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8)
怎麽知道的?”
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池沐只覺得雙腿失去了支撐,一不留神整個身子便跌了下去。
“姐!”
還好吳雲霞反應快,适時的拉住了她,才避免了她與地面的親密接觸。
“該來的還是來了……”池沐一雙眸空洞無神,雙唇微張,說出的話卻像是隐匿在嘴角,說給自己聽罷了。
吳雲霞皺了皺眉,“你說什麽?什麽來了?”
池沐猛然轉回頭看向吳雲霞,“今天幾號?”
“1月15號啊,怎麽了?姐,你說話啊……”
吳雲霞一直在問,池沐卻仿佛置身于另一個空間,完全聽不到。
15號……提前了半個月還多!那是不是推卸責任也會提前?池沐不敢往下想,這一世就算拼了命也絕不能讓父親入獄!穆野已經做出了犧牲,她不能讓他白白犧牲!
池沐掙開吳雲霞,徑直向門口跑去。
“姐!姐你去哪啊?”
池沐跑到門口,又折回來。在埃利奧特眼前攤開手心。
“我有急事,先把車借我用一用。”
埃利奧特一愣,旋即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放置她手心。
池沐拿過鑰匙,随意掖了掖大衣,便開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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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池沐敲自家大門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來不及打傘,她的頭發已經濕透緊貼臉頰。就連毛呢大衣也像是一塊冰一般垂在身側,她冷得渾身發抖,卻也顧不及。
就算池建國的嘴是鋼做的,她也要撬出個縫來。沒時間了!她必須了解到所有情況,才有希望争取到機會!
郭儀琳開門的時候,便看見池沐一張臉慘白,渾身濕透狼狽至極。
“這孩子怎麽出門也不知道打個傘!快進來,快!”郭儀琳扶着她走進屋。
池沐卻一擡眸便撞上了顧莫沉深邃的目光。
“阿姨,我來吧。”顧莫沉語氣溫和,下一刻已經扶上了池沐的手臂。
“你怎麽在這?”池沐驚訝的看向顧莫沉。
“來看看叔叔阿姨。”顧莫沉沒有再看她,俯身将拖鞋挪至她腳下,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池沐卻覺得心頭酸澀難當。
我好冷,好冷。如今,你就在身邊。你的溫暖,我卻再不能貪戀。
池沐靜默的斂起眸間情緒,淡然的說道,“謝謝。”
顧莫沉身子明顯一僵,下一刻,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卻不失苦澀。
“不客氣。”
池沐和顧莫沉的關系向來是,池沐撒嬌撒野任性調皮,顧莫沉對她卻只有兩個字——忍讓。他們倆從來就不會這樣客氣,量郭儀琳再傻,也看得出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麽不愉快。
“那個……莫沉啊,你去主卧把毛毯拿來,池沐這邊我來就行了。”郭儀琳的話十分客氣,卻字字意在支開顧莫沉。
他自然懂,他們如今的确尴尬,或許彼此都需要空間。顧莫沉也便不再強求,徑直朝主卧走去。
池沐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個瓷杯,呆呆的望着水蒸氣似薄煙般升騰。心頭已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好難過。
郭儀琳從顧莫沉手中接過毛毯披在池沐身上,“小沐,你這樣不行啊,去洗個熱水澡吧,萬一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媽,我爸呢?”池沐微垂着眸,打斷了郭儀琳。
“你也是來找你爸的?”郭儀琳看向顧莫沉,雙眉緊蹙,“怎麽今天這個糟老頭子還成了寶貝了?”
池沐聞言擡眸看向顧莫沉,卻在目光交錯的一瞬驟然斂回,“是巧合吧。”
“今天一早他接了個電話就出門了,好像出了什麽事……”
“誠康醫院對不對?”池沐看向郭儀琳,一雙眼瞪得很大,“媽,爸最近是不是經常出入誠康醫院?”
“他倒是沒跟我說過,但是有一次我無意間确實聽到了這家醫院的名字,怎麽了?”郭儀琳看池沐這幅模樣,更擔心了,一雙手緊緊握上池沐的。
“媽,讓爸回來。”池沐深吸了口氣,“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他商量。”
“有什麽事,不能跟媽說嗎?”郭儀琳微微皺了皺眉,犯了難。
“很重要的事,我必須當面和他說。”池沐一眨眼,兩行淚便沿着臉頰滑落。
郭儀琳見自家女兒哭了,立馬慌了。
“好好好,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顧莫沉靜默的站在一旁,将這一切看在眼底,心頭卻像是堵住了什麽,悶得難受。
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一直在我心底,在我眼裏。即便你想逃了,我的生活卻還是圍着你轉,原來我顧莫沉也如此卑微過。
————————————
昔日鼎盛的藥廠,如今人走茶涼,只剩下冰冷的器材。池建國還記得,他與成康醫院合作時,藥廠的模樣。對比起來,更覺凄涼。
走廊的燈不知何時壞了,無人凄涼,更凸顯了幾分陰森。
池建國沿着走廊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粗糙的手握上門把手,稍一用力,門開了。一絲光亮迫不及待的從門縫中擠出,撕裂了面前的黑暗。
辦公桌後旋轉靠椅只露出半個椅背。
身後的門自動合上,靠在椅背上的人轉回身,滿臉疲憊。
“池教授,現在整個誠康醫院因為你的藥亂成了一鍋粥!”南榮遠山深深嘆了口氣,“現在該怎麽辦?”
“不可能啊,我做了上千次實驗,都沒有問題!”池建國有些震驚,直覺周身的血液沖上頭來,眩暈感越發強烈。
“實驗?呵!”南榮遠山冷笑一聲,“即便你做上萬次,上百萬次,甚至上億次實驗,都不能将結果說死!那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就憑你幾千次的實驗就能忽略?”
池建國聞言眉頭緊皺,心頭血液翻湧,卻啞口無言。
“當然,我今天找你來,并不是為了指責。”南榮遠山站俯身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合同,甩手丢到辦公桌上。
“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并不一定會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現在我僅代表院方,希望你拿出認錯的誠意。”南榮遠山将合同打開,從筆筒中抽出一支筆,放在一旁。
池建國掃了一眼合同,“我不明白。如果說是我提供的藥出現了問題,到時追究起來,我自然會站出來,不會讓醫院和你替我背黑鍋。但我也希望,你們給我個機會,讓我去證明!”
“證明?再去做上千甚至上萬此實驗?”南榮遠山站起身,一雙手拄在辦公桌上,“你以為那些病人家屬有耐心等上一年半載?”
池建國額頭上青筋暴起,卻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簽了吧,我們只是求一個保障。你呢,就當是求一份心安。”南榮遠山眉峰一挑,坐了回去。
池建國端起合同,看着上面赫然的兩個大字——責任,頓覺周身血脈噴張。顫抖着拾起筆,慢慢挪到署名位置。
池建國,池建國!你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終于為你挖好了一座墳!
電話震動就在此時将他驚回神。他顫抖着掏出電話,見是郭儀琳打來的,便有些不耐煩的挂斷。正要将手機放回原處,卻進來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只有四個字——急事,速回。
“爸,您能不能不要随便簽合同?您知不知道你簽的十份合同中,有九份都損害了您的利益!”池沐的話突然闖入腦海,池建國眸光微斂,旋即将手中筆放在桌上。
“家中有急事,我必須馬上趕回去。置于這份合同,先容我考慮考慮。”池建國說罷,不顧南榮遠山的氣惱,轉身朝門口走去。
☆、無需多演
? 池沐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額頭上已有細密的汗珠滲出來。
“這孩子,從小身體就不好,長大了也不知道保護好自己。你說這讓我和他爸怎麽放心得下。”郭儀琳雙眉緊皺,擰好了毛巾放在池沐額頭上。
或許是因為高燒而太過難受,池沐眉頭緊皺,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張,“莫沉……莫沉……”
郭儀琳聞言微微一怔,旋即看向站在一旁的顧莫沉。而後者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卻在池沐再次喚他的名字時,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顧莫沉俯身,只是在她耳邊輕喃一句,池沐果然不再鬧騰。
郭儀琳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嘴上卻不說。等池沐睡得安穩了,她才叫顧莫沉出去。
兩人來到陽臺,窗外的雨已停了,天空卻依舊陰霾。
“小沐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就很少回家。三年前,她帶了肖楠回來。我和他爸都覺得那孩子挺好。”郭儀琳擡眸看向顧莫沉,而後者彼時将目光投得很遠,只是站立筆直,沒有什麽動作。
顧莫沉深吸口氣,“小沐從小就和我關系好,一直把我當親哥哥看。工作了之後偶爾生病也不敢和你們二老說,怕你們着急。生病的時候就會比較依賴我。所以剛才的事,郭阿姨不用放在心上。”
“莫沉啊,阿姨想說的不是這些。上次小沐回來,肖楠也跟了過來。但我就是覺得,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這麽些年,也總覺得小沐過得不太開心。問了,她也不說。”
郭儀琳嘆了口氣,“這孩子的這種倔脾氣倒是像他爸,不想說的,不想做的,誰說了都沒用。
想堅持的,誰勸了也都沒用。所以,我發現了之後,也沒和她說過。
但是莫沉,其實阿姨心裏一直希望能有個人替我好好照顧她。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顧莫沉眉心微皺,正準備開口解釋,開門聲傳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去。
彼時,池建國一只手扶住門框,臉色很難看。
“老池!”郭儀琳見狀,吓得夠嗆。連忙過去扶住池建國。
池建國眉頭緊鎖,很吃力,卻也擡起頭來看向郭儀琳,“出什麽事了?”
郭儀琳嘆了口氣,“是你的寶貝女兒,說有事要和你商量。不過,她現在也病着。”
池建國朝卧室內望去,便看見池沐額頭盯着塊毛巾,一副昏睡的模樣。
“扶我去看看她。”池建國眉頭緊皺,剛挪動一步,卻突然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池叔!”
“老池!”
池建國一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至極,“藥!藥!”
“阿姨,你去找,這裏有我。”顧莫沉扶住池建國,緩緩向沙發的方向走去。
連吃了好幾顆速效救心丸,池建國才恢複了些。
“到底什麽事一定要我回來?”池建國擡頭看向郭儀琳。
郭儀琳一雙眉緊皺着,只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沒和我說。”
池建國緩緩起身,朝卧室走去。走近了,見池沐一張臉慘白,臉色更沉了。
“老池……”
“有什麽話等她好些了再說。”池建國打斷郭儀琳的話,緩緩沿着床邊坐了下來。
“可……池沐的房間剛剛被改成了書房,現在……”郭儀琳犯了難。
池建國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好,需要休息。而現在池沐發着高燒,又不能讓她去睡沙發。
顧莫沉思忖了片刻,“如果池叔和郭阿姨放心得下,我可以把池沐先接到我那裏照顧着。”
“這……”池建國眉頭緊鎖。
“也好。”郭儀琳見池建國投來不贊成的目光,一雙手撫上他肩膀,“你現在身體不好,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池叔放心,我這幾天不忙,一定照顧好她。”顧莫沉說罷,一雙眸堅定的看着池建國。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池建國嘆了口氣,拍了拍顧莫沉的肩膀,“那就麻煩你了,莫沉。”
“沒事。”顧莫沉走近了,慢慢扶起池沐。
将要坐起身的時候,池沐從昏睡中醒來。視線還有些模糊,看清面前的人是池建國的一瞬間,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她抓過他的手。
“爸,你聽我說,誠康醫院的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相信南榮遠山的話,他是想讓你來背這個黑鍋!”池沐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便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顧莫沉連忙靠着她坐下,讓她靠在他懷中,旋即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語氣極為溫和,“慢慢說。”
池建國将這一切收入眼底,旋即看向池沐,眸光微斂,“你怎麽知道我和誠康醫院合作的事?”
“老頭子!和誠康醫院合作的人,原來真的是你!好啊,你連我都瞞着!”
郭儀琳早就聽說誠康醫院出了事,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切會和自己扯上關系,如今聽聞,震驚不已。
“少說兩句!”池建國眉頭緊鎖。
“我……”池沐微微一怔,下一刻靈光一現,解釋道,“我調查一個案子時,偶然撞破了南榮遠山私自制藥的事。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用你的藥,而是用自己私下裏研制的藥物取代了你的藥。這所有的責任都在他,與你毫無關系!”
池建國聞言,狠狠怔在原地。
“爸……您現在什麽都不要管,只要記得不能替他們承擔任何責任!一切有我,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池沐握住池建國的手,點了點頭。
池建國将信将疑的看着池沐,半晌後還是敗下陣來。
“好。”
“池叔,阿姨,那我先帶她去看病了。”顧莫沉頓了頓,“持續高燒容易引發別的疾病,我擔心她……”
“對,快去快去。有什麽話等她病好了再說。”郭儀琳聞言,立即幫池沐整理衣物。
顧莫沉一直扶着池沐,池沐也沒有拒絕。只是,兩人不冷不熱的相擁着,看上去有些別扭。
臨走時,郭儀琳握了把顧莫沉的手,兩人目光交錯,顧莫沉靜默的點了點頭,以示領會。
防盜門慢慢合上,聽到聲音,池沐擡手推下顧莫沉扶在自己肩膀的手。
“謝謝你,陪我在我爸媽面前演完這出戲。”池沐微垂着眸,慢慢向前挪動着步子,“我一個人可以的。”
“我沒有演。”顧莫沉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池沐愣在原地。
“對我而言,冷落你,才需要演技。”顧莫沉說罷,幾步上前。
池沐見他伸過手來,很想就勢握上。理智卻讓她死命反抗着,掙紮中一不留神,重心偏移,她的身體便向樓梯下方跌去。腰間一沉,下一刻,她已經撞上了一個起伏有力的胸膛。
心與心貼得如此近,他的氣息就萦繞在身側。池沐只覺得呼吸越發困難,周身專屬于他的溫暖,令她幾近窒息。
顧莫沉平穩了下呼吸,擡手撫上她的長發,他的一雙唇此刻便緊貼着她的耳垂。
“如果你再不照顧好自己,我給你的自由,随時可能收回。”
他的話似是一杯熱咖啡,溫暖了寒冷的人的心胃。可對于她這種已經凍僵了的人來說,那暖卻是夾雜着刺痛的。那種刺痛,源自于她內心奮力的逃脫本意,源自于她的掙紮。
————————————
沒有窗的房,永遠不可能灑入陽光。被判了死刑的人,永遠沒有回歸的希望。
白衣男人推開門,邁開長腿向屋內走去。
女護士聽見腳步聲轉回身,微微鞠了個躬。語氣恭敬,“您來了。”
“恩。”男人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他怎麽樣?”
“已經按照您的方法在給藥,到現在還算穩定。”女護士将手中的記錄本遞給男人。
“很好,繼續按方子給藥。”男人粗略看了眼,就還了回去。
門突然被人推開,鋼鐵與混凝土的猛烈撞擊聲在屋內回蕩着。
“你瘋了!會出人命的!”來的人一把扯過白衣男人的衣領,“你想死,別拉上我!”
白衣男人一側嘴角微勾,“你現在想起來跑了?當初讓我走上這條路的難道不是你?”
那人微微一怔,慢慢松開了白衣男人。
“當初和現在不一樣。那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找。可現在……”
“現在怎麽了?”白衣男人挑了挑眉,向床邊挪了挪,擡手掐住氧氣管,“他現在的命還是我給的,自然掌控在我的手中。同樣,他死了也不會有人找到他。”
“你真是個瘋子!”那人喊道。
白衣男人松開手,嘴角微微一勾,“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至少現在不會。”
☆、學會愛我
? 說一個人可以,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逞強罷了。沒走幾步,雙腿便已發軟。
顧莫沉見她雙腿無力,幹脆将她打橫抱起。
感受着他強有力的心跳,就連自己的也随之亂了節奏。
池沐微垂着頭,輕聲道,“你把我送回吳雲霞家就行。”
見顧莫沉沒有回應,池沐思忖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你聽到了嗎?”
“想都別想!”顧莫沉的語氣很堅決,“感冒不好,你只能待在我身邊。”
“不是說給我自由了嗎?”池沐這一句似是輕喃,聲音極小。
“我是說過。但現在看來你并不懂得如何應用自由,反而活得很狼狽。”顧莫沉頓了頓,“不論是以什麽身份,我做不到看你受罪。”
池沐只覺雙眼微熱,胸口像堵住了什麽,酸澀難過。
明明知道一切,卻還是舍不得,推不開,原來我這麽依賴你。
顧莫沉叫了私家醫生,直接上門來醫治。池沐靠坐在熟悉的大床中央,靜默的看着吊瓶中的藥點滴下落。自從顧莫沉去了廚房,這成了她唯一的消遣。
一陣門鈴聲過後,便是細碎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藍芷安?這便是池沐聽見那聲音後的第一反應。
怎麽辦?她答應過藍芷安會退出,結果兜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地。卻又這麽巧被她撞見,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緣分?
腳步聲漸近,池沐好奇的微微側過身子。正巧撞見藍芷安拉扯顧莫沉衣袖的一幕,而兩人也看到了她,顧莫沉倒沒覺得什麽,只是他身旁的藍芷安一雙眸中竟有恨意。
池沐正準備側過身去,卻看見藍芷安滿臉微笑的挽過顧莫沉的手臂。
“莫沉,我們一會去吃什麽好呢?”藍芷安的聲音極為動聽。
池沐一個女生聽來都覺得酥了一半,只是現在聽來卻有些刺耳。池沐全當沒看見,又靠了回去,避開兩人的視線,也切斷了自己的視線。
“我有事,出不去。”顧莫沉的語氣清冷。
“可你答應過的,會陪我和孩子一起吃飯的。這麽快就要反悔嗎?”藍芷安竟當着她的面就和他這麽撒嬌!
“我答應你的我會做到,但不是現在。改天我會聯系你。”顧莫沉推開藍芷安的手,大方的下了逐客令。
藍芷安也便不再勉強,她的這番話只要某些人聽進去了,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勝敗,她到不急于一時。這麽多年都等了,還差這一朝一夕?
數分鐘後,顧莫沉将白粥端至池沐面前。卻見池沐像是丢了魂一般,呆呆的垂着眸。
“在想什麽?”顧莫沉沿着床邊坐下,吹了吹勺子中的粥,遞到池沐嘴邊。
池沐擡眸看向顧莫沉,目光交錯的一瞬,又驟然瞥到一側。
“你放下吧,我自己來。”
“我答應過叔叔阿姨會照顧好你……”
“你已經照顧的很好了。”池沐打斷顧莫沉的話,“我自己可以。”
她以為她可以很堅強,卻還是抵擋不住心頭翻湧的難過。強忍住眼淚,眼圈卻還是溫熱了。努力咬住一雙唇,卻還是顫抖着。
從小到大,他們共度了多少個春秋。她的逞強,從沒能瞞得過他。正如此刻,他一眼便看出了她的難過。
“既然不開心,為什麽不選擇另一條路?”顧莫沉一雙眸深邃如淵,“你的堅持,也要他懂才行。”
“我做不到。”池沐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就那麽愛他?”顧莫沉的語氣中藏匿着些許哀傷。
池沐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旋即微阖上雙眼,便已有淚水成行滑落。
顧莫沉捧起她的臉,“小沐,你看着我,看着我!”
池沐慢慢睜開雙眼,罩着水霧的眸子顯得更加明亮,楚楚動人。
“再說一遍。”顧莫沉的一雙眸定定的看着她。
看着他的一雙眸,她竟開不了口。半晌後,她垂下眸。卻突然被顧莫沉攬入懷中。
“你在撒謊。”顧莫沉的語氣有些不穩,“你什麽都不要說,我就當之前的一切是你對我的一場考驗。我不會介意,也不會再提及。”
“不。”池沐深吸了口氣,“我們不能在一起。”
顧莫沉身子一僵,緩緩放開她,“給我個理由。”
“你有你的家庭,我不想插足其中。”池沐微垂着眸。
“家庭?”顧莫沉眸光微斂,“誰和你說的?”
“你別管是誰了,總之,我做不到那麽自私。即便留你在身邊,我也會一輩子受到良心的譴責。”
池沐擡眸看向顧莫沉,一雙唇微張,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一片溫熱堵住。池沐驚訝的睜大雙眼,卻見一雙濃密顫動的睫毛。
池沐想要撤回,卻被某人适時按住了頭。
“什麽都不要管,你所要做的就是學會如何愛我。其他的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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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欲、情|欲,一個男人一旦有了前者,自然就會将視線轉為後者。
無尚是這個圈子人盡皆知的娛樂場所。擁有一流的服務和一流的貨|色,這無疑給這個本就金碧輝煌的大樓填了幾抹色彩。
經常去的人常常會拿它的名字開玩笑,無尚無尚,卻處處可以上。但又有誰敢說,創辦者本身不是這麽想的?
在這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來來往往,不問姓名,不談人生,只為尋|樂。無尚給這些食|色男女提供了一個諾大的平臺,供他們隐姓埋名,一時享樂。
佳是這裏出了名的冷美人,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她的門前從來不缺訪客,卻很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能上|得了她的床的就少之又少。
吧臺旁,佳在獨自小飲。擡眸間卻瞥見了對面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梳着利落的棕色短發,迷人的單眼皮,挺直的鼻梁下是一雙略薄的唇。筆挺的淺灰色西裝,他穿起來,氣宇非凡。
“佳,不知是否有幸請你跳支舞?”不知何時一個男人已經站在她身旁。
“對不起,我今晚約了人。”
佳嘴角微勾起身,卻是直接從男人身側走過。
繞過吧臺,走到那男人身邊。
“一個人?”佳将手中酒放在吧臺之上,緩緩坐了下來。
男人嘴角一勾,側眸看向她,“你不也是?”
佳嘴角笑意漸濃,“不如做個伴?”
男人湊近了些,看着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眸,擡手撞了下佳手中的酒杯。
“無尚……榮幸。”
這突然的親近,讓佳有了久未出現過的心動。由是微擡起杯,置于兩人唇間。
“這杯,敬我們都是一個人,又同時有了伴。”
諾大的房間,金碧輝煌,極盡奢華。
兩人推開門,佳本準備去拉窗簾,卻被男人直接箍在門後。
親吻,陌生才更熾烈。像是熊熊燃燒的火,一寸寸的灼烤着她的肌膚。佳只覺得心頭的燥熱越發強烈,身體深處的渴|望一發而不可收拾。
半晌後,兩人額頭輕抵。男人撩開她有些淩亂的發。側過臉,一雙唇送至她耳邊,輕咬了一下她嫩白的耳唇。
聲音帶着特有的磁性,“去拉窗簾。”
佳點了點頭,繼而走到床邊。窗簾剛合上,她便被人從背後抱住。他的溫柔,不像是對一個陌生人,更像是陪伴已久的戀人。
佳整個人狠狠一僵,他給的是她許久不曾擁有的溫暖。她轉回身,一雙手臂環上男人的脖子,第一次主動吻上男人的唇。
片刻後,男人卻微微撤回。
“我們玩些更有意思的。”男人嘴角微勾,下一刻将她打橫抱起,朝床邊走去。
他們的相處,肆虐而瘋狂。
數小時後,佳整個人癱軟在|床,已然昏睡過去。男人修長的手從她的側臉劃過,眼底思緒交雜。旋即起身,穿好衣衫,合上門,離開。
從後門走出時,他一眼便看到不遠處停着的黑色SUV。
快走幾步,開門上了車。
“久等了。”男人沒什麽表情,看不出悲喜。
肖楠擡手看了眼手表,眉頭微皺。
“四小時十三分鐘,你食言了。”
“都那麽多年了,果然還是情不自禁。”肖楠測過身,“既然舍不得,為什麽準備那麽做?”
男人雙眼微眯,冷笑一聲,“何來舍不得?我不過是想看她乞求的模樣,順帶嘗嘗她變味了沒。”
“夠狠。”肖楠嘴角微勾,“心狠能成大事。我喜歡和這類人做朋友。”
肖楠伸出右手,“那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也歡迎你回來。”
“合作愉快。”男人握上肖楠的手,嘴角微勾。
☆、曾經擁有
? “那孩子怎麽辦?”池沐微垂着頭,語氣極輕。
“現在還不确定。”顧莫沉眸色微沉。
“啊?”池沐擡眸看向顧莫沉。
“關于我和她,還有些事需要進一步确認。這段時間,可能還要和她有些往來。”顧莫沉看池沐臉色不太好,便笑着掐了一下池沐的臉蛋,“醋了?”
“沒,我只是有點累了。”池沐聞言臉一紅,垂下眸去。
“恩,的确。”顧莫沉湊近了些,“你剛剛感冒,呼吸本來就不順。還要配合我,是累了。”
池沐擡起頭正要理論,卻不小心碰到了某人的唇。剛想撤回,下唇突然被咬了一下。力道不大,倒是癢得很。
這一咬,池沐臉更紅了。
“以後要是總這樣害羞,那我不是每天都要摟着一個蘋果?”顧莫沉眉峰微挑。
“顧莫沉!”池沐正要發作,卻被顧莫沉抓住緊握住手。在一擡頭看過去,顧莫沉俨然一副嚴肅的嘴臉。
“小沐,別再走了。”
兩人定定的看着對方,一時都沒有再說話。
“我希望這一次,是一輩子。”顧莫沉輕輕摩挲着池沐的手心,直弄得池沐心頭癢癢的。
池沐抽回手,“不走也行啊,那我餓了,去做點吃的!我不要白粥!”
“好。”顧莫沉嘴角微微一勾。
池沐看着顧莫沉遠去的身影,心頭暖暖的。
有這樣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外能賺錢,在家能做得一手好菜。她也算是撿到了!
半個小時後,池沐就笑不出來了。
“又是白粥!白粥!”池沐看着顧莫沉手裏的碗,撅了撅嘴,“和那一碗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顧莫沉指着白粥上飄着的兩片菜葉,“看見了嗎?這是菜,這碗是青菜粥。”
“我謝謝你哦,兩片菜葉就可以換了一樣菜!”池沐撅了撅嘴,瘦弱的身子向後一靠,完全不領情。
“你現在喝粥最好。”
“喝粥最好。”池沐白了顧莫沉一眼,“我就知道還是這句話!可我想吃別的啊!本來就生病,不吃點好的怎麽能快點好?”
“恩,不錯。看來你現在已經好了一半了。”顧莫沉嘴角微勾。
“好了一半?”池沐一時間沒理解上去。
“嘴好了。”顧莫沉嘴角笑意漸濃。
“……”
雖然心裏不太舒服,但池沐還是把粥喝了個精光。
“關于穆野的事……”
“你怎麽知道穆野的事?”池沐一雙眸因為驚訝而瞪得好大。
“你心大,走了就可以不再惦記我。可我做不到。”顧莫沉嘆了口氣,“你的事,厲沉都告訴我了。”
池沐小聲嘀咕道,“原來厲沉也有在人背後嚼舌根子的毛病……”
“他和我是多年的哥們兒,他不幫我,難道幫你?”顧莫沉頓了頓,“還真多虧了他的不欺瞞,我才想去你父母那探探口風。”
“你想探什麽?”池沐試探性的問道。
顧莫沉看向池沐,一雙眸深邃如淵,“現在不用了。直接問你,更方便。你和南榮遠山有什麽恩怨?”
“為什麽這麽問?”池沐微垂下眸,躲過他探究的目光。
“如果不是,秦家時的案子,有更容易的路走,為什麽要走彎路,死咬着南榮遠山不放?”顧莫沉眸色微沉。
“莫沉……”
“如果不想說,我也可以不問。”顧莫沉頓了頓,“但我希望你以後有什麽想法能和我說,或許我還能幫到你。”
“恩。”池沐微垂下眸不再看他。
她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一切解釋給他聽,畢竟重生這個詞不是誰都能接受得了。
顧莫沉靜默的看着她,卻也不再步步緊逼。
一陣電話震動聲打破了這刻尴尬,顧莫沉看着電話屏幕上的漢字,眉頭微皺。
“是藍芷安。”
“接吧。”池沐擡眸看向顧莫沉,“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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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會懷念曾經擁有的,想念曾經在身邊的。南榮瑾也不例外,尤其是她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
如今,一切失而複得。她覺得自己格外幸運,由是更加珍惜。而讓她回歸這種生活的,正是她腹中的孩子。因此,這個孩子她非常重視。
産檢,每一次她都很用心。就怕孩子出差錯。
這次産檢本和之前的沒什麽區別,卻因為肖楠有時間陪她來,而變得與衆不同。
只是,這次将他拉回身邊。他們之間卻總是像隔着層什麽,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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