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小學生阿哥
王者以民為天, 而民以食為天,食以安為先, 安以質為本,質以誠為根。
弘晝在開蒙讀書前,和衆多世人一般只知前兩句,殊不知後三句也是格外的重要。
千百年來, 各朝朝廷無論如何抑商抑軍等政策, 但絕不會把刀落在農業發展上。甚至很多時候, 還會努力的扶持農業, 越是盛世時越是重農輕稅。
畢竟生在世上,誰不吃東西?
糧食是一國根本,叫人吃飽喝足後才得以思索禮義廉恥才學之道。因而糧食的數量、安全、質量都格外重要。為了得到這些保障, 朝廷也是下了一系列的政策規定, 一定要讓百姓們吃飽。
康熙一面在努力的征戰, 趕跑邊境的侵擾。一面重農抑商的在鼓勵百姓們發展生産力, 帶動小農經濟的提高。基層百姓的思維簡單,一塊土地就能将他們祖輩栓死,這也是多數朝代皇帝最擅長可用的弱民術。
在位五十六年來,康熙前面大半人生都是這般主政策, 親手将邊境穩定下來,農業發展逐年上漲, 國庫也随之漸漸豐盈。再加上外藩各國的到來迎合, 不可謂不得意。直到大大小小的天災之後, 那些老年功臣的嘴臉變得貪婪、朝廷國庫薄糧的貪污、天災後撥款赈災的阻礙等等。
這對于習慣了說一不二的康熙而言, 簡直是奇恥大辱。
數次和臣子們鬥智鬥勇,一連針對朝廷臣子們的政策下去,這樣的惡習才勉強抑制幾分。
水至清則無魚,康熙不是三歲稚童,自然明白不可能完全的将事情遏制住。但是有效的控制,底下的人再各退一步,便是海闊天空了。
年事已高,康熙也漸漸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在康熙的心裏,貪污和私營糧食都是大罪。對于那些所謂原諒改進的臣子,心底裏想起時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以想象,康熙接過折子之後的憤怒。
他老人家端看着,看着折子皺眉不語,氣氛卻自然的凝重發冷,“你整天看着一畝小地,竟然記得辦起正事了?”
案桌前的胤禛恭敬回道,“機緣巧合,此事還是多虧了汗阿瑪您!上月初與弘晝一同挑看宅院,忽然牆角裏鑽出一只肥耗子,當時吓得弘晝三魂六魄去了一半!”
“咳咳咳。”
弘晝差點被咳死,手上的炭筆硬是在圖上落下潇灑的一筆,“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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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吓得不輕,兒臣當時還想說他膽子太小,不可如此。但弘晝記得汗阿瑪的平日教導,嘀咕這耗子比平民百姓還肥,因而兒臣覺得此時不妥。事後悄聲探察,竟然是數家大臣聯手私囤糧食,将城中京外等地的米糧一應哄擡物價!”
他,愛新覺羅弘晝向天發誓!他那天脫口而出的意有所指,其實就是胡言亂語!就是努力的貼切說上一個理由,免得渣爹抓着把柄威脅而已!
真的只是吐槽一只耗子太肥了!
弘晝心中尖叫,胤禛卻依舊在說着自己低調探察的經過,“……尤其京外幾處,百姓買一升米竟要價七文!”
“嘶!”
康熙瞥見弘晝嘶涼氣,從眼眶上瞧他,“弘晝也覺得貴?”
弘晝連忙點頭,“貴,聽說京城裏最貴的米一升十文!”
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嗎?
弘晝以前也是幫忙打雜跑腿買過醬油的,商店裏放着一袋袋的散裝米上,不都插着價錢麽?
四舍五入,也就能理解這七文多貴了!
京城裏講究的人家吃十文,京外的百姓吃七文,差得三文都夠平價買一升了!
更不要說兩者米有質的不同!
胤禛似乎在看自己,身為兒子,還是這件事情的主要助攻者。弘晝猛地拍大腿,勃然大怒的把炭筆一摔,神色兇狠,“豈有此理!太過分了!這種垃圾蛀蟲實在是不能忍啊!汗瑪法,既然阿瑪查出來,咱們現在就去幹翻他們!”
“……”
“……”
蘇培盛等低着頭,隐忍着嘴角笑意。
鼻梁上的眼鏡掉了下來,康熙輕咳一聲提上去。
老父親睨着他,“張力太大。”
言下之意,戲過了。
“是,下次注意。”
弘晝乖巧點頭,尴尬的小學生坐。
大人的世界,他還是少參與吧!
弘晝覺得,胤禛先謀後定,找好了一籮筐的證據放上去。康熙怎麽說,也該來個氣沖鬥牛掀翻乾清宮的戲碼。可是他秉着呼吸等着掀桌,劇情卻遲遲不來。
相反,康熙的神色很淡。最初的怒意浮于眉眼,轉瞬落在嘴角輕輕一勾,怒極反笑的放下折子,“此事先放着,不用對外伸張。”
“是。”
“朕乏了,你兩回去罷!”
弘晝有些猶豫,想要和平時一樣說給他揉揉頭,但是也明白這時候康熙更需要一個人的安靜。雖然,他不明白康熙這樣壓着不作态的用意何在。
臉上的眉頭動了動,弘晝似是不解,又似乎擔憂的給康熙請安辭去,“弘晝走了,汗瑪法好生歇息。”
“嗯。”
康熙随意的擺了擺手,蘇培盛将弘晝的圖紙卷起來,明兒估計還要用上。
衆人收拾一通,盡都自覺的退了出去。
弘晝很久沒有這樣被先叫走了,目光看着身側着着親王服的渣爹,“阿瑪,瑪法為什麽不答應?”
一直看到康熙的果斷□□,弘晝難以理解其中的關系。
可能理解,只是不明白這京城裏面盤根錯節的關系罷了。
胤禛擡手,放在弘晝的腦袋上,“你方才畫什麽?”
“蒸汽車。”
“……什麽東西?”
弘晝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帶圖,只能手指在半空中比劃起來,“就是和風扇一樣,一種更環保的方式讓車可以自己走。”
“不用馬?”
“不用!”
弘晝得意的笑,額頭上落下寬厚的掌心,甚至将他的眼睛遮了些許。沒有察覺到不一樣的溫度,胤禛收回手來,“這又是怎麽想的?”
腹中早就準備好了草稿,弘晝将胤禛的手牽住道,“就是想啊,傳教士們漂洋過海的坐船過來,千裏迢迢萬裏飄的,既然船能自己走那為何車不能?”
胤禛也習慣了弘晝那句‘就是想啊’的組詞,他覺得也有幾分道理點頭,“倒也不錯。”
“是吧,然後我和瑪法一起去看了船……”
莫名的想到了那輛拆家的馬車,胤禛低頭看着他烏溜溜的眼睛,心裏慶幸。還好頭上還有個大金主,拆車拆船都不在話下。
弘晝見胤禛似乎真的在聽,他便說的更認真有意思點。和康熙的态度不同,胤禛對于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強,但是相比之下僅僅是稀奇而已。真要說到熱愛好奇,願意去花費時間去探求了解,卻是沒有的。
和時髦康麻子比起來,渣爹真的是一位樸素的老農民啊!
胤禛反手,捏住身後的長辮子。弘晝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綁辮子的發繩上有一顆漂亮的瑪瑙。
但只是擺設品。
弘晝覺得自己有義務和責任,替老父親轉換一點思想。
兩父子就這麽說着話回去,弘晝自然不能逃脫的去了書房。正好早一步回來的弘時弘歷溫書恭候,早有準備的他們對于胤禛的考察自然是對答如流。
表現也十分優秀。
好在胤禛也清楚弘晝的幾斤幾兩,挑人提問的時候幾乎都略過了他。反之弘歷,最近似乎打開了某種天賦能力,酷愛作詩。
幾乎是行走坐立,所聞所見都能讓他感嘆萬千,半古半白的五言詩七言詩說來就來。
弘晝站在一邊,就看着弘歷挺直腰背,道他方才等待的時候有感而發又做了一首。胤禛點頭,他便搖頭晃腦的開始吟誦。
讀書研究的時候,除了勤奮就是天賦。靈光乍現這種東西,也是很重要的其中之一。雖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嫉妒,但這種天賦确實讓他這個理科生有點羨慕。
再想想自己,弘晝默默地坐到一邊,拿出炭筆繼續寫寫畫畫。不過他心思不在這,畫着畫着就開始畫火柴人。
等到弘時他們散去的時候,這才起身跟着跑出去。
腳下蹦蹦跳跳的過去,弘晝一把勾住弘歷的肩頭,“行啊四哥!才華橫溢,很有才氣!”
弘歷不大喜歡被勾着,但是弘晝誇他,神色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還好還好,你要是想作詩,可以和我一起啊!”
“對啊,你怎麽作的?”弘晝有點感興趣,随口一問。
“這還不簡單,你看這天色院子,想到了什麽?”
弘晝認真擡頭,過了那陣冷意之後,白日的時間也就變得長了很多。所以以往暗下的天色,依舊能看見天際霞光。他嘴動了動,“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這是詞?”字數壓根對不上,弘時笑着湊進來道。
弘歷笑了笑,弘晝見此,虛心求問,“那四哥說怎麽說?”
這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擅長之處,弘歷指着院子景色,頗有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勢,淺笑開口轉對着他道,“天涯風吹歸來晚,黃昏春色相逢處。”
“哇!”
不知道好不好,但是聽起來是這麽回事,自己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弘晝兩手拍掌,“厲害厲害。”
“過獎過獎。”
弘歷笑盈盈擺手,心情無比暢快。
果然是天賦,比不來啊!
弘晝心裏嘆息,擡腳往院子走的時候,弘時拉住了他,“人各有長處,你不要記在心上。”
“我懂得,四哥作詩厲害,我算術也很好啊!”
弘時欣然點頭,“這麽想就好,還有你那個電,以後當真能讓人人都用上?”
沙龍會上,弘時後來聽聞後也過去了。他學業談不上好壞,沒有弘晝那樣的偏科,也不喜歡弘歷這樣表現。讀書,似乎只是因為需要而已。
弘晝擡頭,發現親和溫柔的三哥眸子裏,帶着面對胤禛誇獎時的光芒。
他心裏一頓,斬釘截鐵道,“能。”
弘時笑了起來,“真有意思,有意思。”
“我等下要做點小實驗,三哥你要有興趣的話,一起來?”
“好啊!”
弘時本來只是一問,聽見後自然不拒絕,跟着弘晝的腳後一起回去。
因為自己早出晚歸時間不定,弘晝的外語老師也就換了,平日為了外語掌握,在如意館的時候會特意找各國的傳教士們交流。環境的影響,比他閉門造車的苦學更有用,也更有意思。
夜裏的時間騰出來,弘晝便專心的做小研究。
兩兄弟一起坐在炕上,聽音早早将軟枕靠墊都放好,然後端上茶水。
弘晝習慣性的靠坐一個舒适的姿勢來,将常通尋來的東西一一擺在木幾上。弘時就坐在旁邊,“怎麽這麽多玻璃?”
“小實驗啊!”
弘時不明所以,坐在一邊看着弘晝像是沙龍會上一樣。好似拿着幾根發電的東西,再拿了跟黑色小東西放在了玻璃瓶裏。
‘呲’
一道隔着玻璃的光刺目的閃現出來。
坐在一旁的石中連忙把燭火吹了,聽音在旁盯着西洋鐘低聲數,“一、二、三……”
“它怎麽會亮!”弘時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仿佛發現了另一個新世界。
“噓。”
燈微微閃爍,似乎是被人驚動吹熄了。弘時連忙捂住嘴,呼吸都秉着不敢有動靜。即便如此,光還是滅了。
弘時唏噓,臉上滿是可惜。
反之石中快速的點燃燭臺,聽音記下數字。弘晝看了一眼,“這次比上回的時間長,亮度也高了。”
“成了?”石中禁不住道。
弘晝搖頭,“還差得遠呢。”
簽子将黑色小東西撥開,弘晝指給弘時看,“炭棒,就是燒木頭的。”
弘時驚得已經無話可說,呼吸放得輕如鴻毛,幾乎感應不到。
“我試過幾次了,但是始終不好用。”
弘時看向別的長形細絲,“那這些?”
弘晝又将準備好的竹絲試了一次,結合之前的失敗經驗之後,這次大為成功。不僅是弘晝面前的光亮,裏間的半邊屋子都敞亮起來。
這和燭火的光色不同,更刺眼。
三人不由自主的靠攏過來,盯着那光色不放。弘晝看了兩眼,覺得眼前出現了亮點,又連忙撇開不看。只是偶爾掃兩眼,再低頭做筆記。
站在偉人的肩膀上,弘晝的實驗實際上已經是作弊了。別人是發明探索,而他是在一定的知識基礎上,再加上朦胧記憶尋找可能。
鎢絲是他的最先首選,但是鎢這種銀白色的結晶金屬,質硬而脆。在古代人看來,是很不實用的東西。弘晝一時提起,底下人竟都不肯定他說的是什麽石頭。就算尋到了,還要高溫冶煉成合金竹絲,這需要時間和技術。
一時半刻拿不到,弘晝只能退而求其次拿炭棒和炭絲練手。
事實證明,炭絲确實是個好東西。但這玩意兒好電,光色明亮,但是比他預料中的刺眼。
弘晝借着光色做了簡短筆記,木幾上的炭絲燈漸漸暗下,最後簡易電池的餘下一絲電都榨光幹淨了。
弘時痛苦的揉眼睛,“怎麽,怎麽哪哪都有光?”
弘晝惡作劇的笑了笑,“你歇會就行。”
“好好好。”
弘時頭一回遇見這種情形,不免有些慌和難以适應。
石中聽音兩人還好,各司其職點燈送筆記。弘晝心情好,靠着軟枕吃着切好的香瓜,翹起小腿優哉游哉的和弘時說自己的發現和心得。
弘時聽得很是認真,發揮了絕佳的虛心好學本領出來,直到天色悠悠發涼才打道回府。
但這事也引起了弘時的興趣,他的時間有限,不像弘晝的記憶好有基本的底子在,更不敢任性的到處跑。因而他只能越發認真的讀書,等到回來之後就找弘晝一起做實驗。
他的見識更廣,字寫得好看,聽音的小助手身份自然就摘下來,專心的跟着陳嬷嬷學習主內的管理。
而石中和常通兩人,自知自己的身份,也明白水漲船高的意思。眼看着自家主子這般,兩人平日辦差的時候耿氏精神十足,就算幫不得腦子上的思考,腿腳奔跑得也是飛快。
再加上身邊還多了好幾位堂兄弟們一起來湊熱鬧,弘晝覺得自己的步子成功的往前邁步,心情簡直就在飛揚。
幼子如此出息,老父親自然也不能落于其後。
康熙将事情壓了數日,許是在暗地裏親自考察,還另外宣見了幾位大臣。之後天色晴朗的某日,他親下口谕,讓胤禛直接來個突然襲擊去繳收私糧。
突然襲擊自然就講究突然一詞,想要一舉拿下自然是要方方面面都給抓住,讓其人贓并獲無話可說。
底下人都在暗地裏的看着,待到這幾家人又到騰挪糧食的日子時,胤禛再帶着自己人馬兵分幾路出發而去。
叫弘晝意外的是,康熙點了他的名字,“你上回說的不錯,如此蛀蟲不可容忍。”
“嗯嗯!”
“這回你跟着一起去吧,順道看看你阿瑪是如何辦差的!”
京城的吵架大隊長!
還能如何辦差!
弘晝私底下已經聽了好些回渣爹的名聲了,也曾經暗嘆自己錯過了良機,沒有看到這樣意氣風發,威風凜凜的阿瑪!
胤禛對此也沒有意見,只是叮囑他,“人多雜亂,你最好跟在後面。”
跟在後面有什麽意思!不是浪費了同行的機會!
弘晝想到胤禛叩開乾清宮們遞折子時的威風,恍然覺悟的拍胸膛,“阿瑪放心,讨債這種天賦,我絕對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
這真犯不上。
胤禛還沒另外吩咐,弘晝就興沖沖的去準備了。
當天,弘晝換上一身又飒又亮的紅色常服進宮讀書。半途等到胤禛動身的時候,他出宮坐在自己的大黃蜂上,跟着胤禛的馬屁股後面走。
他們父子親自來抄的這家馬佳氏,還是正黃旗之貴。祖上時候很是風光,如今頭頂上的是如今的太常寺卿,餘下的兄弟侄子們則是四品典儀五品工部郎中一等。
另還有一位侄子在江蘇為知縣。
他們對外倒賣的大部分糧食,就是在江蘇出口的。
一家子的官不大,但是密密麻麻各部都有。如果不是胤禛以弘晝挑選宅院為由調查,行事又很仔細的不打草驚蛇,只怕事情的風聲會不知不覺的洩露出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弘晝很有感悟,随着外面一聲喊停,他連忙從車上下來。
侍衛們早就提前一步,迅速的将院子包圍了。弘晝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沖進去,很快就将裏面看守的人都拉出來反手綁上,随之後面搬出一袋又一袋的米糧來。
一衆人在京城中忽然走動,迅雷不及掩耳的抓拿證據出來,膽子小的早就縮着頭不敢出來。
但也有膽子大,心存僥幸的。
有兩家就這麽特意走到正主面前來,笑着道,“王爺誤會啊!這都是奴才們存了足足一年的糧食,是要送給舊籍族裏接濟的!”
弘晝眯着眼睛走過去,兩手叉腰,冷冷的哼了一聲,“放屁!”
站在一旁的胤禛被搶了話,他倒是不甚在意。來者為四品典儀,他來往人都是覺羅氏一族的,對于弘晝也能猜到身份,“給五阿哥請安,奴才這話說的可都是真真實實,不敢有假!”
“你個垃圾!”
“這,這五阿哥說的什麽?”
“你這個不要臉的垃圾蛀蟲,死到臨頭竟然還大言不慚,簡直就是罪加一等不能翻身了!”弘晝憤怒的飛出唾沫,說出戲詞裏面的話,氣勢嚣張到了極致。
典儀臉色一白,“王爺,五阿哥竟如此侮辱奴才!未免也太”
“呸!戲精!”
弘晝看他竟然還要玩語言脅迫,眉頭一挑,“算了。說人話你聽不懂,看來還是找你祖宗聊才行。”
祖宗?
“石中!開門放白白!”
“是!”
大黃蜂車門打開,猶如雄獅的黑色獒犬沖了出來。它被減了一頓加餐,彼時心情格外不爽。嘴角淌着口水,猩紅色的眼睛好似滴血般,朝着典儀撲過去。
“啊嗚!”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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