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晨光熹微, 街上大多店鋪還沒開門,只有零星一些小攤販推着攤車,早早就來街上搶位置。

孟于盼店裏忙碌的景象, 和街上的冷清格格不入。

今天是酒館重新開業的日子, 大夥都忙着準備, 前腳打後腳, 忙的騰不出手來。

前幾日遭人算計,才不得不推後, 要不然早就忙完了的,店裏每個人瞧着了對面,都要瞪上兩眼才解氣。

如今三日過去,劉師傅重新制的牌匾也做好了,一大早就叫上兩位學徒, 一起給搬過來,生怕誤了事。

孟于盼趕緊叫了人, 接過牌匾去挂上,招呼劉師傅等人進來坐着。

又給他們斟上茶,抱手感謝道:“劉師傅辛苦了。”

劉老本就年紀大了,大清早的走這麽一段路, 顯然有些吃不消, 看着手裏孟于盼斟的溫茶,心裏不由贊嘆幾分細心。

笑得慈祥,“小友瞧着這牌匾可滿意?”

“滿意,滿意。”孟于盼連連點頭。

現今這塊牌匾大氣輝宏, 可見劉老是下足了心思, 比起對門那塊要精致太多了。

忽然,砰的一聲。

劉老怒火中燒, 把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一只手顫抖的指着對面,“那,那不是……”

孟于盼趕忙打斷他的話,“正是。”

要是現在揭穿,過會的好戲就不好看了,沖着劉老眨眨眼,搖了搖頭。

把話題扯開,“聽聞劉師傅寫得一手好字,不知可否有此殊榮,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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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看她自有打算,不再多說什麽,接過話頭,“不敢當,既然小友有願,我這老頭子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如此便先謝過劉師傅了。”對着他行了個作揖禮,叫人拿來早早準備好的紅紙。

孟于盼早就盤算好了,請這劉老過來并不是單單只是為了拆穿對家,還為求一副墨寶。

這墨寶自然是用作拉免費宣傳的。

鋪好筆紙,“麻煩劉老在紙上寫,’今日有酒今朝醉‘這半句詩。”

劉老聽到這詩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訝異的看向孟于盼,“此詩妙極!詩意凜然,敢問下半句為何?”

孟于盼一臉神秘,“先賣個關子,時機到了自會公布。”

劉老心裏實在癢癢,又從她嘴裏套不出話來,只好偃旗息鼓,認真寫起書法。

沒多久,一副鐵畫銀鈎,行雲流水的翰墨丹青,展現于衆人眼前。

堂內衆人皆撫掌驚嘆。

劉老把墨吹幹,遞給孟于盼,“謬贊,稍通文墨罷了。”

“劉師傅不必過謙,這書法筆力剛勁,難得一見。”孟于盼看着手裏的詩,誇贊到。

聽到街上已然開始熱鬧起來,店裏也已經準備完畢,便帶上東西,出門開張。

東子和邬州一邊一個,挑着長長的竹竿,點燃上面挂好的爆竹。

店裏膽子小的早就躲進門後,孟于盼細心幫阿良捂着耳朵。

爆竹聲噼裏啪啦,吸引過來許多好奇的路人,圍的店門前水洩不通。

探着個腦袋,努力往店裏望,有看見了的就和自己邊上夥伴讨論,這新奇的鋪子怎麽沒隔多久又開了一家?

鞭炮聲漸停,孟于盼拉過彩帶花球,抄起剪子,動作幹脆利落,一下剪斷。

店裏大夥見狀,歡呼起來,連帶着一些路人也開始歡呼道喜。

氣氛已經搞起來了,孟于盼站到臺階上開始講話,“今日我’莊家酒館‘重新開業,并更名為’今朝醉‘,多謝各位賞臉捧場。”

“老板娘,這新開張的,不讓價嗎?”說話這人,之前雙姐還在時經常來喝酒,算是個熟人。

孟于盼莞爾一笑,“那是自然,凡是今日在我店買酒的,一律第二壺半價。”

聽着底下歡呼,多是些老熟客,畢竟這酒館從前酒價偏高,賣了這麽多年,鄰裏街坊都知道,要改印象可不容易。

雙手下壓,示意歡呼聲小一點,“別急呀,還有呢!”

說着,進店裏拿出劉老寫的那副墨寶,貼在牆上一側,“若是有誰能對上這詩下半句,我’今朝醉‘包他這輩子的酒!”

這下變成了全場驚呼,一半為酒,一半為詩。

劉老坐在堂裏摸一把胡子,這小妮子真是不簡單,用一句詩引得百姓躁動,彩頭下的大,吸引的人就越多。

不光是普通百姓,連那些平常對酒棄之以鼻,茶不離口的文人墨客也要躁動起來。

這一下得攏半城的客,還不止,詩是最脍炙人口的,她這句詩本身絕妙,還帶着店名,經書生們一傳,怕是京城的客都攏得。

孟于盼才說完請各位入店,就一群人蜂擁而至,擠的滿滿當當,實在壯觀。

就連那個’莊家酒館‘的客人,都耐不住起身,往這邊走。

這就是那破窗效應,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有人去,人們喜歡湊熱鬧,所謂網紅店就是這般。

莊老板眼睜睜看着自己家的客人,跑到對家那裏去了,氣的暴跳如雷,死死的瞪着站在門口接待的孟于盼。

孟于盼本來就一直餘光關注着他那邊,看他氣成那樣,輕輕挑眉,對着他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轉身進店。

他原本就惱怒,看見孟于盼那個故意挑釁的笑就炸了。

惡狠狠盯着對門,揮手招來幾個人,附耳小聲同他們說了些什麽,又恢複之前的油膩笑容。

和沒事人一樣坐回櫃臺,仿佛剛剛氣到爆炸的并不是他。

孟于盼這邊比預想中的還要忙,好在店裏每個人都接受了培訓,倒也不至于亂成一團。

一些客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每種酒都點一遍,還有一些穿着儒生長袍的人,拘謹坐在一桌,小聲讨論着什麽。

孟于盼環視一圈,心滿意足,正準備去櫃臺算算進賬,卻被人叫住了。

是那桌書生。

其中一個穿青色長袍的男子站起來,拱手問道:“打擾姑娘了,小生等人實在好奇,這如此絕妙的詩,究竟出自哪位名家?”

他一說完,後面一桌都跟着點頭,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孟于盼想着,也确實應該把作者講明一下,便道:“的确出自名家,羅隐先生是也。”

那些書生幾乎同一時間,撓上後腦勺,怎麽成為聽過這般神人的大名。

還沒等到書生們想明白,突然一聲巨響。

一個長的賊眉鼠眼的男子,猛力将酒壺往地上摔,還一個接一個。

這場景吓得一些膽子小的人,紛紛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中使用的詩句出自

唐代詩人羅隐的《自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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