑母……”銀川過去拉着對方的手臂,開始撒起嬌來,“姑母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她計較了。她那樣……也是為了我啊。”
長聖笑道:“是是是,我不計較我跟她說別的事兒。你且去吧。”
兩人都讓她走,銀川窩火的同時不得不帶着萌牙出門,臨走前海特地囑咐道:“千萬別動手啊!”
排列有序由竹子制成而成的竹門一開一阖後,屋外的腳步聲也逐漸由近到遠,由大到小,當屋中兩人都徹底聽不到一絲一毫聲音之後。屋內的氣氛便有些隐秘且含糊不清了。
長聖仙子退回原來的竹椅上坐着,“我還以為你幹脆不回來了。”
原地不動的人面上并沒有太多表情,別凝煞有其事地道:“我的确是不想回來,在屋外嗅到你的氣味之後。”
那抹稍縱即逝地嫌棄之态難逃長聖仙子的慧眼,“你就這麽讨厭我?”
別凝面無表情地道:“難道你不該自問一下,我為什麽讨厭你嗎?”
“好好好!我我們先不說這些,”銀川走了,她們終于可以繼續她們在堕魔淵時未說完的話了,長聖仙子端起茶盞小抿了一口後,又惡心地吐回杯中,“你說你有喜歡之人時,我以為這三界六道早就沒有人或仙能配得是你了,結果……你居然不知好歹,看上這麽一個性子潑辣地賤貨!”
別凝眉頭瞬間緊蹙,“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兒!”
“呵呵,你可真是面冷心冷啊!”長聖起身袅娜着步子,走到別凝面前,兩人距離逐漸縮短,當滾燙的熱氣混着一身血腥鑽入別凝口鼻時,“你欠我的,你不欠她。為什麽要幫她?為什麽要浪費這麽多年?說好的三百年,你就這麽利用完就我,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別凝垂頭盯着一張與銀川相似七八分的臉,無動于衷地道:“沒有。松開!”
長聖嗔笑一聲,箍住對方腰肢的手不松,反而收的更緊了,“你這麽絕情,都讓我差點忘記你是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什麽樣的一個人?
一個能承受住獵魔深淵萬魔厮殺,熔岩灼燒的仙人。
一個為了一絲深情就敢放任別人抽自己脊骨的女子。
一個從魔界奪了魔界聖骨,不遠萬裏一路探尋她的癡人。
別凝冷漠地将那雙貼着自己腰肢的手掰開,“我很承你的情,所以我不會對你坐視不管,你此時應當躲避魔兵,除去一身魔氣才對。而不是,跟我在這麽說這些有的沒的。”
長聖盱衡厲色,将人狠狠瞪了良,“有的沒的?!那事兒,可是你親口答應我的!呵,我手中有什麽你還不清楚嗎?!別逼我毀了它!”
“你敢!”別凝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終于裂了一絲縫。
“我為什麽不敢?”長聖在屋中轉了一圈又道,“若是我先遇到你該多好。”
別凝面露不悅,“不可能。”
不可能,當然是不可能!跨越了将近三千多年的漫長歲月,如何能讓她先遇見!
愛而不得,愛而不得,又是愛而不得!長聖忍不住偏過頭,瞪了一眼窗外。仿佛屋外有一個讓她狠不得剝皮剁骨的仇人。
“我跟銀川說魔界有人造反了,我攜焉孤的話要去天界同天帝談判。”
“她向來不喜歡思前向後的,你何必騙她?”
“我除了你,誰都不信。”
“……”
這間竹屋雖小,但擺設很是齊全,一看便是被人精心布置過一樣。一想到,就在這個逼仄窄小的地方,有兩人在一起同吃同住多年,她就扼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你房屋在哪兒?”長聖冷聲道。
“跟我來,”別凝将人引到自己屋中,“沐浴之後,再睡。”
長聖嫌棄地道:“知道,我不洗也睡不着。”
作者有話要說: 早晨5點11,作者記錄一下,被奇怪的聲音從3點多折磨到5點多,/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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