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матр
接下來的一切就很順利了。在箭頭的指引下,兩個人很快找到了另外四個套娃。在這期間,兔子還是會每天晚上來拜訪他們一次。除了第一天晚上一臉懵逼地問他們其他人去哪兒了以外,之後都是生無可戀極其敷衍地問:在找哈?那我走了哈?
然後就真的走了。
看起來兔子也挺無奈的,要不是他倆還在這裏浪,估計兔子早就提前下班了。
第十個套娃入手之後,箭頭就消失了。看來不會再有新的套娃。當他們把全部套娃交給兔子的時候,兔子果然十分高興,甚至還真情實感地對他們說了聲謝謝,并且十分爽快地掏出了一個綁着蝴蝶緞帶的小禮盒,說這是額外獎勵。
連喬接過禮盒,驚訝道:“這麽輕易就給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象征性地再刁難一下我們呢……”
兔子一臉鄙視:“刁難?我圖什麽呀。我還想早點解決掉你們回家睡覺呢。你們這兩個麻煩鬼,殺又不能殺,走又不肯走,真是讨厭死了!”
作為經常要加班的金融狗,徐忍冬可以說非常理解兔子了。
連喬拆開禮物,不禁錯愕:“這是……鑰匙?”
徐忍冬一愣,看着他從禮盒裏抓起一把黃銅鑰匙。那鑰匙造型古樸,上面沒什麽裝飾,只是柄身上刻着兩個字:
連喬。
連喬看到這上面居然有自己的名字,不由大驚:“卧槽,這東西不會是拾取綁定的吧?!”
徐忍冬:“什麽叫拾取綁定?”
連喬給他解釋了一下。這是網絡游戲裏的一種說法,就是當玩家拾取道具之時,系統自動将這個道具綁定在玩家身上,除非通過其他途徑解綁,否則該道具不可交易,也不可贈送給他人。
徐忍冬點點頭。連喬扭頭問兔子:“這鑰匙是用來開寶箱的?”
兔子:“不知道。反正在我這兒沒用。”
連喬“唔”了一聲,若有所思道:“所以說,這個道具可以在後面的副本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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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攤手,表示別問我,這已經超出我的認知範圍了。
它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估計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徐忍冬回過神來時,兔子已經一跳一跳地走了。那個背影真是活潑,生動形象地表達了上班狗終于迎來周末的欣快感。
雖然還有謎題尚未解決,但他們總算可以離開了。
兩人來到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徐忍冬還有種不真實感。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個鬼怪世界裏呆了多久了,他甚至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進來之前在哪裏、在做什麽。
銀白色的金屬電梯反射着冰冷的光芒,這是他每次死亡之後都會重見的場景。他幾乎有種錯覺:這裏就是現實,外面反而是虛幻。
——他真的被困了太久太久,恐怕精神已經開始出現問題。出去以後最好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但是該說什麽呢?說我見鬼了,說我慘死了太多次以至于産生心裏陰影了?
如果無法說出真相,那麽何談傾訴?他的心結恐怕永遠都解不開,他的精神狀況只會越老越糟。
徐忍冬出神地想着心事,一旁的連喬忽道:“忍冬哥,出去以後咱們還能不能……”
徐忍冬聽到那個久違的稱呼,心尖忽然一顫。他正想說話,忽然聽見一個詭異的聲音。
“……是……你要……。”
誰在說話?電梯裏還有別人?!
徐忍冬本能地繃直身體,朝四周張望了下,但卻沒能找到任何異樣。那聲音低沉沙啞,如同沙漠中嗚咽的黃沙,斷斷續續,很多地方聽不清楚。
徐忍冬皺起眉頭。連喬見滿臉警惕神色,當下便誤會了。生生把想要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徐忍冬沒工夫去想他的小情緒從何而來,只是急急問道:“你聽到沒有?”
連喬:“……啊?”
連喬聽不見?難道這個聲音是直接在他腦中響起的?
與此同時,那個聲音繼續說:“你會經歷無數折磨,但這不是……,是……,當你到達……,你會明白……”
無數次的死亡和折磨?
……果然是奔他而來的。
不知為何,徐忍冬直覺地認為這聲音沒有惡意。甚至像是強行克制着某種強烈的情感,壓抑地,哽咽着,絕望卻又充滿希望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活下去”
就此戛然而止。
很顯然,那聲音是想告訴他什麽,但卻像被打了馬賽克一樣,受到了什麽東西的阻撓。
徐忍冬飛快地在內心整理了一遍:***是***,你要***。你會經歷無數折磨,但這不是***,是***。當你到達***,你會明白***。***活下去。
除了那句“你會經歷無數折磨”,其他所有關鍵詞都被刻意抹去了。
這些信息一定非常重要。但現在徐忍冬暫時無法得出任何結論。他只是暗暗将這段話記下,打算出去以後再好好查查這個鬼怪世界的本質是什麽。
當他回過神來時,連喬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徐忍冬這才想起剛才連喬好像也說了句什麽,正要問他,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兩人同時朝門外望去,只見一團柔和溫暖的白光,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見。那白光令人感到無比安心,仿佛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切危險都被隔絕在外。
終于結束了……
不,不是結束,只是暫時告一段落。
徐忍冬望着那明亮的光芒,心中感慨萬千。想了想,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咱們加個微信吧。”
連喬一愣,随即驚訝地張大了嘴,那模樣好像一只被吓得瓜子都掉了的倉鼠。徐忍冬不明白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遂解釋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你很聰明,适應能力又強,而我——”
可惜,即便只是稍稍聯想起死亡回旋的事,他的舌頭就開始變得僵硬麻木。徐忍冬對此已經習慣,只好打消了吐露真相的念頭。
于是他能說的只剩下謊言:“……你是個很優秀的新人,我欣賞你。希望你能和我合作。”
連喬愣愣地看着他,眼裏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很快拿出手機,和他加上微信好友。
徐忍冬道:“我住A市,你呢?”
連喬:“我在B市。我來找你。”
徐忍冬點點頭,把自己家的定位發給他。連喬确認位置之後,又彎着眼睛笑起來:“那就說好了。忍冬哥,我來找你。”
徐忍冬再次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心中一股暖流湧出,有種無法言說的情緒在胸中氤氲。他突然有些不自在,躲開了連喬的目光,扭頭道:“我們一起出去吧。”
連喬說:“好。”
徐忍冬深吸一口氣,然後和連喬一起,并肩走出了電梯。
溫暖的白光瞬間将兩人包圍,那光芒太過明亮,以至于讓人産生了一瞬間的眩暈。在這眩暈過去之後,徐忍冬睜開眼,發現光芒已經褪去,電梯和連喬全都消失不見。他正站在夜晚的街頭。
馬路對面是兩個驚慌失措的女孩。在她們身後,遛彎的老人牽着小狗,擡起的左腳穩穩地落到地上。馬路對面的超市裏,店員剛接過客人的錢,幾枚硬幣從指間滑落,哐啷啷地砸中玻璃櫃臺。
……真的回來了。回到了他離開的那一刻。
然而很快地,一股強大的危機感向他襲來!
徐忍冬全身的神經幾乎在瞬間繃直。他本能地扭過頭去,看到一輛大型貨車正朝他呼嘯而來!貨車的大燈亮得他睜不開眼睛,腎上腺素激增,心跳驟然加速,撞得心口砰砰發痛。他想要躲避,渾身的肌肉卻像被灌了水泥一般,怎麽都動彈不得。他如同一只受驚過度的雞,僵硬地站在原地,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眼看着大貨車即将撞上他,徐忍冬只覺四肢發冷,全身的血液都在失去溫度。
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他聽見女孩子的尖叫聲,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剎車聲,小狗的狂吠聲。他在這嘈雜的噪聲中仰起頭,竟和貨車司機對上視線。
那一瞬間,兩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了驚悚的表情。
是你?!
貨車司機仿佛如夢初醒,用力地轉動起方向盤。徐忍冬仍然被不知名的力量震懾着,無法挪動絲毫。他只覺一股熱烘烘的風從他身側擦了過去,緊接着是一聲震天的巨響。
“砰!”
聲音的來源距離他不遠,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能動了,便立刻轉過身去。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後,他的瞳孔驟然縮小,巨大的震驚使他渾身發冷,寒毛直豎。驚悚感化為實體,沖擊着他的心髒,讓他的心跟着身體一起顫抖起來。
——那輛大貨車在急轉彎時失去平衡,整輛車都撞進了路邊的商店!商店裏的燈都熄滅了,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被撞爛的大貨車車頭裏冒出黑煙,司機生死未蔔!
方才與司機對視的畫面重新浮現在眼前。徐忍冬兩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周圍人紛紛掏出手機,開始錄像拍照、撥打120。徐忍冬強壓下恐懼感,硬逼着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跄跄地奔向貨車。
“別過去!危險!”好心的路人上前拉住他,徐忍冬一把推開,執着地跑到車頭邊上。
只見車頭已經整個塌陷,車門變形成扭曲的形狀,怎麽拉都拉不開。貨車駕駛室太高,徐忍冬站在地上,根本看不見裏面的情況。此時貨車引擎已經濃煙滾滾,鼻子裏滿是汽油的味道,甚至隐隐還有火花啪嚓聲。徐忍冬顧不得危險,手腳并用地爬到車頭上去。
有件事他必須确認!非常重要!
“要爆炸了!快跑!”那個好心人再次撲上來,強行将他拉下。但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徐忍冬已經看清了。
——一件藍衣服,一張熟悉的臉。滿面血污,意識不清。
那是在第一個夜晚,被兔子碎屍萬段的年輕男人!那是他想救卻沒能救下的人!
徐忍冬只覺大腦空白,他被人拖到安全的地方,眼前驟然冒起沖天火光!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他回過神來,他這才感到熱流撲面而來,而那貨車已經被熊熊烈火吞噬,駕駛室中的司機斷然再無生路。
直到119、120、110全部到場,警察把他拉到一旁向他問話,徐忍冬都還沒緩過勁兒來。他只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太詭異,大腦根本拒絕接受,更無法思考。警察問的話他也全都答不上來。
警察以為他是受驚過度,留下他的聯系方式之後就離開了。醫護人員給徐忍冬包紮完傷口,告訴他只是擦傷,沒有骨折。但內髒有沒有收到爆炸沖擊波的影響,還需要再做檢查才能确定。
徐忍冬坐在救護車上,聽着警笛嗚哇嗚哇的鳴響,突然感覺這一切很不真實。
他真的回到現實了嗎?還是說這就是新的鬼怪世界?
徐忍冬突然感到極度的疲憊。真的,太累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于是,在醫護人員詫異的目光中,他躺在擔架上,蜷起身子,無助地抱緊自己,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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