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時間, 店內除了倒吸氣的聲音,沒一個人說話。

休息了一會,那個客人也緩過來了, 撫着胸口壓驚, “你們都瞧見了吧?不止是我, 凡是在對面那家酒館喝了酒的, 都成了這樣!”

酒杯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下拉回衆人的思緒,朝聲源望去。

發出聲音的,正是那個剛剛從’莊家酒館‘過來湊熱鬧的人。

他眼睛瞪的渾圓,滿是驚恐,手成空心拳, 半握着,而他握着的酒杯早就摔成碎片了。

僵硬的扭過頭, 看向旁邊同樣驚恐的同伴,緩緩張開嘴,又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宣判。

半晌過去了, 并沒有聽見意料之中的尖叫, 他撩起眼皮,漏出一絲縫隙,視線中冷不丁出現一張打臉。

吓得他直往後退,跌坐回椅子上。

定睛一看, 原來剛剛那張臉是他同伴的, 同伴眼神怪異的看着他。

“為何你的唇齒并沒有變色?”同伴撓着腦袋,一頭霧水。

方才他們明明也在對面酒館喝了幾壺, 可為什麽卻沒有變成藍色?

那個從舌頭已經變藍的人,哇的一聲哭出來,哭的眼淚鼻涕到處都是。

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這會兒哭成這般模樣,定是想到傷心處。

“我家裏還有七十高齡的老母,五歲的孩啊!’莊家酒館‘喪盡天良,賣毒酒害人,不得好死啊!”

雙手拍桌,以頭搶地,淚水從眼眶飛濺出來,一派凄涼。

站在一旁的小關看不下眼了,拿了一塊手絹遞給他,叫他把眼淚擦幹淨,又詢問他,可否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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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接過手絹,沒有拿去擦眼淚,而是往嘴裏塞去,使勁蹭舌頭,卻沒有一絲效果,哭的更大聲了。

哭着說自己是哪塊的人,抱拳請求大家夥,若是他撐不過今天,就替他告訴家人一聲,孩兒不孝,無法給母親養老送終。

他一番話,說的和臨終遺言一樣,聞者傷心,見者流淚,一些熱心腸的,還說可以幫他照扶家人。

孟于盼瞧着事情,逐漸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便張嘴說了幾句,把他們引導回來。

“諸位。”孟于盼上前一步,打斷他們,指了指坐在一旁湊熱鬧的,“這兩位客官也在那’莊家酒館‘喝了酒,為何他們無事?”

“是啊!”舌頭變色的男子,止了哭聲,疑惑的撓頭,“方才我還看見過他倆,就坐在我對桌。”

衆人目光轉向那兩位,他們連忙擺手,“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啊!”

“會不會是你們吃了什麽東西,誤打誤撞将這毒性解了?”說話這人正是之前那個問孟于盼詩句的書生。

孟于盼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的光,面上不顯。

果然還是讀書人腦子好使。

其中一個男子,撓了撓頭,“我一從那邊出來就到今朝醉湊熱鬧來了,這一上午,除了酒別的什麽都沒吃啊?”

他旁邊那個同伴,本來也一臉茫然,聽完他說的話,突然一拍腦門,“會不會是今朝醉的酒可以解毒?”

此話一出,衆人嘩然。

那同伴也不含糊,說完就倒了一杯滿當當的酒,遞給那位舌頭變色的男子。

男子還算有禮貌,先謝過,接了酒一飲而盡。

大家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沒過多久,神奇的事發生了。

男子喝完酒再張開嘴時,唇齒上的藍色已然消失不見,恢複了正常的顏色。

孟于盼到櫃臺上取來一面銅鏡遞給他,他一看自己恢複了,激動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撲通一下跪在孟于盼跟前,想要抱住她的大腿,表示感謝。

阿良眼疾手快,一把将孟于盼扯到身後,再把站在一旁的邬州推了過去。

男子撲過來,正正好抱住了邬州的大腿,千恩萬謝,說要報答救命之恩,然而一臉的眼淚鼻涕都蹭到了邬州的下衣擺上。

邬州臉唰的黑下來,用兩只手指撚住男子的後衣領,把他拎起來,說了句“不必”,趕忙退後。

男子也不知道怎麽感謝錯了人,毒解了,心裏高興,也不那麽在乎了。

突然,外頭吵嚷起來,’莊家酒館‘門前圍了一大圈人,一些指着站在門口解釋的滿頭大汗的莊老板破口大罵。

一些拿着鋤頭鐮刀,作勢要把那酒館拆了似的。

莊老板站在臺階上,慌的抓耳撓腮,卻沒辦法和大夥解釋,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眼看着這群人就像發了瘋一樣要他償命,就連從镖局請來的高手,都快要攔不住他們了。

心裏慌張極了,想着要不自己先跑了算了,到時候要真死了人,可就不是賠錢這麽簡單了。

那可是要償命的啊!

這麽想着,可把莊老板吓出一身冷汗。

“鄉親們,今朝醉的酒可以解這個毒!”那個剛剛恢複的男子,跑到店門前喊到。

一聽有救,這群人立馬烏泱烏泱湧進今朝醉,生怕去晚一步自己就沒就了。

店裏本來就很多人,這群人再一擠進來,更是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夥計們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開始幹活。

有人喝了酒之後,舌頭上的藍很快消退了,這些人看見這一幕變得更加瘋狂,準備的美酒供不應求。

莊老板看着那些人,打搶一樣沖進今朝醉買酒,心裏窩火,惡狠狠瞪上一眼,轉身想要回去,卻被孟于盼給叫住了。

“莊老板可真是大方,還替我攏客。”孟于盼說這話時一臉謙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在感謝呢。

莊老板回過身來,恐吓道:“孟于盼,你別得寸進尺,不過是我大意,被你将了一軍,你別讓我逮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孟于盼點點頭,語氣輕快,“好啊!不過……”

頓了頓,接着說:“要看你還有沒有命,活到哪一天了!”

“邬州,給我把這招牌砸了!”

孟于盼一揮手,邬州立刻飛身上去,朝着門上牌匾一劍劈下,牌匾和他同時落地,斷為兩截。

莊老板看着她盡然真的将自己的招牌拆了,氣的勃然變色,暴跳如雷。

從一旁的壯漢腰間抽出劍來,想要朝孟于盼劈去。

還沒等他沖到孟于盼面前,就被一塊飛石擊中膝蓋,吃痛跪倒在地。

頃刻間,一群官差将他和’莊家酒館‘團團圍住。

他被官兵雙手反剪,強硬的摁住,他那些镖局請來的壯漢,也一個不落被官兵捉拿。

莊老板神色錯愕,随即反應過來,怒罵道:“孟于盼!又是你搞得鬼!”

“這倒不是。”殷仲楠從一旁走過來,站到孟于盼身邊,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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