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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揉。
她是一條不吃胡蘿蔔的魚,他是那只覺得胡蘿蔔是世界上最美味東西的兔子。她要的只是一間小房子跟兩人的厮守,他卻想要一個帝國。他把自認為最好的東西送給她,她的心思到底要怎麽說他才能明白?
狂歡過去,心裏卻留下的是更多的空白。
“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有野生鹿的公園呢。”她小聲說着,更像是自言自語,因為他已經睡了。
可喬陽竟然“嗯”了一聲。
“你還沒睡?”魚小晰疑惑地問。喬陽閉着眼睛勾着嘴角說:“剛才睡了,可被你吵醒了。”
“唔。”魚小晰趕緊從他身上挪下來,說,“我不吵你了,你快睡。”
喬陽翻個身又把她抱住,帶着睡意的聲音慵懶好聽。
“別亂跑,陪我睡。”
“好。”她小聲答應着,弓起身子靠進他懷裏。
他們睡到正午,喬陽的手機吵個不停,魚小晰揉着眼睛起床,找到他的褲子後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搖醒了他讓他接電話。
喬陽厭惡地拿着手機跟那邊說了幾句英文,回身抱着魚小晰又躺進床裏。
“再睡會兒。”他磨蹭着她的頸窩說。
突然隔壁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繼而他們的房門就被敲得震天響,徐成在外面哭喊:“陽哥!陽哥!開門啊!陽哥!!”
魚小晰欠身起來,又被喬陽摁下去。
“去看一下他吧。”魚小晰望着喬陽說。喬陽拉過被子給她蓋好,自己撿起褲子穿上,裸着上身走過去開門。徐成一見門開了就要往裏沖,被喬陽拎着他的衣領就把他給扔出去了,用身體嚴嚴實實地擋着門,擰眉問他:“你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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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哥!陽哥!!”徐成跪在地上涕淚橫流,抱着喬陽的腿嚎啕大哭,嘴裏亂七八糟地喊着,“我對不起我娘,我對不起我娘啊!我昨晚……我被……嗷哇……!”
寧遠從隔壁慢慢走了出來,他穿着細麻布襯衣,沒系扣子敞着懷,一條松松的睡褲裹在腿上,眼角還殘留着黑色的眼線,看起來像是從哪個片場趕回來的電影明星。他倚着門框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成,又朝喬陽輕飄飄道:“你們昨晚還挺吵,吵得我沒睡好,他睡得倒是沉。”
喬陽瞬間明了,低頭看着哭成個淚人兒的徐成只想笑,用腳踢了踢他說:“把手放開!有什麽大不了的!”
徐成嗚嗚哭着就是不肯放手,喬陽利落地回轉小腿,将腿抽了回來。徐成嚎叫着又要往前撲,喬陽氣得彎腰拎着他的衣領抓他起來,喝道:“一個大男人!做了就是做了!哭什麽!”
“可是,可是……”徐成很不像樣地抹着眼淚,偷眼看了看寧遠,在碰到他似笑非笑的眼光後立刻低下頭。
樓梯傳來嗵嗵的腳步聲,很快瑟琳娜出現了,她瞧了瞧站在走廊裏的三個男人,沒鬧明白出了什麽事。喬陽只把徐成往瑟琳娜身上一推,用英文吩咐她帶徐成下去冷靜一下。徐成就被瑟琳娜拎小老鼠一樣領走了。
他們走後,喬陽沒理寧遠,轉身回屋去了。
魚小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見他回來忍不住問:“徐成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一時想不開而已。”喬陽走過去坐到床上,揭開被子低頭去吻她的肩膀。
“為什麽想不開啊?”她繼續問。
“嗯……”他雙手揉着她的柔軟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魚小晰忙擋開喬陽的手,又把被子裹到身上,皺着眉頭說:“你別鬧了!”
喬陽低聲笑,轉而掀開被子露出她的腳,查看了下傷口是否流血,便帶她去洗澡,說一會兒還要帶她再去一次醫院。
在浴室裏才發現魚小晰的後背印着那一截龍的身子,為了弄掉這塊痕跡喬陽忙活了半天,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都已經到了下午。魚小晰問他公司那邊是否有要緊的事情,他只回答晚上會過去看一下。
他們沐浴完後瑟琳娜很貼心地把房間都整理好了,還送來了面包、培根跟熱牛奶,他們坐在床上把飯吃了便出發了。
醫院診斷魚小晰的腳無大礙,傷口的表面已經愈合,只要再靜養幾天就沒事了。如此,喬陽把魚小晰送回公寓自己才出發去了公司。
下午的時候,魚小晰試着自己走路,發現比前幾天确實好了許多。她慢慢走下樓,在一樓的大客廳裏發現瑟琳娜一家正在吃下午茶,瑟琳娜見她來了便熱情地迎上來,拉着她入座。
在座的有瑟琳娜跟她的戰鬥種族老公,還有一對小兒女。男孩看起來還很小,依着中國人的判斷方式看也就五歲左右,女孩看着十五六歲,亭亭玉立長得非常好看,像個洋娃娃。
徐成也在座位,他歪歪仄仄地坐在椅子上,看樣子有些痛苦。
“你好,我叫阿芙羅拉,是瑟琳娜的女兒,他是我弟弟,叫伊萬。”女孩操着不标準的中文跟魚小晰自我介紹。見她懂中文,魚小晰心裏安穩了些,便也向她介紹了自己。
“你好,我叫魚小晰,是喬陽的朋友。”
阿芙羅拉扭頭用俄語跟父母複述了魚小晰的話,瑟琳娜指了指自己說了句“瑟琳娜”,又指着老公說了句“安東”,魚小晰明了地朝她點頭微笑。
“你是sunny的女朋友?你滿十四周歲了嗎?”阿芙羅拉開門見山地問魚小晰。魚小晰沒想到在倫敦會被看得這麽小,只好笑笑說:“我已經二十二歲了。”
☆、242、巴斯蒂安的蛋糕
阿芙羅拉毫不掩飾臉上的驚訝神色,拍掌大聲道:“中國人好神奇!像是吃了神秘的果實,都像長不大的小孩。”
魚小晰沒法判斷她是褒是貶,只好幹笑幾聲。
“這樣我就不用為sunny擔心了,如果你不滿十四歲,他就會受到控告。”阿芙羅拉放下手,繼續問,“你竟然會愛上sunny,真神奇!”
她這麽問,魚小晰倒是想不明白了。在國內的時候,喬陽都快被女人的青睐之光淹沒了,怎麽換了倫敦卻好像成了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貨色?就問她:“你為什麽會這麽說?喜歡上他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yes!”阿芙羅拉誇張地瞪大眼睛說,“他就像一座冰山,又悶又沒有趣味。而且,從來沒有姑娘來這裏陪他過夜,我以為他是個沒人要的loser。”
不知道這話到喬陽耳朵裏,他會是什麽反應。看了東西方文化差異巨大,喬陽這樣的扔到中國就是趨之若鹜,擱英國卻成了招人嫌棄。魚小晰抿嘴偷笑,沒有把這個話題延續下去。徐成倒是來鳴不平了,他歪着屁股坐在椅子上,胳膊撐着桌面說:“陽哥有很多女人追!”
說完他又覺着自己太白目,趕緊看向魚小晰。
魚小晰只當沒聽見,拿起小勺吃面前的巧克力蛋糕,結果入口卻非常美味,比較她之前打工的那家蛋糕店而言。這份點心就是皇家級別的。她捂着嘴巴驚嘆道:“好棒的蛋糕!”
“巴斯蒂安做的,我們都很喜歡。”阿芙羅拉端起杯子喝着紅茶,抱怨道。“不過媽媽不允許我吃太多,每次只給我一塊。”
這個巴斯蒂安的收益真的很棒!魚小晰吃着蛋糕心中贊嘆。
“他還在廚房,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阿芙羅拉又說。
“可以嗎?不會打攪到他?”魚小晰倒是真有興趣。
“巴斯蒂安最喜歡有人給他試吃新産品,你可以去廚房找他。”阿芙羅拉往某方向指了指說,“廚房在那邊。”
魚小晰跟她道謝後起身慢慢走過去,徐成趕緊跟在她身後。魚小晰回了幾次頭留意到徐成走路的姿勢蠻怪異的,就問他:“你不舒服嗎?還有中午的時候你為什麽哭了?”
徐成支支吾吾地說沒事。手不自覺地捂到屁股上。
魚小晰鬧不懂,只覺着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便沒追問。
這棟公寓的廚房非常具規模,比喬陽那個房間還要大。一臺錄音機播放着古典交響樂,長條的備餐臺上擺滿了器皿跟原料,東西雖多卻整理得井井有條。牆邊的大烤箱裏正在烤着曲奇,香噴噴的奶油味兒勾得人口水直流。巴斯蒂安正彎着腰用奶油在蛋糕上裱花。
魚小晰走到巴斯蒂安身邊,看着他操作。巴斯蒂安心無旁骛地裱花,壓根沒看她一眼,完工後他把一塊裝飾着櫻桃跟香草的起司蛋糕遞給魚小晰,示意她吃吃看。她吃了一口,檸檬的香氣混合着一點酒味,還有酸奶油的清新口感,讓她朝巴斯蒂安豎起大拇指。
巴斯蒂安朝她善意地笑。
魚小晰放下蛋糕。邊用手比劃邊用英文問他:“你可以教我做蛋糕嗎?”
當天晚上喬陽回來的時候,魚小晰端給他一塊品相不太好的布朗尼。
“我做的,你吃吃看。”她笑眯眯地獻寶。喬陽解開領帶。多瞧那塊蛋糕兩眼,用懷疑地語氣問:“你?”
“是呀。”魚小晰得意地說,“我拜巴斯蒂安為師了。這是我今天最好的作品,留給你嘗嘗。”
喬陽把領導扔到椅子裏,又攬着魚小晰坐到床上,接過她手裏的蛋糕打量了幾番。心中暗自品評:外表上看倒是跟正常的蛋糕并無不同,但是礙于她中餐有限的廚藝水平。他對這塊蛋糕不抱十分的希望。
“嘗嘗嘛!”魚小晰催他。在她滿含期待的注視下,喬陽用勺子挖了一塊放入口中,嚼第一下就被不知名的東西硌了牙,他眉頭一皺。魚小晰趕緊問:“不好吃嗎?”
見她擔心的模樣,喬陽硬是把不明物混着蛋糕咽下去,把碟子遞給她,違心地評價:“挺好。”
“真噠?!”魚小晰驚喜地叫道,“做的時候徐成還說我放糖太多了,我覺着甜甜的才好吃,果然你跟我的口味一樣。”
喬陽看着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只是笑。他沒再多說,找出居家的休閑衣服将身上的正裝換了下來。魚小晰端着蛋糕看着他換衣服,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話。
“今天下午我見到瑟琳娜的女兒了,她會說中文,是你教的嗎?”
“阿芙羅拉所在的高中有中文課程,她在語言方面比較有天分。”喬陽回答着,把西褲扔到衣櫃旁的洗衣籃裏。
“我們一起喝了下午茶,然後她幫我找到了巴斯蒂安。巴斯蒂安的廚藝好棒!我覺得他完全可以開一家餐廳,不用每天去街頭賣藝。啊……我的英文再好一點就好了,我發覺在這裏自己就跟個聾子似的,你們說什麽我都聽不懂。”
“你教我英文好不好?那樣我就可以跟巴斯蒂安學做蛋糕了。”魚小晰雙手合十朝着喬陽說。
喬陽已經換好了衣服,走過來摟着魚小晰坐到床邊,笑着問:“怎麽突然對做蛋糕有興趣?”
魚小晰低頭用叉子撥弄着那塊布朗尼,揚着嘴角說:“總得找點事情做呀,要不我總是一個人呆着。”
“你不是一個人,我會陪着你。”喬陽在她額頭吻了下。
魚小晰只淡淡地笑,沒有接話。手裏的叉子把戳布朗尼戳碎了,幾塊硬物從蛋糕裏掉落出來,她一陣詫異,捏起來細看,原來是核桃殼。
想是砸核桃的時候沒把殼撿幹淨,不小心混進了蛋糕裏。她扭臉問喬陽:“你剛才吃的那口裏有沒有這個東西?”
“貌似有。”喬陽捏起一塊核桃殼在眼前查看。魚小晰一驚,摸摸他的嘴角問:“那你吐出來沒?”
“咽了。”他不正經地笑,“我當是你放的特殊香料。”
魚小晰頓時緊張起來,皺着眉頭埋怨道:“你也不問問,誰會拿這個當香料啊?也不知道咽下去會不會對腸胃不好,你怎麽那麽傻啊?”
“也不會有人傻到錯把鹽當成糖放到蛋糕裏。”喬陽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
魚小晰一愣,趕緊嘗了一口自己的得意之作,結果差點被齁死。她苦着臉把蛋糕吐出來,瞅着盤子裏剩下的那一大塊,心疼地說:“作孽啊……那麽好的可可粉跟黃油,都糟蹋了……”
喬陽摟着她笑得樂不可支。
魚小晰瞅着他又是氣,又是喜。
氣得是他一貫的有話不直說的腹黑,喜的是那麽難吃的蛋糕他也面不改色地吃了,他那麽龜毛的個性,為了她竟然什麽都忍。
有潮濕的風從窗戶吹進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風中帶着涼意,魚小晰打了個噴嚏。喬陽止了笑,揚手把被子批到她身上。
揉揉鼻子,魚小晰望着窗外詫異地說:“怎麽突然這麽冷?”
“倫敦是這樣的,下雨的時候會比較冷。”喬陽站起身走過去關窗,小雨打在玻璃上變成水珠滑下來,仿佛那只黑龍在水中翻騰。
魚小晰看着他含笑走回來,蹲到她跟前執起她的傷腳問:“好點沒?”
她點點頭:“可以下地走了。今天我就是自己上下的樓梯,就是還不敢走太快。”
喬陽從床上拉出藥箱,把她的腳擱在自己膝蓋上,慢慢幫她解開繃帶,有仔細查看了傷勢,才給她上藥又換上幹淨的繃帶。
“既然能走了,就陪我出去吃晚餐。”
“你還沒吃飯?”
喬陽不語,又拉出大箱子找出一件雨衣遞給魚小晰,低聲說:“我想讓你陪我吃。”
他們開車到了一條河邊,到了一家中餐館。餐館門口有人撐着傘排隊,喬陽帶着魚小晰直接進去了,魚小晰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家火鍋店,老板是個四川人。
店裏生意非常好,可火鍋店老板跟喬陽很熟稔,見了他們來就熱情地打招呼,把他們領到靠窗的位置,很快給他們上了一個鴛鴦鍋底。
“sunny,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到哪裏玩兒去了?”老板操着重慶口音的中國話,邊給他們布筷邊熱絡地問。
“去中國呆了一段時間。”喬陽說着,把菜單遞給魚小晰。
“噢!國內現在怎麽樣了?聽說變化很大。”老板興奮地打開話匣子,“我出來也十幾年了,也想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你回去也沒跟我說,早知道跟你做個伴兒。”
“下次吧。”喬陽應付了一句,轉頭望着魚小晰捧着菜單出神,俯身過來問:“怎麽了?”
“看不懂。”魚小晰苦着臉回答。喬陽瞧了眼菜單,上面圖配文都是英文,他啞然失笑,用手指敲着她的腦袋說:“笨!中文的菜譜在後面。”
哦了一聲,她往後找了找,依然苦着臉跟他說:“這些菜,不認識。”.
ps:公告:自明日起,第一更改至中午1點鐘,望周知。
☆、243、康橋之愛
喬陽搖搖頭,拿回菜單點了幾樣。老板饒有趣味地看着他倆的互動,用手比了個心形,喬陽但笑不語算是默認,老板呵呵笑着說:“你領女朋友到我這兒來倒是第一次,那今晚送你們一盤羊肉,算我的賀禮。”
魚小晰眨巴着眼睛望着笑眯眯的老板,頓覺他終身洋溢着溫暖的善意。
等老板走後,魚小晰跟喬陽說:“你在倫敦其實有很多朋友。”
喬陽撫唇默了片刻,淡淡道:“算不上是朋友。”
鴛鴦鍋底的紅油鍋先滾了,老板适時地送來了涮菜跟涮料,喬陽将時蔬跟羊肉分了一半在紅油鍋裏,燙好後撈出來都放到了魚小晰面前的碟子裏。
在異國他鄉,在下雨的冷夜,吃一頓正宗的四川火鍋是何等的享受。來英國這幾天,除了鄉村別墅的三明治蔬菜沙拉,就是瑟琳娜的俄羅斯大列巴牛奶炖菜,如今遇到了家鄉菜,直接導致魚小晰吃得比喬陽還要多。
她愛吃辣,又很怕辣,喬陽點的一大壺酸梅汁都被她喝光了。
酒足飯飽後,喬陽去付錢,魚小晰摸着肚子懶洋洋靠在沙發椅裏,看着窗外的雨中夜景。小雨淅淅瀝瀝下得很帶勁,火鍋店緊鄰的街道是青石方磚鋪的路面,簡樸的鐵質路燈照着洇水的石磚面有星碎的光輝。a市已經很幹淨了,可是到了倫敦才發現天外有天。路的邊緣就是一條河。河邊泊着幾條小船,在小雨的河面上随波起伏。
喬陽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把大黑傘。
“帶你去看看康橋。”他說。
于是在細雨綿綿的劍橋鎮。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男人背着一個女人在走。
魚小晰撐着大傘替他們兩人擋雨。
“是徐志摩所說的那個康橋嗎?”她伏在他背上問。
“也許是,也許不是。”喬陽邊走邊答,“劍河上的橋有很多座,只是很多中國游客都喜歡去那一座看看。”
“這麽晚了你還要帶我去啊。明天不行嗎?”風向轉了,魚小晰調整了下傘的位置擋雨,又問他。
“公司有事要處理。以後恐怕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喬陽淡淡回答。
他們再無話。
雨中的劍橋鎮像個童話世界,中世紀的房屋。郁郁蔥蔥的綠草地,青石路面,古老的家族名牌,燭火一樣的路燈幽幽地亮着。道路沿着河沿蜿蜒向前。有時候魚小晰會誤以為某一個拐彎後會出現霍格沃茲魔法學校。
有只很有情趣的烏鴉站在路燈上賞雨,因為他們的打擾哇地大叫一聲,魚小晰吓了一大跳,喬陽只是低聲笑。
他們走到一座小石橋前,喬陽把魚小晰放到地上,魚小晰知道是到了。
超乎想象,這是一座非常簡樸的石橋,有三個橋拱,一大兩小。橋頭立着兩根石柱。上面有雕像,因為太黑看不清楚。橋下的河裏漂着一條小船,長長的船篙斜放在船裏。
人們口口相傳的神秘地方。看起來這麽普通。魚小晰靠在喬陽身上,兩人共撐一把傘站在橋頭,喬陽指着橋邊不遠處一棟磚石結構的三層小樓說:“我所念的學院就在那裏,以前,每天上課我都需要走過康橋。那一段應該是我在倫敦過得比較平靜的日子。”
說完,他從後面摟住她。低聲說:“小晰,這是我最後的故事。”
他溫暖的氣息撲在她的頸側。雨點打在傘上的聲音優美動聽,整個世界像一塊飄着細雨的黑玉。在劍河的流水聲中,她聽到他好聽的聲音就在耳邊,說:“我愛你。”
魚小晰擡眼望向路燈映照下的康橋,雨絲落在橋面上像是天使的眼淚。她腦海裏飄過徐志摩的詩。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他們回到公寓的時候已是淩晨,亞伯包着毯子蹲在公寓門口,他仰望着天空一動不動。喬陽說他是在看雨,倫敦的雨能帶給亞伯靈感。
可魚小晰只覺得很冷。
他們沒有洗澡就上了床,魚小晰一直發抖,喬陽摟着她,大手捂着她冰涼的腳。她沒想到倫敦的雨夜這麽冷。
隔天依然是個陰天,喬陽穿戴好便走了,臨走又留了一個手機給她,還有一些錢。
魚小晰想到幾天沒有跟國內聯系,扒着手指算了算現在國內應該是下午三點,婷婷她應該有空,便打了國際長途過去。
孫婷婷了解了她的情況,問她有什麽打算。魚小晰只說不知道。
“我覺得你心裏很明白的,小魚。”孫婷婷說。
“是嗎?”魚小晰看看地上那只折了鼻子的夢貘,小聲問,“你怎麽知道?”
“你們在一起那麽久了,你現在還猶豫,其實就因為你心裏早有決定了。”
孫婷婷上升為愛情專家了,魚小晰沒有反駁她,也沒有跟她道別,默默放下電話。
外面起霧了,沒有陽光的時候倫敦非常冷,魚小晰自己找了厚實些的外套,穿好後一個人出門在街上散步。
趕着上班的人們匆匆而行,很多人手裏都端着杯熱咖啡。薄霧中的倫敦街頭雖然擁擠,但是卻相對安靜。魚小晰緊了緊衣領,也找了個小咖啡店進去坐下。靠着僅有的一點口語能力,買了兩個甜甜圈一杯摩卡咖啡坐在窗邊慢慢吃。
巴斯蒂安在街對面拉大提琴,身前放着一個帽子。魚小晰又買了一杯咖啡跟甜甜圈出了店,慢慢走過去坐到巴斯蒂安身邊,把咖啡跟甜甜圈放到他腳邊。巴斯蒂安沉醉在自己的演奏裏,大提琴演奏的恰巧是《g弦之歌》,魚小晰喝着香濃的咖啡,縮緊身子陪着他坐到一曲終了,看他放下琴弓拿起食物,把甜甜圈在咖啡裏蘸了蘸遞給她。
看着手裏拿個啃了一半的甜甜圈,魚小晰明白自己的吃法錯了,她接過蘸了咖啡的甜甜圈,咬了一口果然更加美味,朝巴斯蒂安嘻嘻一笑。巴斯蒂安胡子掩映下的嘴唇也勾了勾,然後回身去吃第二個甜甜圈。
吃完後巴斯蒂安又開始拉琴,這次是不知道的曲子,魚小晰依然陪着他坐在街頭。行人中有的會扔錢到帽子裏,紙幣被風吹出了帽子,但巴斯蒂安看起來根本不在乎,魚小晰俯身過去幫他撿起來,放到帽子裏,然後用裏面的硬幣壓好。
一雙棕色的男鞋停在跟前,魚小晰以為又是有恩客捐錢了,笑着擡頭看看,竟然是岳爍磊。
他穿着一件軍綠色的風衣,看起來瘦了很多,神色複雜地望着她。
魚小晰咧嘴朝他笑笑,說:“你怎麽來了?”
岳爍磊抓起她就走,魚小晰被他拉得踉跄地跑,受傷的腳感到疼痛,她急忙沖他喊:“我腳上有傷,你慢點兒!”
她這一喊,岳爍磊才止了步子,回頭看着她惡狠狠地問:“喬陽去哪兒了?他怎麽把你放到街頭乞讨?”
魚小晰愣了,回頭看巴斯蒂安仍沉浸在自己的音樂裏,又瞧瞧地上放錢的帽子,知道岳爍磊是誤會了。街頭人來人往的,這裏離公寓也不遠,她想了想跟岳爍磊說:“咱們到那家店坐一下。”
他們還是到了剛才魚小晰買咖啡的小店,兩人選了最裏面的座位坐了,岳爍磊劈頭就問:“喬陽呢?”
魚小晰只好把喬陽的事情大約跟他說了,聽完後,岳爍磊面色凝重地問:“你有什麽打算?”
“我……我還沒完全想好……”魚小晰揉着額角說。
岳爍磊端起咖啡杯,聞到味道後皺着眉頭又把杯子放下了。他擡頭問她:“知道我為什麽會來倫敦?”
魚小晰搖搖頭。
“四天後是喬陽的訂婚宴,方家在倫敦的影響力很大,那天會有很多政商界人士出席,所以我爸跟我姐也來了。”岳爍磊邊說邊察看魚小晰的神色。
魚小晰用勺子攪着咖啡,小聲說:“我知道。”
她知道的。在喬家大宅的時候,他爸爸親口說一周後有他的訂婚典禮。她默默記在心裏,一天一天倒數計時。
這些日子,她暗暗期望喬陽提一提關于訂婚的事情,跟她說他取消了那場訂婚禮。可他沒有說過關于訂婚的一個字。
“魚小晰,難道你真的願意留在英國,眼睜睜看他結婚?”岳爍磊倏地握緊拳頭,語氣忿忿。
“不會的……”魚小晰小聲說,端起咖啡一口氣灌了下去,看着岳爍磊,哀哀地說,“你不會知道,我多希望我能做出那樣的決定……可是我做不到……”
說着,她的眼圈一紅,急忙偏過頭去擦擦眼角。
“那家夥到底有什麽好!”岳爍磊一掌拍在桌上,氣憤地踢了桌子一腳,巨大的響聲讓店裏的顧客紛紛側目。
繼而他壓低聲音跟魚小晰說:“我帶你回國吧。”
魚小晰眼前一亮,轉頭看着神情堅定的岳爍磊,她知道他有這樣的本事。
可……
“讓我再想想……”
魚小晰跟岳爍磊告別後,一個人回了公寓。客廳裏寧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她走過去坐到他對面,問:“你看到了?”
☆、244、離別
寧遠沒有回答,随意地叼起一根煙,用火柴點燃。
“你會告訴喬陽嗎?”魚小晰凝神問。
吸了口煙,寧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悠悠然說:“我什麽都沒看到。”
徐成蹬蹬蹬地從樓上跑下來,面帶緊張地問魚小晰:“魚姐,你去哪裏了?”
“我出去走了走。”魚小晰沖徐成笑笑說,“徐成,能陪我烤蛋糕嗎?”
徐成趕緊答應了。
上午剩下的時間在廚房度過,魚小晰重新烤了布朗尼,親自嘗過了後用紙盒盛着出去送給了巴斯蒂安,她坐在街邊看着他吃了半個。然後巴斯蒂安開始收提琴,他把盛錢的帽子遞給魚小晰,他們一前一後回了公寓。
公寓的大客廳裏,徐成跟阿芙羅拉正坐在餐桌前吃她剛烤出來的面包,阿芙羅拉吃得滿嘴都是巧克力,一根一根地舔手指。
魚小晰看着她笑問:“瑟琳娜允許你吃這麽多?”
阿芙羅拉露出沾滿巧克力的褐色牙齒說:“她沃爾瑪搶打折的東西去了。”
巴斯蒂安把琴盒擱在客廳,招呼魚小晰随他去廚房。他系上圍裙,拿着現成的配料做起了布朗尼。邊做邊說着制作重點,為了照顧她有限的英文水平,他說得很慢,每個單詞發音都得很清楚。
一份正宗的法式布朗尼出爐,巴斯蒂安又做了巧克力梅子醬。混合在打發的淡奶油裏,抹在布朗尼上。魚小晰嘗了一下,瞪大眼睛朝巴斯蒂安伸出大拇指。巴斯蒂安用奶油刀割了一塊布朗尼送入口中。蠕動着長滿胡子的嘴巴,很酷的點點頭表示他很滿意這味道。
這個下午在蛋糕的香氣中度過,巴斯蒂安教魚小晰做了很多種類的蛋糕,魚小晰囫囵吞棗地把做法都記下了,晚上喬陽回來的時候,桌上擺了一長溜的各式蛋糕。
“你一整天都在做這個?”他撫着額頭挑眉問。
“是呀。”魚小晰單腳跳着到他跟前,摟着他的胳膊笑着說。“巴斯蒂安教了我很多,這次每種我都試吃過了。沒有放進奇怪的東西。今天阿芙羅拉吃了一大堆蛋糕,吃得不消化還去了醫院,瑟琳娜氣壞了呢。”
看她笑靥如花,喬陽扶住她的腰。問:“腳怎麽了?”
“站太久,現在有點疼。”魚小晰吐吐舌頭說。
“我看看。”
他單腿跪在地上,幫她查看傷勢。
看着他高大的身軀矮在腳邊,像是求婚的場面。他們無名指上的字母扔在,他的早晚會被一枚價值不菲的婚戒覆蓋……魚小晰伸手捧起喬陽的臉,含笑端詳他好一會兒。
“幹嘛?”喬陽捏捏她的臉問。
“你真的好帥!”魚小晰贊嘆。
喬陽忍不住笑了:“你幾時變花癡了?”
魚小晰癟癟嘴說:“我一早就是個花癡了,要不早就跟李辰是一對兒了。”
她這帶刺的一句讓喬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魚小晰心知不該,忙轉了個話題。問他:“你最近有時間沒?”喬陽卻不打算失憶,他捏着她的後腦眯着眼睛問:“你前一句說的什麽?”
魚小晰扒拉開他的手,朝他肩上拍了一掌。佯怒說:“随便說說嘛!你真小氣!人家只是誇你長得帥,你還不樂意。那個,你說過要帶我去看鹿,什麽時候呢?”
“鹿有什麽好看?”喬陽擰眉。
“我喜歡,我想看,我沒見過野生的鹿。”魚小晰嘟着嘴任性。
“其實跟動物園裏的也沒多大差別。牛津公園很大。野生的鹿膽子小,有人的地方它們很少出現。需要運氣才能遇到。再說你的腳傷還沒好,不能遠行。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帶你去。”喬陽拍拍她的腳示意她腳上還有傷。
“一個公園,能有多大呢?”魚小晰不怎麽開心地念叨。喬陽坐到床上說:“公園裏有十幾個足球場。”
魚小晰瞪着喬陽啞口無言,喬陽又笑:“你忘了,這裏是倫敦,跟國內不一樣。”
她的心猛地被觸痛,扭過頭佯裝擺弄蛋糕,嘴上問他:“你吃過晚飯沒?”
“當然沒有。”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今天去吃什麽?”她揚着笑臉問。
“粵菜怎麽樣?”他把她散下的頭發別到耳後。
“好呀。”魚小晰躍躍欲試地說,“總是吃面包,我好想吃碗面。”
“我知道你在這裏過得不習慣,過幾天就可以帶你回國了。”喬陽揉着她的頭發溫柔地望着她。
魚小晰一窒,眨着眼睛看他。
“不相信?”他俯身用額頭撞了她的額頭,“我幾時騙過你?”
接着他又拿過風衣塞到她手裏說:“穿好衣服,我帶你去吃飯。”
魚小晰依言穿上風衣,右手伸進口袋裏握住那張紙,上面有岳爍磊給她的電話號碼。
之後的幾天魚小晰都呆在廚房,不停地烤蛋糕,弄得她渾身都是甜奶油的香味兒,晚上他們纏|綿的時候,喬陽笑說她就像一塊芝士蛋糕,綿軟香甜。
其實她只是想要心靜一靜,看着一塊快蛋糕成形,她有種踏實感。亞伯也抱着畫板到廚房給她畫肖像,據說他給來過這裏的每個人都畫過,屋子裏到處挂着歷任房客的畫像,只不過都是抽象派的,一大半看起來不像個人,魚小晰表示不理解亞伯的藝術。
阿芙羅拉被瑟琳娜禁足,不準她到廚房,她就在廚房隔壁的屋子,用一根木棍挑着籃子當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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