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孟望良看着眼前的茅草屋瞬間點燃,火光照亮他的面龐,平時沉靜如古井的眼眸裏,上面寫滿了不敢置信。

像瘋了一樣死命掙紮着,想要掙脫大漢的束縛,沖到火場裏把孟于盼救出來。

可是一個半大點的少年怎麽能掙脫威武雄壯的大漢呢?

手裏鉗制的少年突然和瘋了的牛犢一樣發起猛來,大漢一時不察險些脫手,好在少年年歲不大,只稍稍加了些力,又重新将他降伏。

孟望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看見孟于盼躺在火中,心裏就像空了一大片,比剜心還疼。

她怎麽會死呢?她還沒有完成承諾啊!說好了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呢?果然,都是騙他的。

孟望良心裏雖然這麽想,可眼淚卻不自覺的從眼眶裏淌出來,淚流滿面。

火燒的很旺,三兩下就将簡陋的茅草屋燒的只剩架子,秦夫人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終于解決一心頭大患。

正要帶着孟望良離開,忽然一陣風刮過來,掀起地上的沙土,迷的人睜不開眼睛來。

在場所有人都被風吹得人仰馬翻,不知天南海北,由于秦夫人正在哈哈大笑,還吃了一嘴的沙。

孟望良本就淚眼朦胧,只覺慌亂中一只手抓住了他,還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帶着熟悉的酒香。

孟望良一下就反應過來,沒有掙紮,配合着她,掙脫大漢了的鉗制。

來人正是孟于盼。

剛剛在火場裏,死命呼喊系統,終于在火點燃的那一刻,有了回應。

系統一上線就看見這熊熊火焰,吓了一跳,“我滴媽,你這怎麽玩的,搞成這樣,要是我沒來你就變烤腸啦!”

“你還說呢!快告訴我怎麽跑!”都火燒眉毛了,系統還在耍寶,孟于盼不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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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着急,等着。”話音剛落,孟于盼就看見一把菜刀蹦蹦跳跳的朝她過來。

堅決的唯物主義者孟于盼,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用力甩了甩頭,再定睛一看,那把刀已經把綁着她的繩子割斷了。

這可把孟于盼吓懵圈了,菜刀成精!

她剛要大叫,那把菜刀就發出聲音來,“別吵吵,我能附身狗,就不能附身菜刀啊!瞧不起誰呢!”

說完,那菜刀又朝這茅草屋裏僅有的窗跳去,三兩下就把那爛窗撬開了。

見孟于盼還愣在原地,系統直接開口罵道:“你真想變烤腸啊!我告訴你,你要是熟了,我絕對給你加一把孜然!”

孟于盼好不容易才從系統不僅可以附身活物,還可以附身死物的陰影中走出來,也不在意他說了什麽,跑到窗子邊,一個翻身跳了出去。

這個窗子剛好在屋子的背面,而秦夫人等人站在門外圍觀,所以孟于盼已經逃出來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一跳出來,孟于盼就趕緊找了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躲在草垛後面,正好可以看見秦夫人等人。

看着阿良哭的那麽可憐,仿佛失去了全世界,黯淡下來的眼睛裏盛滿淚水,奮力掙紮着想要沖進火場。

看的孟于盼心一驚,還好大漢把他拉住了,不然自己沒被火烤熟,也要直接涼涼了。

她越看越心疼,趕忙催促着系統,“現在怎麽辦,阿良馬上要被抓走了!”

突然,想到一個好點子,“诶,統子,要不你直接附身秦夫人吧!這樣咱也省事。”孟于盼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本系統不能入侵有思想的活物!”系統雖然沒有臉,但也能從它的聲音裏聽出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系統只恨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快脫離菜刀,不然就可以砍了眼前這個正在說話的窩瓜。

“我有法子。”系統知道現在不是吵嘴的時候,一想出辦法就告訴了她。

“等下我會附在風裏,卷起塵土,你就趁他們陣腳大亂沖進去,把反派救出來。”

孟于盼應是,“好。”

于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孟于盼幫助阿良掙脫,沒想到剛剛掙脫,就被大漢給察覺了,大喊道:“夫人,有人劫人!”

秦夫人因為眼睛被肉擠的幾近沒有,所以根本沒受風沙影響,仍然可以視物,只是需要吐幹淨嘴裏的沙。

“呸呸呸。”正低頭吐着,聽見大漢的聲音,擡起頭來一瞧,竟然看見了本該在火場中的孟于盼帶着自己剛到手的心頭血要逃跑。

“站住!”秦夫人大喝一聲,渾厚的聲音震得地都要抖三抖。

孟于盼已經帶着阿良成功逃離大漢,剛跑不遠,就聽見她的聲音,好奇他們怎麽這麽快就擺脫了風沙,回頭一看。

秦夫人正指揮着眼睛看不見的大漢拉弓搭箭,瞄準他們,孟于盼心裏一咯噔,“完蛋了。”

果然,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朝阿良撲過去,幾乎同一時刻一個閃着銀光的箭頭咻的一下刺穿她的肩膀。

這一刻孟于盼只想吐槽,還是沒有一絲痛覺啊!出肉裝難道就不配擁有人權嗎?唉,算了,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逃命要緊。

她沒有一絲猶豫,伸手把箭一拔,頓時血如泉湧,随手把箭扔進草地,拽起怔在原地的阿良,開始狂奔。

山路本就泥濘不堪,再加上後面還有追兵,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女,不多時便跑沒了力氣。

面前還被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攔住了去路,這下真是無路可走了。

孟于盼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可想而知比她還小的阿良肯定也早就沒了力氣,看了一眼面前的河。

定了定心神,撩起自己和孟望良的下衣擺迅速綁在一起打了個死結,對他說道:“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死的。”

孟望良重重的點下頭,他已經全身心的相信眼前人了,就在剛剛,她又為自己擋下一支致命的箭。

自己何德何能,又有什麽理由不去相信她呢?就算是她要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吧!

孟于盼知道這個世界的尿性,重要劇情人物是不可能在還沒出場前死去的,但會不會重傷誰也說不準。

而自己只要和反派綁定,有系統保她也不一定會死。

賭一把,孟于盼帶着阿良毅然決然的跳下了河。

木制小院裏,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三四歲女娃娃正在玩耍,她旁邊還站着一個男孩,年紀比女孩大些,五六歲的樣子,抱手靠門框站着,一臉不情願。

院子裏還有一間裏屋,屋子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溫馨,随處可見那些被養護的很好的美麗花草,棉布制成的床簾被染成好看的粉紅色,上面繡着精致的花紋,好看極了。

不遠處一張小小的桌子上面擺着可口的飯菜,桌子旁還坐着一個婦女正在刺繡,她打扮的一點也不精致,卻有一種自然的美。

“娘。”那個在門外玩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進來,手裏拿着一個撥浪鼓,咯咯笑着。

她跑到婦人身邊,努力把手中的撥浪鼓舉起來,想給婦人看。

“娘,你看,小哥哥做的。”小女孩說話還不利索,奶聲奶氣的。

說完,她還用手搓了兩下,撥浪鼓轉起來發出好聽的聲音,女孩笑得更高興了。

婦人把她抱到腿上坐下,看着她,笑得寵溺。

沒過多久,那個小男孩也走進來,故作老城,背手走到婦人面前,“先生說,拿人家東西是要給報酬的,你這樣直接拿可不好,快給人家還回去!”

男孩剛說完,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沒關系,是我做與妞妞玩耍的,多謝王嬸願意收留我和姐姐。”

那個叫妞妞的女孩聽到有人給她撐腰,朝着男孩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哥哥壞。”

男孩瞥了一眼說話的少年,沒好氣道:“就你厲害行了吧!”說完,賭氣似的走了。

看兒子耍起脾氣來,王嬸連忙開口,“小良莫怪,小柏這個脾氣被我慣壞了,我等下就教訓他。”

進門的少年正是孟望良,他手裏端着一個瓷碗,對婦人擺擺手,“小柏真性情,是王嬸教導有方。”

見少年是真沒在意,王嬸才放下心來,“又來照顧你姐姐啦,這麽多天了還沒醒,趕明我去集市上請位郎中來瞧瞧,也放心些。”

孟望良朝着床邊走去,沒有拒絕,“如此便多謝王嬸了。”

孟于盼其實能感受到外界,雖是醒着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要炸開來,喉嚨也像火燒一樣。

感覺到有人在床邊坐下,動作輕柔,一勺溫熱的液體順着口腔流入胃裏,味道微苦卻有一絲甜味,可見熬藥之人下了心思,在藥中加了些蜜糖,來中和苦味。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終于能吞咽下藥了,孟望良喜出望外,趕快又舀了一勺喂進去。

苦口的良藥下肚,孟于盼感覺力氣回來了些,努力動了動手指。

阿良正專注着喂藥,并沒有發現這細微的動作。

不一會兒,碗裏的藥就空了,孟望良端着碗出門去清洗,王嬸也要帶着妞妞去收拾院子,便同他一起出了門。

原本熱鬧的小屋一下子冷清下來,只剩孟于盼一人躺在床上。

她努力動了動脖子,緩緩睜開眼睛,撐起身體,從床上坐起來。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孟于盼都花費了大把時間,感覺雙手使不上勁,軟綿綿的。

“你怎麽坐起來了?”那個名叫小柏的小男孩回到屋裏,似乎是要取東西,看見孟于盼醒了。

快步走到床邊,催促着,“你快躺回去,不然你那弟弟又要發瘋了。”

孟于盼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弟弟,什麽發瘋,還又!

開口問道:“你搞錯了吧,我沒有弟弟啊!”

“哎呀,就是剛才喂你藥的那個,叫什麽小良。”小柏看她一臉迷茫,急得跺腳。

他提到小良,孟于盼立馬就反應過來是誰了,“是他呀,确實是我弟弟,那為什麽要說他又發瘋呢,他之前怎麽了?”

“他脾氣可臭了。”提到孟望良,小柏頓時一臉嫌棄。

“幾天前我和娘親在河邊洗衣服,發現了你們倆被河水沖到岸上,當時你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小柏年紀還小,一次性說不了太長的話,咽了下口水,又接着說道:“他當時坐在岸邊抱着昏迷的你不知所措,我娘看他可憐,上前去詢問,被他那像狼一樣的眼神給吓了一跳。”

“得虧我娘好心,堅持說要幫他救治你,他才肯跟我們回來。”

孟于盼知道阿良是個什麽脾氣,他是真把自己當姐姐了,要不然也不會那般。

小柏見孟于盼靠在床沿不太舒服的樣子,給她取來一個枕頭墊在腰後。

孟于盼接過枕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小孩還挺貼心嘛!就是傲嬌了點。

小柏接着講道:“你從來我家開始一直昏迷到現在,你弟弟就一直守着你,不吃飯也不睡覺,差點把自己也搞昏迷了。”

孟于盼聽着有些感動,突然,喉嚨泛起一陣癢意,劇烈的咳嗽起來,那架勢,像是要把半條命咳出來。

這可把小柏吓了一跳,趕緊跑到桌邊倒了杯水端過來,遞給她。

等她稍微平息一些,努力踮着腳尖,伸出小手去夠她的額頭。

孟于盼看見小柏這個舉動,一下就明白他想要幹嘛,勾起嘴角帶着笑意,順從的低下頭。

“你們在幹什麽!”這聲音帶着絲絲冷意,仿佛能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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