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縱火打劫
但事實就是事實。
自出了天上京, 一路往北,走上一天,便到了上霸與忠州的邊界。
這地方在去年還是孟魏兩國交戰的戰場,戰火留下的痕跡在一年之後依舊清晰可見,殘破的城牆勉強被修補好了,外頭曾被一把火燒幹淨的田地, 有的被種上新的作物, 有的則雜草叢生,焦黑的土地一年之後, 還在向世人宣告戰争的殘酷。
“姚大人, 您看那裏,那裏曾住着一家三口,我娘子家在忠州,我前年陪她回家,路過此地, 還曾在那家讨過水喝, 主人家十分熱情好客, 還為我做了炊餅, 雖然那炊餅又硬又磨牙,特別難吃。不過他家的孩子十分可愛, 冰雪聰明, 我教那孩子認了幾個字,他只看一遍,便記得清清楚楚了。”
姚玉正在愣愣出神, 在他身邊,随他一起走的官員小聲同他說着話。
“可惜,那裏已經人去樓空了。”
姚玉聽了小官的話,鬼使神差的問道:“孟魏之戰時,他們逃到他處了嗎?”
“怎麽可能逃的了?魏國攻破上霸後,一路向北,誓要滅了孟國。魏軍路過的村子,裏頭的百姓都被魏軍殺了,糧食被魏軍搶了。帶不走的糧食,魏軍便一把火全燒了。”
姚玉驚訝的瞪大眼睛,他看向那小官,希望小官對他說,這一切不過是胡亂說的話,當不得真。可姚玉等了半天,只看見小官滿是哀傷的眼神,并未等小官說笑。
當初魏軍攻破上霸,姚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魏軍對他們十分客氣,姚玉甚至看到姚家家主同魏軍的将軍們在宴席上把酒言歡。
魏軍說,他們不會随意殺害百姓,他們說此戰若贏了,上霸便是魏國的上霸,他們怎麽會傷害魏國百姓呢?
“魏軍曾言,必不會濫殺無辜,不會屠殺百姓。”姚玉喃喃說道,一句話引來了小官的嘲諷。
“在他們的眼中,只有世家大族的人,才是無辜,才是百姓。貧民是什麽呢?不過是牛羊魚肉,可随意宰殺。”
小官出身不高,他家中也曾輝煌,但到他這一代,已經過的和平民百姓沒什麽區別了,雖然認過字,但比起讀書習字,他更熟悉下地墾荒。他是通過江尤辦的掃盲學校進入官府的。
“這世道,唯有長公主,能救下我們了。”
聽着小官的話,姚玉怔怔出神,似是有所觸動,又像是什麽都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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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玉第一晚是在忠州一家客棧歇息的,其餘人都被安置在驿站,驿站條件艱苦,姚玉不适應,所以他獨身一人投身到客棧來了。
忠州小城和天上京沒法比,到了晚上,小城漆黑一片,外頭不見人影,唯有圓月皎潔的銀輝照在窗棂之上。
姚玉睡不着,他想起了天上京,這個時辰的天上京,還是不夜天。
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在睡着前,他似乎看到門被打開了。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姚玉還沒來得及細想,就頭腦昏脹,沒了知覺。
天上京并不是從一開始便是不夜天的。
自從天上京建成後,商客雲集,百姓們也是愈發富足,人有了錢,物質需求得到了滿足,就要滿足人們的精神世界,而古代,其實沒有什麽娛樂活動。
油燈是貴族才用得起的高奢品,普通百姓吃不起肉,也吃不起內髒制品,還沒吃過奶制品,多數都有夜盲症,到了晚上,和瞎子沒什麽區別,除了夫妻之間恩恩愛愛還能消磨時間外,百姓只能按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
以前白天為了生存,勞累一整天,晚上回家吃過飯,累的合眼就能睡着,現在不同了。
天上京的工作并不繁瑣,每日最多五個時辰,也就是十個小時,剩下的十四個小時,全是百姓們的自由活動時間。睡不着覺還沒事幹,無聊之下,人什麽都做的出來。
為了社會發展穩定,江尤找到了白蠟蟲。
白蠟蟲的養殖應該在立夏前後,江尤等不了那麽久,幹脆利用神力造了一批出來,做了白蠟先用着。
那批白蠟太少,江尤一邊将白蠟蟲扔給農業部,叫他們好好觀察如何養殖,一邊将那批白蠟放入燈籠中,挂在街道上。
下了班,口袋裏還有錢的雇工們在街上亂晃,他們倒是想去別的店裏逛一逛,可別的店中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因為市面上沒有流通的蠟燭,所以不少商鋪幹脆在晚上有蠟燭的街道邊上立個小攤,自己看攤,或叫家裏人看攤,不用花雇工的錢,還能小賺一筆。
久而久之,這些地方變成了天上京獨有的夜市。
一年之後的如今,農業部已經有了經驗,養了一批白蠟蟲,制成了不少蠟燭,售價不低,普通人家買上一根回去,放在燈籠中,晚上拎着燈籠到夜市,逛上半天,累了再拎着燈籠回去睡覺,一根蠟燭可以用上十天半個月,倒是挺合算。商鋪餐館茶樓酒肆乃至于豔樓歡場都有錢,買了蠟燭,又雇了一批上夜班的百姓,蠟燭将樓裏照的燈火通明,有了如今天上京不夜城的美譽。
姚玉輾轉難眠時,天上京的商人們一如既往的點上了蠟燭,街道上多了許多人影,歡聲笑語自街道上傳來,或是一家三口出來,或是單身的男女在街上走着,只等待燈火闌珊處,遇見知心人。
一聲驚叫,劃破了安定。
“快!快去喚人!周家鋪子着火了!快去叫人來啊!!!”
“怎麽回事?蠟燭不都有燈罩嗎?怎麽會着火的!快去通知城管和街道辦的大人!咱們去打水澆火!快快快!”
有個人喊了一聲,正在閑逛的百姓們也看到了天邊的火光,這樣大的火光,簡直不敢想是多大的火。
因為房子都是木質結構,百姓十分害怕着火,怕大火真着起來,燒了一條街都是有的。
當熱心的百姓們提着水桶跑過去的時候,周家鋪子的火已經被澆熄了,而且除了周家鋪子外,兩邊的商鋪沒有受到任何損壞。
“這火,好生奇怪。”
“是啊,你們看周家鋪子旁邊的兩家鋪子,如同神靈保佑般,一點兒火星都沒有。”
“剛剛火光沖天,還以為周家鋪子已經燒塌了,這一看,也沒事兒啊。”
可不嘛,他們以為周家鋪子已經被燒成廢墟了,現在一看,周家鋪子明明還好好的,除了裏頭的貨物一部分被燒了外,其餘地方只是有熏黑的痕跡罷了。
“你們是不是忘了?咱們天上京的商鋪,是用磚壘起來的。之前官府說免費給百姓家中壘起磚房,你們還不要呢。我聽城管大人們說,磚是頂好的東西,不怕水泡,不怕火燒。家裏盤炕時,用的就是此物。”
“怪不得炕下可以放柴火燒,還不會着起來,官府免費幫建嗎?”
“說是免費,你肯定是要管吃飯喝水的啊。”
“那也很劃算,我回去和娘子好生說說,木頭搭的房子,哪兒有這個磚搭的好啊!”
話題很快從周家着火,轉到了別處,百姓們見沒人受傷,火也被澆滅了,拎着水桶他們就又走了。
另一頭蔣震的族弟,掌管城管軍的少将軍蔣文,正一臉陰沉的站着。
正如百姓所言,蠟燭上有燈罩,即使是倒在地上,蠟燭火光微小,也不會瞬間燃起這樣大的火。着火的地方是商鋪放置布料的一角,到了晚上是不開放的,像這種易燃物,誰敢将火星帶過去?
那布料是從幾處着起來的,一根蠟燭倒上去,不至于幾處一塊着起來吧?
很明顯,這是有人縱火!
“少将軍,抓到那個縱火者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兵從遠處走來,手上拎着一個男子,天色昏暗,蔣文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樣,只看到了男子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身藏書學院的學子服!
蔣文氣的左手握成拳,右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那一瞬間,他拔劍砍人的心都有了,礙于周圍還有百姓并未散去,他沒做出過激舉動,只厲聲道:“扒了他的衣服!”
他們身處周家商鋪後院,離前院有些距離,小兵拎着人是從後門進入,後門那條街上沒有燈籠,應該無人看到。
小兵點點頭,動作利索的将那人身上的一層學子服扒下,發現裏頭的內襯也是藏書學院的制式,又将那人的內襯也扒了。
冬日裏,那人就這樣只穿着一層亵衣,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他後脖頸處有一道紅痕隆起,雙目緊閉,凍得瑟瑟發抖都沒醒過來。
“子實?”
周達聽到聲音,安撫了夫人和孩子後,從屋中出來,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男子,他不敢相信的喊了一聲,男子眼珠微動,又沒了動靜。
“你認識他?他是你的仇人?”
“不,不是,他是我的表侄。他此刻應該在官府大牢中,怎會身着亵衣躺在這兒?”
周達百思不得其解。
蔣文眉頭皺的更深了些,“你表侄,是藏書學院的學子?”
周達搖搖頭,“他倒是想進去,可負責招生的講女說,他年紀太大,學院不收。”
周達對這件事印象很深刻,因為吳豐回去後,大發雷霆,将屋子砸的一片狼藉,還失手打了表侄媳婦一下,鬧的雞飛狗跳,吳豐的所作所為,還不如個山野村夫。
蔣文捏緊手中的衣物,看向吳豐的眼神幽深,像是一汪潭水,透着涼氣。
“我知道了,你的店鋪有勞工合同,拿着今日燒毀貨物的單子,可以去官府領一份補貼。如果沒事,我們先走了。”蔣文說罷,叫小兵帶上吳豐,轉身便離開了。
周達躬身行禮,待蔣文離去後,他重重嘆口氣。
“夫君,夜裏寒涼,怎的還在院子裏呆着?快些進屋去吧。”周夫人為周達披了件衣服,喚醒了周達的思緒,周達轉頭看去,妻子的笑顏映入眼簾。
周達看到妻子眼角的細紋,看到了妻子不再明亮的眼睛,他們夫妻十幾年,眼前這個女子,一路從年少陪他走至而立,而他卻無法叫她過上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生活。
想到吳豐來後對妻子的蔑視,周達掐斷了心中最後一絲不忍。
是,他的妻子只不過是個無名無姓的流民,是他從奴隸堆裏撿回來的女子,但那又如何,這是他的妻,是他吳豐的表嬸!既然吳豐一直覺得她出身低微,那就叫吳豐知道,在這個世道,身處最底層,活下去有多難!
“阿華,辛苦你了。”周達握緊妻子的手,她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是幼時上街乞讨,被一禦馬疾行的大族公子用鞭子抽出來的。
周夫人溫婉的搖搖頭,從她臉上,再也看不見兩人初見時,那如同獨狼般兇狠可怕的神色了。
屋內的女兒瞧着屋外的父母,眨了眨眼,羞澀的別過頭,捂住了眼睛。
蔣文一行人則帶着吳豐一路趕往官府,走到半路,蔣文又停下了。
“少将軍?”
“天色已晚,此刻前去,擾人清夢,把他扔到大牢裏關起來,注意些,莫要讓他人瞧見。”
小兵老實點頭,将吳豐拎走了。
蔣文直覺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如果吳豐真能從官府大牢裏逃出去縱火,那就說明,官府這邊并不安全。蔣文擡頭看了眼月亮,決定明天直接去監察司。
天很快就亮了。
這一夜,對于無數天上京百姓來說,是平凡的一夜,對于天上京的蔣文和遠在忠州的姚玉來說,卻一點兒都不平凡。
蔣文覺得自己被迫卷入了一場陰謀,而姚玉則是倒黴的被人打劫了。
他是真沒想到,這麽一家大客棧,竟然會有賊人打劫!明目張膽的打劫!
“我可不是明目張膽,小子,我是偷偷摸摸把你扛出來的。”劫持姚玉的賊人,長着一張濃眉大眼的俊臉,身高九尺,虎背狼腰,姚玉醒後本想同這賊人一決生死,結果他還沒動手,就被賊人打趴下了。
姚玉嘴角青紫,右眼種的山高,他被麻繩捆住,腦袋還暈乎乎的。姚玉活了二十年,從未像今日般狼狽不堪。他怒罵賊人,賊人不以為羞,反倒對于偷摸劫了個人感覺很自豪。
“你!賊人,你可知我是誰?我出身上霸姚家,是世家子弟!你劫持世家子,有意加害于我,若是被發現,是要被斬首示衆的!”
姚玉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看清周圍環境後,更是加深了一番。
這裏是一處破廟,他身上穿着硌人的麻衣,頭發披散,姚玉驚覺,此乃流民打扮!
這人将他扮作流民,究竟是想幹什麽!
“斬首示衆?這是哪門子的話,我怎的聽不懂?”賊人念叨了兩遍,還是不太明白,不過這四個字中有個斬字,他明白這是殺人的意思,“你們這些大家公子,別的不會,最是會殺人,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比我是多了一條命,還是多了一顆黑心,能輕易要人性命!”
賊人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劍,直接刺向姚玉,姚玉想當個有骨氣的君子,想在此刻睜大眼睛瞪賊人,以表示自己寧折不彎的精神。
然後他下意識死死閉上眼睛,不敢看刀刺入胸膛的畫面。
“阿大!你在做什麽!”
少女從外頭進來,帶了一身雨氣,不知何時,外頭竟下起了小雨。
“姑娘,我就是想看看,他們這些世家子弟,是不是個個都有兩條命而已。”
姚玉聽到了一聲輕響,那是收劍入鞘的聲音。
他睜開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賊人,還有後頭進來的少女,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不是孟國人。”
雖然他們說的孟國話很地道,但身為孟國人,怎麽會不知道長公主尤的規矩,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惡意綁架搶劫,意圖謀害,都是斬首示衆的罪名。
而那賊人,甚至連斬首示衆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我們不是孟國人,又是哪國人啊?”阿大拍了拍姚玉的臉,“你給我老實些,等你家人出來尋你,我會把你交出去,我們只圖錢,不害命。”
姚玉屈辱的閉上眼睛,氣的額頭暴起,剛剛這個男人揮劍刺向他時,動作神态,可沒有一點兒不害命的意思。
眼前這個男人,是個亡命之徒,而那少女,也不知是何身份,竟能叫此人效忠。
“你們不必等,我并非忠州人士,不會有人來尋我。”姚玉嘴硬的說道,心裏則暗自期待,他失蹤後,送他去客棧的小官定會察覺,有陸大匠和蔣将軍在,想必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他。
“騙人可不是好習慣,你進城時,前呼後擁,好不威風,我見其餘人住在驿站,唯有你住在客棧,想必你的身份,一定極高。”阿大別的不懂,卻知道這些個士族子弟的講究,驿站那種地方,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是只有大人才能住的好房子,但對于士族子弟來說,那地方人來人往,破舊不堪,完全無法忍受。
一行人只有一個姚玉住到了客棧,他身份定是極高。
姚玉明白了,阿大是将他看做一只大肥羊,認為他是個任性妄為的世家子,肯定十分受家中重視,這才将他綁來。“若我身份極高,為何客棧獨有我一人居住,并無他人?我的侍從呢?為何一個都不見!這位壯士,我只是一個庶子,并不受家中喜愛,就算你将我綁了,也換不到太多好處,不如放了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阿大不解的皺了皺眉頭,“你說的錢,指的是天上京的銅錢?”
“對對對,天上京的銅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搭話好啊,搭話代表好奇,好奇離心動就不遠了。
若是能自救,姚玉也并不想等人來救,若讓蔣将軍攜人來救,他在蔣将軍和陸大匠面前就是丢了面子。他這次随着蔣将軍等人出來,是被崔信那家夥扔出來的,他還想着要好好表現,等立了功回去,讓崔信好看呢!
阿大對天上京的銅錢很是心動,他看向少女,少女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有些得意的姚玉,笑道:“阿大,莫要同這些世家公子說太多話,他們的話,一個字都不可信。”
“怎麽不可信了,我真的能給你銅錢,你想要多少都能給你,十金,百金,哪怕千金都行!”姚玉一聽急了,阿大都已經心動,這小丫頭為何要壞他好事!
“哈哈哈,十金百金千金?若我們真拿了你的銅錢,我們還出得了忠州嗎?阿大,別忘了咱們的目的。”
少女走到阿大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腰,阿大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擡腳踹了姚玉一腳,“差點兒被你小子拿銅錢誘了去,小子,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打什麽鬼主意呢!”
真要是千百金的銅錢,他們哪兒拿的了啊?
姚玉被踹倒在地,臉撲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惡心的他連連幹嘔,鼻子一酸,差點兒眼淚都下來。
養尊處優二十年,姚玉今天算是吃盡了苦頭了。
最可怕的不是吃苦,而是他的身家性命都在一個暴徒手上,這種生死由他人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在姚玉受苦的時候,有一個人也在受苦,那就是換了個地方,又被關起來的吳豐。
“啊!!!”
此時的吳豐一身血污,身上的鞭痕沾了鹽水,疼得他抽搐不止,後槽牙都被咬碎了一顆。
“還不打算說嗎?嘴這樣硬,看來那人沒少給你許諾好處啊。”
花容歪了歪頭,與孟雪對視一眼,鞭子泡鹽水抽人,一般的人根本挨不住,結果這個吳豐,竟然挨了三十多鞭,還不開口。
“說什麽!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吳豐痛哭流涕的同時,還是死咬着什麽都不知道。
“看來,要動別的刑罰了,将他關到黑屋去,放一桶水,省的死了。什麽時候開口求饒,什麽時候放出來。”花容一想到這人在情報局的眼皮底下調換了他和一個藏書學院的學子,那學子差點兒去清州修路,她就氣的頭腦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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