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雪地

風恬恬說她喜歡自己，她喜歡自己，舒凡被震驚的手腳冰涼。男裝裹身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對自己表白，豐縣的姑娘熱情，最常見的表現是含情脈脈的看着你，大膽的是直接投懷送抱。這般直白的真誠的告白，從來沒有過，畢竟有時候說出來比直接做更艱難。兩世沒有被表白過的舒凡覺得心裏溫暖極了，她忍不住伸手将風恬恬往自己懷裏攏了攏，輕輕抱着。懷裏的女孩總是讓自己感動溫暖，莫名的想流淚。有人喜歡自己，似乎，在這個世界終于有了那麽一根牽扯着自己的線，浮萍終于有了根。

“木頭，我喜歡你，你不要一個人好不好？你老了我陪你，我們一起牽手白頭，有什麽事我們一起面對，你不要什麽事都悶在心裏，我們一起分擔好不好？”風恬恬抱着舒凡的手悶悶的說。她能感覺到，舒凡心裏有痛，可是他不說，他隔絕別人的靠近，總是一個人舔舐傷口。這樣的舒凡讓人心痛，風恬恬想靠近舒凡，想分擔他心裏的傷。

舒凡眼眶不自覺濕潤了，她抱着風恬恬輕輕的應了一聲。舒凡知道，不管今後怎樣，不管酒醒後的風恬恬是否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今日之後，懷中的這個姑娘，住進了她的心底。

“木頭，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不好？我願意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我們一起将她們撫養長大，一起變老，好不好？”風恬恬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慢慢的縮在舒凡的懷裏，舒凡的心也越來越冷。風恬恬的話提醒了她，風恬恬喜歡的是身為男子的她，是能給她名分，給她幸福的舒凡，不是作為女兒身的她。終究不能擁有她，那一瞬間升起的一起白頭的念頭只能是空想，她舒凡，只能一個人孤獨終老。緊了緊懷中的人，舒凡流淚了，這份溫暖，自己終究不能擁有。

“木頭！”似乎是舒凡抱得太緊，風恬恬皺了皺眉頭，不舒服的出聲。

“嗯。”舒凡輕輕的應了，放松了懷抱，放任風恬恬在自己懷中入睡。

懷中的溫暖暖心，舒凡的心卻漸漸變冷，太過郁悶的她一口一口喝幹了一壺酒。夜色太晚，舒凡看了看沉睡的風恬恬，為其裹了兩件厚厚的棉衣，費了勁将渾身癱軟的人弄到自己背上，一步一步往風府走去。

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雪，踏上去，咯吱咯吱的響。雪，太密，雪地，太軟太厚，路不好走。舒凡感謝這幾個月的跑步訓練，充沛的體力讓她游刃有餘，能輕松的将風恬恬背到風府。

或許是感覺到冷，風恬恬往舒凡脖子處縮了縮，貼着溫暖，意識昏沉迷糊。

“舒凡？”太冷的寒風讓風恬恬的意識清醒過來。

“嗯。”舒凡輕輕應了一聲。

“木頭，我冷。”稍微清醒的風恬恬可憐兮兮将自己的鼻子貼在舒凡脖子上，汲取舒凡的溫暖。舒凡想象上一世的小狗，也是如此向主人撒嬌，笑了。

“那你想怎麽樣？”舒凡無語了，她覺得出門前，給風恬恬加夠了衣服啊。

“你抱我，你抱我，我就不能了。”風恬恬委屈的說。小時候冷的時候，風城洲就将風恬恬抱在懷中，摟着哄着，寒冷就那樣被溫暖取代了。

舒凡愣住了，她原本以為風恬恬只是撒撒嬌，那裏想到她會來真的。

“木頭，我冷，我要你抱我。”風恬恬使勁在舒凡身上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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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凡無奈的答應，風恬恬這樣搖晃着，舒凡也別想将她背到風府。

然後，今日負責跟蹤保護的護衛就看到了讓他辣眼睛的一幕，舒凡将風恬恬打橫，公主抱抱在懷中，腳步緩慢堅定的走向風府，風恬恬乖乖的窩在舒凡懷中，安靜乖巧，當然，這是旁觀者看到的情況。真實的情況是風恬恬一直在舒凡懷裏扭來扭去，舒凡不得不強力禁锢着風恬恬，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才算停歇，這就導致舒凡原本緩慢的步伐更加緩慢。

雪地銀色的光澤映着月光，寒冷的夜裏，懷中是自己渴望的溫暖，抱着她一步一步前行，歲月似乎也有了溫度。雪，灑在地上，灑在身上，灑在她們頭上，一點點染白了頭，白了時間，似乎轉眼就到了歲月的盡頭。

隆冬時節的寒風和冰雪喚醒了風恬恬，她掙開迷蒙的雙眼，看着。看着冰冷的雪花打在臉上，貼身的溫暖溫暖心房，那些雪花落在舒凡的頭上，落在自己的身上，想象中一起白頭的場景就出現了。

“木頭？”風恬恬滿是柔情的輕喚。

“怎麽了？”舒凡有點吃力的回答。

舒凡覺得風恬恬每次都能觸碰到自己的極限，此刻舒凡知道，光是體力好不行，還得臂力好。剛才背着風恬恬的時候，幻想着這條路無限長的舒凡，此刻多麽希望，下一步就到風府。這是舒凡第一次覺得風恬恬不是自己的溫暖天使，而是派來折磨自己的惡魔。

“木頭，以後我都這樣叫你了，好不好？”風恬恬摸了摸舒凡的鬓角，眼神溫柔迷戀。這人的溫雅，這人的沉穩，這人的體貼，這人的溫暖，這人的冷漠，都是如此讓人迷戀啊。

“好。”舒凡回答了，心裏想的卻是，你都已經叫習慣了，現在才來征求我的意見，是不是太晚了？

“木頭，你都應了我木頭了，可是你還沒有說你喜歡我？”風恬恬雖然大大咧咧，可是女子在感情上，對喜歡的人是否喜歡自己，是相當在意的。

“我……”舒凡為難的站住，風恬恬可以自如的說出喜歡，可是她能嗎？

“甜甜，你喜歡我什麽啊，我可是豐縣最讓人讨厭的人？”舒凡嘆息的問。

“你本來就讨厭，你想一個人過，不喜歡我。”舒凡這話觸及到風恬恬的淚點，她開始哭泣。舒凡覺得自己的心受到了重擊，那樣璀璨的眼眸不斷湧出淚花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罪。舒凡當然不知道，此刻她有了軟肋，風恬恬也獲取了克制舒凡的殺手锏。

“你這麽善良可愛，我怎麽會不喜歡你。”舒凡趕緊摟緊掙紮的風恬恬，防止自己脫力讓她掉下去。

“木頭你喜歡我，你說你喜歡我。”風恬恬的聲音委屈又期待。

“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卻不敢靠近你了。

“真好，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一定能像爹爹娘親那般相親相愛。”風恬恬摟着舒凡的脖子傻笑。

“舒凡，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風恬恬自然而然将這話說出，渾然一副已婚夫婦的樣子。

“如果沒有孩子會怎樣？”舒凡苦笑的問，也許，可以嘗試着努力一下，萬一自己能抓住幸福呢？

“怎會沒有？我喜歡小孩，我們當然會有我們的孩子。最好男孩女孩都有，男孩像你，成熟穩重，他得是哥哥。女孩像我，聰明可愛。哥哥要保護妹妹，兒女雙全，你說好不好？”風恬恬笑着說。

“好，你說的都好。”舒凡放棄了，這樣的幸福不是自己能給予的。你所渴望的必定能擁有，因為你的美好值得擁有幸福，只是，陪在你身邊的人必定不是我。

“木頭，我要下地來走。”氣氛太好，風恬恬想試着和舒凡一起牽手走到白頭的場景。今晚的畫面太美好了，她終于說出了心跡，而舒凡居然也喜歡自己，風恬恬覺得世界圓滿了。這些日子一點一滴将舒凡刻畫在心底，一點一滴感受着她的好，想要更靠近，卻只能靜靜看着。這樣美好的人，她可以屬于自己嗎？風恬恬渴望卻自卑着，她一直努力樂觀的生活，可是世家貴族的不認同，始終是她心底的傷，讓灰心喪氣。那般優秀的舒凡，她似乎只能仰望着。

“太冷了。”雙手已經沒有力氣，舒凡全憑着慣性緊緊箍住風恬恬，若是放開風恬恬，恐怕她再沒力氣抱起她。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走，我們這樣一起走到白頭。”風恬恬堅持的說。

“好，好，好，都依你。”舒凡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是多麽的寵溺。

輕輕将風恬恬放在地上，風恬恬被凍得一個哆嗦，舒凡趕緊站在她身後，替她擋住寒風冰雪。

“太冷了，還是我趕緊背你回去吧。”舒凡心疼的說。

“不要。”風恬恬掙紮開舒凡的手，大踏步的向前。

“小心。”舒凡眼明手快的抓住搖搖晃晃的風恬恬，摟着她，護着她，兩人歪歪扭扭的前行。這兩人走得不急，身後的護衛不斷的搓着手，感嘆着兩人前行的速度。大小姐這樣，天亮能走到風府嗎？

也許是聽到了護衛的心聲，走了幾步被凍得渾身發抖的風恬恬撒嬌不肯走了，抱着舒凡的胳膊不撒手，一定要她抱。雙手快使不上勁的舒凡只好咬牙抱起她，還貼心的攏了攏風恬恬的衣服，替她遮擋嚴寒。怕自己脫力，舒凡此刻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有四只手緊緊的箍住風恬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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