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матр

連喬在精神與肉體的雙重興奮中,一晚上都沒能睡着。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失去意識昏睡過去。

等到再睜眼時,卻發現身邊的大佬已經不見蹤跡,連喬像根彈簧似的從床上跳起來。他昨晚沒睡好,這一下動作又太猛,整個人立馬頭暈眼花,差點又摔回去。他揉揉眼睛,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卻發現大佬正站在窗臺邊上,沉默地凝視着窗外。

大佬出神地想着事情,就連他起床的響動都沒聽見。連喬正想跟大佬問好,忽然覺得大佬看起來不太對。

只見徐忍冬倚靠着窗臺,姿勢看起來十分放松,背部的線條卻仍然優雅挺拔。如同一位芭蕾舞者,即便在休憩時,也不失端莊。

然而在這端莊之中卻有一絲疲态。連喬說不上來。就像一只在湖邊喝水的白天鵝,他的頸項依舊優美纖長,他的羽翼仍然潔白無瑕。但實際上,他已經疲于奔命,他的嗓子幹渴得像要燒起來。甚至或許,他已經沒有力氣再一次飛翔。一旦危險再度降臨,他不會做出任何掙紮抵抗,只會優雅平靜地接受死亡。

因為他已經太累了。

徐忍冬明明只是靠着窗子站在那裏,連喬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想這麽多。他甚至越想越難受,覺得好像有什麽他必須做的事情,他沒有去做。心裏酸酸漲漲的,胸口悶得發疼。像是有什麽東西再也克制不住,想要噴湧而出。

就在他下定決心,要去問問徐忍冬到底在想什麽的時候,徐忍冬忽然回首,朝這裏望過來。眼中的郁色轉瞬即逝,他又恢複到了平常的樣子。

“早。”他說。

連喬一句“大佬你早”正要出口,突然又覺得,“大佬”這個詞,此時聽來太過輕浮。于是他把這個尊稱省略了,改口道:“早上好。”

“接着。”徐忍冬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同時從牆邊拎起一個長條狀的東西,朝連喬抛來。

連喬反射性地的接下,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根金屬撬棍。

“物理學聖劍!”連喬驚呼出聲。

徐忍冬微微一笑:“對。物理學聖劍。”

“你在哪找到的?這是給我的嗎?那你呢?”連喬在驚喜之餘,忘記了“千萬不要在大佬面前奪命連環問”的萌新大忌,恨不得把心中的疑問和激動全都表達出來。

幸好徐忍冬并沒有厭煩,卻也沒有回答他,只是溫和地說:“把衣服穿上,咱們去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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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愛不釋手地抱起撬棍,高高興興地跟在他後面。兩個人從樓梯下來,走到二樓時,徐忍冬突然停下腳步,指着樓梯口那個房間說:“房門底下是不是在滲血?”

連喬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地上有一大片幹涸的血跡,甚至已經結成了暗紅色的冰碴子。按照恐怖片定律,房間裏的人肯定已經出事了。而且從這個出血量來看,裏面的場景應該極其血腥。

嘶——感覺會很吓人,不想進去!

但素不進去的話有可能會錯過重要信息……至少得看一眼死的是誰,屍體是什麽樣吧……

但素還是有點怕!

萬萬沒想到,連喬還沒進行完心理建設,徐忍冬已經走到房門口,擡起大長腿,一腳踹開了房門。

連喬:“?!”卧槽!大佬你冷靜點!你這樣很容易被開門殺的啊!

房門不太結實,一下子被踹爛了。徐忍冬朝裏面瞟了幾眼,表情十分平靜。連喬看他這麽淡定,膽子也大了些,湊上去道:“這裏面……”

話沒說完,徐忍冬忽然擡手,把他眼睛按住了。

連喬:“???”

徐忍冬:“撬棍拿好。”

連喬:“……哦。”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聽話地握緊了撬棍。

徐忍冬:“裏面有兩個人被碎屍萬段了,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好了告訴我。”

連喬只覺得徐忍冬放在他眼睛上的手,膚質細膩,微微發涼。他這是第一次和徐忍冬有身體接觸,不禁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準備好了。”

徐忍冬這才慢慢移開手。連喬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睜開眼時卻還是被房間裏的景象吓了一跳。

整個房間像是從血水缸子裏撈起來的一樣,地板,牆壁,天花板……到處都是血,幾乎沒有幹淨的地方。大量的屍塊和內髒散落在地上,已經分辨不出原來的形狀。血腥味混合着內髒臭氣撲鼻而來,縱然連喬已經預料到會看見什麽,還是被這濃郁的臭味熏得喉頭一緊,本能地捂住嘴就往後退。

他剛踉跄兩步,就感到肩頭一暖。徐忍冬按住他的肩膀,扶住了他:“不錯,有進步。”

他的語氣聽上去似乎在忍着笑意。連喬正在莫名其妙,卻聽徐忍冬又道:“看來巧克力也可以省下了。”

連喬:“什麽?什麽巧克力?”他還惦記着昨晚那個很像kisses的教堂頂,一聽有巧克力,饞蟲頓時就被勾出來了。

徐忍冬有些遺憾地說:“本來以為你就算不打嗝,至少會尖叫什麽的,現在看來……”

連喬反應神速,扯着嗓子一秒入戲:“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徐忍冬:“……”

連喬以為是自己看起來不夠害怕,不夠萌新,不夠惹人憐愛,于是兩手托腮,做油畫《吶喊》狀:“啊啊啊啊來人啊救命啊死人啦啊啊啊啊——”

徐忍冬被他這番浮誇的表演給氣笑了,立刻拿出巧克力:“好了別鬧了,給你給你。”

連喬萬分驚喜:“真的有啊!”他高高興興地伸手,在碰到巧克力之前,又不好意思地縮了回來,“這個巧克力是你帶進來的嗎?”

大佬看起來不像是喜歡吃甜食的人,而且巧克力這種容易融化的東西,一般只有經常低血糖的人才會随身攜帶。如果巧克力是大佬為了低血糖而備着的,那他就不好意思吃了。

徐忍冬随口道:“不是,路邊撿的。”

“嗷!”連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馬把顧慮抛到了九霄雲外,眉開眼笑地接過了巧克力。

巧克力入口即化,濃郁的可可香氣瞬間蔓延了整個口腔,就連唾液都變得甜絲絲的。連喬滿足地吮着巧克力,還不忘道謝:“好甜,謝謝你。”

徐忍冬看着他眉眼彎彎的笑臉,心情忽然也好起來。

此時,聽到尖叫聲的其他人也紛紛趕到了現場。不需要誰來說明情況,大家一看房間裏血肉橫飛的慘狀,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臉色頓時都變得很難看。

袁學明嘆道:“看來這次光是找到了電梯和按鈕還不夠,咱們還是得按照任務一步步來。”

徐忍冬沒說話,他現在确實也不明白,電梯到底為什麽無法運行?難道真的像袁學明說的那樣,他一下子趕了太多進度,這個世界不允許他作弊?

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死亡,而且還是碎屍萬段這種慘烈的死法。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差。此時袁學明拿出老大哥的風範,安慰了衆人,帶着他們下樓吃飯去。

徐忍冬下樓之前深深地朝房間裏看了一眼。這一回他仍然沒能記下這兩個人的名字,只隐約記得,那個穿藍衣服的小夥子是個貨車司機。另一個穿黑衣服的,則是還在念書的大學生。他們都還很年輕。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救下所有人,沒想到還是沒能阻止死亡降臨。

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其實也只不過是個凡人,甚至還放棄了眼前的逃生機會,選擇自殺來救人……如今看來,未免可笑。

他實在是太自大了。

徐忍冬這樣想着,不經意間再次流露出疲憊之色。連喬悄悄看着他,心裏莫名一疼。

他想着該為他做些什麽,于是跑到樓下,廚房去找了個小奶鍋,把牛奶煮到恰好的溫度,讨好似的端到徐忍冬面前:“大佬大佬,喝牛奶嗎?”

萬萬沒想到,徐忍冬聞着牛奶味兒,突然就暴躁起來:“不喝!拿走!”

連喬:“……好的。”

嘤!原來大佬不喜歡喝牛奶的嗎!

不過大佬生氣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愛。連喬覺得此時的徐忍冬已經沒有了那種神父般的清冷禁欲,反而充滿了世俗的煙火味。

仔細一想,他這是挑食呢!

連喬突然覺得大佬更可愛了,簡直是迷人!氮素又覺得自己有點抖M體質,明明是被罵了,居然更喜歡大佬了!

啧啧啧。

吃過早飯之後,大家決定再去教堂看看。沒吃早飯的徐忍冬看起來心情非常糟糕。連喬再也不敢多嘴,全程安靜如雞。

到達教堂之後,衆人分為兩組,分頭探索教堂。徐忍冬沒有參與探索,只是興致缺缺地坐在禮拜堂的長椅上,擡頭跟那耶稣像大眼瞪小眼。表情郁悶,不知道在想什麽。

連喬看他之前的氣好像消了,于是大着膽子湊上去,十分狗腿地問:“大佬大佬,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塊小面包?”并且掏出了自己特意為大佬準備的列巴。

徐忍冬一看到面包,立馬捂住嘴巴,幹嘔起來。

連喬大驚失色:“大佬你怎麽了?!”

徐忍冬滿臉絕望,深吸一口氣,極其克制地說:“你離我遠點。”

連喬悲傷地退開十步遠:“……好的。”

完了,成功激怒大佬again。不過大佬也真的是很挑食了,牛奶不喝,面包不吃,難道他是中餐黨?

不管怎麽說,再這麽作死下去,大佬對他的好感度可能真的要降到負值了。他不敢再在大佬面前亂晃,決定開始探索這間教堂。剛來到禮拜堂後的走廊上,他就想起昨天被大佬怼進牆壁裏的事情。

對了,他還沒問呢,大佬為什麽會一言不合暴起怼他?

……可能是不知不覺又踩到了大佬的某個雷點。

唉,明明想要寵粉,結果卻開口就踩雷。那還是不要開口當個高冷偶像好了。

連喬越想越委屈,決定找個角落蹲下去,好好傷心一會兒。他想起牆壁後面那個隐藏房間很适合蘑菇生長,于是順着牆壁摸了摸,找到隐藏房間的位置,屏住呼吸,鑽進了牆。

一分鐘後。

“卧槽!大佬大佬!你快來!”連喬大叫着跑回禮拜堂,差點沒剎住車,把徐忍冬撞翻在長椅上。

徐忍冬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看他如此慌張,也就沒介意那個令人糟心的稱呼,只是問:“怎麽了?”

“電梯!呃……”連喬糾結了一下措辭,說,“電梯來電了!”

徐忍冬一愣。連喬抓抓腦袋:“電梯按鈕在發光,我按了一下,電梯門就開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能通關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連喬觸發被動技能:精準踩雷。

好感度-10.

連喬觸發被動技能:踩雷二連擊。

好感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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