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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滑的束發給他平添幾分藝術家的氣質。

魚小晰微笑着朝他點點頭。婷婷的男朋友嘛，因為不知道會堅持多久，是故每一任她都不予深交，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怕散夥後見着了尴尬。

孫婷婷又飄到那陌生男聲身邊，将他帶到魚小晰跟前。

“魚小晰，金融系學霸。李辰，計算機系才子。介紹完畢，兩位互相認識一下吧。”

魚小晰頓時明了，她斜了孫婷婷一眼，心道：這位姐姐好精力，如此非常時期不但有心玩樂還順便給她安排“相親”。後者沖她眨巴眨巴眼，得意洋洋。

“你好，我叫李辰，木子李，星辰的辰，很高興認識你。”李辰倒是沒有拘謹，大大方方地開場白。

“你好。”魚小晰禮貌地回，有些拘謹。她不擅于玩“you.－－－.”這一套。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個陌生人開場白。

“該上車了，我幫你拿包吧。”李辰朝她伸出手。

“不用不用……”魚小晰剛想說一點不沉我自己背着就好，話頭被孫婷婷射來的死光截斷，心知今兒若不順着她此後必無寧日，故閉了嘴，憋屈地将包交給了李辰。

李辰拿過來以後，故意掂了掂分量，笑說：“蠻輕的嘛，我以為你裏面放了金條不敢給我呢。”

“沒準是支票呢？”魚小晰心中正不爽，又被他調侃，沒忍住放話頂他。

“嗯，那倒是。如果是現金支票我就賺到了。”李辰把她的包甩到肩上，點點頭表示同意。倒是讓魚小晰對他刮目相看，一個計算機系的學生竟然還懂現金支票一說。

“難道真有？”他揚眉笑道，“那你還是自己背吧。”

然後，他把背包還給了她。

魚小晰拿着包，感到身側傳來陣陣涼意，偷眼看去，孫婷婷正用她那雙美麗無比的丹鳳眼狠狠地剜她。

隊伍開始移動，同學們依次上車，李辰跨步站到魚小晰身後，孫婷婷跟翟一航排在更後邊。翟一航隔着孫婷婷踢了李辰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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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溫熱的東西碰到她的手背，魚小晰低頭看到一瓶姜茶，還熱着。扭頭看身後，李辰明朗地笑着，用眼神示意她拿着。

“小魚，要說還是李辰細心。我家翟一航只知道買可樂跟啤酒，可李辰說天冷女孩子不好喝冷的東西，特意給咱們選的暖茶呢！你快拿着吧。”孫婷婷開口幫腔。

她如果不收是不是顯得特小家子氣啊？魚小晰收下了，腼腆地跟他道謝。

翟一航交了四人份的錢，他們四個坐到了班車的最後一排。這校車是公交公司淘汰下來便宜處理給學校的，一開起來發動機的聲音震天響，坐在後排的感覺是整個人都随着座椅共振，作為一場約會來衡量，那真是太不浪漫了。

魚小晰又拿出詞典背單詞。孫婷婷的臉都臭到大西洋了，歪頭看着窗外一聲不吭。翟一航用胳膊肘搗李辰，擠眉弄眼地向他傳達信息。李辰無奈地笑，指了指魚小晰手上的書，攤攤手，表示他無能為力。

翟一航綠了。

後排總計六個座位，孫婷婷靠窗，翟一航在她旁邊，他們二人前面有座椅擋着。李辰跟魚小晰在中間兩個座位，面對着過道沒有遮擋物。校車開上省道時，旁邊一輛私家車臨時變道，校車在80碼的速度下急剎，魚小晰感覺自己飛了出去。

全車的人鬼哭狼嚎，校車司機破口大罵，可那私家車扭着屁股溜得極快。孫婷婷一腦門磕到前排椅背，翟一航磕到了下巴，魚小晰卻摔進了李辰懷裏。

“你還好吧！？”她急忙爬起來問他。

“靠！摔到腦袋了！”李辰摸着後腦勺，緊閉着眼咧着嘴嘶嘶地直吸冷氣，“以後還指望靠智商掙飯吃呢，也不知道會不會摔成傻子。”

魚小晰被他逗笑了，心知他應是沒什麽事兒了，随即把他拉了起來。

☆、60、理科狀元

車子再次發動，車廂裏對于那輛無良私家車的檢讨此起彼伏，有人嚷着拍下了照片，要發微|博要人肉雲雲。翟一航顧不上自己的下巴，忙着幫孫婷婷揉額頭。婷婷疼得直哭，搞得翟一航恨不能把那疼轉移到自己身上，他把不滿全數發洩在對無良司機的詛咒上。

瞅瞅身邊這對恩愛夫妻，魚小晰覺得如果不對救命恩人表示點兒什麽怪說不過去的。

“還疼嗎？”她放柔了聲音問李辰。

捂着後腦，李辰痛不欲生地點頭。

“沒出血吧？”

“不知道。”

“我幫你看看吧。”

“好。”

他偏過頭，她趴到他腦後仔細檢查。

有別于一般對it男的印象，李辰身上的味道清爽幹淨，襯衣領子也幹幹淨淨。他留着寸頭，發茬粗短濃密，魚小晰用手指輕輕撥開短發檢查他的頭皮，發現沒有傷口，不過腫了好大一個包。

“有血嗎？”李辰問着，伸手想摸，魚小晰趕緊制止。

“別動！”她拍開他的手說，“沒出血，就是腫了。你別動啊，等着。”

從那袋食品裏翻出一罐可樂，魚小晰把可樂貼到李辰腫了的部位。

冬季的可樂罐溫度近似冰袋，鎮痛消腫應該有用的。那邊孫婷婷拍了翟一航一巴掌，嬌聲喝道：“別揉了，疼死了！學學小魚啦！”翟一航不敢辱命，趕緊有樣學樣地操作起來。

李辰感覺舒服些了，微偏過頭對着她說：“你懂得還真不少，竟然知道這種方法。”

“在老家我這一輩的孩子多也皮，撞傷了就用這法子。不過也就冬天方便些，要是夏天還得現冰鎮。”擎着可樂罐，魚小晰給他解釋。

“你是哪裏人啊？”李辰随口問。

“z市，離這裏很遠。”

“哦，離我家倒是蠻近，我是x市。”

“咦？咱們是一個省的哪！”魚小晰一臉驚喜。像a大這樣的重點高校，一般每個專業只會在每個省招一個人，剩下50%的名額都留給本省的考生了，今天竟然遇到了老鄉，一下子話匣子就打開了。

“你是哪個高中的啊？你們x市第一中學很有名的，一本錄取率都百分之八十幾呢！”

“我就是那個中學的。”

“真噠！那你一定很厲害喽！你高考多少分啊？”魚小晰立刻換上了仰慕之眼神。

“都大學三年了還談高考幹嘛啊？”李辰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就是回憶一下，你考多少分啊？”高考那段日子對魚小晰而言太深刻了，故她提及那段總是很興奮。

“不說也罷。”

他一徑地保密弄得她更是好奇，仔細檢索了一下記憶，她猛地大喊：“難道你就是咱們省的理科狀元？！！！”

她這一喊李辰臉都紅了，他趕緊噓她：“小點聲！”

瞅着這兩人進入狀态了，孫婷婷顧不上腦門疼痛，抓住翟一航的手笑得欣慰得跟嫁出去女兒似的。

翟一航松了口氣，他終于紅回來了。

因着同鄉的親近感以及對理科狀元的仰慕，魚小晰這一路生氣勃**來，話多了，臉上的笑也自然了。李辰本就是個爽朗坦蕩的男生，談笑起來倒不像是個死讀書的，跟楚氲之流有雲泥之差。

聊了一路，魚小晰得知李辰竟然跟翟一航同是玩樂隊的，李辰是鼓手，翟一航是主唱。李辰是上大學以後才接觸樂隊。大一的時候翟一航不安分，在男生宿舍廣發召集樂隊成員貼，因聽說李辰同寝室的一人會彈貝斯，他就殺了來。後來樂隊練曲子的時候，李辰跟着去湊熱鬧，玩得高興了他也上架子鼓那裏試試，因為天生節奏感好，沒幾次就上手了，因此翟一航又高興地撿着寶了。

談起音樂，李辰不像翟一行那般狂熱，也正應了他們各自在樂隊的位置。主唱總是張揚的，鼓手往往是陰影中易被忽視的那個。

“有時間來看我們演出吧。”李辰建議。她答應了，倒是真的對他們的樂隊有些興趣了，現今考試在即，她計劃等寒假後找時間去看下。

車到世紀廣場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下了車他們就被眼前的場景駭住了。

人群如汪洋一般湧動，遙遠的舞臺亮着燦爛的燈光，上面的舞者如螞蟻般大小，根本看不清楚。激昂熱血的音樂，在廣場上回響，震天動地。把東西存下了，他們四人努力往舞臺那邊擠，最後實在擠不動了，李辰跟翟一行就把兩個女孩圍在中間用身體保護她們。

“看好你們的手機跟錢包，小心被盜！”魚小晰大聲喊着提醒他們。

唉，閑着沒事夜裏跑這裏被擠成包子餡兒，到底有什麽好的。魚小晰瓷實地貼在李辰胸前，只聽到音樂聲跟嘈雜聲，向上看是李辰的下巴，向下看是無數雙蠕動的腳，随後她選擇閉目養神，随他們擠吧。孫婷婷可不樂意了，她拽住翟一航的袖子撒嬌：“一航，我想看嘛！”

“來吧！”翟一航一把抱起孫婷婷，讓她騎到自己脖子上。

“啊！看到了，翟一航，我看到了！哈哈！”孫婷婷放肆地大笑，騎在人家脖子上還不忘手舞足蹈。行為出格，但在此時此刻卻顯得理所當然，狂歡夜已經沒幾個正常人了。足蹈。翟一航抱緊她亂動的雙腿，穩住身體，臉上盡是對她的寵。

李辰低頭看看魚小晰，魚小晰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就不用了！”

他爽朗地大笑，而後拉着魚小晰沖入了一群正熱舞的年輕人之中。

“我不會跳舞！”震耳欲聾的音樂裏，魚小晰大聲喊。

“沒關系！我也不會！”李辰拉住她的手，帶她進入了圍成一圈的隊伍。幾十名年輕人，圍成一個大圈，沒有任何舞步，只是順時針地跑着，跳着，歡呼着。圈子中心，五名衣着前衛的男女正妖嬈地舞動，火熱大膽的舞姿點燃了每個人。

李辰大笑着，轉頭看向魚小晰，臉上滿是肆意的快樂。魚小晰終于被他感染，咧嘴燦爛地笑，跟着他一起瘋跑轉圈。

認識與不認識的人，都放下一切包袱，只是單純為快樂而快樂。青春的朝氣在身體裏湧動，膨脹，似乎要從體內爆炸開來。

隊伍中的哪個人，腳下一絆，摔到了，跟着後面一圈的人多米諾骨牌般倒了下去。所有人都驚叫着，大笑着躺倒在地上。冬天身上厚重的羽絨服保護了人體的安全，躺在地上那感覺非常舒服。

“你怎麽樣？”李辰坐在地上，向躺在旁邊的魚小晰大喊。

“我沒事！”魚小晰邊爬起邊回喊，音樂的愈發大了起來，人群的狂歡開始進入**。

李辰拉着魚小晰一起站起來，興奮得滿臉通紅。

“還能繼續嗎？”

“誰怕誰啊！”魚小晰沖他的耳朵大喊。

“來吧！”李辰拖着魚小晰又沖入另一組狂歡的舞群。

☆、61、狂歡夜

孫婷婷發現那兩人竟然跑去跳舞，便跟翟一航一起擠了過去。翟一航向孫婷婷使了個眼色，孫婷婷心下了然，妩媚一笑，便被他牽着進了人群的核心。

翟一航一個潇灑的邀請動作，孫婷婷腰肢一擺，二人便舞了起來。翟一航本就是半個娛樂圈內人，那孫婷婷也不是省油的燈，高中時便玩遍了家鄉大小迪廳酒吧。只見二人，女的舞得妖媚，男的轉得剛勁，在二人電臀的抖動中，周圍人的情緒便漲到最**。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與尖叫聲中，魚小晰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什麽考試，什麽研究生，什麽喬陽，通通滾到一邊，現在，所有的壓力都得到釋放，所有的記憶都不再清晰，只有不停的轉動，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尖叫。

“讨厭的東西，都滾吧！！”歇斯底裏地大喊着，讓腳步擡得更高。

李辰緊緊握着魚小晰的小手，聽到她尖細的叫聲，哈哈大笑出聲。

他們都不知道玩鬧了多久，直到累得腿都擡不起來的時候，看看表竟然都十一點半多了。四人離開隊伍，坐在花壇上休息。孫婷婷靠在翟一航肩上累得直喘。

“天，太好玩了，比在迪廳好玩多了！小魚，這趟真沒有來錯！”

魚小晰也急促呼吸着，點點頭以示同意。她已經汗流浃背，把羽絨服暫時脫了下來，頭繩早跑丢了，頭發随意地披着。她現在看起來應該像個瘋婆子吧？

李辰看着臉上沾着幾绺濕發的魚小晰，笑着說：“渴嗎？我去給你拿飲料。”

“呦，你們倆這麽快就進入狀态了？”那邊的孫婷婷立刻吐槽。

“瞎說什麽！”魚小晰打了她一拳。

“好了，翟哥，我們倆去吧，讓她們在這邊休息。”李辰倒是自己解圍，勾着翟一航的肩膀走了。

待他們走遠，孫婷婷挪到魚小晰身邊，笑眯眯地問她：“感覺怎麽樣啊？這位哥哥，是不是很不錯啊？”

擦幹頭上的汗水，魚小晰穿上羽絨服，只是沒有系扣子，想了想，說：“人挺好的。”

勾住好友的脖子，孫婷婷貼到魚小晰耳邊，暧昧地建議：“人好就勾搭勾搭呗。”

魚小晰自是知道這是婷婷費心給安排的，她為自己挑了一個很不錯的男生，可……

“以後再說吧，先應付考試。”她忍不住要拒絕。

“什麽啊你！”孫婷婷沉下臉，“難得人家對你好像挺有意思的，你倒拿把起來了？說！你是不是還惦記着那個喬陽？”

“沒有啦！”魚小晰有些不耐煩，“你提他幹嘛？”

抿嘴看了看她，孫婷婷正色道：“小魚，結束一段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感情，相信我，喬陽不适合你。”

她三番兩次的提他，讓魚小晰心中有些煩躁。

“我知道啊。只是現在跟李辰剛認識，你要我怎麽勾搭啊？你倒是教教我！”

聽了她這話，孫婷婷多雲轉晴了。

“說深了你那榆木腦袋也開不了竅。教你點簡單的，就是跟他多相處。”

“唔，受教。”魚小晰拱手行禮。

孫婷婷像突然想到什麽，張口就問：“對了，喬陽這幾天都幹嘛呢？”

“不知道，沒打聽。”她确實不知，昨晚喬陽又是徹夜未歸。

“做得好，以後也別去管了啊。”孫婷婷諄諄告誡。

“領命，皇後娘娘！”魚小晰作揖。

德性！孫婷婷拍了她一巴掌，跟魚小晰坐在一起等那兩個男生。可左右等不來，她有些急，拿出手機撥電話，結果總是顯示網絡忙，根本打不出電話。看來今晚世紀廣場的手機終端超出了服務器的負荷。

孫婷婷等得不耐煩，便不聽勸地跑去找那兩人。

一個人坐着無聊，魚小晰就百無聊賴地溜達起來。

此時已近午夜，大多數人也都鬧得倦了，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吃吃喝喝起來。偌大的廣場變成野餐勝地，人們吆五喝六地喝酒，大着嗓門說話，極是快意。未免誤入某場聚會，魚小晰貼着廣場的邊緣走。

走着，想着孫婷婷所言：結束一段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感情。也許，她是該給自己一個機會，期望可以得到善終吧……

“喂，你低着頭走想撿錢嗎？”

熟悉的聲音，吓得魚小晰差點摔倒，猛的轉身：“你？！”

“是我，怎樣？”喬陽坐在花壇邊沿，在一顆松樹的陰影裏，手裏夾着一根香煙。

“你怎麽在這裏？”她震驚于他的閃現能力，要麽就消失不見，要麽就随處即現。

“這裏是公共場所吧？我怎麽不能在？”他吐出一個煙圈，白色的煙霧離了樹影就被燈光映得斑斓，風把煙霧扔了她一臉。

沒有防備地，魚小晰咳嗽起來。她擡手揮散煙霧，有些惱地說：“你還抽煙！”

又吸一口，煙頭亮起紅光，照亮了一雙深沉的黑眸，他慢慢說：“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況且我今天也滿十八歲了，在哪個國家，抽煙都是允許的吧。”

魚小晰皺着眉頭說：“公共場所禁煙呀！”喬陽只是冷冷地笑，哼都沒哼一聲。魚小晰覺得自讨沒趣，想想她還是走吧，婷婷都一直告誡讓離他遠點兒，她得有自覺。擡腳欲走，他卻突然發問了。

“你來這兒幹什麽？”喬陽撣撣煙灰，将煙頭捏在手裏。

“我？我跟婷婷來玩的。”魚小晰回答。

“玩什麽？”

“就……就一直跑一直跳……”具體真說不出玩什麽，她跟着一群人瘋跑了一晚上而已。

“哦，挺好。”他淡淡地說完，低着頭吸煙，沉默。

魚小晰總覺得今晚的喬陽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他坐在陰影裏，弓腰駝背，雙肘支在膝蓋上，高大的身型蜷起來頓時小了一號。他慢慢地吸煙，眼睛眯着茫然無焦點，有個叫“落寞”的詞比較适合形容此時此刻的他。

他平時飛揚跋扈慣了，沒想到也有這樣的一面。

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忽地塌陷，她無法擡腳走開。

魚小晰将雙手背在身後站在他面前，小心地問：“你跟誰來的啊？”

喬陽淡漠地回答：“沒跟誰。”

他自己來的？

“那你什麽時候來的？”

“不知道。”

“……你來多久了？”

“不知道。”

“你一直在這裏坐着？”

喬陽擡頭看看魚小晰，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不耐地說：“你的問題還真多！”

狗咬呂洞賓了吧！早知道他就是這幅德性，白瞎她的同情心了。撅起嘴，魚小晰深吸一口氣：“不想說算了，我走了，拜拜。”

卻被喬陽拉住胳膊。

“你……”話未出口，突然聽得身邊的人開始倒數：5、4、3、2、1、嘩～～！！

燦爛的煙花，伴随着震耳欲聾的歡呼與爆炸聲，綻放在整個天空。

魚小晰驚訝地瞪大雙眼，仰頭看着如夢似幻的煙花，小臉上先是贊嘆，而後是狂喜。好美啊！像是彩色的火焰燃遍了整個天空，姹紫嫣紅，短暫壯美，一眼瞬間。

她抓住喬陽的胳膊，指着天空的煙火，難掩激動的神色。

“喬陽，你看啊！多漂亮啊！你快看啊！”

喬陽卻只是看她，卻不曾擡頭看那燦爛一眼。

魚小晰有點急，抓住他的手，用力搖搖：“你快看啊！多漂亮，多壯觀啊！你看那邊……”

忽然住嘴，淡淡地煙草味道沖入鼻腔，喬陽冰涼的唇，壓在她的嘴上。

她想推開他，他卻用力将她壓進懷裏。

☆、62、某人的生日

魚小晰掙紮幾下，無奈他力氣大得吓人，她越是想掙脫，他越是擁得緊。她聽到有旁人在起哄吹口哨，羞得她無地自容。她想抗議，可聲音嗚咽續不成句子，全部淹沒在他的口中。12點的鐘聲奏響，天空中萬朵焰火驟然齊放，爆炸的轟鳴連成一片。

紫霞仙子說：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

數朵大而亮的金色焰火在天空齊放，金色的光芒宛如太陽，廣場上瞬間亮如白晝，照亮了人們興奮的臉孔，跟正擁吻的情侶。那光芒穿過喬陽的黑發刺得她睜不開眼，她阖上雙目，耳邊都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聲音蓋過了人群的尖叫跟爆炸的隆隆聲。

她忽然很想哭。

喬陽放開她的唇，将頭埋在她的頸窩。

“今晚，陪我。”他沙啞地說。

“我不要。”她吸吸鼻子，低聲拒絕。

她感覺自己被箍得更緊，他這是打算把她拗斷了吧。

“陪我！”他霸道地吼。

“我！不！要！”她一字一句地大聲說。

他的手握在她的肩上腰上，倏地用力，疼得她皺縮了眉眼，擡起胳膊去拉扯他的手。

“求你……”

倏地停住所有的動作，魚小晰呆呆站在那裏，任他擁緊。

他說了什麽？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喬陽，他說“求”？他竟然求她？

懷裏的女人溫順下來，喬陽慢慢放開她，擡手手撫摸着她的頭發。她清亮的眼睛裏倒映着漫天焰火，他的手移下來，拇指搓着她細碎的眉，摸到她的塌鼻梁，小巧的鼻頭，飽滿紅潤的嘴唇，唇又尋了下來。

魚小晰還在愣神，他舔吻上她唇的時候都沒反應。

“魚——小——晰——，你在哪裏？”三個人合力的大喊聲傳來。

霍地推開他，魚小晰扭頭向那三人跑去。

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喬陽自嘲地笑，摸出香煙，又點上一支。

回到孫婷婷三人身邊時，魚小晰的心還在狂跳。

“死小魚，亂跑什麽！害我們好找！”孫婷婷用手敲着魚小晰的腦袋，姿勢呈茶壺狀。

“對不起。”魚小晰低着頭道歉。

“好了好了，”李辰卻挺身而出，“回來就好，總比走丢強。”

“哼！這麽快就護着了？”孫婷婷收回手，冷哼道。

“是又怎樣？”李辰倒是爽快，直接承認。

“哦～哦～”翟一航摟住李辰的肩膀，嬉皮笑臉道，“哥們，白送你一個女朋友，你總得謝謝我吧？”

“海島漁村，啤酒不限量，怎樣？”李辰錘了翟一航一拳，笑道。

“夠仗義！”翟一航豎起大拇指。

“別忘了帶家屬啊！”孫婷婷急忙參言。

一場笑鬧，她跟李辰的關系仿佛就定下了，沒人征詢她的意見。魚小晰看着與翟一航勾肩搭背的李辰，他面貌清爽，濃眉下一雙大眼盡是大方與坦然。這樣一個男生配她确是綽綽有餘。

爆炸聲再次響起，第二波煙花綻放在空中，滿布蒼穹的彩色火光像是七彩雲彩，她仰頭看着，有灰飛入眼內，眼淚順着眼角流進頭發裏。

她的蓋世英雄在那個陰影裏，他們的開頭已然開始，可她害怕那個灰飛煙滅的結局。

“太美了！翟一航，我愛你！！”孫婷婷放肆地大喊，摟住翟一航的脖頸送上熱情香吻。

李辰輕輕握住魚小晰冰冷的小手，見她沒有反對，随即心情大好地揮拳向着空中大聲喊：“新年快樂！”

新年……12月31日……今天他滿十八歲……那本護照上的出生日期……魚小晰終于想明白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狂歡散去，校車帶着學生們返回。車上大部分人都睡去了。這次他們四人長了心眼，老早跑上校車占了前後四個座位。魚小晰上車不久便靠着車窗睡去。孫婷婷聒噪了一會兒也覺得困，靠着翟一航的肩膀就迷瞪過去了。李辰獨坐了一會兒也開始打盹。

魚小晰慢慢睜開雙眼。她沒動，只是看着車窗外空落落的馬路。一輛黑色路虎快速超車，喬陽的側臉一晃而過。司機又開始罵罵咧咧，抱怨有錢了不起啊，連交通規則都不遵守。可滿車沉睡的孩子們，沒人給予司機應援。

肩膀受力，魚小晰偏頭去看，是李辰倒在她身上，他已經睡得很香了，她忍着沒有叫醒他。

她在想，若是喬陽的話，無論如何不會跟她坐在這樣的大客車裏。古代人們談婚論嫁講究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他們二人之間橫梗着比銀河更寬廣的鴻溝，她到底為什麽還要去糾結？

愛情這個病毒染了真是不容易痊愈。

淩晨一點左右，車子到了校門口，司機把學生都叫醒。李辰醒來發現自己靠着人家睡了一路，立刻不好意思了，連連道歉。魚小晰揉着肩膀笑說沒關系。他們四人下車後，孫婷婷建議大家去蹦迪，反正是出來狂歡的，不如一瘋到底。翟一航與李辰表示同意，魚小晰卻不想去。孫婷婷勸了她半天，最後李辰攬下送魚小晰回家的任務，孫婷婷與翟一航玩樂去了。

二人到達樓下，魚小晰跑進樓道，轉頭向李辰揮揮手：“快回去吧，這麽晚了，天冷。”

李辰看着黃色燈光中的小小身影，心中一動，便追了過去。

魚小晰看着他跑了過來，故而站在原地沒有動。

跑到她面前，站定，語氣中帶着一點試探一點期望：“魚小晰，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從未有過如此直接的告白，她愣怔地看他。

李辰抓抓頭發，帶着倦意的臉上竟然微紅，他繼續說：“剛剛在世紀廣場，他們兩個鬧，也沒有正式地問你意見。我想，總得問一問女方是否同意才對。要不弄得好像我們脅迫你似的。”

坦率的李辰，坦率得可愛。同鄉，高考狀元，個性開朗的陽光男孩，魚小晰你還在猶豫什麽呢？她如此勸着自己。

看着他希翼的眼睛，魚小晰點點頭：“可以。”

大大的笑容在李辰臉上綻開。

☆、63、一碗長壽面

跟李辰道別後，魚小晰回家。

家裏的餐桌上有一整套的雙人西餐，燭臺鮮花玫瑰，酒杯刀叉香槟紅酒，冷掉的牛扒。這顯然是刻意布置好的，顯然有人不賞臉爽約了。至于是為誰準備的她不确定，也不敢去想那個“誰”是否會含着自己。

喬陽還沒有回來。明明他的車子跑到了他們前面，想來今晚又不會回來了吧。魚小晰心裏空落落的，她坐到沙發上發呆。

這個時候的女孩子是該高興的吧？終于要開始談戀愛了，她的男朋友也是出色的。可她心裏糾結的都是那句“求你”。

一直發呆，發呆到喬陽回來。魚小晰忙站起身。

“你回來了……”

喬陽只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他身上清冷的煙草味彌散開來，背影寥落許多，魚小晰心中一疼，不覺跟着他進到他的房間。

回身，卻見到她跟了過來，喬陽疑惑地看她。

“你……要不要吃點宵夜？”不太自然地問，“我有點餓，你要的話，順便給你做一份。”

他沒有答她，只把外套脫下，甩到床尾，人就直直地躺到床上。

讪讪地從他房裏出來，魚小晰想了想，就進了廚房。

良久，她又來敲他的門。

“喬陽，宵夜好了，我給你送進來。”

裏面沒有應聲，魚小晰輕推了一下，門就開了，喬陽仍躺在床上，姿勢都沒有變過，他雙眼看着天花板，不發一言。她端着碗走進去，淡淡地熱氣慢慢地升騰，韭菜雞蛋的面香就飄散開了。

輕咳一聲，魚小晰猶豫地說：“昨天，是你生日……”

喬陽轉過頭看向魚小晰。

“所以……所以……”魚小晰喃喃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詞兒，只好把面向前一推，說，“這是長壽面，應該昨天早晨吃的，現在，算給你補上吧！”

慢慢坐起身，喬陽一雙漆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魚小晰，盯得她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記得一口吃完，我……先回去了……”她斷斷續續地說完，擱下碗就想跑。

“等一下。”喬陽快速躍起抓住她的手，“你怎麽知道的？”

“……，我看過你的護照呀？”她的臉可疑地紅了，天，給她一個地縫鑽進去吧，表讓她這麽沒出息好不！

“魚小晰……”喬陽輕聲喚她，“可以抱抱你嗎？”

身子一緊，魚小晰立刻警惕地看向他。

喬陽自嘲地笑笑：“算了。”

他落寞孤單的笑容，讓她心中陣陣絞痛，也讓她忘記了遠離他的決定。

“如果……你不做其他的事情……就可以……”她神情忸怩地說。

下一秒，便被他緊緊地擁進懷中。

“我保證……”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魚小晰鼻子一酸，伸開雙臂摟住他的肩膀。

現在的他，才更像一個單薄的少年吧。

像是十幾分鐘，又像一個世紀，二人靜靜地抱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溫暖，不動也不語，只有時鐘滴答地響。面上的熱氣漸漸消失，韭菜的香味兒也淡去了。

“喬陽。”她在他耳邊輕聲叫他。

“嗯。”他摟着她溫暖的身體，應着她。

“以後，你有什麽事情要說出來，裝酷只會讓你自己跟別人難受。”

喬陽微動了動，沒說話。

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從他懷中起身，魚小晰認真地說：“我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你的朋友。可你如果有什麽難過的事，可以跟我說。”

“朋友？”喬陽環住她的腰，灼灼黑眸注視着她，只是問她。

魚小晰點點頭。

虧她想得出啊！喬陽仔細端詳她光滑的小臉，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你覺得怎麽樣？”魚小晰被他看得心下慌亂，不自然地動了動，才發現兩人的姿勢有多麽暧昧。他是坐在床上的，她騎坐在他身上，一時間臉紅透了。

他郁結的心情舒暢開來，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也恢複了一貫的戲谑，擡手摸上她豔如桃花的面頰。

“不知道……朋友之間可以接吻嗎？”他壞笑着問。

讨厭的家夥，給他幾分顏色就開染坊！魚小晰拍掉他的手，掙脫起身跑了出去。

清晨四點鐘，喬陽把自己包裹得嚴實，拉着價值不菲的旅行箱站在魚小晰房門口，輕輕推開門，微亮的天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床上的女孩睡得正熟。他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只是把一張便簽粘在門的內側。随後，提起旅行箱輕輕地離開了。

七點鐘，鬧鐘響得渾身發顫，魚小晰痛苦地爬起來，心道也就睡了四五個鐘頭。

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昨天的狂歡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