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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紹瑾跑走後,莫钰良笑着拍了拍百裏叢的肩膀,“人家要招你入贅,我看你就留下吧~”

善绫沫在旁邊氣呼呼地對着孫紹瑾的背影扮鬼臉,“不管她是少爺還是小姐,都這麽有眼無珠,居然看上個豬頭~”

林花開發現百裏從半天沒說話,一副遭了雷劈的木呆樣,和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性子差太多。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叢,回魂了~還在看你心儀的小姐呢。”

百裏從這才回過神來,抱着胳膊故作深沉地說道:“我剛剛在想,她既然從少爺變成了小姐,那名字也得換啊。小姐都是曉字輩兒,那她該叫孫曉瑾,可是他們家已經有一個叫孫曉津的了,這樣不是很容易搞混?”

三人一時沉默……

誰能想到他在思考這個……

“你們今天要走了嗎?”

林花開回頭看見漆黑的一團正仰臉看着他們,仔細一看才辨認出是個小孩子,只不過黑胖了一些。

“小黑!”善绫沫笑嘻嘻地蹦過去使勁捏着他黑胖的臉蛋,“你是來送我們的嗎?”

小黑淡定地掙開她的魔爪,“恩,祝你們一路順風。”

“臭小鬼,滿夠義氣的哦~”百裏叢擡起手要拍他的頭,卻被小黑靈巧地閃過。“我有名字的!”

“知道啦,知道啦,臭小黑嘛。”百裏叢随意地擺擺手。

“咦?”善绫沫撥開小黑額前的碎發,“你這裏長了個肉色的月牙啊!是胎記麽?倒是挺好看的~”

“小黑不是我的名字,是管家為了叫着方便起的,我姓包,單名一個拯字。”

“包拯,”林花開微笑着說道,“是個好名字,我聽他們說了你發現密室的事兒,小小年紀便如此智慧,将來長大必定了得。”

莫钰良表示贊同,“如此人才應該去讀書考取功名,屈居于此委實可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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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跟曉津姐姐說,”善绫沫拍着胸脯保證道:“讓小包拯回家念書。”

包拯難得露出了垂頭喪氣的表情,“你們不知道,我爹娘生我時嫌我太黑,便遺棄了我。是我嫂娘把我抱回來養大的,可是她自己也有孩子要養活,我只好出來幫工賺些銀子回去,貼補家用,家裏怎麽會有閑錢讓我去念書。”

“這好辦,”正巧孫曉津扶着二少奶奶走過來,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便說道:“讓他跟着孫家請來的先生念書吧,二嫂你說呢?”

許氏點點頭,“好,紹瑾不用再念書了,先生總要有學生可教,我去跟祖奶奶說便是了。”

包拯高興地喜上眉梢,連忙拜謝衆人,林花開等人都為包拯感到高興。盡管衆人并不知道,正是此善舉造就了未來廬州的第一才子,宋朝著名的龍閣大學士兼開封府尹,人送外號包青天。

林花開瞧着二少奶奶雖然面有哀容,但心緒已經平複了不少,畢竟她肚子裏還有自己的孩子,總不算毫無希望。孫紹珏和他夫人已經被官府收押等待判決,算是惡有惡報。孫家老夫人認識到無論是弑殺親弟還是換女成子的悲劇,都是因為自己對子女的關心和教育不夠,導致他們錯誤地認為金錢至高,而忽略了親情的重要性。是以經此一事後,孫家立下了新家規,無論男女,經商能力排在其次,唯品德出衆的人才能繼承家業。自此後孫家多代由德行傑出的女子領導,引得世人争相效仿。受其影響宋朝時經商持家的女子漸增,被傳為佳話,堪稱歷代典範。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孫家的事就此告一段落,與衆人拜別後,花開從善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百裏叢掂着手裏布包,沉甸甸的銀子互相磕碰的清脆聲響,聽得他渾身舒暢,“一條金鏈子就換了這麽多銀子!二奶奶果然是個懂事兒的~我脖子上還有,等這些銀子用沒了我們再換,指不定還能有什麽奇遇~”

“死百裏蟲,掉錢眼兒裏了!人家給你拿,你還真要啊!還收了人家的馬,你怎麽好意思的~”

“你懂什麽,死丫頭,這是我們的委托費啊,委托費!你怎麽不說我們這一次幹得多漂亮,又有銀子拿還破了案子,很快就能美名滿天下了。”

“哼,還說呢,都賴你,卷進這個破案子害我擔驚又受怕的。銀子也彌補不了我受到的驚吓和感情創傷!”

莫钰良駕着馬車,不得已打斷了他們的吵鬧,“我要去汴梁一趟,你們之前本來打算去哪兒?”

百裏叢聽他問便停止了和善绫沫的打鬧,重新恢複了嚴肅,“我們的目的地一樣,但我還有個必須去的地方。”

四人行至廬州郊外,在官道邊下了馬車,步行走出去好遠,百裏叢才停住腳步。他徑直跪在一個長滿青草的墳包前,重重磕了三個頭,再擡起頭時已經淚流滿面,聲音也哽咽了,“娘……孩兒……回來看您了……”

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百裏叢哭,尤其屬善绫沫最為吃驚,百裏叢為了救她險些命都丢了的時候,也沒見他流下一滴眼淚。原來他雖然玩世不恭,倒也不是什麽都不在乎,還是有眼淚的。可為何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看見我的真心,我也想裝模作樣地說不在乎,可是怎麽能……想到此處善绫沫自然而然地流下了眼淚。林花開和莫钰良不知道善绫沫此時心裏的想法,只當她是又為別人的難過而感傷。莫钰良把剛剛買的香爐放在墳前,點燃了三柱香遞給百裏叢。百裏叢接過拜了三拜,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爐上,久久沒有再說話。

三人也上過香後,默默地跪在百裏叢身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陪着他。

良久後,百裏叢臉上的淚水已被風吹幹,只留下淡淡的淚痕。他仿佛又恢複了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回頭笑嘻嘻地說,“剛忘了介紹,這是我娘親。”可惜他笑着的臉上難掩悲戚的神色,“這次從京城回來,若是我家大仇得報,我就要給娘立碑!否則也沒臉給她立,我們全家便集體做孤魂野鬼好了~”

林花開緊皺着眉頭看着百裏叢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臉,心裏替他擔憂異常,“你爹娘到底是被何人所害?竟讓你抱着必死的決心去京城!”

百裏叢故作輕松地将自己醇化三年的經歷細細講來,三人卻還是從他輕快的語調裏感受到了那刻骨銘心的傷痛,而百裏叢心中的傷痛定然遠勝于其表述,卻仍在努力維持笑容。

“娘一輩子都沒撒謊騙過人,誰知道臨終前卻狠狠騙了我一把,說要永遠住在廬州,到底是空許諾。終于只有她一個人在這兒永遠地住下了,卻把我遠遠地丢開,你們說可不可笑。”百裏叢一邊說一邊在笑,卻給人一種他笑着笑着要流下眼淚了的感覺。

四人重新啓程後,林花開奇怪地問道:“钰良,你剛剛怎麽知道馬車放在路邊也不會丢?我們去那麽久,馬車萬一被人牽走我們可去哪裏尋?”

“自然是有人幫我們看着。” 莫钰良微微而笑,“孟芝潛他們一直在跟着我們,而且要一直跟到京城。”莫钰良将自己從孟芝潛那兒聽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他們。“即便他說的商王是真的要幫我,我莫钰良也不願意随他們擺布。”

孟芝潛不會害莫钰良的事實,林花開倒是心裏有數,可是沒想到孟芝潛對他優渥至斯,竟然可以忍下狂傲的性子對他委曲求全。

“我逃出來時還瞥見了一個人。”莫钰良頓了一頓,“一個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人。”

“是誰啊?”善绫沫睜着大眼睛好奇地問,“我們認識那麽多死人。”

“芙蓉。”

“什麽?!”善绫沫驚得跳了起來,卻無奈車廂太矮,她重重地磕了下腦袋。

林花開把她拉下來替她揉着磕痛的腦袋,“噬血盟救她出來做什麽?”

“不知道,她并沒有看見我。之後我便回了坊間,發現你們已經離開了,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們去了哪兒。孟芝潛的手下随後追了過來,試圖找我。我猜孟芝潛見你們不在,便會讓噬血盟的人去找你們,我便跟着他們,一路到了廬州孫家。”

林花開不知道原來三人還未至廬州便被孟芝潛盯住了,想來那個雨夜莫钰良是見自己有難,便打昏了噬血盟監視他們的人來幫自己。結果為了救許氏,還是連累他被孟芝潛找到了。

“跟着找你的人找到了我們,哈哈,果然是良子啊,把那幫龜孫子耍的團團轉!”百裏叢樂呵呵地說道。

林花開搖搖頭,心裏很是擔憂阿叢,他這樣刻意掩飾心裏的難過,與他們強顏歡笑,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發洩出來,比這樣憋着好。剛剛甚至連馬車的缰繩都不肯放手給钰良。

“阿叢,”莫钰良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會兒我們去喝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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