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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盡頭是什麽?死亡還是靈魂。若我死後可以成為一株桃花樹。我願長在你的窗戶底下。每當你低頭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你完美的容顏,深邃的眼眸,和綻開笑容那刻的一眼芳華。
我叫寧岩,鎮海一中的高一新生。在我人生的頭十幾年,一直是平凡普通到沒有一絲絲的波瀾的。曾經有個小學同學,在初中的時候和我分到同一班,我想着好歹認識也該打個招呼,哪知那位同學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問我是哪位。自此我對自己的普通有了深刻的了解,原來我竟然是這樣一個路人啊。
來到高中後,一切都如同在我過去的那十四年一樣,沒人注意到我這個小透明,甚至連班主任也在點名的時候常常漏點名字排在最後一頁的我。
但我媽常說我是個很溫柔的孩子,總有一天別人會發現我的好。我想老媽口中的溫柔一定是她的錯覺。也許我這樣的性格放在一個長相出衆的男孩子身上可以稱得上溫柔,但是若是放在我這個身無幾兩肉的弱雞身上估計只能叫軟弱無能。
事實就是如此,這個看臉的時代,沒人回去在意你的內在涵養,何況我連有內涵也稱不上吧。
我的成績一直不上不下,最好的一次也不過正好居中。所以即使連成績也沒有能讓人注意到我的地方。能考進鎮海市最好的學校一中是大概會是我這輩子最不平凡的一件事吧。
我喜歡的人叫肖伽,他正好與我相反,不管到哪裏他都是最引人矚目的存在。他的成績不好,比我還差,每次都吊車尾。能進一中靠的是他的市長老爸。他總是可以漫不經心地看待自己的成績,牽動着壞壞的嘴角,露出痞痞的笑。
每當他笑都會引起一衆女生的星星眼,自然,這和他出衆的外表是分不開的。
還在校園的女生是最單純的,她們喜歡一個人,也許是膚淺的僅僅看中他的外貌,但卻也是最純粹不含任何雜志的喜歡,與其他一切的利益毫不相關。
除了一群迷妹,他還有一幫稱兄道弟的兄弟,簡直就是鎮海高中這片的霸王,走在路上都是牛氣哄哄的。
相較而言作為那群人頭頭的他反而低調的多,可是他的長相和市長兒子的身份注定他低調不了。
本來,像我這樣的路人和他沒可能産生什麽交集的,畢竟我是個連同學六年的人都記不住的人,和他那樣天生自帶發光源的人完全搭不上邊。
可交集就這樣突如其來,令我防不勝防的出現,就像兩條原本永遠都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就這麽輕易的,猝不及防的相交了,然後越行越遠……
我一直對同班的他不太熟悉,盡管我是班上的心理委員。這是開學的時候莫名其妙落在我身上的閑職。當然這壓根就是一個擺設,哪個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會去找同齡的同班同學做心理開解。
因此,班上幾乎沒人會在想到班委的時候,想起有我這麽一號人物。
因此當肖伽找到我的時候,我想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大概就差沒把下巴磕地上吧。
一天放學的傍晚,窗外的天空美麗異常。火紅色的雲彩聚在天空的一角,好似有仙人在舉行什麽慶祝一樣。
我在找一本數學練習冊,磨蹭了好一會兒,教室裏的人幾乎都走光了。不知什麽時候,只剩下肖伽和我。
肖伽朝我走過來,我還在翻自己的抽屜,他提着一件校服外套甩在一邊的肩膀上。
“喂,聽說你是我們班上的心理委員?”
他清朗的嗓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室裏,很清晰。
我跟着擡起頭,視線恰好與他相接,他的眼睛專注的看着我,心髒在胸腔裏鼓動起來,“砰砰……”,我都懷疑它會不會從我的身體裏跳出來。
“是……吧……?”我語無倫次地回答他,舌頭不知為什麽跟打了結似的,腦子一下子轉不動了。
他好看的眉峰擰在一起,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我,“你是不是心理委員,你自己不知道?”
我從沒想過肖伽會主動找我說話,一時間手足無措,等我反應過來才重重點了點頭,“是。”我想那樣子一定蠢斃了。
他看着我,好一會兒,我惴惴不安地低着頭。只感覺他看着我的視線,熱熱地,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回避。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我條件反射地看向他,他勾起唇角,顯得有些壞壞的。
“那好,以後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找你開解了,心理委員同學……”
我“啊……”的一聲叫出聲,愣愣地看着他好看的臉,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臉,原來女生們的話一點兒也沒誇張,他真的天生有一張迷惑人心的臉。即使故意裝出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依然好看的一塌糊塗。
從那之後,肖伽很長時間都沒來找過我,那天傍晚的事仿佛只是我做的一場夢。但是從那之後,他再也不只是女生口中的那個遙不可及,與我沒什麽關系的校園風雲人物。我的視線開始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做體操的時候,只要一個衣角我就可以肯定前面的那個人影是他。然後跟着他的動作,伴着萬年不變的音樂,做完整套體操。
上課的時候,視線會不自覺地被坐在左邊靠窗的他吸引,看他側頭望向窗外的側臉。
他從不聽課,但也不打擾別人,總是一個人靜靜看着窗外,所以老師們對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成績不好,差得慘不忍睹,我偷偷裝作不經意地瞄過他丢進垃圾桶的試卷。那被揉成一團的卷子上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一只水筆畫的展翅飛翔的小鳥。
假如我有一次向上帝許願的機會,我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幫你消除一切的煩惱。
漸漸的,我發現衆星捧月的肖伽也許并不快樂。
他經常發呆,即使那麽多人喜歡着他,追捧着他,他也很少露出笑容。唯一一個看起來和他比較親近的,是5班的一個男生,留着一撮長長的斜劉海,一副非主流的樣子。
每當早上我匆匆從家裏趕到學校,經過5班教室前的走廊,肖伽都和那男生倚着欄杆在聊天。
我不敢看他們,裝作不在意地經過,走過一個拐角背着沉重的書包進到2班。
因為肖伽我上課的時候都已經有些晃神了,當然也不完全因為他。昨晚,舅舅來我家了,嚷嚷着要和媽媽分家産,可媽媽哪裏有錢給他,外公壓根沒有留下一分錢。爸爸出差了還沒回家,舅舅一直在家裏鬧,把家裏的鍋碗瓢盆都摔壞了才揚長而去,我和媽媽一直收拾到大半夜,東西略略規整好。
數學課上老師濤濤不決地講課,我聽着昏昏欲睡,老師抽到我的時候,聲音由遠及近,好像穿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我終于清醒過來。
“那個……直角……”我的數學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半節壓根沒聽進去幾句,對着黑板上的幾何圖形,腦子一片空白。
數學老師是學校裏出了名的有為青年,對于他自己班上的數學成績,他定下了硬性指标,沒想到今天抓到一個敢在他課上開小差的。肖伽也就算了,人家的背景,他一個小老師也得罪不起。這個叫寧岩居然敢給他開小差,要不是為了全班的平均分,他才懶得理睬他。
“你這都不會嗎?成績不好,還要開小差!國家還要浪費糧食養你這種人,将來你能為國家做什麽?”數學老師冷冷的視線透過鏡片射在我身上,我從來沒有被這麽嚴厲地教訓過,手腳瞬間冰冷,耳朵裏一陣嗡鳴聲,只覺得全部同學的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透着嘲諷與不屑。
在所有的目光中,我注意到肖伽的眼神,他也正看着我,我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數學老師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蕩,一直到放學,我都沒緩過勁來。
我背了書包,耷拉着腦袋走出校門,天漸漸黑了,可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家。
第一次,我這個所以人眼中從不會反抗的乖孩子生出一點兒叛逆心理,我甚至想着要不然就這麽一直走下去,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去好了。
可事實是,我仍舊順着回家的小道走着,就像重複着的每一天一樣。
不同往常的是,我身後跟着一個人。一開始,因為心情不佳,一直沒有察覺。等我走到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的時候,那與我不同步調的腳步聲就格外凸顯出來了。
“啪嗒啪嗒”在空曠的小道上異常的刺耳,我豎起耳朵,繃緊了脊背,聽着那不屬于我的腳步聲,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喂!”一只冰冷的手掌搭上我的肩膀,我吓得掄起一早就注意到的小道牆邊靠着的一根木棍就朝身後那人劈頭蓋臉的砸下去。
“靠,是我,你打我幹嘛?你瘋啦!”我閉着眼睛不敢去看跟蹤我的人,卻覺得入耳的聲音莫名熟悉。我睜開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裏握着我剛才揮出去的木棍的肖伽,月光下的他的眼睛像發着光的黑寶石,倒影着我帶着傻缺一樣的表情的平凡無奇的臉。
“對不起……”我和肖伽一起坐在公園的橫椅上,拿跑去藥店買的藥和棉簽幫他處理傷口,盡管他躲開了我揮出去的木棍,手臂還是被擦出幾道細微的傷口。
“對不起有什麽用?靠,你輕點……嘶……”肖伽意外地怕疼,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樣。這樣的他和在學校裏很不一樣,我竟然覺得自己能和他成為朋友,這個以前離我那麽遙遠的人。
“對不起……”我諾諾地說,手下更輕了些。只是事出突然,我沒想起問他為什麽跟着我,等到幫他處理好了傷口,他起身就要走的時候我才想起來。
我喊住他,“那個……”
他扭頭看向矮他一個頭的我。
“你為什麽跟着我?”雖然我覺得有些自作多情,但就是忍不住不去問個明白。
“你忘了?我說過,如果我心情不好,就來找你開解嗎?”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愣在那裏,看他離我越來越遠,我想他真的還會來找我嗎?
他的話就像一個魔咒,我開始盼望着他來找我,我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人人都會想和帶着光芒的人成為朋友。即使他将來想起我的時候,只是想是那個矮矮小小沒有存在感的心理委員啊,至少我也曾在他的生命裏留下過一點兒痕跡。然後,到将來老了的時候,告訴我的孩子們,當年我也有一個那麽光芒萬丈的朋友。
在班裏,肖伽見到我從沒打過招呼,說不失望是假的,我也小小地期待了一下如果別人知道肖伽和我是朋友會不會對我也另眼相看些。可是事實上,即使肖伽和我說過話,他也沒說過我是他的朋友,是我太過異想天開。
我依舊是個小透明。除了上回在數學課上出了洋相,我完全沒有存在感。
我同桌是個矮矮胖胖的男生,臉也是白白胖胖的,倒是顯得年齡很小,看起來像初中生。書包裏經常帶着食物,小蛋糕,小面包,小零食……我懷疑他帶的東西都可以開一個小超市了。
我們兩個人對話不多,都是我跟他搭的話,問一句,答一句,大概他是那種比較腼腆的男生。
也許是因為我自己也不是多活躍的人,我們兩個還挺合拍的。
課間,他又從書包裏掏出一堆零食,我也有些無語,默默地抓着筆在課桌上做練習題。
他好像吃多了,捧着肚子離開教室,我也沒太在意。
因為舅舅最近總是往我家跑,在家裏完全沒法做作業,只好在學校趕完再回去。
前座的一個女生轉過身,打量了我一眼,我茫然地回望她。
她不再看我,把手裏的一張小紙條遞給我,“肖伽給的,你自己看。”說完冷漠扭回頭。
我接過紙條,肖伽給我的,意識到這點,我腦子輕飄飄的。
打開紙條,上面寫着:放學留下,我找你
我一陣狂喜,拿着紙條笑得傻兮兮的。
同桌回來了,臉色有點蒼白,我以為他拉肚子了,勸他多喝點水,他沒說話,眼神空洞地點點頭。我覺得不太對勁,但我們兩個的關系沒有好到可以問及私事,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會告訴我。
我也就沒再多問。
一直挨到放學,我坐在位子沒走,看着同學們一個個陸陸續續地走了。
肖伽下午沒來學校,不知道出什麽事了,我有些擔心,但他叫我放學等着他,我就等着。
“你不走嗎?”同桌問我,他今天也格外古怪,一直磨磨蹭蹭的,不願意離開教室。
“我等人。”我有點擔心肖伽,不在意他問什麽。
“那我先走了。”他和我道別,我跟他揮了揮手。
一直等到月亮出來了,已經八點多了,距離放學已經三個多小時了,肖伽一直沒有出現。但我相信他不會故意爽約,只害怕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但看着天色完全黑透了,怕老媽擔心我只能寫了一張紙條放在課桌上,告訴他我先走了。
拎起書包,我準備離開教室,肖伽卻在這時候出現在教室。他看起來和平時很不一樣。不是那個總是酷酷的,笑起來壞壞的男生,他的眼神兇狠極了,透着一股戾氣。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胸腔起伏不定,嘴裏發出呼呼的聲音,像是喘不過氣,又像是對什麽極度氣憤。
我看着他不敢說話,手臂被他捏的很疼,但忍着沒發出聲音。
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緩過勁來,勾起唇角又是那樣痞痞的笑。
“吓到你了吧!沒事,就是今天碰到點事情,心情不太好,正好找你開解開解。寧岩同學,你不會不願意幫助同學吧?”
“不,不會……”我結結巴巴地說,他剛剛的樣子好吓人。
說是要我開解,他并沒有跟我說什麽,只是帶着我去了游樂園。
他拉着我的手,這時候他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什麽都沒有海盜船,碰碰車重要,看到他笑得那麽開心,我竟也染上幾分童趣,跟着他在游樂園裏瘋玩。
到進鬼屋的時候,我遲疑了一下,我怕自己的膽小會被肖伽看穿,一個男生還怕鬼,一定很可笑。
但是還不等我來得及反應,肖伽已經拉着我進去了。
鬼屋裏面黑乎乎的,我故作鎮定地擡頭挺胸跟在肖伽身邊。
一開始還好,中途突然沖出一只人扮的鬼,長長的舌頭吊着,我吓得一手抓住肖伽的手臂。
等那只鬼離開,我才敢睜開緊閉的雙眼,正好對上肖伽似笑非笑的臉。我臉上一陣火燒,放開他的手,默默地跟着他走出鬼屋。
那以後,只要心情不好,肖伽都會來找我。我們的交流并不多,他總是帶我到很多玩的地方,有時候是游樂場,有時候是游戲廳,有時間是舞廳。我一直陪着他。和他在一起我很輕松,前所未有的輕松。有時候不知道是我在開解他,還是他開解了我。也許是因為心情好,我的成績竟然也提高不少,有一次還擠進前十。老師同學們都對我刮目相看。
在學校裏,我們就像陌生人,見了面也裝作不熟。
他依然和他的兄弟們走得很近,而且還漸漸學會了抽煙。
那是我偶然發現的。那次我和同桌值日,一起提着一大桶垃圾去倒,正好碰見躲在垃圾房旁的小樹林裏抽煙的肖伽。
我同桌的表現有些奇怪,他好像很怕肖伽,低着頭躲在我身後,直到肖伽從我們身邊走過。
我想勸他別抽,但又好像沒有立場,一直猶猶豫豫的。
很快到了高一期末,天氣漸漸冷了。大家都換上厚厚的棉衣,只有肖伽還穿着利落的白襯衫,一如既往地潇灑。
雖然他那麽穿很好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吐槽他穿得那麽少真的好嗎?不怕得重感冒?
和肖伽相處得久了,我也發現他并不是那麽高高在上,相反他比起同齡人好像更敏感,還有點孩子氣,特別是孩子式的任性和霸道被他表現淋漓盡致。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吃東西,他非要在一家中餐廳說要吃牛排,人家店員說沒有,他非逼着人家給他做,還不許去別家店買。
路上碰到一個發試用品的,人家說這是免費給女生的,不給男生,他愣是塞給人幾張毛爺爺,拿走了試用品,還送給了我,至今那瓶女式香水還放在我的書櫥裏。
每每想起來都會覺得有點好笑。
一開始,我願意親近他也許是因為他完美的外貌,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散發的光芒,但現在我想也許是他的眼睛裏的某種東西,堅定的,執着的,像期待着某樣玩具的孩子。
你是我光芒,但在你陷入黑暗的時候,我也願意照亮你。
“愛你,還是不愛你,你要我怎麽回答?”
電影裏的念白肉麻地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反觀身邊的肖伽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他怎麽會挑這麽惡俗的愛情劇,還讓我陪他看。我忍着離席的沖動,硬着頭皮陪着他看完。
電影放映結束,他轉過頭看我,笑容淡淡的,不是他招牌式壞笑,卻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真心的笑。
“你知道嗎?這是我媽我爸定情時看的電影,那時候他們可相愛了。”然而緊接着他的神色變了,“可是自從那個女人和他兒子出現,我家就破了。媽媽走了,丢下我,一個人去了國外,他們為什麽不能像以前那麽相愛……如果一直像以前那樣多好。”
肖伽的聲音帶着憤怒,眼睛通紅地看着我,有一瞬間我覺得他的憤恨好像是對着我似的。我有點害怕,但很快回過神,他怎麽會是對着我的,應該是對着搶走他爸爸的那對母子的吧。
我第一次聽肖伽對我說出心裏話,原來他一直不快樂的原因在這裏。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呆呆地看着他泛紅的眼圈,還是他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頸間。他的頭發毛茸茸的,很柔軟,我媽說頭發軟的人通常都很脆弱,心很軟。我想肖伽一定也是內心很柔軟的人,我不明白他的爸爸怎麽會忍心傷害這樣的肖伽。離開電影院的時候,肖伽已經恢複如常了,嬉皮笑臉地和我說話。
“寧岩……寧岩……,你爸媽怎麽會給你起這麽個名字?不過你還真挺像塊石頭的,又呆又木……”他說着,手掌在我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又來回撫摸我的頭發,就像在撫摸某種毛絨動物。
他的手真的很冰,帶給我絲絲戰栗,像過電一樣。
在那一刻,我喜歡上肖伽手掌的溫度,和他撫摸我發梢的感覺。
回到家中,爸爸終于出差回來了。帶了很多東西,吃的,穿的都有。爸爸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他給人家當代理司機,經常跟着老板去各種地方出差。
我和媽媽很心疼他,但是全家人都靠他養活,他不敢休息。
難得爸爸回來,他拉着我說話,“小岩……”
爸爸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坐在沙發上,我站着,他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啊……什麽時候我的小岩都這麽大了!小岩是個大人了對不對?将來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媽媽,知道嗎?”
我點點頭,對爸爸的話感到隐隐不安,他從不說這樣傷感的話。看着老爸的黑發已經不像從前那樣黑亮,還夾着幾根銀色的發絲,我恍然發現爸爸他什麽時候起已經老了許多。而我站着,似乎已經比爸爸還要高大了,是不是是時候該我撐起這個家了……
“你,最近好像跟肖伽走的挺近?”我剛趕到教室坐下,正準備從書包裏拿出課本,我同桌忽然猶猶豫豫地問我。
我很奇怪,我和肖伽在學校根本沒說過話,除了第一次肖伽傳了一張紙條給我,在學校裏,我和肖伽完全就是兩個陌生人,同桌為什麽會怎麽問。
我頓了一下,繼續手裏的動作,“沒呀,我和他不熟的。”
他白白胖胖的臉上泛起兩道紅暈,很激動的樣子,他看着急切地說,“你離他遠點,他不是個好人……”
我聽見他這樣诋毀肖伽,心裏有點不快。我知道大家都覺得肖伽成績不好,又和一群兇神惡***待在一起,像個不良少年,但那就說明他不是個好人了嗎?我沒理他,把課本拿出來早讀,裝作沒聽見他說的話。即使你是萬丈深淵,我也願意飛蛾撲火。
高一上學期就這麽結束了。沒有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情,只是我認識了一個人,他叫肖伽。
因為期末開始考得不錯,老媽獎勵我寒假想做什麽都可以,我于是每天攤在家裏動也不動地躺屍。
我沒有肖伽的聯系方式。至今我也不知道我們關系該怎麽定義。朋友嗎?我不知道。同學?可也不是那麽準确……
在家裏窩着的時候總是在胡思亂想,那時候就會很想肖伽,想起他壞笑的嘴角,想起他越發低啞的嗓音。可能是到了變聲期,肖伽的聲音開始可以和公鴨比肩,每次被他約出去,都可以感覺到他一次次比一次難聽的聲音。
他的下巴也開始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原本光潔的面孔上多了這些胡渣,卻也不難看,顯得他越發成熟。身高也有所拔高,一下子竄到了一米八,足足高了我兩個頭。臉部的輪廓也越發明顯,更加地有棱有型,我卻好像停止發育了一樣,不僅胡子沒長,身高都和半年前沒什麽差別。每次走在他身邊,我都有種深深地挫敗感。
因為上次同桌何小楠說了他壞話的事,我沒再主動找何小楠說話,他總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見不到肖伽的日子,一下子變得格外漫長,一個待在房間裏,我開始鼓搗收集的小玩意。
幫肖伽擦過藥的棉棒,被肖伽胡亂塗鴉的考卷,肖伽……
好像都是和肖伽有關的東西。“肖伽……”我在一張空紙上很認真地寫下這兩個字。世界上怎麽會有像他這樣壞的時候讓人牙癢癢,脆弱地時候讓人心疼得不得了的人呢?
“小岩……,你電話,有同學找你……”老媽在房間外面喊我,我一股腦把那些東西放進一個小箱子裏,跑去接電話。我沒有手機,留給別人的都是家裏的座機號碼。
“喂,哪位?”我記得高中我只給過何小楠電話,以前的同學大概不會聯系我,會是睡呢?居然這時候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顯然是在外面打的電話,這麽冷的天氣,可不得冷死。
過了幾秒,那頭還是沒有回應,我有問了一句。
“喂,請問你是哪位?”
這回聲音清晰地從話筒那頭傳過來,“木石頭,是我……”
肖伽的聲音已經沒有那麽喑啞難聽,變得越發低沉,有磁性。
盡管我印象中的聲音不太一樣,我還是從“木石頭”這個稱呼裏,立刻猜到對面的人是肖伽。
他怎麽會有我的電話!我握着電話的手微微發抖,是驚喜的,真的是肖伽,不是做夢嗎?
“喂,怎麽不說話?我叫你呢!”他在電話裏喊,我可以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皺着眉頭,緊閉雙唇,好像我欠他幾百萬的臭模樣。
我咧着嘴傻笑,聽到他那不耐煩的語氣,急忙接道,“是是……肖大人,找我什麽事?”
聽到我叫他“肖大人”,他口氣才緩下來,舒了一口氣說,“你家在哪兒?我家保姆包了很多餃子,我給你送過去吧。”
我想起電話那頭的風聲,他現在在外面嗎?那麽大的風!我趕緊告訴他我家地址,不敢置信他會特意給我送餃子過來。
我站在門口等着他,大早上的,呵出的氣都帶着溫度,又消失在空氣裏。
看着外面帶着一層霧氣的世界,我努力尋找着肖伽的身影,周遭的一切都像一副遠去的風景畫。
白茫茫的世界裏,穿着紅色羽絨服的肖伽就像一團火焰,一直燒進我的心。
我沖他揮手,他從遠處的一個小點,一點一點在我眼前放大,英俊的臉上帶着壞笑,好像和記憶中的模樣不太一樣了。
他手裏抱着一盒餃子,怎麽冷的天,額頭上居然有汗,大概是跑的。我忍不住擡手想幫他擦汗,卻被他一把摟緊,他空着的一只手,緊緊環着我的腰身,下巴抵着我的額頭。
“讓我抱抱你,就一會兒……”他的聲音濕濕的,好像浸了水一樣,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氣,眼睛看着他雪白的脖頸。
我想我喜歡上他了,我伸手回抱住他腰,我知道我無法逃避了。
我清楚地知道,喜歡上一個男人是對于同為男人的我有多可怕,但是來不及了,我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我知道肖伽并不喜歡我。對他來說,我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的安慰劑,連他的朋友都算不上。我喜歡他,但我會一直保守着這個秘密,不告訴任何人……
老媽見我領進一個長相帥氣的男孩子,笑容可掬地圍着肖伽轉,很顯然肖伽的魅力不僅限于小女生,對于老媽這樣阿姨型的婦女同樣殺傷力十足。我媽拉着他的手讓他留下來吃晚飯,他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而且嘴巴甜的不得了,一口一個阿姨,哄得我媽一個勁給他夾菜,看着我碗裏的白米飯,我都懷疑到底誰是我媽的親兒子了。
老爸最近特別忙,一直有工作,連今天過年都回不來,本來還覺得家裏只有兩個人冷清。現在多了一個肖伽,***上笑容也多了。我本想問肖伽不回去吃年夜飯嗎,又想到他家裏的事,看着跟老媽一起說說笑笑很開心的他,忽然覺得好心疼。
一頓飯,賓主盡歡,肖伽捧着圓滾滾地肚子走了,離開時的壞笑還在我腦海裏盤旋。
“肖伽……”
愛上你如果是個錯誤,即使這樣我也不願意改正。
寒假裏只見過肖伽一次,我在無數次的夜晚想起他,想着他壞壞的笑,想着他獨自坐在窗邊發呆時候的清冷的眼神,時而張狂,時而桀骜不馴,時而又很脆弱的表情……我一遍遍地回味,在腦子裏勾勒他的形象,他已經成為我生命裏再也無法割舍的一部分,融入骨髓。
開學第一天,我背着書包心情愉快地往學校去,想到在學校可以見到肖伽,曾經不喜的學校好像也變得可愛了。
經過5班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肖伽,還是倚在欄杆上和非主流在說話,我瞧瞧瞄了一眼。肖伽看也沒看我,好像根本沒注意到經過的我,本來早已經習慣肖伽在學校與我裝作陌生人,看着他冷漠的神情,還是心中一陣酸澀。
要轉過拐角的時候,非主流不高不低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
“聽說最近有個漂亮妞追你,是隔壁育才中學的,怎麽樣?準備怎麽辦?”
非主流的話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肖伽的回答,我在拐角處稍微停了一會兒,聽見肖伽用低沉的聲音說到,“沒興趣……”
直到聽見他這麽說,我吊高的心落了下來,腳步輕盈地走進2班,沒看到肖伽盯着我離開的背影,臉上耐人尋味的表情。
經過一個假期,我對何小楠已經釋然了,他也沒什麽錯,只是我自己太在意肖伽了而已。
見到我在位子上坐下的時候,何小楠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還是裝作鎮定地拿着英語書在早讀。
我輕嘆一聲,揚起笑臉主動和何小楠打招呼。何小楠回神,剛想跟我說什麽,肖伽走了進來,正好從我們桌子之間的過道走過,何小楠立刻抿唇不語了。
我發現一絲不對勁,何小楠對肖伽的成見好像真的很大,沒見他們說過話啊?難道他們認識?我有些懷疑,但沒多問,眼睛的餘光掃到班主任進來了,趕緊抽出英語書裝作在認真早讀。
新學期開始,總覺得同學們看我的眼神變了,帶着探究又像是好奇。
我摸不着頭腦索性也就不想了,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上課。
午休的時候,我拿了一本單詞書到教學樓裏拐角的角落裏背單詞。我喜歡這種感覺,只有一個人,靜靜地,對着迎面而來的柔風,做事情也會有效率很多。
□□到一個拗口的單詞,下面幽暗的樹林裏傳來奇怪的聲音,一對人影拉拉扯扯地朝我這邊的方向過來。其中一個人影很熟系,很像我同桌何小楠。他矮矮的個子,卻留着半長的鍋蓋頭,有時候不仔細看都看不到他的眼睛。拉住他的人比他高了不少,臉隐在暗影,看不清面目,卻也很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接着令我驚訝地一幕出現了,那人一把将何小楠抵在一顆大樹的樹幹上,低頭惡狠狠地擒住了何小楠的嘴。我驚得手裏的書掉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很明顯吻何小楠的人分明也是一個男孩子。
盡管我喜歡肖伽,但我從沒想過兩個男生還可以親吻,這是超出我十五年來的正常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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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