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保護我?”我單純地反問他,亦想聽他如何去說。
“師弟你太過心慈手軟,我自然要保護你的。”他這話說得極為自然,同許久之前如出一轍。
我便停下了腳步,随意抽出了斷情劍,虛虛地将劍尖抵在了他的心口:“你說得對,我是心慈手軟,你回來之時,我便該一刀殺了你的。“
“師弟。”他并不驚訝,态度坦然,甚至故意側了側身,将劍尖對得更準些。
“閉嘴,”我忍不住開口,用話去刺傷他,“你不配這麽喚我!”
“我無愧于心,你要發火,就都沖着我來!”他擡起手,喝光了壇中的酒,又松開了手,讓酒壇驟然墜落。
“啪——”
酒壇變成碎片,他向前跨了一步,劍尖劃破衣衫,捅進了一寸。
“師弟,這條命你想要,我給你,又何妨?”
我閉上了雙眼,收回了劍,歸劍入鞘,轉身便向前走。
“手中還剩半壇酒,這就要走了?”
我松開了握住酒壇的手,墜落的酒壇卻被另一只手接住,身後傳來了他咕咚咕咚灌酒的身影,他喝光了酒,亦将這個酒壇砸落在地。
我艱難地擡腳,身後卻覆上了一層溫熱,他的雙手環住了我的腰,将我緊緊箍住。
“走什麽走,留下來,陪我喝酒。”
我擡起頭,任由雪花落在我的臉上,輕聲道:“酒喝光了,壇子砸了,喝什麽?”
“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你走什麽走。”
我抿了抿嘴唇,終生出一絲信任,便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箍這麽緊?莫不是喜歡我?”
“你是我師弟,我自然護着你,對你好一分,就說人喜歡你,這又是什麽道理?”
他說着這話,随意收回了手,我終于放下心來,便也轉過身,笑道:“喝你的血作甚?倒不如去你院子裏,把酒言歡,徹夜長談?”
“我那院子還能住人?”
“能住的,我每日都喚人過去打掃。”
他聽了這話,顯然很高興似的,便伸出手,重重拍着我的肩膀,攬着我便向前走。
我同他一起向前走,鬼使神差地轉過了身,卻見白明玄坐在輪椅上,身後有人為他打傘,他靜靜地瞧着我,甚至是笑着的。
我轉過了身,伸手亦攬住了南三直的肩膀,并肩前行。
我們那夜喝了一夜的酒,該說的不該說的俱說了許多,到最後醉醺醺地回了房間,歪在榻上抵足而眠。第二日,頭痛欲裂,心情卻好得很,南三直總有這樣的本事,叫我看着安心。
白明玄喚人叫我去吃早飯,我“嗯”了一聲,便開始換新送上的衣衫。我解開了大半的衣衫,身上只着一件亵褲,便聽見南三直笑道:“你小子,這身板太嫩了。”
我轉過頭瞪了他一眼:“比不上你強壯如牛,運起輕功來,便成了他人的靶子。”
他笑了笑,便不說話了。我卻想起那年他領了命去西域交戰,回來時身上中了三劍,那次原本該是蘇風溪去的,蘇風溪被我壓下,便換了他去。他受了傷,我便有些愧疚去看他,他卻板着臉,只道是身板太大,便成了靶子。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聽過便過了,也沒有什麽反應,現在想想,他那時,許是怕我難過,才故意拿自己做調侃。
我說了這句話,便有些後悔,他卻不怎麽難過似的,反而回了一句:“是個靶子也好,刀劍俱在我身,護住你便是。”
他又說要護着我。
上次他如此說,我竟然真的信了。但之後陰差陽錯,諸多磨難,他卻未曾護着我。
我知他定有理由,但未免遺憾。若信任只能換來失望,倒不如從一開始,便不相信。
日子便在我同白明玄交合,同南三直喝酒中過得飛快,我的魔功在穩步提升,刀劍揮舞得也愈發流暢,我欲将溫柔刀還給南三直,他卻笑了笑,只道送我的東西,便不會再拿回去了。
我暗中觀察了數日,暗衛調查的結果亦查不出什麽詭異,便試着将手頭上的事務,分給了他一些。他領了任務,效率也極快,不僅篩出了魔教的一些棋子,甚至順着海棠花的線索,找到了一處為那幕後之人辦事的山莊。
我自然知曉,那山莊只是幕後人明面的産業之一,卻依舊忍不住提着劍親自前往。我騎着馬,同南三直趕到那山莊時,恰好見殘陽似血,魔教教衆将山莊層層圍緊,不會叫人逃了去。
我勒緊馬匹,下了馬,門卻從內裏打開了,我便見那山莊領事之人,同山莊其他人,俱是身着喪服,立在原地。
此情此景,倒顯得我是加害之人,而他們是那受害之人。
我受夠了被人擺布的日子,縱使白明玄對幕後之人無能為力,我亦心懷希冀,願有一日揪出幕後之人,将他千刀萬剮,以償我爹的命。而如今,這些山莊之人,便是第一步。
拔劍出鞘,斷情劍隐隐哀鳴,我提了魔功,朗聲道:“我為魔教教主,從不食言,若你等願說出幕後主使,我便饒你們一命,就此離開,再不糾纏。”
領頭的莊主已過五旬,答得卻铿锵有力:“我等誓死為主公效力,縱然身死,亦不會背叛。”
我閉了閉眼,南三直卻突然上前一步,附在我耳畔,告知了我一件好事。
我便睜開了眼,笑道:“我知你有一幼孫,早早送去避難,不巧,我屬下恰好抓到了他。”
那莊主神色未變,怒斥我胡說八道,我便擡起手,拍了拍掌心,自有人将那兩歲大的孩子抱了過來——許是血緣天性,那孩子竟揮舞着手,掙紮着想叫莊主抱一抱,對峙雙方俱能聽到孩童甜甜地喚了一聲:“爺爺。”
這聲爺爺,許是成了壓垮人的最後一根稻草,那莊主臉色蒼白,嘴唇都在顫抖,我便知道他猶豫了。
我向前跨了一步,只道:“大人沒什麽不能拼的,但山莊上下,如此多孩童,你真的要帶他們一起喪命麽?你這山莊建立亦上百年了,又何須為了那幕後之人,徹底散掉,你們即便到九泉之下,又有何臉面,去見祖宗先人?”
那莊主像是終于被我說服了,他松開了手中握着的劍。
“啪——”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自莊主開始,他身後之人亦陸陸續續将刀劍松開,我有些高興,我并不嗜殺,若能成功解決,得知幕後之人的線索,自然是好的。
我邁步向前,正想繼續逼問一二,身後卻突兀地響起那孩童的大哭聲。
身體越過本能,迅速向後退了數十步,恰在此時,那莊主竟然突然爆體,血肉飛濺。他這番模樣,讓我想起那日魔教衆人發生的變故,果不其然,凡是沾染上他的血肉之人,亦變成了那般怪物,爆體身亡。
剩下的山莊衆人,亦像是迷了心竅,抓起了刀劍,便向我沖了過來,我無法,只得提劍而上,南三直一開始用的小劍,過了一會兒,也順手抽出了我腰間的斷情刀,我二人帶教衆同山莊衆人厮殺,一開始尚能注意留下活口,但活口很快自爆而亡,最終演變成了一場殺戮。
待到太陽緩緩升起,山莊內最後一人,亦被我殺死,我渾身俱是鮮血,卻在此刻,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哦,原來我沒有殺死所有的人,還剩下了莊主的孫子,他亦命大,暗衛中劍身亡,他卻躲在暗衛的身下,賺了一條命。
是運氣好?還是他過分早熟了?
我提着劍,走到他身旁,卻見他玲珑剔透的眼,我滿身血污,他卻不哭了,反倒是伸出了雙手,做出了索抱的姿态,我的劍尖比在他柔弱的身體上,只要稍稍用力,他便會去死,也會少個禍端。
但他偏偏在此刻不哭了,笑着看着我。
“南三直,你說,他會記得這一天麽?”
“無論他記得與否,教主問出這句話來,便是不想殺他了。”
他真是了解我。
我歸劍入鞘,彎腰将那孩子抱了起來,他倒是乖覺,不哭不笑,竟然倚靠着我,直接睡了過去。
我抱着孩子,同南三直率領教衆離開,身後燃起了熊熊烈火,将這山莊燒得幹淨。
我莫名想起,許多年前,我爹便是如此,屠盡了蘇風溪全家,這或許,便是這個輪回。
我本欲将懷中的孩子送給尋常人家,嚴加看管起來,南三直卻把了那孩子的脈絡,恭喜我,再得了一個爐鼎之身。
我有白明玄,自是不缺爐鼎,但我兩個孩兒,卻很缺,這孩子年齡合适,資質亦合适,倘若叫他遺忘掉這一夜的記憶,便妥當不過。我伸手從懷中取出了斷情水,哄着那孩子喝了大半,終于放了心。
南三直只靜靜看着我的舉動,半晌問道:“倘若這孩子得知真相,又該如何?”
“寒兒和冰兒有了爐鼎,這爐鼎若不聽話,我便殺了。”
南三直便不說話了,只是神色未明地看我,我別過頭,只道:“我亦不是什麽好人,你若讨厭,早早離開才是。”
“我早知曉,你非好人,”南三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許是在安慰,又道,“只是你口是心非,我怕你到時候,便下不去狠心。”
“那便找個人,下得去狠心。”
“白明玄?”
“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