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2)
不知不覺,嘴角也上翹了:“絕情門的大弟子啊,淪落到這地步了?過來!”
“任你處置,你就會原諒我嗎?”
“哼!要看我的心情了。”
董春洲瞬間出招。
鷹神封——
凝注了兩本絕學的精華,一招致命!公子泊被封在了椅子上,渾身,如被絲網死死封住。他怔怔地看着,溫順的小狗,再一次趁自己疏忽時反撲了。
“你輸了!”董春洲微笑。
“哼!”
董春洲伸出手,癡癡地撫摸公子泊的臉。
“願賭服輸,是打,是虐,都随你,但我可沒有這麽對過你!”公子泊憤怒地說。
“我怎麽舍得?”
“……”
“我贏了,就得任我處置,我就想這樣對你。”
四下靜寂,手,從嘴唇,游走到頸彎,光滑而下。手指一寸一寸撫過。癡戀,渴望以及的撫摸,如至寶一般,不忍用力,只是這樣撫摸,已經足夠。董春洲傾身,吻了上去,一如夢魂中千百回的那樣,柔軟,溫熱,甘甜,愛不釋手。
癡吻已久。
忽然,一顆冰涼落下。董春洲一怔,是公子泊的眼淚。他緩緩地離開,唇間拉出一條銀絲:“你害怕嗎?求我,我就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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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泊閉着眼睛。
“既然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從第一次見,我就想這麽做。”董春洲慢慢地解開公子泊的束帶。
“……”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卻不得不隐忍,公子泊幾乎崩潰。良久,憤怒漸漸麻木,他聽見細微的啧啧聲,每一次肌膚都被吮.吸,吮出一個一個的紅點。敏銳的感覺複蘇,癢癢的,麻麻的,從沒有被這樣輕柔地撫摸,被這樣如珍寶一樣呵護。
“我說話算數,你解開我的穴位。”公子泊開口。
“嗯?”
公子泊忽然翹起嘴角,一如以前那樣地驕傲:“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不會拒絕,但我不喜歡被束縛,解開穴位。”
眼眸如有魔力,董春洲遲疑地點開穴位:啪,啪!
公子泊飛身而起。
兩人相對,董春洲後悔不疊,渾身繃緊,緊張地等着他的攻擊,公子泊咬了咬牙齒,忽然抽出束帶,往地上狠狠一扔。唰的一聲,衣裳全褪,往床上狠狠一擲。
☆、虐哭那個S渣【七】
【快穿之永不後悔·虐哭那個S渣·第七章】
兩人相對,董春洲後悔不疊,渾身繃緊,緊張地等着他的攻擊,公子泊咬了咬牙齒,忽然抽出束帶,往地上狠狠一扔。唰的一聲,衣裳全褪,往床上狠狠一擲。
“還等什麽!上床去啊!”公子泊怒目倒立。
“……”董春洲大夢初醒,哧溜溜地爬上床,眼巴巴地看着。
“還要我幫你脫?!”
“……”不需要,蹭蹭蹭已坦誠相見。
“躺平!”
比條件反射都快,董春洲照做了。公子泊咬了咬牙,坐了上去,然而,并沒有很準,董春洲啊的一聲慘叫。
“我都沒喊,你喊什麽!”公子泊怒目。
董春洲興奮得渾身戰栗,半起身稍微動了一動,不敢用力。公子泊一咬牙,往下猛然一動,痛,非常痛,他抱住了董春洲,咬了一口肩膀。董春洲全身瞬間燃了,熾熱如火,瞬間理智焚盡……
公子泊束起腰帶,回視床上還在興奮的極點而一片空白的人:“哼!十下,也敢在我面前耍大刀!”
董春洲從雲端砸到地上。
“好好練吧,呵,武功不行,那裏也不行。”公子泊轉身要走。
董春洲忽然暴起,将他一下子撲倒在地,二話沒說,把衣服刷刷刷地扒下來,拉開那修長的腿,扶住自己依然淋漓的器物直接頂.進去,咕唧,一股白.濁被擠了出來……
……
公子泊和董春洲雙雙回教。
氣氛詭谲。
兩人的相處模式還跟以前一樣:公子泊依舊頤指氣使,董春洲依舊毫不反抗,但是,感覺完全不同,說不出的春風拂面,你情我願。
董春洲來找鐘蔚,一臉愉悅:“就跟你預料的那樣,他沒有太生氣,我那十幾天的煎熬總算沒白費。”
“一鼓作氣把他拿下了?”
“嗯!”
“千萬別說我教的!”
“……”
“不會說了吧?”
董春洲尴尬一笑:“他那麽問我,我一下子就……”誰能受得了臉頰緋紅的公子泊躺在懷中,用沙啞的聲音問「誰教你的」「忽然就開竅,騙誰呢」「哼,鐘蔚吧?」
鐘蔚扶住額頭。
寧格汀不知道這二人發生了什麽,數次說,好好的,為什麽師兄要回來受虐呢。這天,天降薄雪,寧格汀擔憂地看着:“公子泊要帶我師兄去哪?”
鐘蔚直接了當:“走,帶你見識一下。”
湖邊,小船,船劇烈地搖晃,使勁拍打着湖水,破開了薄薄的冰。一聲又一聲的斥責傳來:「給我用點力!」「往上!」「往裏!」「啊!太用力了!」「快一點!就這樣!唔!啊!」斥責聲漸漸被爽利的喘.息聲取代,一聲高,一聲低,肆無忌憚,像湖水一樣激蕩連連。
寧格汀目瞪口呆。
那天吃飯時他一直沒擡頭,啃了幾碗大白飯。
晚上,寧格汀依舊給鐘蔚纏金蠶絲。只是,才受過刺激,乍一見半.裸上身,肌膚光滑,腦海中立刻一片旖旎,手不聽使喚地一直抖,再不能像之前綁得那麽細致。
經常綁縛的地方有一道道痕跡,淺紅,紫紅,深紅,有些還破皮了。不過,鐘蔚的修複能力超強,不出三天就能恢複到差不多。
鐘蔚總說不疼。
真的不疼嗎?或者只是逞強,寧格汀産生了疑惑。這些日子,鐘蔚的體質大幅度提升,能有效控制地五官,再沒有動辄流淚。個子也高了,手臂和腿有了薄薄的肌肉,整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最初見面是什麽樣子,寧格汀忽然模糊了。
“腫了。”
“還行吧。”
“可是充血了呢,紅成這樣。”
“還好吧。”
“我看算了,皮都破了,我看你那什麽要流出來了。”
“你使勁就是了!都說了沒問題!還有,我絕對不會流眼淚,再痛苦也不會!”鐘蔚雙眉倒立,雙頰微紅,“你用點力氣,虐不疼的話武力根本就沒法進展!”
“這麽痛苦,還不如沒武功晴耕雨讀一輩子呢。”寧格汀嘟囔。
“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有公子泊在,我在,足夠你平安過一生!再說,循序漸進地練,不在乎多一年兩年啊,你何必這麽拼命?我不想看你這麽痛苦!”寧格汀把金蠶絲一扔,重重地坐在床上。
“你以為誰願意啊!”
鐘蔚心煩,把殘留的金蠶絲一氣拂開,裹上衣裳,呆呆坐着。為什麽這麽拼命?因為,想留下,想盡量延伸跟這世界的關聯,像樹一樣,根脈舒展,深深地紮進這個世界,而不是像浮萍任務一完就飄走了——比如,上一世,沒有用心紮根在賽車的世界,等後來想留下時,已經太遲了。
趁一切還來得及。
鐘蔚轉身,驀然抱住了寧格汀,頭磕在他的肩上:“我想,留在有你的世界,即使,只有一輩子也好。”
“什麽?”寧格汀呆了呆。
“你會想起來的,跟我在一起的日子。”
寧格汀大驚,扶開他,直視黑眸:“你說什麽?我跟你以前有什麽嗎?”
鐘蔚的衣裳順順地滑下來,露出光滑的肩膀,肩上有殘留的虐痕。殘燈下,從沒有見過的凄恻。這不是少教主,這是全然不同的一個人,雖然半數在暗影下,卻莫名地绮麗。寧格汀定定地看着,恍恍惚惚,似曾相識。
鐘蔚扶上衣裳:“你會想起的。”
寧格汀慌忙移開視線,腦子卻旖旎一片,回想起中午聽到的旖旎情境,心跳如鼓,完全不可控。他使勁壓住胸口,艱難地吐出一句:“是嗎?我,如果想起你,就一定能想起他吧!”夢中的心上人,此刻在哪裏,心裏很亂,什麽都想不清楚。
“我不在意,也等幾年。”鐘蔚輕快地走出房間。
……
大雪紛飛,千山白玉。
春去秋來又一冬,公子泊和鐘蔚兩人對練了數百招,長劍将冰湖畫成一副江山圖,兩人收了武器,亭亭伫立。公子泊挑眉:“不錯,想不到短短三年,竟能修煉到如此境地,你也是天賦奇絕了。”
“承蒙誇獎。”鐘蔚微微一笑。
“他們離開半年了,你怎麽不去絕情門尋一尋?”半年前,絕情門的掌門忽然病危,董春洲和寧格汀接到急訊後就回去了,之後再無音訊。
“你呢?”鐘蔚反問。
空中的一只飛鳥撲棱棱地盤旋,公子泊一擡手,那鳥兒飛下來落在手背上,爪子上帶着絲絹。他解下,只掃了一眼,信手捏成碎片:“難得自由日子,沒人纏着,我為什麽不享受享受?”
“又要去青羽樓?你不虐人就手癢嗎?”鐘蔚悠悠地問。
“就跟你不受虐就皮癢一樣。”
“我不是。”
“呵。”
“像董春洲這樣的實心人不多見,丢了,你別後悔。”話是這麽說,鐘蔚一點兒也不擔心。能通過青羽樓找到公子泊,董春洲實心歸實心,可不傻。而且,今天的這鳥兒似乎不太像以往見到的。
公子泊輕笑一聲,千重絲一拂,從雪中拂出一條淨潔的路來。路的盡頭,是懸崖,少教主曾被風刮下去的地方。公子泊駐足,眼睛微微眯起,凝視鐘蔚。鐘蔚疑惑地停下,兩人在雪中伫立對視。
“記得我第一次揍哭你的時候嗎?”
“呃?”
“記得我教你輕功的時候嗎?”
“什麽?”
“怎麽,都不記得了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對那些事如數家珍,還說永遠不忘。是不是跳了一次崖,忘性大了,性子也變了。”
鐘蔚忘了。
剛穿過來的時候,記憶很清晰,芝麻大的往事都記得。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些往事都模糊乃至消失了。但是,公子泊為什麽忽然說這些話。
公子泊說:“從墜崖醒來那天起,已經過了三年七個月有餘。”
鐘蔚一怔:“你記得倒清楚。”
“因為我等得不耐煩了。”
“什麽?”
“古籍中說,追魂的兩年後,記憶就能完全複蘇。再用一年七個月找到明心山,對別人不是難事,對那個人,卻是艱難了一點。”公子泊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估計闖噬龍陣花了不少時間吧,笨蛋!”
他在說什麽?鐘蔚一片茫然。
這時,忽聽一聲清脆的呼喊“公子泊”,從雪路的那頭飛奔過來一個人,奔得太快,頭發飛散,看不清臉龐,個子很高,拼命揮舞着袖子。而公子泊伫立原地,笑容漸起,目中泛光,看着那人撲到自己身上。
“公子泊……”那人大聲喊着,激動地抱着公子泊轉了一圈,而後,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跟水龍頭一樣。
二十來歲的人,哇哇大哭,又哭又笑,激動得跳腳。
像個小孩子一樣。
被這一幕驚蒙了的鐘蔚忽然飙出一個想法:這是少教主!這個身體裏的魂魄是少教主!絕對錯不了,這個小白一樣、随随便便就能飙一公升眼淚的年輕人只能是少教主!
鐘蔚猜對了。
明心教世世代代守着一個秘密:蒼崖迷魂和《追魂奇經》。蒼崖有獨特的靈性,将剛死的人,放置在蒼崖的某一處,并運起《追魂奇經》,可讓該人跟世上的某個活人互換身體。兩年後,互換的二人會各自憶起舊事,想起本來的身份。
墜崖那日,公子泊抱着少教主的身體,放在了那個地方。
施起了追魂之術。
“所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倆的身體互換了!”年輕的少教主一邊嚼着雞腿,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謝清,你把我害慘了!”
“可我不是謝清。”
追魂出了意外。
鐘蔚奪了少教主的舍,少教主奪了謝清的舍。而謝清本是一個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年輕惡少,仇人滿天下,可讓小白少教主吃盡苦頭了,一邊找回家的路,一邊還得淚流滿面地打退各路來複仇的仇人。
那麽,謝清去哪裏了呢?
鐘蔚笑了:那種惡棍沒了就沒了,管他去了哪裏,照系統的德行估計變成畜生了吧。就在此時,幾千裏之外,一頭野豬用頭使勁地撞樹:咚!好痛!然而一切都還是原樣,低頭,只見豬蹄黝黑黝黑的……它淚流滿面。
“公子泊快給我鋪最軟的床!鋪最好的被子!洗最舒服的腳!”少教主的腳使勁拍着木盆。
“能睡睡,不能睡滾!”公子泊砸過一條被子。
“我費這麽大勁回來的你就這麽對我!你就這麽欺負我!從小到大你就能欺負我!”少教主怒吼,眼睛泛光,一顆眼淚在眼眶中悠悠地打轉,啪嗒掉下來,“唔!你不知道我受多大罪!手被打斷過、腿被打折過、一路沒吃沒喝讨飯回來的!”
“你還讨出經驗了!”
這才是公子泊和少教主的相處之道。那個「臨終前的蹂.躏」遺願,其實是深慮「公子泊将孤單一世吧」——鐘蔚生出奇妙而愉悅的感覺,輕快地走出雞飛狗跳的房子。
風吹雪揚。
鐘蔚站在懸崖之上,只見一人手執長劍飛快地沿着懸崖飛上來,熟悉的寶藍色身影,熟悉的飛身掠影。鐘蔚看他越來越近,唰,飛身上懸崖。
一丈之距。
寧格汀忽然怔住了,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喃喃:“是你嗎?”
鐘蔚微笑:“是我。”
寧格汀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他,久久不肯松開。潮濕的雙眸,潮濕的吻,久久的癡戀,在大雪紛飛裏融化如春。
冰融雪消。
寧格汀完全破除了障礙,故态複萌,甜蜜的話一堆一堆,都能把蜜蜂給膩歪死,甚至當衆撲倒鐘蔚激吻,害得董春洲想模仿而被公子泊狠狠揍了一頓——小白少教主使勁揉眼睛:欸,我是不是看瞎了,公子泊嘴唇都被咬了,竟然還沒掐死董春洲?!
不過,鐘蔚很不爽。
激吻之後就沒下文了,寧格汀竟然跟柳下惠一樣到此止步!即使激吻,唇舌交纏,鐘蔚都不能自持了,寧格汀更是熱情如火,可小寧格汀竟還半起不起,完全不似舌中的熱情!
寧格汀不行?
鐘蔚探進手去,輕輕地揉了一下。寧格汀唔了一聲,松開舌頭,驀然垂下眼睛:“鐘蔚,我……”
“怎麽回事?”
寧格汀吭哧吭哧,把總夢見高.潮後的鐘蔚死在自己懷中的事和盤托出。
從那栩栩如生的描述中,一個夢中鐘蔚是飄逸長發,麻質單衣;一個夢中是短發,短衣服和修身褲子,戴着堅硬的帽子——鐘蔚驟然醒悟,這不就是賽車之前那兩個世界的自己嗎?
電光火石閃過。
被封閉了的那兩段記憶,難道都跟寧格汀有關嗎?可能嗎?不可能這麽多世都遇見了吧?震驚中,鐘蔚再度開啓系統記憶,幾經掙紮後,最終啓封:熾熱的情感翻湧迎面撲來,他一下子被吞噬……
那麽多往事……
同一個人……
原來……
鐘蔚瞬間抱緊寧格汀,手底下一捏,目放精光:“立刻給我起來!否則!我讓你一輩子都起不來!”
底下應聲暴脹,勃勃跳動。
寧格汀o(>_<)o :“你的話比藥都管用。”
次日,鐘蔚與寧格汀相攜離開。江湖中多了一對武藝絕世、人人羨豔的“仙侶”,他們行俠仗義,逍遙自在,清溪逐水,行看流霞。千裏雲追月,山光永相随,百年之後,雙雙消逝于雪山之上,真叫人嘆只羨鴛鴦不羨仙。
……
湛藍色的波瀾湧動。
鐘蔚睜開眼睛,嘴角含笑。詭異的任務,完成得異常漂亮;絕妙的一世,沒有留意任何跟時間有關的物件,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由自在的游俠之中。就這樣,毫無挂礙地與心愛的戀人輕松一世、逍遙一世,滋味是如此的美妙。
生生世世,是否都有他在陪伴?戀人的溫熱猶在臉側,鐘蔚第一次迫不及待地開啓下一個任務。
下一世,請讓我盡快找到你!
☆、商賈之子【一】
【快穿之永不後悔·商賈之子·第一章】
六月十五。
京城外的荷花灼灼映日,香拂千裏。湖上,盛裝的仕女們彎腰折蓮,嬉嬉鬧鬧。一只雙層的畫舫慢悠悠地劃過來,飛檐畫角,祥雲萦繞,畫舫上一支樂坊正吹拉彈唱,絲竹聲悠揚,說不盡的華麗奢靡。
“柳家的派頭就是大,年初元宵節時,整個京城都被他家的花燈包圓了,焰火放了一晚上,富貴人家淌金流銀,這只畫舫都不算什麽了。”一個仕女說。
“可不是麽,當今皇上能坐上帝位,都倚靠過柳家的支持呢。”有人附和。
“素來富貴惹災禍,嘻嘻,我更想看明年的狀元郎。”
“船頭的那人是柳家幼子麽?”
……
七月初。
鐘蔚放下蓮花藥盞,令圍在床榻前的侍女們各幹各活去。窗臺上,一只紅嘴綠鹦鹉咔咔咔地裝模作樣咳嗽,有樣學樣:“都下去吧,本公子要睡了。都下去吧,公子要睡了……”
“把這聒噪的家夥也弄走。”鐘蔚将如雲的烏發攏到後邊,開始新一輪的任務。
「審判系統」記錄了巨賈柳慶的悔恨。
柳慶白手起家,富甲天下,在最鼎盛時砸下了無邊財富,助七王奪得帝位。然而,終因財富過盛,招人嫉恨,連七王對他也頗為不滿。柳慶自恃勞苦功高,沒有意識災禍的來臨。
七王稱帝後的第二年。
柳慶的幼子柳辭因湖上賞蓮,落水身亡。柳慶憤怒之下鞭笞了所有随從,其中有兩個家仆體弱,竟因此死去。此事案發,皇帝趁機重責,柳慶挨了幾十重板,屁股被打得稀巴爛,此後卧病不起。
随後,大子次子受某重要案件的牽連,散了大半家産也沒豁免,相繼被斬首;柳慶的寵妾跟家仆私奔、将其埋于深山的金銀盡數挖去;親戚滋事,又掠去了些許……災禍接二連三,財富被一次次清洗,柳慶最終只餘一間陋室容身。
臨死前,柳慶方知,一切都是預謀,包括幼子和家仆之死。他悔恨交加,若可以重來一次,他一定要認清奸.人的真面目,不求膏粱錦繡,只願安享天倫之樂。
……
鐘蔚被人從湖中救起,已三天了。
他穿越成了柳慶的幼子柳辭,恰好掐滅了第一根導火線——當然,柳家深陷于一張又一張的大網中,随時随地還有引爆點。
柳慶、柳大哥、柳二哥和柳辭四人坐在正桌上。仆人将燕窩端上來,大哥和二哥都嫌棄了:“又是燕窩,嘴巴都能淡出鳥來。”
柳慶撚了撚颌須:“柳三,燕窩最補,都吃下去吧。”
若是柳辭,必然會恹恹地推開,鐘蔚可沒那麽矯情,一言不發地舀了一勺子,口感軟滑,真是不錯,還是穿越到富豪人家好。說起來,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身份:父輩、兄嫂、侄輩、一大堆的仆人家丁、踏破門檻的同窗狐朋狗友……鐘蔚不是影帝,他只能演好自己。
“柳三,算命先生說你流年不利,是名字的「辭」字不詳。我給求了一個新名字:柳鐘蔚,最契合你的生辰八字,可逢兇化吉。”柳慶展開一張紅紙,端端正正寫着三個字:柳鐘蔚,“這算命先生與我結交二十餘年,我逢大事必向他占蔔,百驗百靈。”
“孩兒知道了。”鐘蔚将紅紙納入袖中。昨天給那個算命先生催眠了一下,效果不錯。
“你怎麽拘謹了許多?”
“不瞞爹說,此次溺水,孩兒受了一些驚吓。老夢見水鬼糾纏頸彎,心悶頭疼,反省了許多舊事,覺今是而昨非,并非拘謹,讓爹擔心了。”鐘蔚的聲音盡量細微。
“被淹了一下,比以前斯文多了。”柳慶滿意地捋着三绺胡須,“等到合适時候爹給你在翰林院裏捐個官,編撰個典籍什麽的就行了。”他倒從沒想過兒子‘考’功名。
大子和次子跟着柳慶走南闖北,廣聚家財。柳辭年幼,被扔在家裏。柳慶痛恨自己出身鄙陋,總遭人笑話,就專門請了私塾先生,教柳辭詩書禮儀好裝點門面。柳辭并無多少才學,不過跟纨绔子弟厮混久了倒是挺能裝的,禮節還算周全。
半年前,舉家遷到京城,全家得以團聚。
柳慶轉向大子次子,語氣變得正式:“今年柳家犯太歲,你們都要收斂一點,別讓人抓到把柄。皇帝雖然對我們柳家恩澤豐厚,難保有人眼紅,參上一本,都是麻煩。”
二子不以為然:“就不說咱柳家的金銀如山了,我和大哥大小是個官,爹還怕什麽?”
大子接話:“我們自有分寸,爹未免也太過小心了。”
鐘蔚默默地看了兩位兄長一眼:一個是無所事事的通議郎,一個是愛拉人喝酒的骁騎尉。平日裏被同僚吹捧着花天酒地充冤大頭,真出事了就被推出去當替死鬼。你們有分寸?以後的事都是你倆惹下的。
柳慶卻也說:“幸虧當時識時務轉投了七王,才有今天的靠山啊!”
幾年前,太子暴病去世,先帝沒來得及立新儲君就駕崩了。皇族炸鍋了,兄弟們都撕破臉來争奪皇位。因柳慶富可敵國,多位皇子來示好,他最終選擇投靠七王。一年前,七王順利奪得帝位。
鐘蔚暗說: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大靠山,翻臉比秒射都快。
……再富可敵國,也鬥不過皇帝。
……皇帝已動了殺心,扭轉皇帝殺機的可能性是零。
……周圍的殺網都已經張開了,防不勝防,暗箭随時會射過來,看似烈火烹油的富貴,十分脆弱。因為動手的不只是皇帝,更有各種嫉恨的人。
吃完飯後,柳慶跟寵妾柔情蜜意一番,才打理事務,土地、當鋪、布鋪、玉器鋪……到底是有天賦的巨賈,沒花心思也打點得井井有條。若論商場上的高瞻遠矚或者手段,誰也比不過他。鐘蔚看在眼裏,知道生意上的事無需擔心。
傍晚,柳慶赴酒宴,鐘蔚趁機一同前去見識見識。
幾旬酒下去,鐘蔚就把柳慶的關系網摸透了:別看這會兒觥籌交錯,柳兄長柳兄短的,日後都是落井下石的。聊着聊着,有些人發起牢騷來:新皇急于鞏固帝位,手段狠辣,稍有拂逆就重罰,今早,追随他多年的某将軍只反駁了一下就被打了十板子。
有人抄遠了話題,說起新皇嗜好美色,竟看上了先帝曾倚重過的周丞相的女兒。可那女兒已許配了人家,老丞相一再推辭,新皇步步緊逼。
一要卸磨殺驢,二要除掉異己,新舊交替大多如此。
至此,鐘蔚心中有底了。當務之急,避是來不及了,必須盡快尋找到靠山,或者互相依靠的人,把這段日子支撐過去。眼前這些人非但指望不上,還得離得越遠越好。
鐘蔚走到酒廊上,憑欄而立。
一個身着華服的削臉男人擦肩而過,驀然回頭,打量了他一下,勾起薄笑:“高臺賞月,兄臺真有雅興啊?”
這種笑多不懷好意,鐘蔚不動聲色:“錦衣夜行,兄臺也不枉良夜。”
“我乃是當今丞相家的管事周大,多喝了幾杯,眼花,走錯了樓,幸得見兄臺。既是有緣,不知可否請你上去小敘片刻?”
丞相?
是機緣來了?還是禍害來了?
剛一推門進去,屋中的三個人一起看向他,個個面色沉重,一桌酒菜沒動幾筷子,一見鐘蔚,倒都有點兒喜色。周大搶先說:“四少爺,這位兄臺是我在下面閣樓巧遇的,有緣得見,所以請上來了。”
大家互通姓名後,丞相的四子周威一皺眉:“你跟柳慶是什麽關系?”
鐘蔚:“正是家父。”
周威恍然大悟:“難怪模樣有些眼熟,你們三兄弟長得太像了,不過你可比兩位哥哥俊秀多了。”
彼此寒暄了幾下之後,周威很爽快地說:“今日已晚,沒時間詳敘,明天,我周府設宴,你和柳慶也一同過來吧。”
得知鐘蔚跟周家搭上關系,柳慶歡天喜地。鐘蔚不得不提醒他,周丞相是舊朝重臣,當朝天子的眼中釘,應酬就好,萬不可走得太近,不然周家一倒必遭牽連。可惜,柳慶財大氣粗,根本沒當一回事。
次日,鐘蔚格外收拾了一下,淺綠色的雲雁細錦衣,腰間佩白玉,原主弟子好,稍微打扮就俊逸風流。據以往經驗,也許會遇上寧格汀(或者說唐西斐,木格央,總之都是那人)。而那人每一次輪回,似乎都沒有記憶(那個夢除外),所以第一印象要好才行。
一想起異世重逢,鐘蔚的心跳加快。
一踏進周府,非常冷清,莫名一股冷森森的氣息,七月天裏,愣是打了個寒戰。
柳慶疑惑地說:“周府也太寒酸了,家仆的衣服都是舊的,咱的燒火丫頭都是绫羅錦緞。怎麽一個客人都沒有,難道只宴請咱們?”
別看冷清,宴席非常隆重,設在周府風景最佳的亭軒,絲竹伴樂,和樂融融,各式瓜果擺得整整齊齊,不多時,老丞相竟親自出來招待。彼時,商人地位低下,柳慶頓時受寵若驚、虛榮心爆滿。鐘蔚卻想:太隆重了,一定有鬼。
果然,不多時,老丞相一拱手:“皇上今日要大駕光臨,你二人與我同去府外接迎。”
專為皇帝設下的盛宴?
怎麽想,周丞相都不該請外人來啊。皇帝看上了老丞相的女兒→→老丞相不願意→→皇帝大駕光臨→→逼婚嗎?→→為什麽把自己叫來?→→旁邊,周丞相、周家大子、二子、三子……五子,面容清麗,面色發愁!
鐘蔚恍然大悟:所謂女兒之類只是掩人耳目而已,皇帝看上的是第五子。周家人病急亂投醫,想另找個人獻給皇帝——這家人也是拎不清,皇帝可不只為美色,而是借機找前朝臣子的事呢。
鐘蔚猜得完全正确。
只是,他沒料到,皇帝也真的好色。從進門後,皇帝的眼睛就由周家第五子轉向了鐘蔚,一刻都沒離開過。皇帝三十多歲,眼神陰鸷,配上兇險的鷹鈎鼻,整個人都散發着高壓淩人的氣勢,一有色氣,就顯得又陰冷又猥瑣。
周家人一見有戲,一門心思把鐘蔚往皇帝身邊湊。
一頓飯下來,鐘蔚被揩了十來次油。
鐘蔚本來琢磨皇帝是不是那個人,随着動作越來越猥瑣,他火大了,掏出毒.藥暗地裏往皇帝衣裳上一抹。不多時,皇帝就起了半身紅疹子,趕緊回宮了,鐘蔚才脫了困境。
出府後,柳慶心知不妙,大罵周家人用心險惡,又連忙安排鐘蔚回老家。
哪知诏書後腳就到了:「宣鐘蔚明天進殿。」
柳慶縱橫商場,無往不利,人人都敬羨奉承,他自然有點脾氣。想到自己豪擲家産,辛辛苦苦扶七王上去,卻也沒撈着什麽實際好處,到了京城,更是處處被壓制低視。現在倒好,七王沒惦記自己的勞苦,反而惦記上了自己的兒子。
這要是一進殿,兒子還不跟羊羔一樣被皇帝吃掉。柳慶一是氣糊塗了,二是受敬重慣了脾氣也大,三,怎麽說當初七王也是放低姿态求過自己幫忙,所以柳慶對皇帝倒沒有懼怕。他馬上想到了一個馊點子:讓鐘蔚裝病。
鐘蔚無語,抗旨,不就等于把刀柄遞給皇帝嗎?還不如觐見皇帝,見機行事,說不定能解了困境。他只争論了兩句,氣在頭上的柳慶二話沒說把他關了起來。
“爹,快放我出去,你別犯渾啊,我去也沒事!爹!”鐘蔚都氣笑了,抓住牢門使勁喊,心想要壞菜了。
“我就不信恁多家産還救不了一個兒子!”柳慶頭也不回地走了。
“……”救不了的。
柳氏的第三子注定會成為柳家坍塌的□□一樣。柳慶剛剛把鐘蔚的「病況」禀報上去,太醫随後就到了。謊言噌的就被戳破了,皇帝大怒,直接給柳慶來了一個「欺君大罪」,打入大牢。
這倒好,柳家落難,比前一世還快。
☆、商賈之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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