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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步遠,蘇清讓直視對面眼神陰暗的男人,寸步不讓,“這句話該我問才是,你是誰?”
他的挑釁輕易激起周少堂的憤怒,他狠盯着蘇清讓,“放開南淮。”
蘇清讓嗤笑一聲,語氣輕慢,”不放又如何?”
他甚至緊了緊手臂,讓懷中人更貼近自己。
周少堂眼中戾氣忽現,握着拳頭往前邁了一步。
南淮早在進屋的時候就想下來,只是蘇清讓抱的緊,她掙脫不得。
眼下見兩人言語不和,不由伸手推了推蘇清讓的胸膛,“你先放我下來。”
中氣不足的聲音十分柔軟,帶着央求的意味,蘇清讓這才不甘不願的放下她。
南淮頭發暈,一着地腳下踉跄了兩步,蘇清讓就在旁邊,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叫你逞強。”
毫不避諱的親密語氣越發像是刻意挑釁,周少堂手上青筋暴起,但也看出了南淮的異樣,他看向她,“南淮你怎麽了?”
南淮站穩身體,低聲答道,“沒事,一點感冒。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是有什麽事嗎?”
現在不到十點,他以往從沒有這個時間段過來,這一點小小的異常也讓她不安,生怕他又出了什麽事。
周少堂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欲言又止。
他昨天早上在沙發上醒來的時候,她不在身旁,推開卧室門,見她蓋着被子在睡覺,他便沒有多想,徑直離開。
醉酒後的狼狽他能模糊記起一點,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猴子電話一打來,他沒有猶豫的就去了,唯有烏煙瘴氣的賭場能讓他放松?
他手氣還不錯,一天一夜下來贏了一萬多,想着之前她取他出來時用的那些錢,便下了賭桌。
他一早過來是還她錢,壓根就沒想到她會生病。
他想問問她怎麽樣了,可她旁邊站着的男人冷眼盯着,面上是隐隐的輕視與諷刺,他張不開口,而看着那男人,心底升起的某個念頭讓他恐慌。
他壓制着不讓恐慌顯露出來,再開口語氣就有些沖,“沒事我就不能來嗎?倒是你,沒事随随便便讓一個陌生男人來家裏是做什麽?”
他看一眼他們身後,“那門是怎麽回事,被誰弄壞的。”
南淮覺得難受,他現在越來越沒有風度,陌生的讓她快要不認識。
她不想與他此時多說什麽,只偏頭看向蘇清讓,想讓他先回去,他也累了一夜,實在沒必要再站在這裏被殃及。
只是她話還沒出口,周少堂就盯向了蘇清讓,“是不是他踢壞的?如果是,今天可別想就這麽走。”
其實他大抵能猜出來是怎麽回事,但比起大度的感激,恐慌與憤怒明顯占了上風。
她病了,為何要叫旁人來幫忙,卻不打電話給他,是嫌棄他腿腳不好覺得他幫不了,還是那個男人已能讓她安心依靠?
他話音一落,蘇清讓就欺了上來,他出手又快又狠,一拳揍在周少堂臉上,打的周少堂後退了好幾步,他并不言語,只眼神陰翳的盯着周少堂,擺明了周少堂再敢說一個字,他就會再度下手揍他。
周少堂猝不及防,站穩的同時,舌頭嘗到血腥味,他反應過來,提着拳頭往蘇清讓沖去。
突然的變故讓南淮失措,她僅僅呆了一秒,眼見着周少堂沖過來,她不由自主的往蘇清讓面前一站,想要阻止他,“少堂,你住手。”
他醉酒,是蘇清讓幫忙大雨裏背回來的,她發燒,是蘇清讓及時送到醫院,不管哪一樁,一句感謝都遠遠不夠。
盡管她不知道蘇清讓為何會突然出手打人,但她不能眼看着周少堂這樣不知好歹的胡鬧。
客廳并不大,幾人之間不過短短幾步距離,周少堂惱羞成怒之下氣勢極猛,南淮突然往前,他看到了,卻來不及收回身勢。
眼看着就要打在南淮身上,電石火光之間,蘇清讓推了南淮一把,讓她堪堪避過了周少堂的攻擊,他自己卻沒時間躲開這一拳了。
下巴上傳來的劇痛讓蘇清讓眼神一冷,戾氣四起,再不留情面,兇狠的攻了上去。
幾個回合後,周少堂就落了下風,他身量雖然跟蘇清讓差不多,但畢竟拖着一條殘腿,閃避移動間不夠靈活,而蘇清讓心中有氣,出手狠快準,拳拳不留餘力,他漸漸招架不住,一個踉跄,竟被蘇清讓打倒在地。
蘇清讓很少跟人打架,但一旦動真格打起來絕對是個狠主。
他心中怒火難平,見對手倒地,他也沒打算罷手,直接欺身過去,拽住周少堂的衣領,重重給了一拳。
還要再打,手腕被人死命拉住,他擡眼看去,南淮正驚慌的看着他,“別打了。”
她臉色蒼白,幹枯的嘴唇微微顫抖,眼裏是藏不住的驚惶,以及一抹不甚明朗的悲意。
她被吓到了。
蘇清讓心裏一軟,慢慢放下了拳頭,他冷哼一聲,松開周少堂的衣領,拍拍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少堂。
剛剛打了一架,蘇清讓并不顯狼狽,連氣息似乎都沒怎麽變,依然俊朗從容,反觀周少堂就沒那麽好看了,他大口的喘息着,在地上掙紮了一下,竟一時沒力氣爬起來。
周少堂的處境難看,南淮咬咬唇,伸手去扶他。
他卻揮開她的手,喘息着說道,“你居然護着他!南淮,你腦子壞掉了是嗎?這種公子哥兒你也敢信?”
他并不笨,蘇清讓的穿着打扮以及氣質皆不凡,一眼就能看出非富即貴。
他沒放過南淮微變的臉色,心裏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一時糊塗不要緊,不過你可得明白什麽能當真,什麽當不得真。”
南淮倉促回頭,看向蘇清讓;“這裏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蘇清讓皺眉,不想現在走,她的狀況并不讓他放心。
見他站着不動,周少堂心中一冷,言語上更不放過南淮,“他喜歡你,在追求你?那又怎樣,南淮,你敢相信?他們這種人最擅長玩玩,換女人如同換衣服,有幾個人能長情。你別傻乎乎的一頭栽進去。能陪你到最後的只有我。”
他如此評判蘇情讓的感情,蘇清讓聽的心頭火起,冷聲道,“你再胡言一句試試。”
南淮怕他們再打起來,只站在他們中間不敢移動。
她也并不想蘇清讓再聽到些不好聽的話,再次對他說道,“你今天先回去好嗎,我會再聯系你。”
她并不是要趕他,蘇清讓也明白,可到底還是有些不滿。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很冷漠的掃一眼地上的周少堂,說道:“讓他先滾,我不留下,他更不能。”
周少堂哈哈一笑,“南淮,你可得想清楚了,到底讓誰走。別忘記了,誰才是你最終的依靠。”
南淮臉色慘白,周少堂偏偏不放過她:“人家玩玩的,沒真心沒真情,即使有那麽幾分,可等你有事後,肯定毫不猶豫的将你抛棄,就像你爸爸對你媽媽那樣!別被一時的情話蒙蔽,這個世上,只有跟你一起長大的我才是你最終最後的倚仗,你別站錯隊,沒有誰會像我一樣照顧你。誰也做不到。”
蘇清讓眯眼聽着,眼裏寒意沁沁,他有心再給周少堂一頓更重的教訓,可周少堂言語中提及的信息讓他心中一動.
南淮的性格改變之大曾讓他疑惑,但幾次試探,她都沒有避開了去。眼下周少堂的話卻透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他看向南淮。
南淮沒想到周少堂會将她心底最懼怕的隐私就這樣說了出來,那是她埋在心底卻根深蒂固禁锢着她的東西,她害怕想起,害怕被別人知道,尤其是蘇清讓,她不願意在他面前剝開她的傷疤.
她嘴唇顫抖,幾近哀求的看着他,“你先回去好嗎”
她倉皇焦急,眼中已有了盈盈水光,“這裏沒事了,他……不會對我怎樣,你先回去吧。”
蘇清讓不是善罷甘休的人,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堅持在這個時候留下,只會使事情更僵化,受罪的只會是南淮,他忍下怒氣,沉聲道,“那我先走了,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他瞧都沒瞧一眼周少堂,轉身離開。
見他離開,周少堂有些得意,提高聲音道,“你認命吧,你只有我,以後好好對我。”
直到樓下傳來車輛發動開走的聲音後,南淮才看向周少堂,他依然半躺在地上,衣領變形,嘴角開裂出血,臉上青紫一片,看起來邋遢又狼狽。
這樣的周少堂本應會讓她心軟,可現在她看着他,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靜靜的看着他,眼神平靜,“我早就認命,你不知道?”
周少堂在她這樣的目光下找回理智,“南淮,我……”
南淮搖頭制止了他的解釋,“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解釋有什麽用呢,他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對的,再說下去不過是再撕開傷口一次,她不想聽。
她進了卧室,連衣服都沒換,直接躺在了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身體,整個人蜷縮進去。
客廳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過了好一會兒,終于聽見房門開合,整個房內都安靜下來。
南淮閉上眼睛,她太累太倦了,什麽也不要去想,很快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這一睡就是一天,再醒來時,已是夜色朦胧,窗外華燈初上,照的房內影影綽綽,不夠明亮卻也不是漆黑一片。
南淮在床上靜躺了一會兒,喉嚨裏幹渴的發苦,想要起身去倒水喝,一坐起來,就看到床邊櫃頭上放着她的杯子,裏面滿滿一杯水。
她怔了怔,看向門口。
卧室門關着,只能從最下方的空隙裏看到一點從客廳裏透過來的燈光。
難道周少堂沒走?
她起身,輕輕打開房門,一眼看到沙發上坐着的蘇清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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