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堵嘴~
朱老太太給的項圈兒镯子啥的很快派上了用場,趙長卿跟着父親趙勇去給外家送年禮,就戴的這一套。淩氏并未察覺趙長卿的“險惡用心”,還誇了幾句趙長卿打扮的好看,叮囑父女兩個早去早回,便讓他們去了。
其實趙長卿的用心也稱不上“險惡”,她純粹是因為淩三姐話多讨厭,又想着淩三姐最是個貪財好妒巴高向上的性子,這才打扮的富貴模樣的去淩家刺淩三姐的眼。
再 者,或者是上輩子太習慣做隐形人,物極必反啥的,趙長卿便添了些愛顯擺的臭毛病。不過,趙長卿能去臭顯擺的對象顯然不多。其一,她交際圈子有限。其二,畢 竟內裏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要是讓趙長卿去跟別人顯擺,她不見得能做出來。譬如,每次去小梨花兒家,趙長卿都會換件尋常衣裳。在趙長卿看來,這也是一種禮 貌。其三,譬如朱家、楚家吧,都是需要她仰望的,她想顯擺也顯擺不起來。
所以,經過趙長卿心中層層遴選之後,淩家竟是再好不過的顯擺對象。
于是,趙長卿便打扮的花團錦簇與父親一道的去了。
淩老太太瞧見她很是歡喜,摟她在懷裏一陣摩挲,“卿丫頭好些日子沒來了。”
趙長卿巧言巧語,粉兒懂事的小模樣,道,“外祖母,母親懷着小弟弟,我得在家照看母親,就出來的少了。”
舅母淩二太太笑,“卿丫頭小小年紀就知道孝順了,比你表姐們還強。”
趙長卿含蓄一笑,“大表姐現在就會做糕點,也會裁衣裳,能給大舅母分憂,也很懂事很孝順啊。我比起大表姐,還差的很遠。外祖母,怎麽不見表姐們呢?”
淩大太太笑,“今兒趕了個巧,你大表姐幾個跟着你大舅舅去了她們外祖家。你三表姐和表哥在家,這會兒大約在學着認字呢。”令丫環去喚孫子孫女過來。
“認字?表哥不是已經進學了嗎?這都要過年了,還在溫習功課嗎?”
淩二太太笑,“是你表姐,羨慕你能念書羨慕的緊,如今你表哥沒事,就教她認些字。”
趙長卿笑,“我看表姐也很喜歡念書,她先時還不認得字的時候就要借我的書看。我不借,她還跟我發了頓脾氣,可是把我吓壞了。”
過去了八百年的舊事趙長卿還挂在嘴裏,尤其是不那麽長臉的事,淩二太太笑意微僵,“我聽說咱們卿丫頭生了好大的氣,後來我叫你表姐去給你賠禮,偏生你沒在家,如今氣可消了?”
“舅母想得多了,我們是嫡親的表姐妹,誰還真拿着一點子小事兒放心裏。就是覺着三表姐為人厲害,我還想着跟表姐說幾句好話,叫她以後少欺負我呢。”趙長卿笑嘻嘻地,“我母親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叫我們姐妹好生相處,做一輩子好姐妹。”
淩二太太聽她一時歹一時好,簡直不知該怒該喜了,只得一笑,對婆婆淩老太太道,“以往倒不覺着,卿丫頭這張嘴真是越發巧了,說起話來倒似個大人似的。”
淩老太太笑,“明年就五歲了,孩子也快長大了。”
淩大太太對趙長卿的感覺便不似淩二太太複雜,她向來是鮮少言語的,此刻道,“這孩子是天生有靈性。”
正說着話,淩三姐與淩騰就到了。
淩三姐親親熱熱的迎上來,笑着拉住趙長卿的手,“聽說妹妹要來,我一大早就盼着妹妹呢。”
趙長卿也笑道,“聽說姐姐在跟表哥學認字,倒是打擾姐姐的功課了。”
淩三姐笑,“不過學着認三兩個字,不做睜眼瞎就罷了。”
趙 長卿笑,“姐姐靈慧,表哥也是極好的,不然,哪有耐心教姐妹們認字呢。就是,現在大姐姐、二姐姐、四姐姐都不在家,表兄若單獨教了三姐姐,那一會兒大姐姐 她們回來了,表兄豈不是還要再教一遍。”趙長卿一臉天真無邪的建議,“要我說,最好固定一個時間,表哥像學裏夫子那般一起教更節省時間。表哥表姐,你們看 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等以後我小弟弟長大了,我也要教他認字讀書。”
趙長卿一席話,淩三姐淩騰面上都僵了,淩大太太臉上淡淡的不說話。還是淩二太太反應快,笑道,“你三姐姐就是偶爾認三五個字罷了,哪裏還用得着講究學裏那一套?什麽時候你大姐姐她們想學,找你表哥一道認也是一樣的。”
趙長卿笑,“哦。”
淩三姐立刻笑道,“家裏有新買的點心,雖然不是南香園的,也好吃的很。我去給妹妹拿過來。”趕緊堵上這丫頭的嘴吧!
“謝謝三姐姐。”趙長卿笑的越發甜了。
倒 是淩騰很認真的思考了趙長卿的意見,點點頭對淩大太太道,“大伯娘,還是卿妹妹說的對。我先時都沒想起這個辦法來,家裏姐妹,也不用學識多淵博,多認幾個 字總是好的。每天不必多學,學三個字,一年就是上千字,起碼以後看個書信賬本子是無虞的,我也并不會耽擱功課。”
淩二太太頓時焦心,怎麽會不耽擱功課?兒子日日要苦讀的,難道還要抽出時間來教導姐妹?
閑氣勿生,騰哥兒這孩子當真是心性好。淩大太太笑,“還是你功課最要緊的。”
淩騰笑,“我要真有那個資質,不會因每天教姐妹們幾個字就考不中功名。若沒那個資質,縱使讀到白頭也是枉然。大伯娘放心,我心裏有數。”
淩大太太笑着摸摸淩騰的頭,“你們兄弟姐妹的事,你們商量着來吧。”做親娘的,若有機會,哪個會反對女兒識字念書。
趙長卿當真是對淩騰刮目相看,上輩子她只知道淩騰是個有本事的厲害人,不想他小小年紀就這般靈性天生。
淩騰對着趙長卿抿嘴一笑,問,“妹妹書念到哪本了?”
趙長卿道,“已經念完了《三字經》《千字文》,在念《論語》。”
淩騰不吝贊賞,“妹妹今年才學的認字,速度已經很快了。《三字經》《千字文》都是啓蒙的,認些家常字足夠了。妹妹喜歡讀《論語》麽,你又不必科舉,我在學裏也在念《論語》,總覺着有些枯燥。”
趙長卿笑,“我看書上說‘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縱使枯燥些,能通曉些道理總沒壞處。不過,我不必科舉,囫囵吞棗的讀過也就是了,不必深究其中微言大義。”
淩騰笑,“這也是‘好讀書,不求甚解’了。”
一時,淩三姐捧着點心來了,笑道,“說什麽讀不讀書的話呢?你們倆湊到一處倒是投了緣。”
淩騰先拿了塊酥點遞給趙長卿,笑,“卿妹妹嘗嘗。”
淩三姐笑,“卿妹妹連将軍府的酒席都吃過,不會看不到咱家的粗糙點心吧?”
趙長卿托着小帕子細致的咬一口,道,“心有所思,口有所言。我并不是這樣的人,倒是三姐姐忽然這樣說,莫不是我在三姐姐心中便是這等勢利小人不成?”
“這是哪裏的話,跟你說笑都不成了。”淩三姐托腮望着趙長卿道,“我是羨慕妹妹,我跟妹妹一道去給朱家老祖宗賀壽,怎麽偏妹妹得了将軍府姑娘的眼緣兒呢?”
淩騰皺眉,“姐,這也值當拿出來一說。各有各的緣法罷了。”
“卿 妹妹又不是外人,我就問一問。”淩三姐生來就是這幅性子,她這般對趙長卿格外親熱,又拿點心給趙長卿吃,并不僅僅是為了堵趙長卿的嘴。淩三姐笑眯眯的問, “卿妹妹跟我說說,将軍府的姑娘生的漂不漂亮,待人如何?我聽說她是從南面兒來的,南面兒的人長的跟咱們邊城的人一樣嗎?”
趙長卿露出個稍稍驚訝的神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淩三姐,一臉無辜的問,“三姐姐不是早見過将軍小姐了嗎?怎麽還來問我?”
“我哪裏見過了?雖然都說那天朱家老祖宗過壽将軍府的姑娘去了,只是當時閨秀那般多,縱使見過也不記得了。”淩三姐還懵懂着。
趙長卿當下不再客氣,微微一笑,“就是三姐姐跟我說的,那個吃了很多桔子的姐姐,就是楚姐姐啊。三姐姐不是還說楚姐姐是個傻瓜麽?”
淩三姐當下臉色大變,那模樣真恨不能立刻厥過去,或是祈求老天時光倒流,讓她把當初說出去的話再收回來。
淩三姐當下遷怒,道,“妹妹早知道楚姑娘的身份,怎麽不早告訴我?”
趙 長卿揚起兩道淡淡的眉毛,反問道,“我怎麽會早知道?我也是在給老祖宗祝壽時才認識的楚姐姐。那時誰也不知道楚姐姐是将軍府的姑娘,不信你就去打聽打聽。 你什麽時侯說楚姐姐是傻瓜的?你自己想想,那天在朱家吃過酒席後在我家你跟我說的,當時騰表哥也在一畔。之後我可有跟表姐見過面,表姐說叫我怎麽早告訴 你?”
淩三姐臉上既尴尬又後悔,顧不得別的,她可憐巴巴道,“卿妹妹,你不必把姐姐說的糊塗話跟楚姑娘說了吧?”
“三姐姐可真是的,你是我嫡親的表姐,我閑着沒事兒倒去跟個外人說你的閑話,我是那樣裏外不分的人?”說着,趙長卿作一臉仁義相。不過,楚渝自己猜到的跟她可沒關系!
淩三姐稍稍的舒了口氣,放下心來,笑,“怎麽會?咱們姐妹最要好不過的,我信不過別人,還能信不過妹妹。”
精神一輕松,淩三姐又跟趙長卿打聽,“喲,妹妹這項圈兒跟镯子都是新打的吧?可真好看,什麽時候打的?”
淩騰實在聽不下去,拿了塊糕給淩三姐,道,“姐,吃點心。”
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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