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燕栖山

若在十年前,提起燕栖山,估計十有八九人們會說不知道,但若是在現在,但凡武林中人,沒有一個不清楚的。

蓋因燕栖山原是中原地方一處荒山,人跡罕至,但現在,武林中如彗星般崛起的天一行宮便坐落其上,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燕栖山便因天一行宮的存在而大大有名了起來。

從山腳望上去,燕栖山便真像一支展翅欲飛的燕子,在兩座山峰的交彙出,拱着一片平臺,天一行宮便位于這平臺之間,紅牆碧瓦掩映松竹,天光雲影燦照水山,如此天然靈秀之地再輔以巧奪天工的亭閣殿宇,當真不輸世上任何名勝之地。

此刻,秋梧閣中,正是歌舞升平。

天一行宮的三宮主--顏席風斜倚在卧榻上,專心的看着舞姬們的表演,這些舞姬,個個身材曼妙,容貌姣好,衣帶香風之中,展現旖旎風情,他覺得,只要是個男人就不可能不心猿意馬。

可是,位于中首的那個男人,看着舞動的美人,看着手上的酒色,竟似對着一團空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顏席風心中一嘆,擺了擺手,樂音驟止,那些美貌的舞姬停了下來,悄然退了出去。

“席風,怎麽突然叫停了?”中首的男子問道。

顏席風驚奇道:“二哥還知道是突然停的呀,我還以為你早已睡着了呢?“

葉卷雲挑挑眉:“我從來就對絲竹樂舞一道不甚感興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顏席風彈衣正坐了起來,“以前二哥雖也是不甚專心,但也未曾像這些日子般精神恍惚。”

“我哪有!”

“原以為二哥大仇得報,必會喜笑顏開,但我們都沒想到,你反而比以前更沉默,更不開心,”顏席風關心的說:“二哥,此次江南之行,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對我也不能傾訴嗎?”

葉卷雲徐徐離席,走到欄邊,看着一池綠萍,幽幽的說:“沒有什麽不能對你說的,只是連我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顏席風看着猶如斷線風筝的二哥,實在也不知說什麽好,“若是因為最後暴露了身份而煩惱,二哥大可不必,大哥說過,天一行宮做事只求無愧于心,那幫子老頑固假道學想怎麽樣都随便他們,以我天一行宮今日之威勢,又何懼他人。”

“我花了那麽多心思,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但……”葉卷雲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停聲,又道:“我天一行宮本就遭人诟病,現在又因為我的事惹上各種謠言,我實在覺得心中有愧。”

顏席風輕輕瞄了他一眼,說道:“二哥,當時你既已大開殺戒,何不将黃府殺個幹幹淨淨,怎麽還留下了衆多活口,特別是那個衛捕頭衛執硯。”

葉卷雲微微顫了顫,這些日子,他竭力不再去想過去所發生的事情,但此刻聽到“衛執硯”的名字,心裏卻再難平靜,一種又酸又澀的感覺彌滿心間,她,現在一定恨死他了吧。

顏席風是何等精明心細之人,自然察覺到了他的失神之舉,随即又道:“那個衛捕頭現在正揚言要緝拿你呢!要不要讓人去收拾她。”

“不用。”葉卷雲斷然否決,聲音之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随即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語氣說:“她與我無仇無怨,随她去吧。”

“好吧,我先走了,二哥你早些休息吧。”顏席風見目的達到,便不再逗留,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去辦。

他真想看看那衛執硯是何種人物,竟讓視天下美女如無物的二哥如此牽挂。記得那日,江南橋頭驚鴻一瞥,并不是什麽絕色美女嘛。

馬蹄揚起陣陣風沙,關陽驿道上,一馬一人疾馳趕路。

馬上的正是那曾在酒鋪中追問葉卷雲下落的長身少年。其實,他正是女扮男裝的衛執硯。

自從海捕公文下後,衛執硯已向趙撼趙公子請命,定要親手抓住殺人兇手葉卷雲。所以,她才星夜趕程,要前往燕栖山,沒想到在酒鋪中竟聽到有人見過葉卷雲,情急之下才動手逼問。

過後,衛執硯不由暗暗自責:那種謊言若是在平日,她一定會識破的,但現在不知是怎麽了,竟頭腦發熱起來。

既然是謠言,衛執硯便不再遲疑,策馬向燕栖山趕去。她一刻也不願遲疑,仿佛一停下來,就會手足無措一般。

其實,她不知道,自從她出了酒鋪,便有一個人暗暗跟上了她,在不遠的地方,一匹白馬上,最後進入酒鋪的那個紅衣少年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嘴角還挂着一絲狩獵者殘忍的笑意。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衛執硯慢慢降了一些速度,以免馬兒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傷害。

感覺上,燕栖山已離她越來越近,一些現實的問題不得不考慮起來,就算到了燕栖山,她該怎麽混進戒備深嚴的天一行宮,而且,就算混了進去,以她的武功,莫說不是葉卷雲之敵,就算是天一行宮的七大護法,也不一定就能打得過。

她究竟該如何是好?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忽覺背後有馬蹄聲傳來,正待看去,一匹白馬已離她只有咫尺之遠。

來着不善,她連忙揚鞭策馬,想要甩開來人,但沒想到那匹白馬神峻異常,須臾之間已與她并駕齊驅。

“來者何人?”她瞪着旁邊的紅衣人。

但馬上的人并不答話,只是笑了一聲,突然間,那紅衣人從馬背上騰空而起,躍向衛執硯,沒等到她有所閃避,那人已緊緊抱住她的纖腰,将她自馬背上扳了下去,她慌然掙紮,但那人雙手卻如鐵鑄一般,絲毫不動,兩人在地上翻了幾圈才定下來。

她仰面朝上,但底下那紅衣人仍緊抱着她,不肯放手。

她又驚又怒,手肘一沉,點向那人要穴,然後,只覺得腰間一松,她被推向一旁,但那人随即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終于看到了那個紅衣人的臉,不由一怔:他,究竟是男是女?

在微弱的霞光中,只見那紅衣人水靈靈的眼睛, 紅豔豔的唇瓣,還有頰邊深深的梨渦,像個極為漂亮的女孩子,但那周身揮之不去的煞氣與倨傲,卻不象一個女孩所有。

“哎,怎麽是個女的?”他仿佛有些懊惱地說,那聲音一出,卻分明是個男子。

衛執硯心頭火起:剛才被他占盡了便宜,最後他居然還來了這麽一句話,當真氣煞人也。“你是誰?”

他滿臉的不耐煩,将她從地上拉起來“我才要問你呢,你幹嘛要查我二哥的下落?”

“二哥?”衛執硯秀眉一蹙,馬上想到天一行宮的四位結拜兄弟,便問道:“你是顏席風還是狂煉鷹?”據說顏席風是位翩翩公子,那他多半是狂煉鷹了。

他充耳不聞,狐疑的打量着她,突然展開天真的笑容,“啊!我知道你是誰了,你一定是揚言要抓我二哥回京受審的那個女捕頭衛執硯把,一定是的,看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只有女捕頭才這樣。”

被他這種難分男女的人這樣說,衛執硯簡直要氣背過去,不由咒罵了一聲:“混蛋!”

“啊?!你說什麽?混蛋?嗯,不過,沒關系,我這個混蛋就要把你押回天一行宮,讓二哥發落你。”

“二宮主,四宮主回來了,要您去聚義堂,說他給您帶了份禮物。”

“哦,你下去吧。”葉卷雲揮退丫頭,這個煉鷹在搞什麽鬼,帶禮物?他什麽時候也曉得這些事情了。

還沒有踏進聚義堂,就聽見了狂煉鷹張狂的笑聲,他将門一推開,狂煉鷹便跳了過來,膩在他身旁,“二哥,我想死你了,咱們有一個多月沒有見了耶。”

“嗯,”葉卷雲笑着推開這個調皮鬼,“也沒有點長進,聽說你還帶了禮物吶,在哪兒呢?”

“他神秘兮兮的。”一旁的顏席風溫言笑道:“非說要等你來了才肯拿出來,老四,現在可以了吧?”

“把東西帶上來。”狂煉鷹拍拍手。

只見兩個下屬架着個雙手被縛的人進得門來。

那一瞬間葉卷雲只覺自己的心象停止了跳動,他呆呆看着被帶進來的衛執硯,以為是自己眼花。

不,他沒有,真的是她,那倔強的眉眼日日夜夜在他腦中翻騰,他又怎麽會認錯。

連顏席風都有些驚訝,他正想着怎麽将衛執硯弄上山來,老四那個寶貝,居然就把人給帶了上來。

狂煉鷹有些得意的說:“我在回宮的路上,碰見她到處要找二哥,猜她就是衛執硯,就把她給抓住了,省得她一直在外面敗壞二哥的名聲。”

“做得好呀,老四。”顏席風用扇子掩住自己一臉壞笑。

衛執硯愣愣的看着葉卷雲,他一身紫色的紗袍,頭上戴着紫玉的纓冠,襯得他格外的俊朗英挺,那一身的雍容華貴,完全不同于當日的布衣小程,原來這個才是天一行宮中手握重權的二宮主。但在她看來,那紫色的紗袍上卻有着揮之不去的斑斑血痕。

“其實這樣更好,省得我要想法子混進來,葉卷雲,你要麽現在就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我是要抓你回京受審的。“衛執硯昂着頭說。

“要殺你,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說這種話,你想威脅誰?”顏席風輕搖折扇,微微笑道。

她這才注意到一旁白衣飄飄的執扇青年,總覺得像在哪裏見過。衛執硯身為捕頭最引以為豪的就是她的嗅覺與眼力,但凡見過一面她都能回憶起來。

忽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她想起那日在江南石橋上吹蕭的白衣公子。雖然并未看得真切,但那種生平僅見的俊雅飄逸,卻讓人真真難忘。想不到那竟是天一行宮的老三--飛鴻公子顏席風。

“沒想到天一行宮的三宮主也會做那種雞鳴狗盜之事。”

“啊!姑娘好記性。”他絲毫不以為忤,“席風只是和姑娘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二哥,你說怎麽處置這個丫頭,一路上她對我可兇得狠。”狂煉鷹一臉的委屈,不過也難怪,把衛執硯帶回宮真的是件費勁的事。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冷冷道,踏進天一行宮她就沒指望能活着出這魔宮。

“哼!”狂煉鷹最不喜歡她一臉神氣的樣子,“不會讓你那麽便宜的,我先在你臉上劃個十七八刀,讓你變成個醜八怪,再把你送去刑堂,嘗遍各種酷刑後再殺了你。”

衛執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一雙明眸無畏的看着他。

本來狂煉鷹只是吓一吓她,但她那種神氣樣子讓他動了真火,他抽出随身的短刀,“不要以為我是吓唬你。”

顏席風不發一言,看着刀漸漸接近衛執硯的臉,看着一旁二哥變得煞白的臉。

“夠了,住手。”葉卷雲沉聲道,聲音雖然不大,狂煉鷹卻乖乖的住了手,他的二哥,雖然沉默少言,但說話一向是極有分量的。

“你們都出去吧。”

“啊?”

“既然是你送我的禮物,現在她已經是我的了,就由我處置吧。”

顏席風馬上拉着還沒玩夠的狂煉鷹出去了。

“三哥,你幹嘛走得那麽快?”

“老四,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小心以後吃苦頭。”

聚義堂中靜得連絲風響也沒有,葉卷雲走到她面前,輕手為她解開了繩子。

他看着她被勒出了一條血痕的手腕,心中有些心疼,“手腕還痛嗎?四弟向來不懂憐香惜玉,你別怪他。”

衛執硯不懂他為何要用這麽溫柔的口氣對她講話,而那一夜的他,卻像天煞魔星般可怕,一想到浴在血河裏的那些殘肢斷腿,她就無法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所以,她暗暗活動了一下手腕,突然一反手,反扣住他的脈門,但葉卷雲豈是易與之輩。手往下沉,一翻腕,便如靈蛇般滑了出去,衛執硯也早知扣不住他,另一只手早使出了小擒拿手,攻向他的另一側。葉卷雲也捏好擒拿手,與他周旋起來。

兩人在聚義堂中的打鬥驚動了門外的守衛,守衛們正想闖進來,卻被葉卷雲斥了出去。

轉眼間兩人已對拆了百招,衛執硯見他只守不攻,卻守得滴水不漏,反而自己破綻連連,心知葉卷雲只是讓她罷了,不由一陣心灰,停下手來,她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

沮喪,無奈,種種情緒襲上心頭,讓剛強的她險些落下淚來。

葉卷雲手足無措的望着她,“衛姑娘……”

衛執硯轉過身去,不讓自己的軟弱現于人前。

“衛姑娘,我送你下山去吧。”葉卷雲就是再想見到她,也不願見她落淚。

“不,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是不會下山的,我早已發過誓,一定要親手将你審之于法,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你就如此恨我嗎?”他垂下眼睑,語氣異常的悲哀。

“是。”

聽着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他覺得心像被針刺過一般,“就為了那些滿手鮮血的僞君子?”

“還為了那些死于你劍下的無辜冤魂。”她擡起明眸,一字一句的說。

他神色一黯,無言以對。

良久,他喚進了下屬,吩咐他們為衛執硯安置住處。然後,一個人離開了聚義堂。

雨,下得好大。就象是天河有了缺口一樣,所有的水都往下傾倒。

秋梧閣中,葉卷雲凝望無邊雨幕,江南一夜,歷歷在目。

“爹,娘,難道雲兒報仇也有錯嗎?”他不禁自問,好想有個人來告訴他,為何大仇得報,他仍然不開心,為何衛執硯會恨他入骨,為何午夜夢回,他仍無法安睡,有時甚至覺得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一個血腥的夢境消失了,可是另一個同樣血腥的夢境又來臨了。

“不,我沒有錯,我沒有……”

他喃喃自語,到最後,那聲音已像夢呓一般。

他決定去找顏席風,再這麽一個人待下去,他懷疑自己會發瘋。

顏席風是個極會享受生活的人,他的宴雪樓,自然匠心獨運,與別處不同。

院前,奇花竟豔,綠柳周垂,進入門內,便是曲折游廊,兩旁雕空的玲珑玉屏上嵌着他自作的書畫,每隔一幅字畫便是他偏愛的美人圖,或海棠春睡,或拈花撲蝶,種種妍媚,栩栩如生,踱過游廊,可見層樓高起,他已隐隐聽見琴瑟之聲。

紗隔之後,便是正廳了。琴,劍,盆景,古董各置其所,布置得甚為清雅。

不過奏琴的并非顏席風,而是一美貌歌姬,他則靠在軟榻上,吃着冰湃過的葡萄,天一行宮座下七大護法之一的舒绮年小心地用玉簽将葡萄籽兒挑出來,然後再送入他的口中。葉卷雲素知她與顏席風的關系,早已見怪不怪。

“咳……”

顏席風側目一看,馬上坐了起來,“二哥,今天真是好興致啊。”

舒绮年向葉卷雲行了個禮,退了出去,臨出門時,回了顏席風一個千嬌百媚的笑。

“陪我喝兩杯吧!”葉卷雲笑道。

“好啊。”他挑眉一笑,一雙俊眼彎成月形,“不過,今日這雨下得很好,空氣想必不錯,我們到外面走走再喝不遲。”喝酒是他最不擅長的事,他一向是能推則推。

“也好。”反正只要有事做就行了。

兩人撐着雨傘,漫步在天一行宮中。

放目望去,一片宏偉,葉卷雲也頗覺自豪,不過七年間,他們四兄弟攜手同心,創造了這片基業。其間,多少腥風血雨,多少不眠之夜,想當初,他與大哥也曾寄人籬下,也曾遭人白眼,但現在,若踏上天一行宮最高的玉瓊樓向下望去,甚至會覺得天下都在腳下。他雖不眷念榮華富貴,也一樣傾心于成功立業。

不知不覺間,兩人邊走邊聊,竟走到了天一行宮關押囚徒的刑堂。

顏席風似是不經意的說道:“聽刑堂的說,衛姑娘的胃口這幾天好像不太好。”

“刑堂?”葉卷雲詫異道:“為什麽是聽刑堂的人說?”

“你不知道嗎?”顏席風語氣聽起來頗為驚訝,“衛姑娘現下被囚于刑堂呀,這不是你下的手令嗎?

“我什麽時候下過這種命令?”

葉卷雲神色一暗,已沖進了刑堂。

“二宮主。”衆人馬上行禮,怎麽平時從不過問刑堂的二宮主居然大駕光臨,

“衛執硯關在哪兒?快帶我去。”他急切道。

陰濕昏暗的地牢中,空氣十分的渾濁,各種難聞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嘔。葉卷雲越走心中的火越大。

“二宮主,就是這兒。”

“快打開。”

牢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葉卷雲馬上彎腰進去。

入目的情景簡直要焚燒他的理智,地上髒得根本不能下腳,衛執硯縮着身子蹲在一塊稍微幹淨的地方,她的面色很憔悴,但那雙明眸仍然黑白分明,平靜的望着驀然闖進的他。

“怎麽,要提審我,我沒什麽要說的。”她平靜的說。

葉卷雲深吸一口氣才說:“衛姑娘,別和我賭氣,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這兒很好啊,很合我的身份。”她環視四周,笑道:“階下囚住的就是這種地方吧,以前我只抓過犯人,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住進來呢。”

葉卷雲懶得和她多說,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了起來,大步的走出了地牢,衛執硯拼命掙紮,但葉卷雲将她抱得極緊,“別動了,這樣不好看,反正我是不會放你下來的。”

屋外雨下得極大,瞬間就将他們淋了個透濕,葉卷雲将她的臉按在自己懷中,快步回到了他的秋梧閣。

“亭兒,你快些準備一下,幫衛姑娘沐浴。”

“是,二宮主。”

衛執硯一動也不動,狠狠的看着他。

亭兒已準備好沐浴物件,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衛姑娘,你全身都濕了,再這樣下去會着涼的。”他聲音有些啞,雨水順着他英挺的臉容,一滴滴往下落。

“不勞宮主費心。”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硬硬的說。

他似乎有些動氣,劍眉皺起,目光也冰寒了下去,“再這麽僵持着,我就親自動手了。”

“你敢?!”她又羞又怒,向後退了一步,但他長臂一舒,就将她拉了近身,他冷冷地順着她的臉一一向下看去,目光中威脅的意味甚濃。

“這是我的領地,有什麽事是我不敢做的?”

她從未見過他這麽冷漠無情的樣子,雖有些慌,但仍昂起頭,強作不懼的盯着他。

良久,葉卷雲輕嘆了口氣,放開她。他知道自己絕不忍心對她用強硬手段,但任她這樣下去,一定會受寒的,燕栖山的夜晚寒氣可不比平地上。

她突然被放了開來,馬上退得遠遠的,神情戒備。

他盡量的放柔聲音,“衛姑娘,去梳洗一下吧,縱我有萬般不對,你也要精精神神的,才好和我周旋啊。”

本來她立意要對抗到底的,但他用那樣溫柔的口吻對她說話,她只覺得鼻頭酸酸的,再也無法堅強下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