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7)

猜林總根本就不知道。”顧莫沉擡眸看向藍芷安,“你用這樣的招數來見我并不明智。”

顧莫沉說罷,便起身朝門口走去。兩人身影交錯的一瞬,他卻被藍芷安拉住手腕。

“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确,我根本沒有将你的話轉告給林義相。不過我這麽做并不全是為了見你。”藍芷安頓了頓,“因為我也希望林氏垮臺。”

顧莫沉轉回身看向藍芷安,眼底盡是探究,“理由呢?”

“林義相逼死了我父親,就憑這一點。夠嗎?”藍芷安的語氣明顯有些不穩。

☆、九年錯過

? 修長的手指按上播放鍵,旋即音樂聲在車內回蕩。

“煙火泡沫,失去或擁有都由不得我,抖着雙手,拼命握緊啊,卻徒勞無功啊……”

“如果我求你讓我留在顧氏,莫沉,你會留下我嗎?”藍芷安的話再次回蕩在腦海,顧莫沉擡手揉了揉眉心。

只是藍芷安,直接拒絕了也沒什麽。但她背後的淩遠可是個難纏的角色。如果淩遠出面,這個面子他必定要給。既然最後都是要留下,倒不如直接留下她,也免得後面的麻煩。

只怕她是顆定時炸彈,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心從沒因她起過波瀾,今天見了她之後卻有些心神不寧。雖然深知這一切與愛情無關,可到底是為什麽,他卻說不清。

車停在醫院門口,顧莫沉解開安全帶,剛一推開門,正巧兩個護士下班路過。

“你說現在的人也真是的,自己走了都不說跟醫院說一聲。當我們這是什麽地方?太随意了也!”

“啊?還有這樣的人?連個出院手續都不辦?”

“可不是嘛……”

Advertisement

在醫院待得久了,顧莫沉也認得不少人。他一眼便認出最開始說話的,就是管池沐病房的護士。

顧莫沉攔住二人,“不好意思,你們剛剛說的那個病人……”

“诶?是你!”女護士很是驚訝,“就是池小姐啊。她走了,你不知道嗎?”

顧莫沉眉心微皺,“你說池沐走了?什麽時候的事?”

女護士思忖了片刻,“大概下午吧……我查房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了。”

“謝謝。”

顧莫沉丢下這一句,便邁開長腿上了臺階。等不及電梯下來,他直接跑上樓梯。

一路跑到池沐的病房門口,向屋內望去。哪裏還有池沐的影子?整間病房都被整理過了,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她從不曾出現在這裏,連帶着那一晚的表白,也都随着暮色的降臨,漸漸褪去了。

“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顧莫沉看着閃爍的手機屏幕,觸上了另一個號碼。

“顧董……”

“錦延,池沐走了,她有沒有告訴你?”顧莫沉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一雙眸有些空洞。

“啊?沒有啊。什麽時候的事?”華錦延的語氣不無驚訝。

“你現在就去找,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找到她。”顧莫沉說罷,直接挂斷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顧莫沉推開防盜門,屋內一片寂靜,毫無生氣。

他匆忙跑到卧室,打開衣櫃,便看見衣櫃空了一格。而那一格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存放的正是池沐的衣物。

果然,她悄無聲息的走了,不給他留有任何餘地。

顧莫沉退了幾步,跌坐在床上。掏出手機,思忖了片刻還是撥了過去。

顧莫沉語氣淡然的問道,“郭阿姨,池沐有沒有回家啊?”

“沒有啊,她這孩子一個月都不回家幾次的。出什麽事了嗎?”郭儀琳不由得擔心起來。

“沒有,只是打她電話打不通,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吧。那郭阿姨,我就先不和您聊了,還有些事要忙。”

顧莫沉挂斷電話,一放松整個人跌倒在床。

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一聲不響的離開,不顧一切?

————————————

池沐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一杯白開水,手指在瓷杯邊緣來回摩挲着。

“我是沒想過啊,有一天也有我收留你的份。”吳雲霞舀一勺奶粉放進奶瓶中。

“我也沒想過。”池沐微垂着眸,這一句說的很輕,更像是說與自己聽。

“也不知道是誰,前幾天還跟撿到錢似的,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我,說自己送出了人生中第一個長情的表白。”吳雲霞瞄了一眼池沐,嘆了口氣,“要不要說說?我可以免費給你當一個小時的垃圾桶。”

池沐瞥了一眼主卧,輕聲問道,“他會不會聽到?”

“你等着,我給你試驗一下。”吳雲霞把奶瓶一放,一臉不耐煩的看向池沐,清了清嗓子,“二狗子!二狗子,着火了!”

池沐被吳雲霞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主卧內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這回放心了嗎?”吳雲霞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給你靠。”

池沐苦笑一聲,側着身子靠了上去。

“霞寶,我們倆完了。”池沐的語氣淡然,像是被抽光了所有氣力,有機會将這一切吐出的那一刻,卻連悲傷都沒了力氣。

“诶?怎麽就完了呢?這才幾天啊?”吳雲霞側過臉看向池沐,卻被池沐推了回去。

“別看我,太難看,我怕吓到你。”池沐很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來,嘴角卻浸入一絲鹹澀。

吳雲霞嘆了口氣,“好好好,我不看,你繼續。”

“現在想想從我跟肖楠在一起之後,就基本上沒見過他。這樣算來,我們的生活其實早在九年前就脫軌了。

我錯過了他的大學生活更沒能參與他在國外的兩年。即便是他回國了,我們的交集一樣少得可憐。

九年,可以經歷太多太多,見過認識了太多人。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會不會太晚?”池沐嘆了口氣,挽上吳雲霞的胳膊。

“怎麽?今天你見了什麽人嗎?”

“恩。今天他前女友來找我了。”池沐嘆了口氣,“我才知道早在四年前,他們就有了孩子。”

“什麽?”吳雲霞轉回身,一雙手搭在池沐的肩膀上,“他和別的女人連孩子都有了,他還來找你幹嘛?!讓你當後媽?”

池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今天那女人來找我,求我把顧莫沉還給她。說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霞寶,你知道我曾經迫于無奈,沒了一個。說到孩子,我真的……”

“等等!”吳雲霞一雙眼因為驚訝而瞪得好大,“什麽叫你迫于無奈沒了一個?!別告訴我你還為肖楠……”

池沐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上一世,她的确沒過一個孩子。可這一世,這一切還都沒有發生。謹慎了這麽久,還是說漏了嘴。

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該怎麽收回?那她要如何解釋?就是說自己重生,也得吳雲霞信才行。很顯然,吳雲霞從裏到外就是一個封建社會的殘留,她一定會認為自己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池沐擡眸看向吳雲霞,“我只能說沒有,你信不信我?”

“可你剛剛明明說了!”吳雲霞眉頭緊皺,“而且以你的性格,幹出這種傻事來,我并不意外,為什麽就解釋不清?”

“你只要回答你信,還是不信。”池沐一雙眸定定的看向吳雲霞。

兩人靜默的對視了半晌,吳雲霞嘆了口氣,“好,我相信你。不論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

“謝謝你,霞寶。”池沐勾了勾嘴角,臉上卻盡是無耐。

“謝什麽。”吳雲霞抽了幾張面巾紙幫池沐擦了擦臉上的淚,“好了,不哭了。這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掉淚,一會我把二狗子攆到客房去住,我陪你睡主卧,怎麽樣?”

“哈?不好吧。”池沐瞄了一眼主卧的方向。

“有什麽不好的。不得看看這家誰做主嗎?”吳雲霞拉過池沐的手,笑着說,“用他們那的話說,叫no problem(沒問題)!”

————————————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來來往往。像是跌入另一個時空,就連人們的穿着都有些奇怪。池沐正準備攔下個人問問,卻突然看到顧莫沉一身休閑裝,背着個單肩包迎面走來。

好容易碰見了認識人,又是他,池沐欣喜若狂,朝他跑過去,“莫沉!”

顧莫沉卻像沒看見她一般,徑直從她身側走過。

池沐收回懸在半空的手,愣在原地。突然聽得身後傳來顧莫沉溫柔的聲音,卻很顯然不是對她。

“小凝,今天和媽媽玩的開心嗎?”

池沐猛然轉回身,便看見不遠處顧莫沉蹲在一個大概四歲的小女孩面前,笑容滿溢。而他們身邊站着的正是同樣一臉幸福的藍芷安。

聽着他們一家三口的歡笑聲,不覺間她的視線便開始模糊。

“莫沉……莫沉……莫沉!”

呼喚,一聲一聲,漸漸變成呼喊。

本在視線中站定的人,卻起身擁着孩子漸漸走遠,仿佛完全沒聽到她的呼喚。

池沐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淚,想要追上去,情景一換,下一刻自己竟是站在一個全木質的臺子上。臺下圍了滿滿的人,皆仇視着她。

“小三可恥!”一個大媽突然帶頭喊了一聲。

随後,所有人都随着她喊了起來。

池沐看着眼前這一切,想開口解釋,竟不知道說什麽。

下一刻,她便被迎面潑了一臉冷水。

池沐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身上的睡衣早被冷汗打濕,回過頭看去,吳雲霞依然安穩的睡在一旁。

原來都是一場夢,可為什麽,那麽真實。

顧莫沉的臉突然闖入腦海。

莫沉,怎麽辦,我還是想你。可你已經不屬于我了。不,你從來就不應該屬于我。

☆、無法自私

? 池沐醒來時已是中午,吳雲霞早已經出了門。諾大的主卧,只有她一個人。

門外傳來嬰兒嬉笑的聲音,池沐心頭卻狠狠一酸。

坐在床上發了半天呆,她才爬下床,換了衣服。推開門,卻看見顧莫沉坐在沙發上,抱着達芬奇,逗得正開心。他很少笑,這一刻的笑卻是發自內心。

你果然是喜歡孩子的,那麽你面對自己的孩子時,是不是也和我夢中一樣,那麽溫柔?

“喏,她出來了。”埃利奧特從廚房中走出來,喝了一口水,指了指主卧的方向。

顧莫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嘴角笑意漸濃。

“怎麽來串門,也不告訴我一聲。”顧莫沉把達芬奇遞給埃利奧特,站起身,朝池沐走過來。

池沐躲過顧莫沉伸過來的手,微垂下眸,“沒跟你道別,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池沐擡眸看向顧莫沉,強忍住不斷翻湧的淚水,“但分開就是分開,不道別也都是一樣。”

顧莫沉收回懸在半空的手,笑容凝滞在臉上,“為什麽?”

“等等!你們先別說,我正好要帶着孩子出去兜兜風。拜拜。”埃利奧特說罷,連忙穿鞋,推門就走了。

聽到關門聲,兩人同時收回目光,卻誰都沒有再說話。

半晌後,池沐從顧莫沉身側走過,卻被顧莫沉握住手腕。池沐拼命掙紮,卻還是被他拉進懷中。

“小沐!小沐!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冷靜下來好嗎?”

池沐的側臉貼在他起伏有力的胸膛,他的聲音就在耳畔。可她卻覺得離他很遠,遠到看不清他的笑容,看不透他的心。

雙眼微阖,淚水便滿溢而出。

“莫沉……”

“我在。”顧莫沉微微偏過頭,将側臉抵上她的發。

“我們分手吧。”池沐說出這一句,便死死咬住雙唇,只怕口中的顫抖被他輕易捕捉到。

感覺到身上的力道漸漸撤去,池沐從他懷中站直身體。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剛好,她能看清他的表情,又不會被他的氣息輕易蠱惑。

“給我一個理由。”顧莫沉的面色陰沉,剛才的溫柔早已褪去。

“我愛的一直是肖楠……”

“夠了!”顧莫沉擡手握住池沐的雙臂,一雙眸深邃冰冷,“就這一點足夠我放開你。所以,池沐你聽好。從今天起,我還你自由。我顧莫沉,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糾纏你!我說到,做到。”

顧莫沉說罷,便放開池沐,從她身旁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卻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池沐徑直跌倒在地。一雙膝蓋撞上冰冷的地板,她卻全然感受不到痛。倒是心頭的痛一陣強似一陣,痛得她幾近窒息。淚水滴在支撐在地的雙手上,一顆接着一顆。

或許這一切與你無關,你的确想要擺脫他們,重新開始你的生活。可我卻做不到那麽自私,留你在身邊。

————————————

華錦延在山頂看見顧莫沉那一刻,只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跟了他這麽多年,他就算覺得是自己眼花了,都不會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縱橫商場的顧莫沉。

彼時,顧莫沉靠在車門上。一只手挂着領帶,另一只手拿着聽酒,襯衫的扣子一直開到胸口。腳下七七八八倒了很多空易拉罐。雖然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看上去卻極為哀傷。

“顧董……”

顧莫沉側過臉來看向他,旋即俯身從座椅上拿過一聽易拉罐丢給他。

“顧董,這……”華錦延面露難色。

“陪我喝幾瓶。”顧莫沉的目光投向很遠的地方,又仿佛太過空洞。

華錦延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多問,便打開易拉罐,猛灌了一口。

“顧董,我查到池小姐離開醫院後去了她表妹家……”

“我知道。”顧莫沉打斷他的話,仰頭将瓶中酒一飲而盡。

“那你去過了?”華錦延試探性的問道。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顧莫沉又拿過一聽酒,仰頭喝盡,“我們結束了。”

“顧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怎麽會突然就……池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你說得對,她的确不是那樣的人。只不過她愛的從來就不是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勉強她?”顧莫沉将手中的易拉罐用力丢的很遠,開門上了車,“上車。”

三個小時後……

華錦延幾盡虛脫的靠在牆邊,拿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顧董,你已經跑了整整兩個小時了。不累嗎?”

彼時,顧莫沉的頭發已經濕噠噠的貼在額頭。身上的運動裝都已濕透。luo|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上都布滿了汗珠。

“不累。”顧莫沉淡然的答了句。

“顧董,我知道你身體好,但是平時那麽忙,也不怎麽運動。運動強度突然增大,我怕你的身體承受不了。你要是倒下了,顧氏怎麽辦?”華錦延說了半天,也不見顧莫沉聽進去,就有些急了,“顧董!”

這一次,倒是有效果。

顧莫沉按了STOP鍵,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結果剛剛停下來,顧莫沉便沒有理華錦延直接下了跑步機,到一旁的器械上做起了仰卧起坐。

“1061……1062……1998……1999……2000……”

聽到2000這個數,顧莫沉才停了下來。卻又起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華錦延趁機攔住顧莫沉,“顧董!”

顧莫沉側過臉來看向他,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悲喜。

“顧董,我們回去吧。算我求求你了,行嗎?”華錦延低下頭,不敢看顧莫沉。

顧莫沉甩開華錦延的手,華錦延驚訝的看向顧莫沉。

卻見顧莫沉淡然的收回目光,起身朝門口走去。“送我回家。”

————————————

諾大的辦公室,沒有開燈。任意筆直的站在辦公桌前,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肖楠。

“今天下午翟天罡已經派人收回了我們手中的顧氏股份,以1、2倍的價格。”任意将手中的文件夾遞給肖楠。

“此外,賀易天的事,不知道是誰傳出是翟天罡謀殺的謠言,現在賀寒死咬住翟天罡不放。翟天罡那邊解釋,也是因為這件事才将收購股份的事拖延了這麽久。現在他們收回了股份,也希望韓氏能拉他們一把。”

“怎麽幫?”肖楠臉色一沉,“我們現在自顧不暇,完全是被顧氏牽着鼻子走。這事要是追究起來,他翟天罡也脫不了幹系。現在他落水了,就想起我們了。這筆賬他倒是算的清楚。”

“但是,肖董。翟天罡說,他手中有肖董你需要的東西。”任意微微皺了皺眉,“還說韓氏得之可生,失之即敗。”

肖楠雙眼微眯,思忖了片刻,“找個時間會會他。我倒要看看他這個瘦死的駱駝,還有什麽保命的東西在手。”

————————————

深夜,誠康醫院。心髒內科裏裏外外忙得不可開交。

南榮遠山已經在手術室裏待了整整一個小時,盡管竭盡全力,最後等來的還是心電圖上毫無起伏的直線。

南榮遠山嘆了口氣,幾乎是扶着牆走出手術室。

“醫生,怎麽樣?”手術室外等着的女人看見他,立刻迎了上來。

南榮遠山摘下口罩,嘆了口氣,“我們已經盡力了。”

女人聞言跌坐在地,南榮遠山也來不及管,便朝走廊深處走去。

“怎麽樣?”穆君勇聽見開門聲,沒有擡起頭,只是淡然的翻了頁書。

南榮遠山搖了搖頭,“沒搶救過來。”

穆君勇聞言将手中書一合,推了推眼鏡,看向南榮遠山,“這個月第三次了吧?”

南榮遠山微垂着頭,不作言語。

“我不說,你自己也該清楚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老糊塗,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是神,不能保你一輩子!”穆君勇将手中的文件丢到南榮遠山的手裏,“我希望沒有下一次,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希望你主動些,我并不想和你撕破臉皮。”

南榮遠山顫抖着打開文件夾,白紙黑字中,兩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辭呈。

“我知道了。”南榮遠山說罷,便抱着文件夾走了出去。

合上門,南榮遠山的臉色陰沉。一路走至樓梯拐角處,南榮遠山掏出手機,翻開通話記錄,旋即粗厚的手指顫抖着觸碰其上。

“立刻停工,給你們三天時間銷毀一切事物。至于工資,我會在一個月內結清。”南榮遠山挂斷電話,厚實的身軀向後一靠,整個人靠在窗框邊。

“遠山,有些東西,握得越緊,就流失得越多。放手吧,就當是我求求你好嗎?”

這一句話突然闖入腦海,南榮遠山再睜開雙眼,眼底已有些濕潤。

她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卻是他親手将她推遠。現在他選擇放手,那個一直住在心頭的人,卻再不可能回來。

☆、丢盔棄甲

? 池沐整個人癱在沙發上,一雙眸盯着天花板。時不時的想起什麽,便有淚水無聲滑落。

或許是真累了,才在聽到開門聲時,依然無法斂起臉上的情緒。甚至,無力氣有所動作。

“Oh,My god!你怎麽還在?”埃利奧特走進來被沙發上癱軟的人吓了一跳。

池沐擡手擦了把臉上的淚,掙紮着坐起身,一雙眸空洞的看向埃利奧特。

“我會盡快找到合适的房子,然後搬出去住。”

“你怎麽沒和他回去?”埃利奧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池沐,摸索着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埃利奧特,別提他了,我們……分手了。”池沐垂下頭,瘦弱的身軀向後一靠。

“What?”埃利奧特直接呆在原地。

“怎麽了?”池沐見埃利奧特反應不太正常,便看過去。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埃利奧特湊近了些,一副無公害的模樣。

“什麽忙?”池沐微微皺了皺眉。

“別告訴雲霞我把他放進來了,ok?”埃利奧特雙手合十做祈求狀。

“什麽放不放進來?怎麽回事?”池沐一時間沒理解上去。

“事情是這樣的。其實他一早就等在門口了,當時雲霞正巧開門準備出去,就看見他了。雲霞把他狠狠損了一頓,還千叮咛萬囑咐我,一定不能放他進來。”埃利奧特嘆了口氣。

“但是我想兩個人想好好走下去,有什麽過不去的坎?當時如果雲霞不下樓見我一面,我們也沒有今天了不是?所以就……”

“我不會說,你放心。”池沐深深嘆了口氣,起身朝主卧走去。

用棉被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卻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原來,一直以來的溫暖,都是他給的。他走了,也便散去了。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池沐才在埃利奧特的呼喚中反應過來。

“池律師,我找到證據了!現在正在跟蹤他們。”穆野不無驚喜的說道。

穆野發現電話那頭沒有回應,便又試探性的問了句,“池律師?”

池沐猛然驚回神,擡手捶了捶自己發木的腦袋。

池沐你在想什麽?!上天給你這次生命,不是為了讓你談戀愛,為情所困的!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還有太多人要保護。你的時間絕不可以用來頹廢!

“穆野,你把手機上的定位打開,我立刻去找你。”池沐舉着手機,掀開被子,便下了床。

“好……啊!咣!”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穆野的尖叫聲,随後一聲巨響,聲音開始變得嘈雜。

“穆野!穆野!”池沐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卻一連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來不及多想,池沐穿上衣服出了門。

半個小時後,警車停在中央大路東側。

“你确定是這?”厲沉看了眼車前,語氣冷清。

“我确定!我是跟着穆野的手機定位找來的,不會有錯!”池沐看着空蕩蕩的路面,一雙眼因為驚訝而瞪得很大。

怎麽可能!從穆野當時電話中傳出的聲音判斷,他應該是出了車禍。而且他一直也沒聯系她,一定很嚴重。怎麽會沒有一絲痕跡?!

池沐來不及多想,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沿着路邊找尋着。

就算是定位有一定誤差,也不會超過十米。即便有人清理,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一定有什麽痕跡在,可到底在哪裏!在哪裏!

池沐沿着路邊走了好幾遍,有幾次因為太過專注,險些撞上車,都被厲沉拉了回來。

搜尋許久無果,池沐沮喪的蹲在路邊。視線中卻突然闖入一雙黑色皮鞋。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她不得不承認,有那麽一瞬間。她希望是顧莫沉,可轉瞬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就是他,從小到大,說一不二,既然開了口,便再無挽回的餘地。當時她的話那麽傷人,他怎麽可能回頭?

随後,一個黑色手機闖入視線。池沐猛然擡起頭,便對上了厲沉毫無情緒的目光。

“你一直在找的就是它?”厲沉語氣冰冷。

池沐站起身,拿過手機,反複看了好幾遍。

“這是他的手機。”池沐微咬下唇,“我敢确認。但我也确定當時他一定是出了什麽事,置于為什麽連人帶車都沒了蹤跡,我還不知道。”

厲沉目光疏離的看向池沐,“或許我會知道。”

繼而收起手機,朝警車方向走去。

池沐雖然和厲沉不熟,但是也懂些他的脾氣,于是不多問,緊随其後。

一個小時後,辦公室中。

“找到了。”厲沉指了指電腦屏幕,“是不是這輛車?”

池沐聞言連忙俯身看過去,正準備開口說什麽,卻被厲沉搶了先。

只見厲沉靜默的向旁邊靠了靠,“一直以來,你就是這樣勾引其他男人的?”

池沐聞言身體一僵,轉而看向厲沉,“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厲沉淡然的斂回目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剛才,她不過是因為急于知道結果,忽略了距離的問題。厲沉也不像是斤斤計較的人,今天對她的态度卻一直很冷,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什麽。

的确,在外人看來,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她又有什麽好解釋的?

池沐咬了咬下唇,将那一絲煩悶壓制心底。

“是這輛車。”池沐說罷,靜默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是追尾。”厲沉的眸色微沉。

池沐聞言看過去,卻見厲沉靜默的将監控錄像倒退了幾分鐘。

視頻中,穆野的白色越野本還不緊不慢的跟在一輛貨車後面,鏡頭中卻突然闖入另一輛貨車。由于速度極快,貨車直接撞上越野,并一路将越野車撞進前一輛貨車的車底。

從貨車闖入到最後越野擠碎在其中,前後不到一分鐘。

池沐一雙眸死死盯着電腦屏幕,沒有任何動作,心髒的跳動卻早已亂了章法。

錄像還在播放,貨車上下來了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那人走近了,看了看撞碎的越野,動作一頓,突然轉回頭看向錄像鏡頭。再一擡手,手上竟是握了把槍,下一刻,錄像失靈,一片漆黑。

池沐不無震驚的看向厲沉,而後者一雙手交握抵在下巴上,眸光微斂。

複仇之路,她從不想犧牲任何人。卻還是……

池沐慢慢合上雙眼,重重嘆了口氣。

——————————

“你的純黑。”厲沉将手中的咖啡放在顧莫沉手邊,便端着自己的杯子,靠在一旁。

“謝謝。”顧莫沉一雙眸死死盯着電腦屏幕,偶爾動動手指。整整一個小時,他連姿勢都沒變過。

厲沉喝了一小口,目光落在顧莫沉身上,又靜默的收回。

“承認吧,你敗了,或者說你從沒贏過。”厲沉的語氣清冷。

這一句說給顧莫沉,亦是說給他自己。

顧莫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倒希望你是真的不明白,而不是裝傻。”厲沉拍了拍顧莫沉的肩膀,“不要走我的老路。”

顧莫沉苦笑一聲,“有時候由不得自己。”

“都是借口。”厲沉擡手将筆記本按下來,卻被顧莫沉适時阻止了。

“顧莫沉,你還不承認你敗了?”厲沉看向顧莫沉,一雙眸深邃如淵,“連不管她的事,你都做不到。”

“我是她哥……”

幾乎是同時,厲沉反駁了他,“DNA序列不知道差多少。”

顧莫沉薄唇微抿,不再言語。

厲沉嘆了口氣,“關于她,有沒有興趣知道更多?”

“說。”顧莫沉一雙手撫上額頭。

“她事事咬着南榮遠山不放,絕不僅僅是為了秦家時的案子。”厲沉遞給顧莫沉一個文件夾。

“什麽?”顧莫沉看着文件夾,問道。

“關于秦家時案子的資料。”厲沉頓了頓,“看看。”

顧莫沉翻開資料,粗略的讀了幾行,便眉頭緊鎖。

“秦家時的案子雖然事隔很久,但僅僅是想讨個公道,卻不難。而她找了穆生,死咬住南榮遠山不放,是走了彎路。”厲沉頓了頓,看向顧莫沉,“更像是有什麽私人恩怨。”

提及私人恩怨,顧莫沉突然想到一件事。當初他調查肖楠,碰巧知道了肖楠與南榮瑾的事。但僅憑這一點,以池沐的性格,并不至于牽累南榮瑾的家人。

“關于她的私人恩怨,你知道多少?”

顧莫沉眉頭微皺,搖了搖頭,“她心地善良,從不記仇。在我看來,至少從她的角度出發,不應該有仇人,何談私人恩怨?”

“人是會變的,你不要急于否認。你認識她多年,卻缺席了她成長中最重要的部分。”厲沉頓了頓,“如果你真想幫她,勸你多方考慮,最好再多些溝通。我不多說,你自己好好想想。”

顧莫沉轉而看向窗外,依舊滿天星辰,當年陪在身邊的女孩,如今卻不知道是在誰的身邊。

人是會變的,可糾纏了九年,你對他的心卻沒變。我的确是敗了,為了你丢盔棄甲,卻連你的一絲留戀都得不到。

☆、如此卑微

? “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這是厲沉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池沐并不覺得這是搪塞,只是聽在耳中,卻急在心中。 現在穆野因為幫自己而出了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該如何跟穆生交代?

不知何時吳雲霞已經站在門口,“在想什麽?”

“外面下雨了。”池沐将額頭抵在玻璃上,看着玻璃上不斷滑落的雨水,心底不覺間涼了一片。

“在想穆野的事?”吳雲霞走近了,面向她靠在牆邊。

池沐點了點頭,“如果他因此喪命,我可能一輩子都跳不出這個坎。”

吳雲霞嘆了口氣,“其實這些事,誰都說不準的。你也不要太自責。”

“霞寶……”

“靠!又出事!誠康醫院這是作死啊!”埃利奧特的驚呼聲從客廳傳來。

“二狗子!你又活膩歪了是不是?!”吳雲霞不耐煩的吼道。

池沐聽了“誠康醫院”四個字後,心不覺間沉至谷底。來不及多想,她跑出主卧,一雙眸死死盯着電視屏幕。

“目前事故已造成十人死亡,三十人病危。事故原因還在調查中……”

池沐看向埃利奧特,表情似死一般沉寂。

“是不是心髒衰竭?是不是?”

埃利奧特被池沐的反應震住,一時間呆在原地。

“二狗子……”吳雲霞見狀,給埃利奧特使了個眼色。

“是。”埃利奧特頓了頓,“不過你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