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出游小少年

在腦子裏籌劃了幾年, 嘴上也說了許多,行動上更是為出游而努力。但等到真的要收拾行裝的時候,弘晝忽然發現那句話已經不适合自己了。

來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

別開玩笑!

他可是拖家帶口的爺了!

好不容易把特使送走, 弘晝就一邊忙碌一邊收拾。其實他沒什麽可帶的, 就換洗兩身衣裳,一雙備用的靴子,再來兩頂帽子搭配就是。至于他的香囊攜帶之外, 除了必要的幾個,弘晝并不準備帶上。

再不濟就是一個小匣子,放點紙筆和搗弄的小東西。

這些事情都簡單, 主要是留下來的要多費心。

中華科學院從成立以來,所有事情都緊緊有條,完全按着定下的規則和合同按部就班行事。弘晝根本不用去管,只是從自己親自參加會議和現場了解, 變成了讓人代理以及文字說明。

小院裏有陳嬷嬷和聽音, 對外的事情交代給李進朝幾人。叫他最為不舍和鄭重對待的,自然是宮裏幾位,以及養的幾個小可愛。

弘晝試了一下,讓白白上飛艇。可惜維系在不太高的距離時,這位從來都是嚣張霸氣的黑熊蜷縮一團, 像個毛線球一樣在他腳邊嘤嗚。

無可奈何, 他便認真的和大花小花以及白白一起玩耍, 免得有段日子不見, 回來真的不認識了。直到版權的事塵埃落定, 弘晝發揮出康熙跑路的速度,連夜将每天倒數日子的八哥送到耿氏身邊。然後拿着錢存到票莊裏,迎着當夜朗朗清風上了天。

胤禛是在得到信後,看着遙遙遠去的身影很是無語,“偷跑什麽?朕又不是不許他走。”

蘇培盛跟着笑。

“你笑什麽?”

“奴才笑,貝勒爺與皇上的情誼深厚。”

如果是普通的阿哥,誰還敢和皇上這樣說笑打鬧。就算是知道要走,也應該正正經經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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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斜睨他一眼,回首得意的翹了翹唇。

別的不說,父子情分上他顯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更不要說弘晝這孩子待他也是真心實意的。

引以為鑒,他也絕不會重蹈覆轍。

遠在飛艇上的弘晝,完全沒想到自己腦袋上又被挂了重任,讓胤禛的心裏這麽看重。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會得意洋洋,覺得這不是應該的嗎?

而即便不知道這些,弘晝的心情也是無比飛揚暢快。推開一小角的玻璃窗,弘晝捂着身上唯一一件厚衣裳,心情美的直冒泡泡,像是經久年後放出門的鴿子。

擁抱自由的感覺太妙了!

弘晝對着外面就是一聲狼嚎,“喔噢哦……”

空中的聲音散開,讓他的聲音得以叫旁人聽見。但在那之前,旁邊好奇張望的小鳥吓得展翅而飛。

“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主子先歇着?”

“不用。”弘晝将自己蜷縮窩在一團,“你們自己歇着吧。”

飛艇的空間有限,但足以鋪墊開幾人休息。弘晝就窩躺在床上,思慮他此番暗地裏的任務。

胤禛登基之後就忙着掃去康熙末年的政治弊端,這許許多多都不是容易事情。另有新帝的某種習俗,基本都會開恩科,勢必要将朝上的血脈清洗一遍,順便為自己尋得日後可用的能臣。

再加上他兇名在外,按理說底下人都會被肅清改整。

但人心總是貪婪,更不要說大清國土寬闊,許多人心底裏都會心生不舍,另找鞭長莫及等理由說服自己。

盛世之下,胤禛的日子并不松乏。才剛挖松泥土,來不及撒播又重新回到養心殿裏。所謂勤勞都是有收獲的,胤禛行事作風剛猛迅疾,但不同位置的他也多了一份耐心。所以發覺了事情之後,他反而能按下情緒來暗中調查,進一步的實施。

更不要說,遠有軍事煩憂,內還有地震連連。

抛開各種因素,錢糧虧空一事交托給弘晝,也完全是胤禛深思熟慮所為。就如前兩天弘晝進宮時,他老人家就笑着道,“叫你去了,你便随意,如有不明的就尋州縣官們。”

弘晝當時說好,想想道,“阿瑪,那您給我一副令牌!”

“令牌?”

“對啊!任何官員走馬上任都有個牌子證明,我這是替您走一趟,不拿個東西證明不會被欺負嗎?”

官場上的東西幾斤幾兩,弘晝這純粹是實地考察,順便寫個觀後感外加計劃書而已。欺負根本犯不上,但誰知道當地蛇頭會不會輕視他的年紀?

上輩子往八百年都沒有政治歷史的弘晝,覺得自己還是小心些好。

胤禛當時應了,還拍着肩膀安慰,“朕命你做,放手去就是,不必怕!”

他可能不明白?

弘晝當時就抱着胤禛啃了一口,看着又開始蓄八字胡的臉,伸手将短胡子往邊上順了順,衷心建議道,“阿瑪,你要留胡須就不能再瘦了,不好看!”

時尚皇帝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這回你去瞧瞧都可,但不要忘了尋你瑪法。”

“……”

話題就這麽聊死了。

就像胤禛恐怕很難不瘦下去一樣,弘晝也很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自由,飛撲去找康熙。

想想以前看的電視電影!後來看的話本故事!弘晝早就翹首以盼,如今更是摩拳擦掌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離着天更近,還是睡得真的太晚,最後一眼的時候,感覺天已經明明亮了。

潛意識裏只是眯了一會兒,但對于調整了作息時間,吃飽睡足的弘晝而言沒有任何影響。相反自己起身将備下的常服穿上,肅整衣冠還給自己的腰間別了一把匕首。

再擡頭,同行的阿林保笑着看他。

弘晝很難忽略他腰間的長劍,臉上沮喪,“為何我不能有劍?”

“貝勒爺說笑了,叫您戴着還不知道是誰戴誰呢。”

阿林保居高臨下的挖苦,他是滿人,但有一半的血統是蒙古。再加上從小好武,出類拔萃四個字還涵蓋而來他的身高。

弘晝努了努嘴巴,眼睛裏除了羨慕還是羨慕。他摸了摸肚子,那平坦的熟悉的腹肌形狀,很大的安慰到他。自信心再次升起,他揚了揚下巴,“我這麽大的時候,你可能還要矮!”

阿林保呵笑,無聲的摸了一下手腕。

光是從骨骼來看,弘晝就明顯的纖細許多。不太像是北方人,這也讓人覺得他長相身材都更肖耿氏。

這一點,弘晝自己也深以為然。但是區域和身高的關系并沒有那麽大,北方人也不都個個是人高馬壯的。

弘晝明面上帶着阿林保、石中、西河和畫南四人下了飛艇,指着人往康熙那裏飛去。

開飛艇的人見了很怕,連忙喊道,“貝勒爺就這麽走了,奴才如何和太上皇交代?”

“噓!”

弘晝用手指比在嘴上,他一臉兇狠,拽着拳頭罵罵咧咧,“爺還沒走進江湖呢!”

那人吓得緊閉上嘴,左右探視情況。等見了四周,這才想起來的松了口氣。

此乃身後的一處平地,最近的村子也有段距離。離得最近的,也就是山下的城縣。但就在他這樣确認的瞬間,弘晝已經擺手轉身揮別,“爺還有事要做,你快點走!”

他怎麽可能有事!

是想躲在邊上的人情何以堪!

弘晝自信滿滿,他不習慣的摸了摸匕首,一邊走一邊叮囑,“最後說一次,爺現在就是前去求找勿庵大佬的普通八旗子弟!”

“大佬?”

“咳大師,反正你們記住就好,不要喊貝勒也不要說太上皇。”

“那爺應該叫什麽?”

“叫……”弘晝摸着下巴,想都沒想道,“龍傲天!”

四人面色大驚,阿林保聽着扶額,“五爺,普天之下誰姓龍?”

還傲天?

取這樣的名字,也差不多該抄家了!

弘晝見此大失所望,嘆了口氣,“那就叫葉良辰。”

名字挺起來平平無奇,還帶微末的詩意,阿林保覺得有點意外。但為防再來一個龍傲天,和石中等人連忙點頭應和。

在飛艇上看着近在咫尺,實際用腳丈量的話也要花點功夫。

好在早有人為他們準備來了馬匹,五人各自騎上,路上的時候還聊起來弘晝所謂的勿庵大佬。

說起這位大爺,弘晝都是慶幸和興奮。

這位大佬名為梅文鼎,是中國十七至十八世紀數學界的中堅力量,更是和牛頓齊名的三大世界科學巨擘之一。基本上行內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康熙對算學有興趣,召孫子梅珏成入內廷蒙養齋學習歷算,康熙又得意的拉着弘晝炫耀他也算是後繼有人。

如此幾次之後,弘晝被梅文鼎三個字驚住了。當時腦海裏只有後悔和慶幸兩個詞,他果然就是個歷史渣渣!

差點就辜負了穿越大神!錯過了這位大佬!

但等真正了解之後,也不能全說是他的錯。

梅文鼎乃是漢人,出生在明朝崇祯年間。自小聰穎仰觀天象,有神童之譽。大概是史上有才之人,都難兩全。十五歲中秀才的他,之後屢次鄉試不第,從此便專心研究天文和算學兩件事。

他本來就有天賦,又系統的考察古今中外歷法,再與歐洲數學一起綜合研究。可以說中國數學的推進,他就有功不可沒的貢獻。作品無數,學生許多,甚至被稱為清朝的歷算第一名家和開山之祖。

不過早在弘晝出生以前,他已經高壽致仕歸了家鄉養老,孜孜不倦的整理校訂平生所著各書。

弘晝聽聞他老人家還在,《大國報》推行之前就特意文書一封過來,告訴他報紙上可以留出一塊給他刊登。

梅文鼎當時覺得很有意思,便應了下來。幾乎每兩期,學術版塊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在,這也吸引了又一大群人的關注。

一來二往的,兩人就算沒見過面,弘晝也都舔着臉喊了先生。

大概是察覺到他驚人的學識天賦,梅先生還真的沒有拒絕,弘晝如此說服自己并表示深信不疑。

石中等人聽了驚嘆,連聲附和,“定然是這樣的!”

“是啊!五爺這樣聰明絕頂之人!”

弘晝隔着帽子,摸了摸自己已經絕頂的腦瓜子,欣然旁聽他們的恭維。

阿林保抱着雙臂而行,他早就有此行的預感,如今一看果然不輕松。

但願五爺能得償所願,也就免了讓他遭殃的苦。

而事實上,弘晝的自信從來都不是憑空而來。當他拿着手信叩開了梅府大門的時候,梅文鼎就在裏間坐着,不慌不忙的要起身行禮。

他是來拜師的!

弘晝連忙先行見師禮,“學生弘晝見過先生。”

梅文鼎見此也不拘謹,将他叫起來後笑道,“臣許久以前就想,如此聰慧的五爺應是如何模樣的。”

“是不是意外的英俊潇灑?”

弘晝依舊說着臭不要臉的話,梅文鼎點點頭,“五爺着實有幾分俊色,可見是大清的福分。”

“……”

您老人家說話這麽直的嗎?

弘晝抓了抓頭,覺得很開心,他就喜歡說話直接點。再加上兩人沒有官場上的糾結問題,所以話題莫名其妙的投緣。

跟在一旁的阿林保只能聽個大概,話題深入之後就覺得莫名吃力。他無奈看向桌案讓的書童,發現對方耳濡目染下竟然聽得格外認真,還自覺的的送上筆墨,自己乖巧的做筆記。

從某方面而言,那副神情動作和弘晝像極了。

這大概就是五爺說的,數學家的認真?

弘晝自己拜了先生,一行人就正式的在梅府住下。為此他還特意傳了信,告訴胤禛自己的方位行動,免得他以為自己無所事事。

志同道合的快樂是言語無法形容的,哪怕梅文鼎很少教他,但在旁邊跟着校訂幫忙時,就自然而然的擦出火花。

這就是大佬!

哪怕兩人的文化隔了幾百年,但他依然有傲視弘晝的能力,只不過因為年紀大了點,偶爾說話會遲緩重複。

這些都無所謂,梅文鼎坦然面對,弘晝對此更加的敬佩。

再聰明的腦子,也有遲暮的一天。就像是福爾摩斯那樣的天才,晚年也只能一個人獨居鄉野,屈服于身體的老化。

即便如此,弘晝還是為後來的《大國報》準備了幾樣題目。

直到阿林保和他說,宣州知州也有虧空問題。

将梅文鼎的親筆紙張小心的收起來,弘晝高興又感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相機。”

大概只有穿越之後,人才會不停的懷疑和怒罵自己,為什麽學習的專業不夠多,知道的知識又太少!

慢慢來,但願時間足夠吧。

弘晝回首看在庭院裏吹風的梅文鼎,他以出門玩耍為由去溜達。

梅府中人擔心他生者不識,還特意問可要帶人一同。弘晝自然不用,不過走前問了一聲,“你們這裏有什麽地方好玩的?”

門前的管事猶疑,這位葉五爺是個有學識的讀書生,想此道,“葉五爺想要玩耍,可以去東面的茶樓和書院。”

“沒有熱鬧點的?”

“熱鬧的便是茶樓外的游船,不過那裏的爺性子好玩,五爺想去可能不慣。”

“不會不會!”

他要的就是湊熱鬧!

弘晝笑着跑去了茶樓外的游船,宣州不是他夢想的江南水鄉,但是不同的省份地方有不同的特色美景。更不要說這裏都是富家少爺聚齊所在,有美酒美食和美人,連帶着夏風湖水都顯得格外不同。

跟着耿氏喝過幾回酒,弘晝自信滿滿地點了一壺,坐在游船正中。

很快,熱鬧就來了。

幾位衣着光鮮的公子哥,除了頭發之外,和弘晝腦海中的想象幾乎複制粘貼的走了出來。他們身後帶着幾位奴才,自己則在船家的笑聲中迎進靠前的兩桌各自落座。

船家笑得格外谄媚,“各位爺可算是來了!”

“少廢話!老規矩!”

“是!”

船家連忙應着,轉身用頭對着人搖了一下。

弘晝抿了一口酒,側過身子和阿林保道,“你說是什麽?美人?”

阿林保垂下眼眸,他面色淡然的跟着喝了一口,“五爺也知道美人?”

“那當然。”弘晝低着聲音輕輕道,“爺可是見過選秀的人!”

“有關系?”

“……”

弘晝沉默了,說實話選秀的格格們讓他有點失望。畢竟是過五關斬六将殺到康熙面前的少部分,就算有政治因素,那臉應該重要的吧?

身材?

那長長寬闊的棉袍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樣式相同的情況下,還稍微的有對比性。

說話間,弘晝擡頭來看才發現,失望只有越來越多的。

這個游船并沒有想象中的熱鬧,沒有所謂的美人,只有一只只籠子裏的雞。

光鮮亮麗的公子哥沒有絲毫的驕矜模樣,其中兩人站出來,“爺先!”

其餘的同伴們笑着吆喝,便見有只籠子裏的雞抓了出來,放在最前面的臺子上。

弘晝訝異,“爺以為這裏是歡歌載舞用的。”

“五爺鮮少出來,外面小子都玩得比較野。”

相比較起弘晝說美人,鬥雞在阿林保看來不過是小事,甚至可以淡定自若道,“小的時候,我也玩過幾回。”

“好玩嗎?”

弘晝才問,根本不用阿林保回答,堂間的人盡都聚了過來。臺上的兩只雞早已習慣了萬衆曙目的待遇,像孔雀一樣展開自己的雞毛撲棱起風。它們顯然也是老對手了,相望一眼就有了火氣,同時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喔喔!”

“喔喔!”

下一瞬,鮮豔的小嘴帶着亮光啄了下去。

左面的雞更狡猾一些,一口将對方叼了一下,使得分開收手的時候空中飛騰一根雞毛。這使掉毛的雞很是生氣,歇都不歇就抻着脖子開始叼下一口,企圖報複回去。

游船中滿是鼓舞聲,此起彼伏。

“英雄!英雄叼死它!”

“對将軍,啄它!啄毛!”

“英雄!”

“将軍!”

兩只雞其實并不雄壯,相反有點瘦小,但也因為行為靈動,和人平時吃的樣子不大一樣。弘晝不自覺的再抿兩口酒,腳下就跟着上前一同吆喝。

這種時候以小博大最刺激,所以他喊得是将軍。

弘晝漲紅着臉跟着吼,在看到有人另開了桌子賭壓的時候,他還興奮的跟着丢了一串銅板丢在桌上。

桌前人愣了一下,“就一串銅板?”

“那不是錢嗎!”

“……”

錢丢了!那就更加要努力的掙回來!

阿林保坐在一邊,眼看着弘晝興高采烈的加入其中,喊着喊着就和英雄的主人,也就是宣州劉知州之子勾肩搭背起來。

還沒等他欣慰兩下,眼看着将軍慘勝,兩人短暫的友誼轉瞬不見蹤影。

劉少爺不高興的瞪了他。

但弘晝無所謂啊,他笑着将本錢加盈利的十幾個銅板放在手心裏數,嘴裏念叨,“發財了!發財了!就知道将軍更厲害!”

“哪來的窮酸小子,竟然也來玩!”

“船家當這是什麽地方?”

“竟然來掃咱們雅興!”

擁趸劉知州一派的幾位年輕小子不忿說道,實在是十個銅板過于寒酸。再加上是陌生面孔,怎麽看都不像是有背景的人,說話便放肆起來。

石中三人聽了撸袖子,“你們橫什麽!”

“願賭服輸!男子漢大丈夫,還這麽小氣!”

将軍的主人陳少爺也随之附和,覺得沒必要這麽計較。

劉少爺不渝的沉眉頭,看向弘晝,“爺今天興致好,你滾出去就算了。”

如果是識相的,就灰溜溜的滾下去。

但可惜,弘晝是最識相的人,卻也是最不能受委屈的人。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怕,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爺?

弘晝冷哼一聲,“年輕人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小心爺教你做人!”

阿林保等人默,看着一船上長得最小的人充大頭蒜,都有種莫名其妙的古怪感。

劉少爺低聲呵笑,“還是位爺?”

弘晝仰頭一口酒,豪爽的拍桌子起身,想要一腳踩在凳子上。可惜身體短板,只能踩着凳腳大聲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葉良辰!”

“葉良辰?不如讓爺親自教你怎麽夾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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