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節
,可以到那底下探一探。”
兩人下到裂縫底部,發現了一座小湖,還在湖畔的小洞中撿到一個包裹,用三層油布裹得嚴嚴實實,解開一看竟是幹柴、長索等物,仍然幹燥可用。小洞通向三條岔道,蕭鐵骊在左邊那條找到了一個深紅色的箭頭記號,雖不知道是誰留的,卻深受鼓舞,決定在這兒休整一下,補充了淡水繼續前行。
衛清櫻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罪,坐下來便不想再站起,連動都不願動一下。出發之際,蕭鐵骊與她對峙了一會兒,無奈地道:“你要是不嫌棄,我背你一段,能走了再自己走。”
衛清櫻欣然從命,趴到他背上時,帶着點愧意道:“唉,重吧?我不像南方姑娘那麽嬌小。”
蕭鐵骊福至心靈,答道:“哪裏,你剛剛好。”背着這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少女,聞着她清幽幽的處子香味,這性如鐵石的男子也不禁生出別樣的旖旎心思。
“等到走出這個洞,就要跟他各奔東西了。這樣的男子,錯過了就不會再遇到,想個什麽法子把他騙到東京給老爹看看呢?”衛清櫻苦苦思索,一時覓不到良策,暗暗發狠:“不管啦,直接攤牌。”
衛清櫻歪着頭,在他耳邊輕輕道:“蕭将軍,你娶妻沒有啊?”溫熱的呼吸吹到蕭鐵骊的耳朵上,他竟抖了一下,停下來僵硬地站在當地:“我,我一直打仗,我沒娶妻,”
衛清櫻嫣然一笑,問道:“那侍妾呢?侍妾也沒有麽?你可是堂堂的樞密使大人啊。”蕭鐵骊聽她不相信自己,将她從背上放下來,急躁地道:“真的沒有。”
衛清櫻見他這麽實在,又好笑又歡喜,幽幽道:“蕭将軍,有件事得跟你說明白。我們漢人有句老話叫男女授受不親,意思是男女之間為了避嫌,連相互遞東西都不可以。今天我與将軍同行,肌膚相接,耳鬓厮磨,雖然說事急從權,當時也顧不了那麽多,現在細想起來,于我确實是名節有虧,清白有損。”
蕭鐵骊一點兒都沒想到自己由始至終都沒強迫過她,結結巴巴地道:“名節?清白?”
衛清櫻一雙明眸隐隐含淚,要垂不垂,泫然道:“蕭将軍,我可不是輕浮女子,從來沒跟別的男子這樣親近過。為今之計,只有兩條路可行,一條麽,将軍也不必費心帶我出去了,将我一掌打死在這裏,也算全了我的名節,存了我的清白。另一條麽,将軍去見我爹爹,向他提親,娶我回家。”
衛清櫻個性雖強,究竟是女孩子,說到末一句時聲音漸小,雙頰滾燙如火,閉緊了雙眼不敢看蕭鐵骊。她聽到他急促的呼吸,等了良久卻一句話都沒有,心想:“完啦,完啦,遇到這麽一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以後再也沒臉見人了。”
蕭鐵骊呆呆地望着這玉器般美麗的少女,她羞不可抑的模樣令他的心軟得像要融化,愣了半晌才撲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像要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咬牙切齒地道:“不!我決不會打死你。”
衛清櫻笑吟吟地睜開眼睛,眼波軟得跟春水一樣,聲音軟得跟柳綿一樣:“蕭将軍,你真是個好人。”他笨拙地親吻她的眼皮和嘴唇,她調皮地躲閃,一時洞中情致纏綿,風光無限。
衛清櫻是蕭鐵骊遇到的第一個宋國女孩,因為無從比較,他便以為宋國女孩就是這樣的,後來才曉得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在宋那樣講究禮法規矩的國家,要怎樣蔑視世俗的父親,才能養出這樣離經叛道的女兒?可是她騙也好,詐也好,他都心甘情願地被她吃定。
此後行程甜蜜萬分,共分一塊幹糧,共飲一袋清水,再怎麽難走的路都變成了坦途。蕭鐵骊征戰多年,從沒嘗過這樣的銷魂滋味,真是連睡着都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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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洄風洞,已是第三日正午,衛清櫻手搭涼棚望着驕陽下的廣闊荒漠,訝然道:“唷,這樣就走出來了?”笑着回頭,“鐵骊哥哥,咱們可說好的,等這裏的事情了結,你先陪我回我的國家,我再陪你回你的國家。”
蕭鐵骊牽起她的手:“阿櫻,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嘉樹能在黑暗中視物,在急速的下降中感到一片清涼水色撲入眼簾,他的雙臂突然展開,下降的速度不可思議地變得緩慢起來,到鞋底沾到水面時,堪堪卸完墜落之力,像只優雅的鶴一般掠過水面,在幹燥的岩石上站定。 微微的深藍湖水以及觀音奴掉在湖對岸的碧玉簪。湖水與湍急的暗河相通,他沿河尋去,在半裏外找到了她。
一根倒塌的大石筍擋住了随水漂流的觀音奴。在青碧的暗河中央,她的長發像藻類一樣飄拂,面龐則似波心的明月一樣皎潔。嘉樹撈起觀音奴,将她橫置膝上,輕拍她的背心,迫她嘔出了腹中的清水。
觀音奴被嗆醒,睜大了眼睛道:“噢,嘉樹法師。”迷惑地打量周圍,“這是哪兒呀?鐵骊他們呢?”
“這是暴室底下的地洞,我下來以後只找到你,估計其他人掉落的洞跟這裏不通。”
觀音奴想起剛才的恐懼,奇怪自己現在竟如此平靜:“嘉樹法師,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那個白面城主在暗血城的迷宮裏追我,我拼命地逃,連氣都喘不過來了,還看到很多血腥的幻象,真是可怕,所以我連自己怎麽掉下來的都不知道。”
嘉樹無奈地想:“是啊,感到你的靈魂蜷縮成一團,那麽驚慌,那麽害怕,我竟忍不住跟着跳下來。”他将手搭在她的腕上,一邊察脈象,一邊問:“你恨那個城主嗎?若他當時沒被鐵骊殺死,你過後會不會找他報仇?” 麽這樣害我呢?我一心一意地盼着鐵骊來殺了這個妖怪,結果鐵骊真的來了。”她再想想,猶豫道:“如果鐵骊沒有殺死他……過後一定得報仇嗎?反正我也活得好好的,雖然當時很恨他,後來就淡忘了,這次回居延才想起來。”她俏皮地揚着眉,“除非當時被他害死,那我就變成一個小鬼,天天纏着這個老妖怪,拖他到黑山大神那兒評理去。”
嘉樹喜愛觀音奴的這種特質:始終和悅明朗,始終相信愛和善,即便遭遇殘忍邪惡也不動搖。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加倍地愛她。那樣純白無垢、懂得寬恕的靈魂,是他在陰暗泥沼中掙紮的困頓靈魂難以抗拒的。他微笑着,低聲道:“乖孩子。”
“唉,咱們這次都中了那壞和尚的圈套。”觀音奴打起精神道:“我每次倒黴都會得到嘉樹法師的幫忙,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她雙手合十,誠心誠意地感謝:“嘉樹法師是我的貴人哪。”
嘉樹微喟,心想:“若不是我設計你來居延,你也不會吃這種苦頭。”見她頭發、衣服都在滴水,便道:“地底寒涼,你這麽捂着,幾時才幹?我幫你吹吹。”手掌一翻,一股暖洋洋的風便裹住了觀音奴。
觀音奴乖乖地坐在他對面“吹風”,衣袂翻飛,發絲輕舞,體內的奪城香一絲絲沁出來,将這不見天日的地底化作了花氣襲人的原野。她将手臂支在膝上,托着腮道:“嘉樹法師,真寂寺的內功真特別,寒氣凍得人發抖,熱風又這麽舒服,一冷一熱兩種內力在經脈裏不打架麽?”
嘉樹道:“不會的,冰原炁行的是奇經八脈,呃……春野炁行的是十二正經。”
後一個名字是他随口杜撰,觀音奴卻信以為真:“法師的春野炁跟鳳凰沈家的熏風之功很像呢,我表伯也能發出這樣的熱風。有次在山裏烤魚,我們丢了火石,表伯把風裏的熱集中在一個點上,好厲害啊,木柴就燃起來了。”她興致勃勃地道:“我突然發現嘉樹法師的名字跟表伯也很像,‘後皇嘉樹,生南國兮’,‘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像是兩兄弟的名字。”
最後一句話實在觸了嘉樹的逆鱗,若是旁人說的只怕會死得很難看,對着觀音奴,嘉樹只感到說不出的郁悶:“說你笨吧,你還能看出這些;說你聰明吧,對我卻沒一點疑心,太容易相信人了。”
待她衣服幹透,嘉樹道:“這洞中既有暗河,就一定能走出去。只是居延的泉水散布各處,不知道這暗河是跟哪條泉相通。” 的
觀音奴見他這麽篤定,安心不少,道:“說不定跟居延海是通的。”
嘉樹微笑:“嗯。”與觀音奴單獨在一起,這冰冷的人不知不覺地露出了和悅的一面。
其時正是居延的雨季,暗河的流量極大,甚至淹沒了很多在旱季時幹燥的洞窟,兩人不得不泅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