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當真胡鬧!所有姨娘們都帶着孩子出去!”
闵誠瑞既是闵中信的侄兒,又是知府,說出話自然有分量,不一會兒所有人便蜂擁而出,走的幹幹淨淨,只剩下林花開三人。孟芝潛這才揉着跌疼的屁股,從地上哎呦哎呦地爬起來。
“你們是何人?”
“草民是結廬草堂的孟芝潛。”
“花開從善。”莫钰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闵誠瑞一聽是花開從善,激動地胡子都翹起來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來人啊,給二位看座。”
林花開訝異知府的态度竟然如此客氣,實在是超乎她的想像,看來花開從善的名頭如今着實不小。
“孟大夫,我叔叔究竟是因何暴斃而亡?”
孟芝潛說道:“據說死者生前有頭暈,呼吸加重,渾身抽搐,胸部脹悶的現象。我剛剛來查看時,他已經斷氣,眼內瞳孔縮小,肌肉有痙攣的情形,從各種症狀來看,應是食用馬錢子中毒無疑。”
“這個馬錢子是……”
“馬錢子是一味中藥,用來治療風濕或者四肢癱瘓有奇效,但過量服食有劇毒,會導致猝死。”說話的人卻是莫钰良。
孟芝潛點頭道:“沒錯,民間有言‘馬前吃,馬後死’,便是指此物藥性之毒。”
知府把負責照顧闵中信的丫鬟叫了進來,俨然講闵中信的房間當作衙門的大堂來審訊。“今日老爺都吃了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
丫鬟跪着瑟瑟發抖道:“回禀大人,今天老爺早上吃的冰糖炖燕窩,然後吃了扇萍姨奶奶拿來的五仁酥,環佩姨奶奶拿來的時鮮水果,還去大夫人房裏喝了茶,飯前喝了孟大夫開的藥,之後午飯還沒吃完就突然倒地抽搐了。”
林花開道:“既然是劇毒而亡,那一定是剛吃完馬錢子不久之後就發作了起來,前面幾樣可以排除掉,那就剩孟大夫的藥和所食用的午飯。請問孟大夫的藥可還有藥渣?若是有的話,請一并和午飯所剩的菜拿過來吧……”林花開瞟了一眼知府不發一言的臉,急忙說道:“民女僭越了,這是大人該吩咐的……”
闵誠瑞搖頭道:“無妨,姑娘盡管說,從今日起,花開從善說的話便是本知府說的話,整個衙門的差役都要聽從花開從善,全力偵破此案。”
林花開同莫钰良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闵誠瑞是要做什麽,上一次調查萬花春滿樓時,前任知府張規全倒是也讓衙門傾力配合,可他被罷官正是因為那次的玩忽職守。辦理月老的紅線連環殺人案時,也只是縣衙和花開從善協作,從沒說如這次般讓差役全部聽從花開從善的指揮。闵誠瑞的做法讓林花開摸不着頭腦,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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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闵誠瑞将林花開的迷茫看在眼裏,“此案死者身份重大,為避免牽連甚廣,引起百姓恐慌,須得在三日內破案。你們不是有個‘一日破案’的奇功嗎?這次本官給你們三日,想來足夠了。”
“三日若是破了此案,本官自有重賞,若是辦不到,那說明花開從善名過其實,便撤了坊間的牌子,另謀他路吧,免得愚弄了百姓。”
闵誠瑞說罷便拂袖而去,林花開對他這招先禮後兵深感氣憤,“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坑知府的戲碼多來幾次也不過分。”
莫钰良無奈道:“他比張規全可不好對付多了,想來近日百姓有了紛争都來花開從善解決,損失了官府的威信,他這才逼着我們自掃顏面,撤了招牌。”
“威信?我看是賄賂他的銀子少了不少,還是我們的委托費便宜,回去告訴阿叢該擡價了!虧我開始以為他是着急自己叔叔死了才對我們格外重視的,現在看來他們叔侄感情夠一般,連哭都不哭一下就走了。”
“人活着的時候,或許是百般巴結,人走茶涼,再無利用價值他哭給誰看。”
孟芝潛插話道:“喂,我說你們兩個就這麽妄議朝廷官員,也不怕被他報複。”
林花開笑道:“已經被他報複了,也不差這幾句話了。”
一會兒小厮将林花開要的藥渣和午飯桌上所有的菜都拿來了。
孟芝潛郁悶道:“你居然懷疑我開的藥,闵知州之前一直都有些脾胃失調,我給他特意開的調養藥,怎麽會有問題?就算是中毒前喝的也不該懷疑這藥啊。”說罷拿起藥渣,湊到鼻端聞了一下。似是有所疑惑,抓起另一撮藥渣,放到鼻子下使勁嗅了一番,又伸出小指粘了一些放到舌尖,嘗了一下,滿眼不置信道:“這藥渣裏還真有馬錢子粉。這……這不可能啊,闵中信氣血虛弱,脾胃不實者斷不能用馬錢子,我根本沒給他開過這味藥。絕不可能啊!”
林花開見他說得懇切,便道:“那你聞聞這飯菜中可有什麽不妥?也許只是有人往你的藥裏加了馬錢子,想脫罪于你。”
孟芝潛先拿出銀針每道菜插了一下,再用鼻子嗅上一番,說道:“奇怪了,這些菜一點問題都沒有。”
林花開把負責侍候闵中信的丫鬟叫進來,詢問道:“之前孟大夫給你家老爺開的藥方,你可有好好收着?放在哪裏,拿來與我。”
丫鬟說道:“就在老爺這個房間裏,”然後從床邊的矮櫃上打開一個錦盒,拿出一張保存完好的薄紙張,“這便是孟大夫的藥方,昨日拿出讓小厮去抓的藥,一副藥喝五天,午飯前晚飯後各兩頓,今日才第一次喝,就……”
孟芝潛接過藥方浏覽了一下,瞬間變了臉色,不可置信道:“咄咄怪事,我真的沒給闵知州開過這味馬錢子。”
林花開接過藥方一看,上面第二行赫然寫着馬錢子一錢。孟芝潛臉都白了,冷汗順額而下,“不可能,絕不可能啊!這藥方,這藥方不是我開的!”
莫钰良出聲詢問丫鬟,丫鬟恭敬回答道:“孟大夫的藥方自拿來之日起就一直放在床邊的錦盒裏,沒有老爺的命令誰也不能私自碰它,這就是孟大夫的那張藥方,我肯定沒有拿錯。”
林花開揮揮手讓丫鬟出去,她不相信此事會是因為孟芝潛誤開錯藥方而導致闵中信被毒死,可眼下所有的矛頭都直指孟芝潛,讓她不懷疑也難。“既然你說這張藥方不是你開的,那你把當時的藥方再寫一遍。”
孟芝潛趕忙從藥匣子裏掏出紙筆,又寫了一張方子,交給林花開。林花開拿着兩張藥方仔細對照,發現确實就差在一味馬錢子上,伸手将兩張藥方遞給莫钰良。“你看這字跡……”
“從字跡上來說,你看這個相同的字,書寫順序是一樣的。可即便是筆順相同的字,筆壓也會因人而異,看着很像的兩個字,其實出自不同之手。這張藥方不是孟大夫開的,是有人模仿了他的筆跡,僞造了這張藥方。”
孟芝潛激動地跑過來握住莫钰良的手,“莫兄真乃慧眼,高人啊!”
莫钰良嫌惡地甩開他的手,同林花開說道:“若是知府真的在此斷案,一見藥方定會相信是孟大夫的用藥失誤導致了闵中信暴斃,真兇便可趁機逍遙法外。就算孟大夫口口聲聲稱這不是自己開的藥方,但字跡模仿如此之像,輕易很難發覺,到時候孟大夫百口莫辯,一樣會替兇手頂罪。”
林花開愁眉不展道:“兇手很狡猾,闵府人又這樣多,阿叢和善善都幫不上忙,只憑我們二人之力,三日之內能否破案很難說啊。”
孟芝潛在旁邊接口道:“怎麽能說就你們二人?不是還有整個衙門的差役供你們差遣麽~而且既然花開從善幫孟某洗脫了冤情,孟某願意效犬馬之勞,助你們一臂之力。在下是個大夫,有關毒藥一事多少還是能幫上點忙的。”
林花開苦笑道:“孟大夫願意幫忙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能幫忙的差役……唉,你有所不知,大部分的差役都跟着官兵,和我爹出城去剿匪了,三日之內定是回不來。闵誠瑞所謂的‘全部聽從花開從善的差遣’,和句空話差的也不遠。”
孟芝潛憤然道:“我說他怎麽那麽好心!三日內我們定要破案不可,好叫他自己打自己的臉。先從哪裏查起?不如先問闵府中誰會模仿他人筆跡,那人一定有重大嫌疑。”
莫钰良對他說“我們”這個詞心裏感到不滿,不漏痕跡地反駁道:“闵府人太多,若是有人故意隐瞞自己會寫字這種事,我們也不一定會發現。依我看應該從時間上着手。”
“沒錯,時間是重點,和我想的不謀而合。”林花開說道,“昨日小厮拿着藥方去抓的藥,說明在這之前藥方已經被換掉了。你具體是哪天開的藥方?”
孟芝潛回憶了一下,說道:“三天前的未時左右,我記得是剛吃完午飯後闵中信覺得肚子不舒服,才差人來請我出診,我便開了這張藥方。”
林花開把門口的丫鬟喊進來,詢問道:“昨日小厮幾時從你這拿走的藥方?”
“申時左右的時候小德子來拿的藥方,我把藥方給他時老爺也在旁邊瞧着。”林花開心想這丫鬟倒是伶俐,見我們總是揪着藥方的事兒問她,便知道是這藥方出了問題,搬出了老爺來作證。“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馨兒,是老爺的貼身侍女,一直都是老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就連跟姨奶奶們行房的時候,我都是在裏間侍候的,絕沒有機會私下動什麽手腳。”
孟芝潛上前問道:“那你可知這府裏誰愛模仿別人的字跡?”
“幾位少爺都會,我總聽各位姨奶奶說起哪個少爺又模仿了前朝顏真卿的碑帖,寫得如何如何的事。”
孟芝潛沖着莫钰良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你看,找到了擅長模仿筆跡之人吧,嫌疑人就是他們無疑了。”
馨兒搖搖頭道:“大少爺今年也不過才十一歲,其他十四位少爺還都未滿十歲,您就不要疑心我們家少爺了。”
孟芝潛一聽她這麽說,只好尴尬地笑笑。
林花開手指敲着桌子,一扣一扣咚咚有聲。“家裏有十五位年幼的少爺,不奇怪嗎?”她着重強調了年幼二字,心裏腹诽闵中信,五十來歲的人,孩子都還這麽小,莫非一窩蜂全趕到四十歲的時候才開始要孩子。比起還不成氣候的幼子們,傳聞是私生子的侄子闵誠瑞好歹過了而立之年,果然更值得栽培提拔。
“我們家夫人和老爺恩愛非常,夫人一直沒有所出,老爺也沒在意。後來夫人年歲漸長,知道自己沒辦法再生兒育女,實在過意不去,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才給老爺娶了幾房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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