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昨兒除夕夜裏,為着王爺的事,沈卻幾乎一宿沒合過眼,今日又在殿下那兒撿到了林榭遺落的平安符,害得沈卻後半日都在提心吊膽的,心裏頭幾乎連一刻也沒閑着。

這會兒下值回了蘭苼院,沈卻心裏那根弦終于松了松,整個人癱軟在床榻上,連更衣的力氣都沒有,橫躺在榻上便睡了過去。

大抵是忘了蓋被,沈卻夢裏總覺着冷,不自覺地便縮起了身子。

他半夢半醒的,恍惚間瞥見一道陰影,從他身後環上來,他緩緩低下眼,卻看見一對皓白手腕,纖長卻有力地,在他腰腹間一點點收緊。

那人手上帶一枚白玉扳指,質潤明瑩,恰若瓊琚,他下意識伸手去觸,卻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怯怯地将手指收了回去。

這是王爺帶過的扳指,那麽這一雙手……

“怎麽?”身後那人抵在他肩上,溫熱的吐息羽毛似地在他耳邊撓着癢癢,他低低地,帶一點笑意,“做什麽又收回去?”

“阿卻、”那人輕笑,“阿卻啊……”

沈卻忽然想起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名姓,渾身難以自控地一顫,整個人兀地驚醒過來。

他腦子是熱的,可亵絆裏卻冰涼涼的,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恥感伴着幾分失落,一點一點地漫上來。

沈卻以往鮮少做這樣的夢,他自以為卑怯,連在夢裏也不敢意淫,多一分的妄想,他都覺得是對王爺的亵渎。

他覺得自己真是下賤極了,今日才不過看半眼謝時觀松垮的衣襟、靠在脈枕上的修長手腕,竟然就敢做這樣的夢,有這樣的反應。

沈卻在榻上愣了會神,心裏痛斥過自己一遍,這才慢吞吞地起身,去衣箱裏拿了件幹淨亵絆到床邊。

不曾想,他這頭才剛解下亵絆,忽聽後頭突然傳來一聲木栓子落地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聲略顯突兀的“吱呀”。

沈卻手腳一下便亂了,将手裏那件幹淨亵絆翻來倒去,卻愣是找不着褲頭在哪兒,于是只好急急忙抖開被褥,蓋在自己身上。

來人手提一盞明燈,着一件玄色長襖,衣料上有銀色暗紋,映着那明燈透出的橘光,流金似的晃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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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吟吟地朝他走近,依然是那把喑啞低沉的嗓音:“怎麽見到我就往被裏躲?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沈卻如今最怕見到的人就是他,偏他還裝作一副無辜模樣,慢條斯理地将桌案上擺着的燭臺也點燃了,而後解了外袍坐在榻邊。

“人還醒着,怎麽屋裏也不點盞燈?”他問,“如此勤儉,可是缺銀子使了?”

林榭頓一頓,輕輕覆住他手,語氣溫和地同他商量:“不如這樣,阿卻喚我一聲相公,相公也好疼疼你,送些銀子與你使,如何?”

沈卻沒回應,假裝若無其事地按緊了被褥。

“說不了話,手語也可以,”林榭一副很大度的模樣,“喚一句,給你十兩銀子。”

沈卻像是有些惱了,忍不住擡手:“我不是小唱!”

他一擡手,那條還沒來得及收進褥子裏的亵絆便露出來了。

林榭眼尖得很,一眼便發現了,那亵絆一頭已經被沈卻拉進了被褥裏去,再遲一刻,他恐怕就看不見了。

他眼疾手快地将那條亵絆拽出來,沈卻瞪大了眼,撲過去搶,可礙于那被褥底下空空蕩蕩的,他的動作也不敢大了。

他不敢起身,自然也就搶不過眼前這潑皮無賴,就在他遲疑之際,林榭已經把那亵絆帶到了明燈下去瞧,只一眼,他便明白了。

“我說你藏什麽呢,”林榭的笑容看起來就便不懷好意,“方才夢見誰了?”

他手裏拽着那塊薄布,緩身上榻,而後一點點欺近,他知道沈卻不願意看,可他卻故意将那條“罪證”在沈卻眼前晃了晃。

沈卻又羞又惱,一把奪過那亵絆,而後迅速往被褥裏一塞。

他力道不輕,林榭被他拽地往前一傾,可這人卻一點勁力也不肯用,反而故意栽倒在沈卻懷裏,把頭埋在他胸前,低聲笑起來。

笑完了他又撩撥一句:“你身上好軟。”

沈卻恨他這樣輕浮的調侃,手一動,便要把他推回去,可還不等他推,便聽見身上那人又幽幽來了一句:“你盡管推,推得我不高興了,就掀了被褥,把你趕到院裏去,要你光着屁股站在雪裏讓人笑話。”

眼前人是個沒臉沒皮的登徒子,沈卻信他說到做到,于是便不敢再推了,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

沈卻忍辱負重地由着他躺在懷裏,林榭卻翻個身,仰面朝天看着他。

“一張苦瓜臉,”林榭評價道,随後又伸出食指,将他的嘴角往上推,“我就這麽讓你讨厭?”

若不是怕他報複,沈卻定要應了。

他不僅僅是讨厭,還恨不得把他踢進雪裏,在面門上踹幾腳,打得他鼻青臉腫才好。

“你笑一笑,”林榭強迫他,“我想看你的酒靥。”

沈卻不肯笑,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從衣襟裏摸出一只平安符來,怒着一張臉,狠狠往他身上一砸。

那平安符是用軟布包裹着的,又很輕,就是重重打在人身上,也打不疼人。

林榭看上去半點也不意外,拈起那枚平安符,明紅色的短穗繞在他指間:“我說我的平安符哪兒去了,原來是讓你又偷回去了,你這人好沒風度,已經送了人的東西,怎麽還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沈卻瞪着他,手勢裏帶着怒意:“這是我今日在殿下房裏撿到的!”

“是了,”林榭還是一副坦然模樣,“不然你要到哪裏去撿?”

這人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沈卻的火氣,他分明看得懂他的意思,卻還要颠三倒四地扯謊來戲弄他。

他就是故意,就是無賴,可偏偏沈卻卻拿他毫無辦法。

見他氣結,林榭眼角一彎,而後懶懶地直起身子,伸一把懶腰,緊接着才緩緩轉過身去,雙手捧起了沈卻的臉。

“我也不想的,只是你總是不聽話,脾氣又差,”他說的仿若被欺負、被威脅的人是他自己,“你再瞪我,下回落在王爺那兒的,恐怕就不只是平安符了。”

沈卻微微向後一縮,目光一顫,他是真的怕了。

在那只平安符出現在王爺寝殿裏之前,他心裏都還存着幾分僥幸的心思。

這麽多年來,他幾次途逢險境,又幾次都化險為夷。

他以為最差不過一個“死”字,以為林榭或許并不會把事情鬧到王爺跟前去,他像個孩子一樣,因為怕極了,便只好在心裏編個謊來騙自己。

騙自己一切都會有轉機,他也不會走上那條絕路。

但如今,他不得不清醒,也不得不相信,眼前這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林榭看見他一點點地收回目光,眼睫一寸寸落下去,看似溫順了,可林榭心裏知道,他還是倔,還是不願意。

不過他從來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要得到手。

眼前人要是願意,那便是錦上添花,若是不願,他也非要強求不可!

他已經忍了夠久了,看見這啞巴侍立一旁,看他彎腰俯身,革帶束緊了那一把細腰,單薄綢料貼在他身上,令他不禁聯想到那衣料覆蓋下琥珀般的肌膚。

他日日都忍着,想身邊這啞巴想到要瘋,如今終于吃到手,便不是一次兩次便能盡興的。

……

小啞巴不算白,後背上卻連一點痣也沒有,像一塊火候燒恰到好處的無瑕釉面,掙起來時肌骨變化,便會撐出那對漂亮的肩胛骨來。

林榭尚未盡興,便見這啞巴忽然拼死地掙起來,幾次被他壓下去,又锲而不舍地伸手把住床沿。

“你想逃去哪兒?”林榭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不悅,“都做到這份上了,逃也來不及了。”

沈卻卻企圖翻過身,一副想說話的樣子。

林榭看他那副可憐模樣,烏黑的長發散下來,軟軟地搭在那濡濕的裏衣上,背上被他咬出一片斑駁,想是疼極了,這啞巴連眼眶都是紅的,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

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下,終于松了力道,讓他能手語。

沈卻急匆匆地同他比劃:“我想解手。”

林榭像是沒看懂,微微一偏頭,目光卻落在他被自己咬破的下唇上。

“我想解手!”他再次重複,眼圈越來越紅,像要哭了。

發洩過後,林榭的語氣溫和起來,還是那副笑臉,多了幾分情|欲與餮足:“嗯,你解吧。”

沈卻目光下移,落在他身上,他眼下半個身子都被林榭牢牢壓着,又幾乎脫了力,根本走不了。

“看什麽?”林榭眉眼再度一彎,“還想去哪?就在這兒解。”

沈卻瞪着他,目光裏幾分吃驚,幾分羞惱。

“別怕,”林榭笑道,“我不嫌你,幹嘛不動,用我幫你把尿麽?”

沈卻氣結,一腳踢在他心口,卻被林榭一把抓住腳踝,他指甲蓋修的很齊、很圓,尾趾上一點小痣,若非是湊近了仔細瞧,實在是難以發現。

林榭托着他腳心,在他腳背上淺淺地貼了一下。

沈卻很震驚,拼了命地把腳往回縮。

不止他震驚,就連林榭自己也很驚訝,往日裏就是床伴的腳,再白嫩再幹淨,他也不會生出這種念頭,更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今日……真是昏了頭了。

“去,”林榭終于肯松開他,“解你的手。”

沈卻也真是急了,不然也不能同他開口,赤着腳下床,又從床底的角落裏取出一只尿盆來。

林榭都沒瞧清楚,一晃眼,便見那小啞巴跑到一面紙屏風後頭,很快那屏風上映出的人影便蹲下了,卻一直沒傳出聲音來。

他心裏一跳,這才注意到他拿的是女人用的尿盆,而不是夜壺。

可沈卻身上物件分明齊齊全全的,只不過是身下多了一處隐秘,可他看起來分明還是男人。

怎麽會、會是蹲着尿的?

屏風後的人大抵是覺得難為情,硬是又憋了半晌,到最後着實是忍不了了,林榭才聽得從那後頭傳出幾點窸窸窣窣的水聲。

林榭頓時整個人又躁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jj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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