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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

“玉芙姐與世隔絕的奇怪舉動是從三年前開始,毫無疑問她知道一些長姐慘死的內*幕,她就是兇手也有可能。”

她的确需要一個莫家人的幫助,更何況他還是個武功高手,有他幫忙會事半功倍。調整了心态,林花開已經能平心靜氣地聽他的分析。

“當年長姐私奔時,還帶走了一個貼身婢女叫嫣紅的。長姐遇害,府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全都亂成一團,她不知所蹤,誰也沒在意她一個婢女去哪,至今仍下落不明。我一直覺得她的失蹤沒那麽簡單。”

“大小姐的屍首是誰去認領的?”

“大娘聽到消息立馬病倒了,爹親自帶兵去緝拿兇手,是二娘去認的屍體。”

“兇手在哪兒被抓的?”

“城北的城隍廟,他根本沒跑遠,或者說沒打算跑,很快就被抓到,回衙門就直接判了斬立決。”

“那個家丁應該姓田。”

眼前這個女子聰敏從容,目光炯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容置疑的口氣讓莫钰良相信她已經察覺事情的真相,不由得暗暗對她刮目相看。

“沒錯,我見過他,看着很樸實。”

林花開淡淡然一笑,“你爹抓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然後轉身掀開一片柳樹條,走了出去。

莫钰良若有所思,琢磨着林花開最後的那句話,往自己的沁香院走。推開屋門發現百裏叢在等着自己,一臉嚴肅的樣子,完全沒有初見時的嬉皮笑臉。“三少爺,請問隔壁靠南的院子住着誰?”

“原來是二哥的,兩年前他搬去和二娘一起住,現在空着,怎麽?”

百裏叢緩緩點頭,正色道:“梧桐長得實在太好了,怕是有鳳凰長栖于此,使人日夜不得安。”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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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知州府家三小姐的出嫁之日,大街上人頭攢動,端的是無比熱鬧,可奇怪的是這熱鬧的起因卻不是新娘花轎。

吸引衆人目光的少年,十八、九歲的年紀,一身白衣,氣宇軒昂,手裏拿着鼓槌,很有節奏的敲着衙門口的鳴冤鼓,有力的鼓點聲竟然比迎花轎的樂聲還大,怪不得引人注目。

有跟着花轎随行的丫鬟失聲喊出三少爺,這擊鼓鳴冤的人居然是知州府家的三少爺!自家姐姐嫁人,他卻在此擊鼓拆臺,這熱鬧真是十年不遇,于是一傳十十傳百,好事者越來越多,将衙門圍得是水洩不通。

揚州知府礙于顏面只得公事公辦升堂處理,知州莫偐收到通知後忙風風火火地趕來,氣得臉都白了,無奈只得坐在堂上看知府審案。莫偐看着堂下的不孝子時,恨不得用眼睛在他身上剜出洞來,女兒的婚事給攪了,家族的臉面都丢盡了!

莫钰良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忽視自己爹殺人的目光,毫不猶豫道:“我莫钰良,來為家姐莫玉黛鳴冤,指控兇手莫钰彬!” 聲音清朗,擲地有聲,一石激起千層浪!

此時身在杭州的善绫沫,舒舒服服地倚在貴妃榻上,吃着水果哼着歌,享受着擺脫作奴婢的快樂,連着半個月每天爬上爬下,可憐自己一個如花美嬌娘~

她看向坐在她腳邊一臉淡然的林花開,很是好奇,“你跟三少爺叽叽咕咕地商量了一天,咱就回來了,我還想參加三小姐的婚禮呢,正廳裏的紅布可都是我挂的!還有我弄不明白,到底是誰殺了誰?案子怎麽破的?”

百裏叢悠哉地翹着腿,斜眼看着善绫沫,“我這聰明人都不明白,別說你個二傻子。不過案子應該是破了,否則以花大姐的性格肯定不會走。”

林花開及時制止了兩個冤家的鬥嘴,清了清嗓子,開始娓娓道來。“三年前的案子,過去太久,基本上沒有證據留下。但是人所保留下來的記憶,往往便是最有力的證據。善善的天賦用在這真是再合适不過了,是你告訴我在廚房裏負責摘菜的誰誰,還有在後院種花的誰誰,還有在廳堂灑掃的誰誰,咳咳,我記不住名字你們聽重點就好……說她們認識的田圃,一直都是個忠厚善良的好人。

別人口中的好人,既然決定私奔,那必然是真心相愛,私奔成功後居然毫不留情地殺了心上人再毀容,太有悖于常理。

而且知州在抓捕兇手時,居然沒費什麽勁就在抛屍的林子附近的城隍廟抓到田圃。殺完人卻沒有逃跑不是更奇怪嗎?所以兇手肯定不是田圃,苗三娘就是了解弟弟的品行才有所懷疑,委托我們調查。同莫玉黛一起失蹤的叫嫣紅的丫鬟,善善你還記得吧。”

善绫沫點點頭,“我問過莫玉黛當年的另一個侍女姹紫,她說嫣紅非常嫉妒大小姐衆星捧月的地位,非常瞧不起姹紫,自己發誓早晚要飛上枝頭,做這些丫鬟的主子。”

百裏叢嗤之以鼻,“一個丫鬟,心存不甘的念頭,有那麽點野心,出身不好想做主子,在她面前最簡單的路子,恐怕就是嫁給老爺或者某個少爺了。”

林花開繼續道:“為什麽殺人後要毀容呢?原因無非有幾種,嫉妒死者的容貌,對死者恨之入骨,掩蓋殺人手法,或者,死者另有其人。這個案件的情況無疑是後者。

被發現的屍首,其實是嫣紅。

嫣紅腹中的孩子,是經常調戲丫鬟的二少爺的骨肉。嫣紅為了當上少奶奶,以懷孕逼迫二少爺娶她。莫钰彬對她并沒有真感情,見她要挾自己去找老爺評理,經常被老爺斥責的他,心中恐懼就殺了嫣紅。不巧被大小姐看見,怕事情敗露,就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二少爺殺人後驚慌失措,只好去找二夫人商量。

二夫人雖然面上和藹,心裏其實恨毒了大小姐,根本原因是大小姐太受老爺寵愛,自己雖有三個孩子,但重視程度遠遠不如老爺對大小姐一個人的。在此之前還有個事情讓二夫人如鲠在喉,那便是莫玉黛的親事。對方竟然是蘇州刺史家的公子,自己的女兒就不會有這樣好的前途,妒火從心起,越燃越旺。所以知道二少爺殺了大小姐,二夫人不驚反喜,果斷安排好後面的事。

二夫人先将大小姐的屍體藏起來,給嫣紅換上大小姐的衣服首飾,然後劃花嫣紅的臉。身上刺那麽多刀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否則只有臉上有刀痕豈不是很奇怪?

然後讓二少爺和田圃一起把嫣紅的屍體搬到城北的樹林裏,事後田圃就來到事先被二夫人指定的城隍廟,躲了起來。

第二天莫府就傳出了大小姐和家丁私奔的醜聞,同時失蹤的還有嫣紅,衆人猜測丫鬟可能是随主子一同走了,所以沒有人懷疑嫣紅的失蹤。等到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二夫人本來便打算由她去認屍,正好大夫人的病給了她這個機會。兩個女子身材本身差不多,衣飾也是大小姐的,二夫人親自撒謊,自然沒有人懷疑屍首的真實身份。嫣紅只是一個丫鬟,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後,沒有人會琢磨她去了哪裏。”

百裏叢邪邪地一笑,“屍身有孕,進一步使大小姐名譽受辱。趁着老爺心煩意亂,二夫人便勸說,蘇州刺史家的婚不能退,既然大小姐死了,理所應當讓二小姐莫玉娥嫁過去。果真除去礙事的人還幫自己的女兒覓得了一個精挑細選的好夫婿。不過田圃為什麽肯做幫兇還不逃跑?”

林花開惋惜地嘆口氣,“因為,他确實愛上了府裏的一位小姐,卻不是大小姐,而是三小姐莫玉芙!二夫人威脅他,如果說出真相的話,她和二少爺難逃一死,三小姐就會因為田圃出賣自己的母親和兄長而恨他。二夫人還騙他說只要在城隍廟躲幾天,就可以讓他帶三小姐遠走高飛,所以忠厚的田圃才會一直待在那兒。被官府抓到後,田圃知道上了二夫人的當,但是為了三小姐着想,他不肯供出這一切,以致含冤而亡。

對于二夫人來說,解決了一直嫉妒的大小姐,讓自己的女兒嫁得風光,使二少爺免除殺頭之禍,除掉了三小姐的情郎,保住了她的名聲,不可不謂一舉多得。”

善绫沫面色戚戚,“這個二夫人真是狠毒,害了這麽多人,居然還心安理得!只可憐了那一對有情人,居然被利用至斯!”

“莫玉芙是知道真相的,不過一方面是殺害自己親姐姐的兄長和做幫兇的娘親,一方面是做替罪羊的情郎,看着情郎含冤而去內心痛苦,說出真相會家破人亡,真真苦了她!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緘默,過分的痛苦導致了她行為怪異。

剛才的真相都是我自己推測的,只能說八*九不離十,真正的證據還是阿叢在梧桐樹下挖出來的那具女屍。”

“那棵梧桐的葉子那麽大那麽綠,在整個莫府最是起眼。樹周圍的土又比沁香院地上的土顏色深那麽點,憑我的經驗一看就知道樹下埋着屍首,果不其然,莫家大小姐總算是重見天日,可憐紅顏變白骨。

怕把屍首埋在外面會被人發現,才埋在自己身邊,卻害怕冤魂索命而搬出去住,反倒弄巧成拙,這下莫钰彬想賴都賴不掉了。”百裏叢得意洋洋道,“我還覺得證據不會只這一樣。莫玉芙為死去的情郎遲遲不肯嫁人,想必足不出戶時會為他立個靈位以表哀思,只要莫钰良提出來,一搜肯定能找到更多證據。

雖然我不喜歡他,還是得承認他很聰明,同樣的冤案苗三娘或者我們去告,跟知州家三少爺去告肯定效果不一樣,虧得他咱們才安心坐在這免得看官老爺們的臭臉。”

善绫沫了然地點頭,心想花開真是厲害,這種讓人摸不着頭腦的陳年舊案,到了她手裏都能迎刃而解,眼下只有一點她還不明白,“話說三少爺為什麽非要在姐姐出嫁那天把這個案子鬧得滿城皆知呢?兇手也是他的親人啊,他一點猶豫都沒有,更像是故意為之。”

“這個啊,我之前問過,”林花開抿着嘴笑了起來,“他說法網恢恢,油而不膩。”

林花開暗自想,非要在最熱鬧的時候告發自己的親人,是為了徹底傷害他爹的顏面,然後順理成章被趕出家門擺脫束縛吧。不喜歡偷情的母親、犯罪的兄長,想要自由地離開家門,這或許是他幫忙的目的吧。不過這又不關她的事兒,莫钰良對她林花開來說,還是個無關痛癢的陌生人,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見了。

十二

林花開、百裏叢和善绫沫看着門口一表人才的莫家三少爺莫钰良,表情各異情緒不一。

“不是我們花開從善坊不收納你,就算你被趕出家門,還是知州家的公子,跟我們這些小人物混可不妥當。”林花開無奈解釋道,她以為此生大概不會再見他,天知道這個少爺怎麽會找上門來。

百裏叢想的問題則是另一個方面的,“花開從善可是從我們每個人的名字裏摘出來字再拼一起的,牌子立完不能再加一個字進去,所以也不能再多個人。”

“百裏叢的叢字和從只是諧音啊,要說牌子我看把百裏蟲從坊裏踢出去才是正經,三少爺能來簡直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啊!”善绫沫兩眼放光看着莫钰良,完全不理會百裏叢的怒視。

莫钰良溫潤地笑了:“花開從善四個字,林姑娘怎麽能一個人占着兩個字,不如讓給在下一個吧,正好我的小名就叫小開。”

善绫沫興奮地直點頭,百裏叢滿臉的不情願,林花開頓時覺得汗顏,小開這個名字肯定是臨時起的,他的名字和開有什麽關系……不過此人武功不錯,辦案總是有幾分危險的,坊間多個保镖也不是不可以……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準你加入。”

“好。”

“最開始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查三年前的案子?我敢确定沒人告訴過你。”

莫钰良再次溫潤地笑了,“我們習武之人,聽力都比較好。”

林花開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居然在沁香院外偷聽,虧他還是少爺出身,表面溫潤什麽的都是假象,其實狡詐着呢!也罷,既然敢到她地盤來,以後多的是機會欺負他。

四個人的花開從善坊,感覺也不錯,會更熱鬧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存稿了……寫的要慢了……努力!

這是半年後的全篇整改,主要修錯別字和語序,以及個別人名的更換。

☆、不明動機

張翠縷是杭州喜迎客棧裏的打雜,平日裏掃掃大堂,擦擦桌子,給樓上的房間換洗一下床單,賺的月錢不多,但也樂得輕松自在。

客棧裏廚房的幫工李大柱,是翠縷的青梅竹馬,二人早在鄉下時便定過親,這才約好了一同到杭州城裏做工,等李大柱在城裏攢夠錢,二人再回家成親。

一日翠縷氣哼哼地把掃把往門後一丢,便坐在客棧門外的石階上盯着對面的回味酒廬。說是盯着其實翠縷并沒有真的在看,她滿腦子都在回憶李大柱剛剛說的那幾句話,氣不打一處來。

大柱說翠縷天天只幹那麽一點點的活兒就叫苦叫累,他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也不見她來幫忙。明明是說兩人約好一同攢錢,沒想到翠縷這麽不上心,就想着偷閑。

翠縷心想,娘說媳婦是用來疼的,他現在就埋怨我幹活少,将來嫁過去少不得要吃很多苦。

“是誰舍得讓這麽标致的妹子生氣,看哥哥我去教訓他。”正在翠縷暗自氣惱的時候,回味酒廬新招的小二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翠縷一陣臉紅,閉着嘴沒有說話,也不敢擡眼看旁邊的人。

“在下文勳,在對面看妹子一直生氣地盯着我看,還以為怎麽不小心唐突佳人了。”

翠縷臉更紅了,心裏甜絲絲地高興,唐突佳人,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說自己。擡眼看身邊的男子,他長得幹淨白皙,一副讨人喜歡的樣子,可比大柱俊俏多啦。嘴上想解釋自己沒盯着他看,可是一張開嘴舌頭就好像打結般,吐不出完整的詞,“我……沒……”

文勳沒等她說完,就笑着站起來,“只要是妹子想看,盡可以到對面來看個夠,文某随時奉陪。”說完就轉身走了,翠縷默默地看着他走遠進了酒廬,才想起自己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被誤會成随便盯着陌生男人看,羞的臊也臊死了。

翠縷蹦起來跑入客棧,偷偷地從大堂的窗子裏再望一眼對面,心裏莫名地激動。擦桌子的時候心依然跳個不停,他說他叫文勳,真是個好名字,肯定是讀過書的文化人,将來能考上秀才也說不準。

“翠縷,之前的話是我說的不對,你別生氣了。這是我偷偷從廚房拿來的雞爪,你小心吃,別被掌櫃的看見。”

翠縷接過雞爪,看着面前笑容憨厚的李大柱有點不知所措,心想大柱對她着實不錯,自己不能對不起他。不過嫁給廚房的幫工遠沒有做秀才娘子來的風光,“說到底,我可是十裏八村一枝花,怎麽就和這樣的人定親了呢,連他這個名字,李大柱,現在聽起來都覺得傻裏傻氣……”

翠縷嘆了口氣,趁沒人看見時,将雞爪子丢出了窗外。

住在杭州城郊縣的陸勁有夫婦二人,不是第一次到杭州城,夫妻二人經常從杭州的市集倒賣點便宜又吃香的貨物回山裏去賣,以此賺些小錢度日,日子倒也過得滋潤。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陸勁有半月前在山裏倒貨時,不幸遇上了強盜。萬幸人平安無事,陸勁有的娘子葉氏為此沒少給佛祖上香。可是貨、錢都被土匪搶走了,讓夫婦二人發起愁來,家裏餘糧不多,頂多能撐兩個月,再酬不到錢去上貨,一家人就怕都要挨餓了。

葉氏此時想起陸勁有在杭州有一個遠房叔叔,或許可以去向他借錢。陸勁有聽完娘子的話後連連嘆氣,“你有所不知,我那位叔叔早十年前就去世了,只餘嬸嬸一個,住在杭州城,以打理酒廬為生。親戚遠近先不說,咱們去杭州這些年也沒有上門看望過嬸子,現在突然問人家去借錢,想必是有一百個推辭的理由等着我們。”

葉氏聽後道,“你嬸嬸一個寡婦,哪裏來的錢開什麽酒廬,必然都是你叔叔在時給她留下的銀兩。既然是你叔叔的錢,那就是陸家的,合該在你有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給你,否則就是她做媳婦的不對。”

陸勁有向來都是個沒主意的,萬事都以娘子說的話為準,此時想都沒想便點頭。

葉氏繼續說道,“再說這錢我們就是借來應急,又沒說不還,只要咱們到時候機靈着點,好好與她相說,我就不信她如此不講情面硬是要把咱生生往絕路上逼。”

陸勁有深以為然,第二日天不亮就和葉氏動身,趕往杭州城,找到了回味酒廬,人稱娟婆的當家老板娘。沒想到娟婆讓二人等了兩個時辰不說,居然見面連敘舊都省了,直截了當地說一分錢也不給。“別以為我老婆子的錢就是給你們這樣人留的,八竿子打不着的窮親戚上門來要榨幹我老婆子的銀錢!我告訴你們,這些錢我就是死也是帶到棺材裏去的,省得到下面還要受你們陸家的氣!”之後娟婆喊店小二送客,陸勁有夫婦就被“請”出門外。

葉氏氣得臉都青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狠狠說道,“這個死老太婆,竟然這樣不講情面!她不是要帶着銀子進棺材嗎,我就讓她死都帶不走那些個錢。”

陸勁有只顧唉聲嘆氣,說不出句話來。

“那個叫小蚊子的店小二,聽這名就知道好不了,是個長了勢利眼的狗腿,剛剛竟敢那樣推老娘,将來有機會看我不好好治治他的!”

這時一個雞爪子嗖地砸到葉氏的鞋子上,猶如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葉氏的怒火一下到了頂點,嫌惡地踢開雞爪,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奶奶的,哪個瞎了眼的往老娘鞋上扔雞爪子!這緞面的鞋子是你們這群臭要飯的賠得起嘛!”

陸勁有上前一邊哄娘子離開,免得引起街上衆人圍觀,一邊暗自感嘆這錢沒借到,自家恐怕也要變臭要飯的了。

喜迎客棧的掌櫃王厚財一向最愛在夜深人靜之時,坐在客棧二樓的暗室裏算賬,客棧裏的開銷事無巨細,都要寫在厚厚的賬本上他才覺得安心。通過對照賬本,精打細算而省下一些花銷,能讓他擁有莫大的成就感,就好像銀子真的能從賬本中蹦出來一樣。

“每斤豬肉的價格又長了一文,回頭告訴老牛肉菜全部用鴨肉替掉。”

“該死的天氣熱得太快!壞了的菜只好腌一下當鹹菜,應該就嘗不出來了。”

“廚房那個幫工,叫長柱還是大柱的,在廚房偷了個雞爪子。哼,真以為我看不見,馬王爺有幾只眼都不知道。”

王厚財念叨完,在賬本上寫上長柱,月錢減十文。看看覺得不滿意,又在十前填了個二字。“看着還算忠厚,沒想到居然是個手腳不老實的。唉,這年頭便宜的幫工可不好雇了,扣點銅板就算是他偏得了,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再看一看仍覺得不滿意,又把翠縷的名字也寫在旁邊,“倆人一起來的,想必另一個也好不到哪去,扣二十文算少的,我真是大善人。”

就算是給兩個人再扣十倍的工錢,王厚財仍是開心不起來,真正讓他如鲠在喉的,還是對面的回味酒廬。回味酒廬五年前還只是個小門臉,經過三年的努力漸漸在杭州城闖出了一些名聲,兩年前擴大了店面之後竟然有獨占酒市的趨勢。要知道喜迎客棧也賣酒水,可是客人都跑去對面的回味酒廬喝酒,漸漸的就沒人在客棧裏喝酒了。這酒水是王厚財的表弟賣的兌了水的便宜貨,本來一本萬利的酒水生意,兩年了到現在連個皮毛都沒賺着,心焦的王厚財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舌頭上的泡起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幹着急。

“這老婆子一大把的年歲,身體怎的這樣硬朗,若是她此時沒了,無兒無女的,這酒廬自然也就沒了,到時我依然能賺個金缽滿盆。”

“就算她身子骨不錯,保不齊會有個意外什麽的……”

王厚財摸着兩錠沉甸甸的銀子,不知何時,某些念想就在他的心裏了發芽,長出的邪惡藤蔓緊緊纏繞住他的心,讓他想忘都忘不掉。況且他也不想忘,越是深想他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若是她死了……”

林花開近來很是無聊。

應該說花開從善坊裏的人最近都很無聊。

“我們這兒是專門破案的委托坊,前天鄰居楊大媽家的狗走丢了居然上門來讓我們去找,誰知道那狗是不是跟哪條小母狗私奔了,這種事哪叫案子,簡直是侮辱人!”善绫沫一邊吃着桂花糖糕一邊抱怨道。

百裏叢皺眉,“吃東西的時候不要咆哮,你噴了我一身的屑子,能不能像個女的。”

“沒案子還不好麽,說明治安太平,雞鳴狗盜殺人越貨的事兒少了。”林花開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心裏也覺得日子過得太平淡無聊了些,但總不能盼着城裏天天出事吧……

她憂心的事還有一樁,花開從善坊還沒有多少名聲,自從上個月揚州莫府的案子之後,便再沒有像樣的案子上門。總靠善绫沫和百裏叢的補貼過活也不是個辦法,可是坊間進項太少,四個人總是要穿衣吃飯的。

“有人上門。”敲門聲還未響起,莫钰良已經一步上前打開了大門。門外站着的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淺綠色粗布衣裳,模樣還算标致,就是滿臉淚痕還未幹,看起來很憔悴,顯然最近都沒怎麽休息好。

姑娘楞了一下,眼淚撲簌落下,雙膝一沉眼看就要跪在地上,唬的屋裏所有的人都蹦了起來趕忙過去要扶。莫钰良單手一提,輕松止住了姑娘要下跪的趨勢,衆人連忙将其引進來坐下,又端上一杯熱茶給她。

“各位老爺太太,都能未蔔先知的給我開門,拜托一定要救救他!”姑娘說完衆人表情各異。

善绫沫滿臉同情,心想她這樣語無倫次,出的必然是大事。

莫钰良笑的尴尬,心想以後還是等門響了再開的好,居然還有人這麽想。

百裏叢雙眼放光,心想既然是要救人的頭等大事,不狠狠敲她一筆太對不起自己。

林花開努力把臉上鄙夷的表情收起來,心想哪來的這麽個傻姑……

善绫沫将自己的手帕遞給她,輕拍着她的後背,“別急,慢慢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張翠縷,是……客棧的打雜,官府把……把文大哥抓走……問了罪,下個月十日就……要斬了……”翠縷哭的泣不成聲,說話斷斷續續。

“文大哥是誰?犯了什麽罪?”林花開詢問道。

“文……勳,對面酒廬的……小二,官老爺們說……他殺了店裏的老板娘……”

林花開思索了一下,便知道翠縷說的案子是哪個。大概五日前,回味酒廬的老板娘,被發現死在自己的房間裏,同時還有五十兩紋銀不翼而飛,殺人的兇手就是見財起意的店小二,官府已經結案,沒聽說有什麽未解決的疑點。“衙門已經定案,你來找我們作甚?”

“我在衙門……前……擊鼓……哭,都沒人管……有個姓……林的捕頭老爺……讓我來這兒……告冤……”

姓林的捕頭嗎,林花開忍不住笑出聲,老爹這是在給我找生意呢。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多評論留下你的意見~~

這是半年後的整改,主要修錯別字語序,以及個別人名的更換。

☆、不明動機

又等了一會兒,翠縷總算止住了哭泣,喝了些茶水,說話夠連貫了,就是偶爾還會冒些傻氣。

“我是喜迎客棧的打雜,半年前和大柱哥來到杭州城打些零工,想攢點錢回鄉成親。三個月前認識的文大哥,他人很好很和善,不是那種會殺人的人,肯定是官老爺冤枉他的!”

“你跟文勳什麽關系?”翠縷因為文勳入獄而哭得痛不欲生,還願意為他到處告冤,林花開心知這關系一定不簡單。

翠縷被林花開問的一愣,手指不斷緊張糾纏扭動,臉上因內心焦慮而出現了幾道皺紋。

“要是不跟我們說實話,我們就沒辦法幫你,文勳怕是難逃一死。”莫钰良做出一個十分惋惜的表情。翠縷憋紅了臉,但被他這麽一唬只得吐露實情,“我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孩子是文大哥的……”

百裏叢吃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又一向是個嘴賤的,“你三個月前剛認識他,現在懷了兩個月的身孕,才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就勾搭成奸,速度也太快了吧!”

善绫沫踢了他一腳,“你懂什麽,翠縷姑娘和李大柱一定是自小被父母逼着定的親,根本沒有感情可言。而當翠縷姑娘和文勳一見鐘情之後,便全心全意轟轟烈烈地愛上了,就算沖破一切世俗的枷鎖也要在一起,多麽感天動地可歌可泣呀!”

翠縷一陣發愣,是那樣嗎?自己和大柱并不是沒有感情,二人是自願結親。她甚至設想過将來嫁給大柱後,二人可以守着幾畝良田和幾個孩子,安穩的白頭偕老。

可是文勳對她來說,就猶如一味上瘾的毒藥,她無可奈何地心甘情願被他吸引。

那一晚,她找他只是想排解一下心中的苦悶。他出現在她身後,那樣突然,吓的她跳了起來,一時間語無倫次,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我在想……”

文勳微微一笑,“在想我?”然後他摟住她,火熱的吻印下來,熨燙得她的心都沸騰了。

“喂,跟你說話呢,委托費!”百裏叢一聲大吼把翠縷震得回過神來,不過腿上又多挨了善绫沫兩腳,“兇殺案是大案子,殺人罪是死罪,你應該至少給我,”百裏叢伸出兩根手指,“這個數。”

翠縷看了看他的手,痛快地從荷包裏掏出二十個銅板,“我的月錢是五十文,這次不知為何掌櫃的只發了我三十文錢。大柱哥不肯給我錢,我本來還擔心不夠呢,沒想到還剩了十文,你們真是大大的好人!”

百裏叢臉都憋紫了,善绫沫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腳阻止他說話,然後笑顏如花地接下了二十文錢,将翠縷送走。

百裏叢深呼吸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恢複了正常的臉色,瞪着衆人說,“我想要的絕不是二兩銀子!”

莫钰良慢悠悠地接道,“莫非是二十兩?”

百裏叢的臉再次憋成了紫色。

“我覺得情殺的可能性很大。”善绫沫胸有成竹地道,“風韻猶存的酒館老板娘,啧啧,多明顯。”

“明顯你個頭,拜托你長點腦子,”百裏叢又挨了一腳,“瘋暈油村的老板娘已經六十有五了,還情殺!”

“善姑娘從未去過酒館,不知道老板娘的年紀是情有可原的。”莫钰良溫潤一笑,引得善绫沫對他投以更花癡的目光,百裏叢對他抛來更多白眼。

林花開手指一扣一扣地敲着桌面,“店小二為錢財殺害了老板娘,事後官府在他房間裏找到了失蹤的五十兩,案發時間他無法解釋自己在哪裏……”

“聽起來很合乎常情。”莫钰良道,“太合乎常情了反而處處是漏洞。”

林花開贊許地對莫钰良點點頭,與她想的如出一轍。

“阿叢去義莊,善善去喜迎客棧,做什麽我就不說了,莫三少爺請随我走一趟。”

林花開同莫钰良先去衙門找了一趟林捕頭,告訴老爹自己已經開始着手調查案子,想進案發現場的回味酒廬查看一番。林老爹便指派了一個新來的捕快,名字叫丁革的,帶着他們二人前往案發現場。

丁捕快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剛剛上任沒多久,滿口官府的規章制度,十分不明白林捕頭為何會讓兩個非官府人員的人進入現場。盡管他不太情願,依然撕開酒廬門上的官府封條放他們進去了,還一直跟在後面不停念叨讓他們哪都不要碰以免破壞現場。

案發現場是老板娘二樓的卧室,屋子裏被翻的很亂,東西到處都是,确實很像行竊後的樣子。屍體被發現時是趴在床邊,血噴濺的到處都是,現在還能在地板上看見暗黑的顏色。

“發現屍體報官的是誰?”林花開一邊研究着床邊亂丢的東西一邊詢問丁革。

丁革有些不太情願地開口道,“是死者的親屬,好像是侄子和侄媳,姓陸的,二人來杭州看望娟婆,一推門便看見了屍體。“

“死因和兇器分別是什麽?”林花開摸着床邊的角櫃若有所思道。

“死者頭部受到重擊因失血而亡,兇器沒找到,被抓起來的店小二不說在哪,應該是殺完人被他扔掉了。”

“那五十兩銀子是在哪裏搜出來的?帶我去看看。”

“喂,我說你們兩個,”丁革把佩刀一橫,攔住二人,怒氣沖沖地道,“我是捕快,大人教我要堅守責任,絕不能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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