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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察覺并很快分辨出這種從未曾光臨的異樣情緒應該叫緊張時,忍不住低罵了一聲,“shit。”

南淮沒聽清,“你說什麽?”

蘇清讓目視前方,語氣倒是波瀾不驚,“沒什麽。有事?”

南淮看不到他表情,只能從他的話語中揣測他的情緒,聽他似乎連話都不願與自己講,她輕聲問道:“你在為上回的事生氣?”

柔和的聲線落在耳邊近乎溫柔,蘇清讓心頭蕩了一蕩,“你才知道?別說什麽多管閑事打聽隐私,換了別人,我問都懶得問。”

他承認的倒幹脆,南淮輕笑道,“是,我知道你是善意,因為媽媽的關系,才會願意關心我,是我沒領情,辜負了三少一番心意,你生氣是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可以消氣了嗎?”

她并不是刻板的人,在公司外,她倒更願意像朋友一樣與他相處。

在她面前,他不曾擺老板架子是一方面原因,更多則是因為他曾是她媽媽學生的關系,媽媽一生最驕傲最上心的莫過于她的一屆又一屆學生,在陌生的C城,能遇見其中一個,實屬難得與珍貴。

蘇清讓足足憋了一個周的氣在她微帶哄意的幾句話中煙消雲散。

他嗯了一聲,換了話題,“還沒下班?”

“沒呢,我十點半才能下班,還得忙一會兒。”聽他不再生氣,南淮也松了一口氣,壞脾氣的蘇三少其實也沒那麽難搞。

蘇清讓又嗯了一聲,正是紅燈,他停在線外,随意問道:“下班了直接回家?”

他問的随意,南淮答的也随意,“嗯。”

電話裏有人在叫南淮的名字,聽不清在說什麽,只聽南淮應了一聲,爾後對着電話匆匆說道,“叫我了,我去忙了。”

她挂了電話,蘇清讓卻拿起手機,看着屏幕上已接電話裏她的名字良久。

C城是個熱鬧的城市,從來不乏夜夜笙歌的狂歡,街上霓虹燈迷離亂人眼,飛馳的車輛攜帶車燈的光芒如閃電一樣掃過某些不曾注意的角落,只極快的一瞬,卻一擊即中。

蘇清讓就在這個平常的夜裏,被南淮的一通電話擊中了心神。

之前的生氣,莫嚴的耍弄都抵不過聽見她聲音時的愉悅,不,應該是喜悅。

又緊張,又喜悅。

夾雜着擂鼓般的心跳聲,短暫的無措後,是漸漸湧上來的匪夷所思。

莫嚴說他對她特別,說他有點不正常,他明裏反駁,內心裏卻豈能不知自己的不正常。

只是懶得深想,懶得深究。

南淮已不是曾經讓他眼前一亮的明媚少女,如今的她,哪一點都不稱他的心。

不中意的就絕不遷就,不靠近,更不深交。

這一向是他的行事風格,他也一向貫徹的不錯。

想不到,這一次,卻栽了。

她主動打電話來,聽到她聲音時心口突然而至的緊張感讓他幾乎在一瞬間明白,他動心了。

讓他匪夷的是,他的動心其實早在多年前已埋下,直到今天,才破土而出。

這些年,他從未将她記起,卻也從未将她忘記。

所以才能在第一眼看見她時就認出。

所以不管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性格如何寡淡,也依然一樣吸引着他。

而時至今日,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動心的感覺是這樣。

很陌生,似乎無法掌控,卻感覺不壞。

綠燈适時亮起,在斑駁的夜空裏恰似為人指引方向,預示前途光明。

蘇清讓撫了撫胸口,心情大好,吹了聲口哨,車子飛馳過斑馬線,駛過紅綠燈,一路向前。

南淮并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即将改變,依舊按部就班的過着平淡生活。

新人在公司沒有任何地位可言,誰都能随便指使,她一天忙的幾乎沒停過,小元也是,她長相偏稚嫩,性格柔軟,又随叫随到,是辦公室裏比南淮還好使喚的人,小事瑣事一堆,忙的頭上冒汗,南淮有時候忙完,見她實在辛苦,就忍不住幫她一把

小元很不好意思的跟她道謝,南淮只笑笑,并不在意。

而鐘琳容貌姣好,偏偏她極會做人,八面玲珑的那些男同事恨不得反過來為她做事,又怎會舍得使喚她,張瑜與她形影不離,也沾了光,不用打雜。

閑的時候兩人就與老員工套近乎,笑意盈盈的似乎從未看見小元的窘态。

小元不能怪她們,只是相較之下,越發願意與南淮相處了。

上午南淮去倉庫清點近期公司辦公需要使用的一些材料,小元手頭上忙完,主動來幫她,南淮也沒推辭。

兩人一同忙活,等全部清點完畢,已是中午,都餓了,也不管灰頭土臉了,徑直去了食堂。

小元看着南淮自帶的飯盒,不禁感嘆,“你每天都帶飯好幸福,是不是男朋友為你做的呀?”

南淮笑了笑,“我自己做的。”

小元沒什麽想法,豎起了大拇指,“好勤勞,是不是晚上做好了放冰箱裏,不過我聽說這樣的飯菜不太營養呢,南淮你還是少吃。”

晚上做飯,南淮哪有時間,等下班回到家都是接近十二點,即使她不嫌累,恐怕周圍的鄰居也會嫌吵,“我起來的早,都是早上現做,不會流失什麽營養,還好。”

小元更吃驚,“你每天都起的來?太厲害了。我就不行,看來我就是一個吃食堂的命啊,好在食堂飯菜也不貴嘿嘿。”

南淮沒說什麽,低頭吃飯。

剛吃沒幾口,小元就咦了一聲,“哎,我眼花了不成?”

南淮背對門口,并不知道小元看見了什麽 ,只問道,“怎麽了?”

與此同時,只聽不遠地方有人匆忙起身,語氣驚訝,“蘇總?”

偌大的食堂突然靜了一靜,氣氛詭異。

南淮回頭,就看到蘇清讓從門口正走進來,他沒穿外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簡單的更顯貴氣挺拔,他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随意垂在身側,走在滿室靜坐裏,尤其矚目。

站起來叫他的是他的秘書李倩,李倩今日刷卡時就知道上回蘇清讓并未真的在食堂吃飯,剛正在跟同事說此事,終免不了背地裏挪揄幾句自己的老板,只怕老板是想體驗一回,最終還是敗在了自己的挑剔下。

想着他站在大鍋菜面前皺眉的樣子,她們就忍不住笑,這食堂,他怕是不會再來二回了吧。

笑容還未收回,竟看見了蘇請讓。

李倩忐忑的探問,“您過來吃飯?”

中午問他是否要訂餐,他只回兩個字‘不用’。‘不用’不是不吃,而是要到食堂吃?

究竟是為的哪般?李倩百思不得其解。

卻見蘇清讓點了點頭,“恩。”

說話間,一雙漆黑眸子掃視四周,從容張望,像是在尋什麽人。

李倩不好多問,從桌上拿起自己的飯卡,“給您卡。”

蘇清讓目光定在一處,勾唇一笑,“用不着。”

他越過李倩,大踏步的自人群中走向靠窗的一個角落,衆人的視線随着他移動,他似沒看見,神态從容的在南淮面前站定,“你在這裏,讓我好找。”

南淮自他的目光與自己相碰那一刻起,就知道以後只怕她要成為全公司的焦點了。

果然,因他莫名其妙的這句話,她似乎都能感覺到投在她身上的那些目光的溫度了,灼熱的堪比外頭的日光。

南淮仰望他,盡量忽視掉所有的探視,“蘇總找我有事?”

蘇清讓回答的理所當然,“找你一起吃飯。” 他聳聳肩,“你晚上沒時間,中午自己帶飯,沒辦法,只好來食堂找你了,和你吃頓飯還真是不容易。”

他神色自然,絲毫不覺這番話驚起多少波瀾。

他自是不管不顧,也不需要看人臉色的主,不待南淮說什麽,又轉向一直處于呆怔狀态的小元,“你吃好了嗎?”

他從遠處走來的時候,最吸引人的莫過于身姿挺拔氣度不凡,而到了近處,俊朗五官猶如雕刻,才真正叫人移不開眼。

傳說中的容顏近在咫尺,小元手中的筷子很沒出息的掉落在桌上,她本能的呆呆回答,“還沒。”

蘇清讓眉峰微蹙,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那什麽時候能吃好?”

小元一抖,終于遲鈍的察覺出了自己的不識眼色,手忙腳亂的撿起筷子,端着餐具起身,“我吃好吃好了,蘇總坐這裏吧,您慢慢吃。”

蘇請讓滿意的看着小元去了別的餐桌,随後大喇喇的在南淮對面坐下,“我沒卡。”

南淮并不是個臉皮薄的人,但他突如其來的這番舉動實在不能不讓人困擾。

衆目睽睽下,她小心斟酌詞句,“我有卡,可以先借給蘇總用。我已經吃好了,蘇總慢用。”

她雖極少在食堂吃飯,但為防萬一,也有辦一張卡。

她從口袋裏掏出飯卡,放在蘇清讓手邊,準備起身走人。

蘇清讓卻極快的敲了敲桌子,一根食指輕叩她簇新的飯卡,“我不會用,你幫我打飯。”

這個理由實在滑稽,他刷過無數金卡黑卡,一張飯卡的用法豈能難倒他?

但他說的理所當然,帶着頤指氣使的壓迫意味,容不得拒絕。

食堂裏不再如之前一般寂靜的詭異,但依然氣氛微妙。

南淮暗嘆一聲,在明裏暗裏偷窺的耳目中駁威勝太子爺的面子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她短暫思索後,問道,“蘇總想吃什麽?”

蘇清讓無所謂,“随便。”

随便的人最難伺候,相隔幾桌的李倩向南淮投來同情一瞥。

南淮拿起飯卡,起身,“那我去買了,蘇總稍等。”

蘇清讓點點頭,身體向後靠向椅背,一只手搭在另外一張椅背上,慵懶的吩咐,“快點,我很餓。”

南淮加快了步伐,蘇清讓看着她稍顯匆忙的纖細背影,濃眉一揚,很滿意的勾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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