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6)

了下,拆開自己右手上的繃帶。掌心的傷口本就很深,又被凍傷,太過猙獰,刺痛了池沐的雙眼。

“你瘋了?”池沐不覺間驚呼出聲,“還是你腦子出問題了?!”

“随你怎麽想吧,我只是想……”肖楠握緊池沐的手,“不管是同情也好,報恩也罷,你能不能原諒我,讓我們再重來。”

池沐思忖了片刻,擡眸間正準備說什麽,卻被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咳咳……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顧莫沉站在門口,明明沒什麽表情,卻處處似在諷刺。

池沐匆忙抽回手,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一時間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手足無措。

"顧董怎麽來了?"肖楠站起身,卻并不準備前去迎接。

"來看個老朋友。"顧莫沉的語氣極為平淡,似是在聊家常,不附帶一絲情緒。

這樣簡單一句,卻聽得池沐心頭悶得難受。他表現的越是平淡,心裏的別扭就越深。恐怕這次的誤會,他是真的傷到了。

"錦延。"顧莫沉語氣淡然的喚了一句。

華錦延上前幾步,把手中的果籃放到床頭櫃上。

"我替小沐謝謝你。"肖楠的嘴角隐有笑意。

"不謝。"顧莫沉語氣清冷,轉身便要走。

華錦延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池沐,也跟了上去。

"不送。"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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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莫沉停下腳步,卻沒有轉回身。

"帶上我。"池沐坐起身,看向顧莫沉,"帶我回去。"

顧莫沉沉默了片刻,淡淡問道,"回哪?"

"回你家。"池沐垂下眸,便開始拔手上的針頭。鮮血在白皙的皮膚上如花般綻放,更凸顯了她膚色的蒼白。

"小沐,你瘋了?"肖楠連忙上前制止,卻被池沐躲了過去。

池沐一雙眸定定的看向顧莫沉,沒有言語,亦沒有其他動作。但她知道,顧莫沉早已将這一切看在眼裏。

顧莫沉的眉心微微皺了皺,看向華錦延。

華錦延立刻會意,找了護士過來。一切處理好後,顧莫沉俯下身,将她打橫抱起。

而她雙手攬上他脖子的時候,他的唇恰好擦過她的耳畔。

"胡鬧。"

這一句看似責怪,實則是他心情轉好的象征。

池沐默默的将頭向他懷裏蹭了蹭。

回憶可以倒帶,有了傷口的愛卻不能重來。

在顧莫沉決心遠離的那一瞬,她才知道她有多不舍得,而那種不舍得原來就是愛。?

☆、欠債還吻

? 被他的大衣包裹着,周身都是他的氣息。在這種熟悉中沉靜,在熟悉的溫暖中漸漸睡去,一切都是那般合情合理。

直到車緩緩停在路邊,她才慵懶的睜開雙眼,闖入視線的卻是陌生的高樓和匆忙來往的人群。

“這是哪?”

池沐剛要支撐着坐起身,便被顧莫沉打橫抱起。她驚呼一聲,趕忙攬上他的脖子,結果用力過猛,一雙唇從他的脖間擦過。

感覺到身邊的人身子狠狠一僵,她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只得垂下頭,把那一抹紅暈深藏。

“瑞安醫院。”顧莫沉抱着她,步伐平穩的走上醫院的臺階。

“不是回家嗎?”池沐一驚擡眸看向他,而後者一雙眸卻遲遲沒有移過來。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适合回家調養。”顧莫沉語氣清冷。

池沐身子骨一直很弱,又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那麽久,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奇跡,現在真的不适合出院。剛才她只一味的想要擺脫肖楠,竟沒考慮到這一點。

現在聽了他的解釋,自然沒話可說。

數分鐘後,池沐躺在病房中,顧莫沉坐在病床邊,兩人靜默的看着華錦延第N次出入病房。

華錦延将茶杯等東西擺放好後,提着一個內裏花花綠綠的塑料袋看向顧莫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彼時顧莫沉正在削蘋果,擡眸間剛好看到他一副吃了黃蓮的表情,于是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池沐。

“說。”顧莫沉慢條斯理的擦着刀刃,語氣淡然的說道。

華錦延看了看池沐,又看了看顧莫沉。嘆了口氣,緊閉雙眼。

“這一袋子衛……衛生巾放哪?”

池沐正啃着蘋果,聞言一不留神險些被噎死。一手扶住床邊,止不住的咳嗽着。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雙眼中已有淚花綻放開來。

顧莫沉立刻将她擁進懷中,大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想讓她好過一點。

“放洗手池邊,你可以走了。”顧莫沉語氣清冷的下了命令。

華錦延微微點了點頭,逃一般的走開了。

數分鐘後,池沐總算是平複了下來。顧莫沉扶着她慢慢躺下,又幫她掖好被子。池沐別過頭去,咬了咬下唇。

“為什麽要買?”她的聲音很輕,但在這一刻的安靜中,卻也極為容易被捕捉到。

“我算了,住院期間你會……”顧莫沉幹咳了兩聲,“提前給你備着。”

“……”

她自己的生理期,她都不記得!他居然還記得……

“上次你把床單染紅了一大片,想不記得都難。”

她記起來了,那天她沒有提前準備好,結果……

顧莫沉說她染了床單,都是給她留足了面子。她記得後來連床墊子都換了……

“對不起……”池沐小聲嘀咕道。

“你不必道歉,如果我覺得你煩,早就趕你走了,還會等到現在?”顧莫沉頓了頓,再一開口,語氣已不似之前那般輕松,“如果你想走,我也不會阻攔。”

池沐一怔,繼而轉回頭看向他。彼時,他的雙眸幽深至極,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卻又像是藏匿了太多未知的情緒。而池沐猜,那種情緒是失落。

“莫沉哥……”

“不早了,休息吧。”顧莫沉第一次沒有聽她說下去,而是直接打斷了她。

随後,起身,去關了燈,屋內暗了下來的同時,也靜得出奇。

感受着黑暗和安靜,池沐的心涼了半截。

他是走了嗎?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嗎?

“搬走的事,我們以後再讨論。”顧莫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夾雜着極輕的腳步聲。

“莫沉哥,你在哪?”池沐伸出雙手摸索了半天,幹脆掀開被子,卻在雙腳要沾地的一瞬,撞了個滿懷。

一雙大手扶住她的手臂,明明關着燈,她卻不敢擡眸看過去,心跳一直在加速。那一句話,卻噎在喉嚨中難以吐出。

“回去休息。”

“我喜歡你。”

幾乎是同時,卻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在逃避,而她平生第一次如此勇敢。

再度跌入無邊無際的安靜中,池沐覺得自己快被超負荷的心跳節奏逼瘋了。她無法平靜,幹脆借着這一刻的沖動勁,說個痛快。

“顧莫沉,我喜歡你。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就是越來越依賴,覺得離不開。”池沐真想挖個井,自己跳進去。這算是哪門子表白?離驢唇不對馬嘴也不遠了!

“你叫我什麽?”黑暗中終于有了回應。

“顧莫沉……”池沐聽了他的話,反而沒了底氣,這三個字說的跟蚊子叫沒什麽分別。

“去掉姓,更好。”

“……”

喂!她這是在表白呢,好麽?不是在讨論稱呼的問題,他這麽說,到底幾個意思啊?是欣然接受了,還是在轉移話題啊?

池沐思忖了片刻,嘆了口氣,語氣中不乏失望,“如果你覺得不合适,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如果我做不到呢?”顧莫沉的語氣清冷。

“做不到……那我就遠離你的生活,眼不見心不煩。”池沐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顧莫沉嘆了口氣,“只有你認為我會拒絕。”

“……”

池沐覺得此刻信息量過大,讓她剛在冰水裏泡過的腦子迅速升溫,并且已經到了快承受不住的程度。

“那……你這算是同意了?”池沐小心翼翼的問着。

“還沒。”

what(什麽)?!

那剛剛的話什麽意思?跟她周旋了這麽久到底是何用意?耍她玩嗎?這游戲可不好玩,好嗎?!

“拿出證據。”顧莫沉頓了頓,“你們律師不是都喜歡用證據說話嗎?”

“什麽證據?”池沐擡起頭看向他,借着月光,只能捕捉到他模糊的輪廓。

是她眼花了嗎?!她怎麽感覺他的臉越來越近了呢!

“你喜歡我的證據。”

池沐簡直要瘋了!是是是,她麻煩了他二十多年,但他也不至于這麽折磨她吧?!她怎麽知道什麽是證據?這東西又不像案件,可以查證的!難道真要她把心掏出來給他看?

突然,一雙溫熱的唇印了上來。池沐一雙眼立刻瞪成了标準圓。本就“高燒”的頭腦,如今又驟然升溫。池沐覺得她整個人都像是在被熊熊大火灼烤着,分分鐘可以被端上桌。

這一吻很短暫,而在她看來,卻像是吻了百年千年。待他移開一段距離後,她整個人都癱軟了。

“像這樣,用你的實際行動告訴我。”

顧莫沉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癢癢的,不覺間她的心跳又快了數拍。

池沐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擡頭貼了上去。

诶?怎麽觸感不對……

池沐微微動了動唇,感受了下。是胡子!

意識到自己吻錯了位置,她立即退了回去,調整了下位置,又吻了上去。結果……

怎麽還是胡子!

“看來比起我這個人,你更愛我的胡茬。”顧莫沉淺笑出聲。

“不……不是啊。太黑了,看不見啊!诶呀,跟你解釋不清。”

“那就不要解釋。”顧莫沉握着她的手慢慢向上,最後撫上他溫熱的唇。

感受着那溫軟的觸感,指尖像是觸電般麻酥酥的,燥熱感也從那一點蔓延開來,一寸一寸,無一處可以逃脫。直到臉頰溫熱一片,她微微垂下頭去。

“這次能找到了嗎?”顧莫沉的聲音帶着特有的磁性,他慢慢放下她的手,兩人的手自然垂在身側。

“恩。”池沐簡單答了句,慢慢擡起頭,朝那方向湊了過去。

明明動作很緩慢,卻突然撞上一雙溫熱的唇。随後唇瓣被他含住,舔舐吮吸,每一個動作都是那般合情合理。似是瞬間接通了電源,池沐竟無意間順從那麻酥的觸電感,鬼使神差又有些青澀的回應着。

接收到信號的顧莫沉卻突然停住,繼而移開了些距離。額頭相抵,兩人的氣息依然交織在一起。

“這次算是我主動的。”顧莫沉一只手撫上她的長發,“你欠我一個吻,以後記得還。”

池沐還未來得及有所回應,本還輕撫長發的手卻突然用力将她按了回去,自此唇齒相磨,映着月色,這一刻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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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耳語厮磨,如今的一桌兩端,寫盡了多少情誼,又刻下了怎樣的恩怨情仇,或許只有此刻靜坐兩旁的人會懂。

南榮瑾看着臉色慘白的肖楠,雙眸微眨,淚水便傾瀉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

她夾雜着哭聲的呢喃,卻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完全沒能在他心裏激起波瀾。

“如果你叫我來,只是為了說這些,那我想我可以走了。”肖楠的表情極為冷漠,像是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亦或是太過仇恨。

說罷,他起身便準備離開,卻突然被對面的人死死握住了手。

“肖楠,別走,我求你救救我。我求求你!”

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上手背,肖楠不耐煩的皺了皺眉,用力抽回手。繼而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察。

“你們都是吃幹飯的?”那語氣裏有多嫌棄,是個人就能聽得出。

那警察聞言,走過去,徑直将南榮瑾壓倒在桌面上。

肖楠的眉頭舒展了些。于是轉過身,邁開長腿,朝門口走去。

沒走幾步,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我懷|孕了!”

肖楠聞言頓住,繼而轉回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南榮瑾。

“是你的。”

南榮瑾的側臉還緊緊貼着冰涼的桌面,卻努力擡起一雙眸看向肖楠,慢慢的她的一側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囧态

? 顧莫沉不放心別人來照顧,事事都要親自上陣才行,甚至把辦公場地直接搬到醫院來。

他倒是在愛情的滋潤下不覺得苦,卻苦了華錦延。

華錦延每天至少要在顧氏和醫院之間走上三個來回,抛除顧氏的工作不說,還要幫顧莫沉買買東西,打打零工。他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華黃牛,或者說是華保姆更為合适。

這天華保姆特別忙,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五次來瑞安醫院。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就算是閉着眼睛他都能找到池沐的病房。

結果一推開病房門,就看見池沐舒舒服服的靠在床邊,手裏端着一本書,一雙腿搭在顧莫沉的腿上。而他們家顧董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看得倒是很仔細。

“咳咳……”華錦延幹咳了幾聲。

池沐壓根就沒接收到華錦延的信號,顧莫沉也沒有任何動作。

“直說。”顧莫沉淡然的翻了一頁,語氣清冷。

華錦延拍了拍自己因為高速運轉而略略發熱的額頭, “顧董,您确定要我當着……池小姐的面說?”

聽到池小姐三個字,池沐才轉過頭去。

“不然……”池沐用腳踹了踹顧莫沉,又轉回頭沉入漫漫書海,“我是病號,你出去吧,你們出去說。”

顧莫沉微微皺了皺眉,大手按住她造次的腳。

“直說,不是外人。”

顧莫沉等了半晌,不見有回應,擡眸便看見華錦延驚訝的合不攏嘴的模樣。

“顧……顧董……”

“恩,事實……”顧莫沉的嘴角微微勾起,“和你想的一樣。”

“顧董辦事果然有效率……”

顧莫沉擡眸看向華錦延,語氣冰冷,“所以你現在可以繼續了嗎?”

華錦延聞言立刻斂起笑容,“空中花園的項目出現了問題,秦家時已經将相關……資料交了上來。”

顧莫沉翻資料的手頓了頓,“不急,先放一段時間。放話出去,就說韓氏因自身經濟原因拖累了顧氏,我不介意誇大其詞。”

“是。”

池沐握住書的手不覺間一抖,也沒心思再看下去。

韓氏是肖楠的舅舅韓奕天一手創辦,由于韓奕天和唐敏一直沒能有孩子,也就認了肖楠做義子,肖楠畢業後自然接手了韓氏。

聽顧莫沉的意思,韓氏陷入今天的困境,更像是由他一手造成。可顧氏與韓氏完全不存在競争關系,韓氏根本威脅不到顧氏,他為什麽容不下韓氏?因為肖楠嗎?

“還有?”顧莫沉看華錦延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了句。

“顧董,肖楠最近在極力保……”華錦延瞄了眼池沐,“南榮瑾。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麽?”

池沐心頭狠狠一驚,卻裝作毫不在意般翻了一頁。

顧莫沉思忖了片刻,合上文件夾,拿過池沐的書。池沐一愣,那本書已經随着文件夾一起被放在了床邊。

“一本書就能擋住心中所想,你以為我是你們班那個戴着六百多度近視鏡的班主任?”顧莫沉湊近了些,捏了捏池沐的臉,嘴角隐有笑意綻放開來。

“按你的想法來,不用顧及我。”池沐垂下眸,将那一絲恨意深藏。

顧莫沉靜默的看着池沐,第一次覺得有些看不透她。

“既然她想害我,我為什麽還要替她求情。”池沐嘆了口氣,看向顧莫沉,眼底已換做哀傷,“所以,嚴懲吧。”

顧莫沉眸色微斂,擡手撫上她的臉頰。

“按她說的辦。”

“是。”華錦延頓了頓,正要開口卻被他家顧董噎了回去。

“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顧莫沉大方的下了逐客令。

“……”

華錦延了解顧莫沉的脾氣,此時如果再想要有所掙紮,那就是不要命了,還特意把腦袋對準了他的槍口。

于是沉默,離開,順便帶上門,這絕對是最聰明的選擇。

關門聲傳來的同時,池沐的唇便觸到了一片溫潤。

“唔……”池沐感覺到呼吸困難,嘗試着推搡箍住自己的人。

半晌後,顧莫沉松開她,卻只是抵着她的額頭。握住她推搡的手。一雙眸如深淵般,似要将她整個吞下,并沒有要放她一條活路的意思。

“推搡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顧莫沉淺笑出聲,眉峰一挑,“更像是欲迎還拒。”

池沐暗自嘆了口氣,繼而擡眸看向顧莫沉,嘴角一彎,“不然你告訴我,最明智的選擇是什麽?”

顧莫沉嘴角笑意更深了幾分,“你真想知道?”

池沐一抿唇,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看在你這麽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告訴你。”顧莫沉湊近了些,一雙唇在她耳唇上輕輕印了下,“根本就沒有。”

顧莫沉回到與池沐對視的位置,靜默的看着她一臉的驚訝。嘴角一勾,便又吻了上去。這一次,可沒有之前那麽淺。時而舔|舐,時而吮|吸,池沐完全忘記了新鮮空氣到底是什麽東西。

如果只是親吻,還好。可要命的是,顧莫沉将她緊緊箍在懷中,而且有越來越緊的趨勢。可池沐如今已經完全癱|軟,接下來難道要變成無脊椎動物?

腿上肌膚突然被硬|物抵住,池沐驚訝的睜開雙眼,卻對上一雙深邃的眸。不自覺的,臉頰便開始微微發燙。也便垂下了眸,避開某人溫熱的目光。

半晌後,顧莫沉才放開她。這一次不如往常,輕輕抵着她的額頭,而是直接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池沐也一反常态湊了過去,“你剛剛……怎麽了?”

彼時顧莫沉已經重拾文件,回到了最初嚴肅的模樣。

“沒怎麽。”

“哦。”池沐有些失望的回了句,越過他拿過剛剛被他奪走的書,又靠了回去。

可她哪還有心思繼續看下去,時不時的從書中偷瞄他幾眼。

好容易抓到他的囧态,難道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

她好不甘心!

“在想什麽?”顧莫沉明明沒擡眸看她一眼,卻将她的動作都收入眼底。

“我在想……”池沐幹脆放下書,又爬了過去,“你剛剛……啊!”

眨眼間,池沐便被顧莫沉翻身壓到身|下。

“還想知道嗎?”顧莫沉的一雙眸定定的看着池沐。

嗅到危險的氣息,池沐自然不敢再造次。

“其實……也沒有那麽想知道。”池沐嘿嘿一笑,“你就當我沒說過咯。”

“現在還不是時候。”顧莫沉嘴角微微一勾,掐了一下池沐的鼻子,繼而坐起身,全當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繼續看他的文件。

還不是時候……

她怎麽聽着不像是饒過了她,更像是通知呢?

感覺到臉上又有了升溫的趨勢,連忙躺回床上,用被将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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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楠推門進來時,穆生正打着電話。見他來者不善,随便應和幾句,便挂斷了。

“找我有事?”穆生将手機放在辦公桌上,擡眸看向肖楠。

“你應該收到了我的郵件,為什麽不回?”肖楠的語氣竟是指責。

“肖楠,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穆生擡手拿過一本書,正準備打開便被肖楠按住。

“我不信這京城有什麽案子,你辦不了。”肖楠雙眼微眯。

穆生幹笑一聲,抽回書,“肖楠,我不是神。我辦不了人證物證俱全的案子。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可以翻供,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們律師不是最有辦法,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嗎?”肖楠頓了頓,“還是你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做不到?”

穆生站起身,眸光冰冷的看向肖楠,“如果你覺得是,就是也無妨。總之,我辦不了,就不會接。”

“穆生,你別忘了,你是怎麽有的今天!”肖楠冷笑一聲,“你以為事務所真的非你不可?當今社會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你不想做了,有千千萬萬的人可以取代你……”

“那就麻煩你回去轉告肖老師,就說盡快找到那個人,我随時可以讓出事務所管理人的位置。”穆生一雙手拄在辦公桌上,眸光微斂。

兩人眸光交接的一瞬,肖楠突然笑了。

“你以為我們不要你了,會有其他的事務所敢用你?”肖楠嘴角微微一勾,“做事給別人留條路,也是給自己留條路。”

穆生淺笑出聲,聳了聳肩,“那我就要感謝肖董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好好休假。說來,管理事務所這麽多年,一天假都沒休過,我正缺一個可以讓我完全放松下來的假期。”

“穆生,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肖楠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明天你被辭退時,要怎麽笑得出來。”

肖楠轉回身,走出辦公室,一張臉卻全然陰沉了下來。

于他而言,南榮瑾或許不是唯一。但即便他不想承認,她腹中的孩子,卻有可能成為他此生的唯一。他怎能不緊張?

☆、相同戲碼

? 陽光靜靜灑進房間,默默的睜開雙眼,享着一室安靜,也不錯。

身後腳步聲漸近,池沐的嘴角不覺間微微勾起。

“你答應過我要買小籠包的,這次要還是白粥,我可不吃!”

池沐等了許久都不見有回應,便慢慢轉回身。

闖入視線的卻不是熟悉的身影,而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書畫中走出一般的面容,墨色的長發垂至腰際,藍白色長衫,白色小腳褲,白色的帆布鞋,一切都是那般随性自然。

女人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挑起,臉頰印上淺淺的梨渦。

“是池小姐嗎?”

池沐點了點頭,“你是?”

“莫沉從來沒和你提起過我嗎?”女人淺淺一笑,随意的将長發掖至耳後,“也對,他的性格就是那樣。很多事過去就是過去了,再不願意提起。只是不知道心裏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

聽着這樣的女人不經意的提及顧莫沉,還是以如此親昵的方式,池沐突然覺得心中像是堵了塊石頭般,悶悶不快。

池沐回以禮貌的笑容,“小姐,你還沒做自我介紹。”

笑容凝滞在臉上,下一刻,藍芷安不無尴尬的幹咳了兩聲。

“藍芷安,莫沉的大學同學。”藍芷安伸過手,池沐遲疑了片刻,出于禮貌還是握了上去。

“所以,藍小姐應該是來找莫沉的才對,很不巧莫沉他出去了……”

藍芷安笑着打斷了池沐,“我知道。”

池沐眸光微斂,卻不作言語。

“剛才我上樓的時候,正巧碰到他。”藍芷安頓了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池沐眉頭微皺。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不一般。

“恩。”藍芷安點了點頭,“我是來求你……把莫沉還給我。”

池沐心頭狠狠一驚,“藍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藍芷安頓了頓,“就是明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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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中,厲沉将一張照片遞到顧莫沉面前。

顧莫沉半信半疑的看了眼厲沉,繼而垂眸看向那張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穿着黑色松垮外套,帶着口罩,鬼鬼祟祟的男人,他的身後是一條不太寬闊的馬路,而這張照片的取景角度只拍到男人不太清晰的側臉。

顧莫沉眉頭微皺,擡眸看向厲沉,“什麽意思?”

厲沉靜默的将筆記本電腦轉了一百八十度,屏幕正對着顧莫沉。修長的手指敲擊了下空格鍵,屏幕上的一段影像便開始播放。

起初,顧莫沉并不覺得這段監控錄像有什麽不同。卻也堅持看着錄像中陌生的人影來回走動。

“注意,第十七分鐘。”厲沉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厲沉行事利落,絕不做無用功。所以,聽他這麽說,顧莫沉自然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着電腦屏幕。

“池沐?”顧莫沉看着屏幕中瘦弱的女人,一眼便認出是她。

“恩。不過這不是重點。”厲沉動了動鼠标,将錄像退回第十五分鐘,指着電腦屏幕,“看看這個男人,面熟嗎?”

顧莫沉仔細看了半晌,雖然錄像中男人的面容也并不清晰,但從身型上卻不難看出是同一個人。

“是照片中的男人。”顧莫沉看了眼監控錄像的日期,再一開口,卻更像是自言自語,“就是那一天。”

“這張照片是一個攝影師無意間拍到的,恰好是念真遇害當天,地點剛好是離抛屍現場最近的馬路。”厲沉指了指電腦屏幕,“而這個監控錄像的日期,則是池沐被困在病歷室的當天。

我看了池沐的口供,她有提到當時是一個叫文泉的實習生帶她去的老樓。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她口中的文泉。”

“你的意思是……”顧莫沉的眸光微斂,“殺害念真和害池沐的是同一個人?”

厲沉搖了搖頭,“不過一定和他脫離不了幹系。”

“現在有辦法确認這個人的身份嗎?”顧莫沉擡眸看向厲沉。

“經過一系列排查,倒是鎖定了一個嫌疑人,叫王毅。但王毅是個孤兒,性格孤僻,沒什麽朋友。大概半個月前突然失蹤,了無音信。”厲沉眸光微斂,“我更願意相信,他只是執行者,背後還有一個主謀。”

“更願意相信?”顧莫沉頓了頓,“所以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你的推論?”

“請你先看清楚再來質問。”厲沉指了指電腦屏幕,語氣冰冷。

顧莫沉再度将目光挪到電腦屏幕上,眸色一沉,一雙手漸漸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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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保候審的這幾天,南榮瑾過得還算舒心。肖楠雖然并沒怎麽關心過她,卻也請了保姆二十四小時照顧。只是一個人在屋子裏悶得久了,也想找點事做。有時候,她也會下樓買點東西,走的不算遠,全當是散心。

南榮瑾提着一袋子蘋果,正準備掏鑰匙開門。

身後卻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要我幫你嗎?”

她猛然轉回身,看清來的人,便吓得掉了手上的東西,一連退了幾步,後背直接靠上了冰涼的金屬門。

池沐笑着拾起地上的東西,遞給南榮瑾,語氣淡然,“為什麽怕我?”

“小沐,你聽我說,我現在不能去坐牢,所以我求求你放過我。”南榮瑾雙手合十置于唇邊。

“為什麽不能?”池沐走近了一步,一雙眸死死的盯着南榮瑾,嘴角微微勾起,“給我個理由。”

南榮瑾下意識的雙手護住自己的小腹,“我……我……”

池沐的目光也随着她的這一動作,挪到了她雙手護住的位置,“原來這就是他全力保你的原因。這個孩子真是好運氣,還沒出生就得到了他全部的愛。”

池沐有些想不通,如果說他真的在意孩子,那前一世為什麽要對她的孩子那般絕情?難道這算是子憑母貴?

南榮瑾顫抖着乞求道,“小沐,孩子是無辜的……”

“那是不是你生下孩子,就可以去坐牢?”池沐毫不留情的打斷南榮瑾,一雙眸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撕碎一般。

南榮瑾狠狠一怔,無言以對。

“你自己難道不知道答案?”池沐冷笑一聲,“那好,我告訴你。你不會!從來你都是一副無辜無害的模樣,卻不知道心裏有多黑!”

“小沐……”

“說來也奇怪。怎麽每個愛過我的男人,最後都是別人的。”池沐微垂着眸,聲音有些顫抖,“竟然連戲碼都一樣!”

南榮瑾不無疑惑的看向池沐,卻不敢有所動作。

半晌後,池沐平複了下心緒。擡眸看向南榮瑾。

“不要以為你有了孩子,我就會放過你。”池沐的眼底盡是陰冷,“我失去的,一定會加倍從你身上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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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莫沉從警局出來,滿腦子都是當時看到的畫面——不遠處的內科診室裏面,坐着南榮遠山。即便厲沉不說什麽,單給他看這一畫面,他也會覺得南榮遠山和這件事脫離不了幹系。

可南榮遠山為什麽要害池沐?僅僅是因為池沐當了秦家時的代理律師?

手機震動将他驚回神,他卻盯着亮起的屏幕看了半晌,猶豫要不要接。最後還是耐不住對方的堅持,接了起來。

“莫沉,林總同意去見你。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藍芷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一個小時後,我在辦公室等他。”顧莫沉說罷,也不顧及那邊到底還有沒有話說,便匆匆挂斷了。

或許是這一天有太多事闖進腦海,他沒有心情去理會她,甚至不想聽見她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

敲門聲打破屋內的寂靜,顧莫沉轉回身看向門口。

語氣清冷,“進。”

推開門的卻不是應該出現的男人,而是藍芷安。

“莫沉……”

“藍芷安。”顧莫沉語氣冰冷的打斷她,“我認為我說的很清楚。所以是你的理解有問題?”

藍芷安不無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是,林總臨時有事來不了。”

“所以你是想說,最後和我談的還是你,是嗎?”顧莫沉揉了揉眉心。

“不……不是。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免得你白等一場……”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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