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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這般放心的交給她去辦這件事,結果,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是對的。
這些藥粉沒有致命的毒性,只不過是普通不過的*藥,只要出高價錢,尋常藥店裏都買的到,只要是不慎吸入肺部經由血液循環,就有致使人昏迷的作用。沈傾歡布置好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将身子折疊起來,蓄好勢,看準位置,對準菜園子就是一跳。
這通風口距離地面大約有三米的高度,若是換做水泥地板當然另當別論,此時是松松軟軟的菜園子,沈傾歡縱身跳下來,除了将地面砸出兩個深深陷進去足以将她鞋面蓋住的坑來,再沒有什麽損傷。
平穩落下,她環顧了四下,放眼望去,幾百平米的菜圃之後,是高高的院牆,院牆外隐隐有喧嚣聲傳來。
她側耳聽了一下,仔細辨別了聲音的源頭,再不多做停留,直接奔着那個方向而去。
臭烘烘的茅廁裏,千琴平靜的面色在看到倒地不醒的千寒時候,驟然變冷,她一把上前,拍了千寒幾處要穴,将之喚醒:“怎麽了?沒事吧?公主人呢?”
睜開眼,靈臺清明過來的千寒看了下周圍,再看着自己,終于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也顧不得自己脖頸上的痛楚,當下身子一蹿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面色嚴肅道:“公主跑了,她一定是從那裏跑的,不然不會故意引我們分開還故意留了丫鬟在外面守着,我這就去追她,你快去告訴薛公子和諸位送親的大人以及府丞,沿途我會留下記號。”
知道事情的緊急和嚴重性,兩人說罷再不耽擱,當即就分開行動,在千琴轉過身子就要奔出去的時候,千寒已經跳上了通風口,又補充了一句道:“告訴薛公子她們,公主身手不弱,不要掉以輕心。”
聞言,千琴有些驚訝,但也沒再多問,直接提着步子朝外面奔去。
千寒轉過身子正要順着通風口往外看去,卻突然覺得自己手腳軟綿綿的使不出半分力氣,視野也開始模糊,在她依稀看明白,這通風口四下灑着的白色粉末因為自己這突然一躍而上,一番動作将之掀起了不少,紛紛揚揚的粉末,她剛才同千琴交代的時候倒也沒注意吸入了不少,此時身子不聽自己的使喚,意識也逐漸模糊的她才留意到。
等她終于想明白過來這是沈傾歡留走時候灑下來的迷藥的時候,她已經再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感受到自己身子軟綿綿的耷拉在這通風口處,正巧将這裏堵了個嚴實,而眼皮也越來越重……
菜園子裏的高牆沈傾歡自然爬不上去,但好在,在牆角有一處方便工匠們進出的角門,她歡喜的拍了拍手,确定了外面沒有動靜沒有危險就趕忙順着角門就往外跑。
出了角門,居然是一條蜿蜒着的河,沈傾歡沿着楊柳依依的河畔小道上提着一顆狂跳的心拔足狂奔,朝着喧嚣嚷嚷的鬧事而去。
她想着,錦城這樣的大城池,越是鬧市,越是繁華的地段,人魚混雜,她就越能混在人群裏面,然後再找一輛馬車,馬不停蹄的出城,只要出來錦城,她就有機會逃出生天,否則,說什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對于現在她的處境來說,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和親的公主在錦城出了事情,莫說府丞會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從錦城裏翻檢出來,就是送親的隊伍也不會放過這裏的每一個角落。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同時間賽跑,跑去衛國,跑去趙國,跑去燕國,哪一國都好,總之短時間內不要在陳國出現!
混跡在鬧市區人堆裏的想法是不錯的,但當沈傾歡的身子剛剛跑到河岸小道的盡頭,看到了一座拱橋,以及拱橋對面,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繁華熱鬧的場景時候,她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了一般,石化在了原地。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還穿着大紅的嫁衣啊啊啊啊啊啊!!!!!!
這麽一身“驚豔”的裝扮在大街上不顧一切的拔足狂奔,該是有多高的回頭率啊啊啊啊!
還想混跡在人群?不需要前來追捕的人的盤問,所有人的目光都能将她沿途跑過的路化成地圖!
剛才打暈千寒時候時間太過倉促,不然她該同她交換了衣服再出來,也總該不至于讓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只是此時,說什麽也是多餘的,她眼下該怎麽辦才是火燒眉毛的事情。
最最要命的是,沈傾歡轉身回望正見着自己剛才翻牆出來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以薛宏毅為首的追捕隊伍!
而且,這一幫人的行進速度非常之快,而同時,府衙的院子裏已經響起了馬聲啾啾,若是再耽擱下去,再來不及!
☆、019 蠻壯士
再來不及多想,沈傾歡硬着頭皮三步并作兩步的奔過了石橋,然後在鬧哄哄的人潮裏,在所有人看到她都流露出不可思議外加驚豔的目光之下,她撥開人群提腿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留意周遭的場景,心頭做着盤算。
就這樣在街道上橫沖直闖一陣子之後,她跑到了一處人流較少的十字街口。
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在看到她的時候,紛紛駐足,睜大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那些模樣堪比在現代看到大姑娘在鬧市街上裸奔。
沈傾歡才懶得理,也顧不上理,她的目光放到十字路口正中站着的一個人身上。
那是個少年,年紀約莫十*歲的模樣,眉峰如劍,生的極其英俊,不似這些日子沈傾歡看到的貴公子一般都生的細皮嫩肉,這少年有着麥色的,被現代人稱之為健康色的膚色,身着綠色貼身短打衣衫,此時正一手執劍,一手背負于身後,下巴微揚的看着地面上倒下的十幾個人,囊括星輝日月光澤的眸子,含着高傲,說不出的帥氣和灑脫,幹練和利落。
沈傾歡逃命的要緊時刻,當然不會因為看帥哥而停下自己的腳步,她之所以停下步子,是因為看到了那人的一身形容之後,再聽到了那人的一句話,他的聲音亦是幹脆磊落的:“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幹打家劫舍販賣良家女子的勾當!”
聽到這句話,沈傾歡登時兩眼放光,頃刻間燃燒起了對生命的希望。
這活脫脫就是金庸古龍故事搭建裏面的劫富濟貧的大俠!沒有想到自己在這麽要命的時刻居然能碰上!來不及感謝上蒼,沈傾歡目光一閃,已經有了主意。
她已經掠過了少年幾步之遠的步子猛的一頓,忽的轉身,沒有做片刻停留直接改為朝着那少年不顧一切的就是一撲。
“大俠!”
同時,用盡她能發出的最大音貝極盡凄慘的對着他哭喊了出來。
聲音到了,她的身子也已經一頭撲到了他身上。
那綠衣少年正在同那十幾個被自己打倒且教訓狠了的人販子數落,卻哪裏會料到會有人直直的朝他撲過來,一聽到沈傾歡那一聲驚的枝頭上的烏鴉抖上了三抖的哭腔,他神情一肅,還沒有回頭,僅僅才眼角的餘光瞥見,就已經有些驚訝,但最讓他驚訝的是在看到朝着自己不顧一切的撲過來的居然還是個穿着一身大紅嫁衣的姑娘!
而且這姑娘還頂着一頭亂七八糟似是胡亂堆砌在一起審美程度令人發指的發簪。
這般驚世駭俗的造型,這般行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套路,讓那綠衣少年本能的避讓的動作也愣住了。
他這一愣,就讓撒丫子奔過來的沈傾歡撲個正着。
沈傾歡撲到他身上的同時,已經一爪子攥住了人家衣襟,把臉埋在人家衣襟上哭的梨花帶雨,道:“大俠!壯士!你要救救小女子啊!小女子生于苦寒人家,奈何當朝的某位有權勢的官看上小女子,硬要強娶小女子做第十八房小妾,小女子聽說他那已經娶了的十七房沒有一個能活過三個月的!壯士……大俠……英雄……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子……他們馬上要追來了……小女子寧死也不要做他的十八房小妾……”
被她這麽一通哭喊,綠衣少年也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又被沈傾歡,幾個大俠、英雄、壯士的高帽子一戴,他臉上的飄飄然神色完全落入了沈傾歡帶着笑意的眼裏。
當下,他将還在“傷心抽泣”的沈傾歡身子扶正,拍着胸脯,義薄雲天的保證道:“姑娘放心,有我景天在,就沒有人敢動姑娘一根頭發,”說罷,他低頭去看躺在地上痛苦**着的一衆人販子,發落道:“給你們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
沈傾歡抹了一把眼淚,淚水盈盈,萬分感激道:“謝謝壯士,他日有機會,小女子一定會報答壯士。”
這時候,不遠處的馬蹄聲已經響起,再不能多做停留,她看着綠衣少年的眸子道:“等下他們問我的去向,你指對面那條街就行了。”
沈傾歡擡手一指,朝着十字路口的一個方向,自己則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綠衣少年會意,朝沈傾歡點點頭,道:“明白,姑娘你且安心離去罷。”
“你要小心,他們人多勢衆,一旦情況不對趕緊跑才是。”
已經跑出老遠的沈傾歡突然轉過身子,對着那少年吩咐道。
綠衣少年雙手環胸,守着沈傾歡離去的路口,迎風而立,雖然背對着沈傾歡,但那身影卻給外的穩重,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安穩。
看他那般輕松就撂倒了這麽多人販子,身手定然不弱,應該千琴千寒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即使對上薛宏毅他們這些人,沈傾歡也不擔心他會吃虧,頂多打不過,他會跑,就算跑不掉,薛宏毅頂着薛家的招牌,自身在外又有着謙謙君子的美稱,問清楚了狀況,是不會對這少年怎樣的。
眼下,她最該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跑出十字路口的街道,越走便越清冷,在繞了兩條巷子之後,就很少再見到行人了。
沈傾歡四下裏打量着周遭,想看看有沒有人家可以敲敲門,然後拔根自己的金簪子跟人換件衣服再做逃跑打算。
但這明顯是後街,連個正門偏門都沒有。
她正暗自擔憂着,對于路線不熟悉要是走進了死胡同,就只有等着追捕的人來甕中捉鼈了,卻見前方巷子口停了一輛馬車。
尋常的馬車,從外觀上看并不見的有多起眼,倒是那拉着馬車的馬兒很漂亮。
一身油光發亮的棗紅色鬃毛,在這個時空這段時間,她聽人提及過,這裏跑的最快的馬,血璁。
日行千裏,人家描述的樣子,就跟眼前活脫脫在她面前打着響鼻的馬兒一模一樣。
而只有馬車在,車夫卻不見了蹤影,情況緊急,沈傾歡顧不得,許多,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同時已經拔了根比較銳利的簪子扣在掌中。
因為見這馬車車轅都沾染上了泥漿,車身上亦是沾染了不少,馬兒的鬃毛雖然漂亮卻也是一副疲憊的樣子,顯然是才跋涉遠路的。
而近日,聽聞趙國邊境一帶已經連綿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陰雨天氣,所以,這馬車很有可能是長途跋涉自趙國而來。
沈傾歡也僅僅是猜測,如果這一猜測成立的話,光是這結論中長途跋涉的這一個詞兒就已經讓她眼前一亮了。
長途跋涉,那麽馬車上定然備有換洗的衣物,平常所用的事物,以及旅途所需的幹糧,水。
這些,都是她此時急需的,其他的都可以暫且不提,光是想到裏面可能有衣服,她心底就已經生出了想要去查看一下這馬車裏面的念頭。
車簾子是放下的,而且蓋的嚴嚴實實,連耳畔不弱的風都沒能吹起半角,光聽聲音,并不能确定裏面有沒有人。沈傾歡只得沉着一顆心,将手中的簪子暗中在掌中用力握緊,慢慢靠近。
她所想的是,如果有人,她就立馬逼身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威逼利誘那人将馬車賣給自己,因為時間緊迫,她來不及多做解釋,與其浪費那一番唇舌功夫,倒不如擡手兩掌将人撂倒來的幹脆利落,能用拳頭輕松解決的問題,她才懶得磨嘴皮子。
如果沒人,她就正好翻檢一下車內有沒有可以換下的衣服,換上去,然後順道借着這馬車出城,雖然平白順手牽羊拿別人的東西不好,但此時已是生死攸關的時候,她再顧不得許多,在禮數道德和自己的性命面前,她只能選後者,至于這馬車,等她逃出生天了,再回這裏循着蛛絲馬跡找這車子的主人答謝就是了。
她的盤算是這樣。
所以她才沒有片刻猶豫,直接走近馬車,身子一竄蹬了上去,同時擡手一掀開簾子,想看看車內的情況。
此時正值初春時候,下午時候的溫度已經不算低,沈傾歡又穿的那般嚴實,再加上沿途這一路奔命的跑過來,早已汗流浃背,熱的恨不得立即掉進冰窟裏。
但她掀開簾子,尚未看清楚車內的情形之前,一個念頭便自她心頭驀地升起,她真的掉進了冰窟。
因為,好冷。
☆、020 彼之如玉
同時,迎面上,正對上一雙如若寒星射水的眸子,那眸子裏寫滿了日月星輝,比鑽石奪目,亦比千年寒鋒冰冷,那種冷意,是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三分冷,三分肅殺,還有幾分遠在雲端的漠然和孤寂。
這樣的眸光撞上沈傾歡不經意間對上的眸子,也只是一瞬,下一瞬,待沈傾歡被冷的下意識眨了眨眼睛,這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的目光已全然變成了疏離和清冷,讓沈傾歡甚至懷疑剛才的那一瞥只是自己的錯覺。
沈傾歡掀開簾子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保持着探看的姿勢,她本意是發現有人立馬飛撲進去将之制服,拍暈或者威脅人家将馬車讓給她,但此時見到馬車中的人卻渾然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打算和動作,也渾然忘記了自己正是生死邊緣的處境。
車內鋪設着柔軟的雪色狐裘,那男子一身天青色繡着雅竹花紋的青衫,斜斜的依靠在車壁上,以手掌半支着頭,閑閑的抵在同樣是狐裘的靠枕上,猶如一只絕美的高貴的狐,優雅從容的在雲端俯視衆生。
他即使是這樣半卧着,明明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但卻莫名讓沈傾歡生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來,讓她生出一種自己是天地間的一粒浮游,一棵草芥。
而他,是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彙聚,刀削的眉峰,恰到好處如神來之筆的五官,是這世上最迤逦的景致,眸光一轉,便是萬千容華。
而這人,氣場之強大,也是沈傾歡前所未見的。
馬車內有陣陣的冷氣撲來,涼的她一個激靈,瞬間恢複了靈臺清明。
意識到了一件事——那般的冷,也是格外真實的。
她低頭垂眸,再看那男子,美則美矣,但面容卻是有幾分蒼白,這麽熱的天,這馬車裏居然還鋪着貂毛狐裘,就已經讓人覺得奇怪了,然而,鋪着貂毛狐裘的馬車居然還能這麽冷,比外面還冷上了幾分,在這沒有電力資源科學技術幾乎同步于原始社會的情況下,這馬車居然還能做到類似與小冰庫般的制冷效果,讓她如何不驚訝。
看着她驚訝的表情,身子仍堵在門口,手上揮出去的動作也沒有收回,那男子嘴角輕揚,露出一抹帶着玩味的笑意道:“姑娘,見你這身裝扮和這表情,是被人退婚了嗎?”
沈傾歡臉色一垮,當即想起自己的正事,一邊心頭诽謗自己一時間色迷心竅,居然只看了人家一眼就忘了自己的安危,一面心頭怒火中燒,直想把這男子按到地上痛扁一頓。
他丫的哪只眼睛看出來本姑娘是被人退婚了?她的表情就這麽想被人退回了的棄婦麽?
還是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諷刺自己這一身裝扮和剛才突兀的動作就應該是個被人退婚的棄婦?!
一句話說出來,就已經破壞了沈傾歡剛才在心底剛給他定義的男神形象。
她當下沒好氣的甩了車簾子,自己提腳一蹬,不客氣的緊挨着這男子身邊坐了下來。
一邊坐下來,一邊翻檢着這馬車車壁上的暗格,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能換上的衣物。
同時自來熟的打着招呼道:“是啊,被人退婚了,所以看到我這樣一個楚楚可憐被人退婚無處可去如今又要被歹人擄去逼良為娼的弱小女子,你是不是該伸以援手幫我一下?”
“你?楚楚可憐?”那男子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重複了一下沈傾歡這話裏的幾個關鍵詞語,“弱小?女子?”半響才繼續道:“在下還真沒看出來……”
沈傾歡倒騰暗格的手頓了頓,猛的一轉頭,眼風狠狠的掃了他一眼,惡狠狠道:“不要以為我沒有看出來,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毒舌我,小心本姑娘一個不高興把你舌頭割下來。”
是的,坐到他身邊,這股冷意越發明顯,沈傾歡才終于弄明白這馬車內的涼意是為何。
是來自他身上。
說罷,沈傾歡示威般的對着他揚了揚手中的拳頭,但那人依然是一副從容寡淡的神色,似是根本就沒有将沈傾歡惡狠狠的威脅放到心上。
沈傾歡一時間竟也有些氣惱,心底下升騰出來的莫名的火氣,但這火氣是為哪般,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推測一般,她騰出一只手,也不看那男子什麽表情,自顧的用手背搭在那男子的額頭上,一探。
她溫潤的肌膚一碰上他的額頭,驚的她手反射性的一縮。
即使也只是那麽一下子,但那猶如冰塊般的涼意還是感染了她半個手掌,良久才緩和了些許溫度過來。
沈傾歡另外一只手的動作也停了,索性轉過身子正視這個,剛才即使被自己那般在這個時代的人的目光看起來不合禮數沒臉沒皮的動作來,這男子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高雅神情。
她有些擔心道:“你是發高燒了嗎?”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診斷不對,發高燒人家也是額頭燙的驚人,而此人恰恰相反,“是發低燒了,感冒了?”說完,又覺得自己的用詞可能他聽不懂,旋即改為:“染了風寒,病的很重對不對?”
可惜,她不是醫學專業出身,不然倒可以幫他診斷一下,這樣子的情況顯然已經十分嚴重,如果耽誤了治療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雖同他只此一面,但一想到這般的人物會被這病痛折磨,沈傾歡的心竟然也生出幾分的不忍。
那男子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沈傾歡,眸光裏也帶了幾分碎冰浮雪的冷意,道:“也許罷。”
“也許罷?”這人不會對自己的病情一無所知,還是說他根本也就沒有去看大夫?而他這般的溫度,遲早都是要出問題的,作為路人甲,沈傾歡都有些替他着急了,“怎麽能說也許罷?病了就要去看大夫,不然病怎麽能好?”
☆、021 格外欠揍的家夥
說這話的時候,沈傾歡的語氣也已經不自覺的帶了幾分責備,不過很快,她就将目光從這男子身上轉開,改為繼續倒騰衣服,因為,她的時間可能真的不多了:“你這裏有沒有衣服……借我穿一下?”
“倒是有一件。”
已經翻遍了所有的暗格一無所獲的沈傾歡的神色正有些頹然,在聽到這男子的回答後,立馬精神一振,目光含着期待的看着他:“哪兒呢?借給我賣給我都行,只要是衣服。”
男子垂眸,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即使表面上看似雲淡風輕的從容,但這些細微的地方,仍舊讓沈傾歡捕捉到了他此時的痛楚。
她正心生同情,卻聽這人接下來,輕飄飄的道了一句:“在我身上。”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沈傾歡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早就沒有了耐性了,此時再被這人欠揍話語一激将,當下也沒經大腦思索的直接賭氣似的回了道:“那也行。”
這話沒有經過大腦,她手上去扒拉人家衣服的動作亦是沒有經過大腦的。
等這句話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已經傾身上前,擡手就去抓人家的衣領,只是手剛觸及他的衣料,便有滲骨的涼意自指尖傳來。
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都能涼成這樣,他又該是在承受着怎樣的煎熬?
沈傾歡捏着他衣領的手頓住了,想去扒拉人家外套的手卻無論如何也再動不了一分。
想了想,她索性縮回了手,轉回身子就要跳下馬車。
見她似是要走的樣子,那男子卻開口了:“你不是要在下的衣服嗎?怎麽又不動手了?”
沈傾歡探出半個車廂的身子轉回來,漆黑如墨的眸子正落入那人的眼底,她看到他眼中的自己,神色間含着幾絲的不忍,但嘴上卻道:“算了吧,病秧子的衣服,我還擔心得傳染病呢!”
其事實上,她是覺得,這人已經病的這樣,冷成這樣,自己為了自己的安危再去自私的搶奪他的衣服,犧牲別人來成全自己,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到。
否則的話,她跟那一日在麗江江畔推自己下水的薛青青又有什麽區別!
決定了下來,她也沒有絲毫的遲疑,當下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子要跳下馬車,準備再尋處地方找件衣服換上。
腳下一用力,身子卻并沒有如預料中的離開車身落到地上,大紅墜地的長衣擺被人從後面一把拽住,她踢踏離開車廂的腳腕有多用力,此時跌落回車廂的身子便摔的有多重。
迅速爬起來的沈傾歡再度擡眸去看身後這個在她不注意的情況下竟然伸出爪子扯住了她衣擺的男子,然後順着他尚且拽着她衣擺的骨節分明修長的指尖看過去,就見到他的另外一只手,正慢條斯理的從胸口衣襟上拽出一樣東西來。
他指尖一挑,展開來竟然是一件月白色長衫。
剛才被他拿來貼在胸口上。
也正是他那一句,在他身上。
沈傾歡目光直直的看着那被拽出來的衣服,剛才的怒目而視此時已經轉為了極其怒目而視!但有什麽辦法,人家的話又沒有錯,确實是在他“身上”。
磨牙霍霍,火氣又找不到地方發,更何況此時也不是發火氣的時候,沈傾歡二話不說,擡手就将衣服拿了過來,再将已經出去了車廂的半個挪回了車內,擡手開始拔頭頂上分量不輕的發簪朱釵。
将所有的發簪朱釵除去,她三下兩除二的就将那日出薛府被梳頭嬷嬷打點了好久的發髻給散了下來,然後挑了根不起眼的碧玉簪子,學着這時代男子的束發樣子将頭發在頭頂盤了一個發髻,餘下的披散在肩頭,也顧不得欣賞自己這般風度翩翩的樣子,她擡手就去解束腰。
當她放到腰際的手卻在不經意間碰到對面那人從容優雅的目光的時候,頓了頓,沈傾歡沒有擡頭,手上的動作繼續,但卻掃了一記眼風給那人,道:“沒聽到說姑娘家換衣服,大男人要回避的嗎?看你的模樣好歹也是個讀書人,不知道非禮勿視?”
本以為被她這話一嗆,那人該要自覺的轉過頭,至少也會将目光轉開來,哪曉得,那人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對着沈傾歡,露出稍稍帶有幾分疑惑的表情道:“可是按禮儀,沒有哪一家姑娘會在大男人面前換衣服的,除非……”
後面的話,他刻意的隐去了,見沈傾歡依然在忙着褪去自己的大紅外衫,他繼續道:“還有,非禮勿視在下不知道,但曉得有姑娘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若是要端着正人君子的面具不看,倒顯得有些衣冠**了。”
天知道他這是哪裏找來的邏輯,不過沈傾歡才不顧上同他理論,她是個現代人,思想當然沒有這時代女子這般封建。
不過是除去外面這件紅的有些礙眼的外衫,然後穿上從這男子手中接過來的月白色長衫,她裏面還穿了月白色底衣,連肌膚都不曾裸露半分,更何談被這人占了便宜看了**。
月白色長衫很快換在身上,沈傾歡稍稍整理了一下,發覺尺寸同自己的身量竟然剛剛好,沒有多一分,沒有瘦半寸,她一邊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一邊将剛才換下的大紅的外衫拿在手中,毫不憐惜的就着手中的發簪用力一劃,再一撕拉,就将一整片衣擺撕扯了下來。
然後,她将剛才褪下去的發簪朱釵悉數包裹在這片紅布當中,然後用自己寬大的袖擺兜了起來,只留下了一根鑲嵌着祖母綠玉寶石的金簪子,擡手遞給那男子,道:“這個算是買下你這件衣服的錢。”
說罷,沈傾歡又将被自己撕扯壞了的大紅外衫往這男子身上一罩,雖然薄薄的一層輕紗,但多少能抵禦的了他身上一二分冷意,也是她的心意,面上卻嘴角輕揚道:“不用謝。”
☆、022 出糗
那男子自遞給沈傾歡衣服之後,就已經恢複了以手掌支着頭抵靠在車壁的姿勢,此時見沈傾歡如此,他身子動都沒動,任由沈傾歡動作。
只是雲淡風輕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有些捉摸不定的笑意,道:“有勞姑娘。”
沈傾歡已經轉身到了車簾邊上,想起一件事情來,忍不住轉頭向這男子問道:“閣下這個身體狀況還是盡早去看大夫的好。”
“勞煩姑娘挂心,我的小童已經去拿藥了,與其擔心在下的安危,不若還是擔心一下姑娘你自己的狀況吧。”
見他仍舊一副從容淡雅的模樣,沈傾歡倒也不意外他猜到自己此時的處境,畢竟剛才這一番動作,無論是誰看在眼裏也能想到是個逃難或者躲避行蹤的。
沈傾歡環顧四下,安安靜靜的街道巷子,沒有旁的聲音,顯然是個極為僻靜的犄角旮旯,可是按照她剛才同那綠衣少年分道的十字路口的标志,這邊應該鄰近最繁華喧嚣的東街才對,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向這男子問明情況,“剛才我看路标,指的這是東街的方向,可是錦城的東街不該是有馬市的嗎?”
那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子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頃刻間如同潋滟的水面,蕩漾起層層的笑意道:“馬市是在東街,但,姑娘,這是在西街。”
說到這裏,他的眉彎輕輕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戲虐的弧度,用稍稍有些驚訝的語氣道:“姑娘,你不會是不知道……西街的西字要比東多一折吧?”
沈傾歡聞言,心底裏早已囧到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只差是沒找個地洞将自己埋了再踩上幾腳,天知道這個世界的字體有多難識別,她學了那麽多年的科學文化知識完全派不上用途,天知道這裏的西字的寫法就只是比東字多了一個橫折,其他的畫的彎彎繞是一樣的。
所以她才看錯了路标,跑錯了方向。
此時,看着那人蕩漾着笑意的眸子,沈傾歡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
即使她沒有讀心術,也能猜到此人此時,心頭定然浮現出這麽一句話來——沒文化,真可怕。
**********
再不多做逗留,沈傾歡高貴冷豔的對着車內的男子冷哼一聲,傾身跳下了馬車,便撿着面朝東邊的稍顯得僻靜的巷子急匆匆離開。
這一會兒耽擱了這麽久,索性的是追捕的人竟然還沒有找過來,雖然心下不安,隐隐覺得有些不妥,但情況這般緊急,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一路上七拐八繞,萬幸的是沒有走丢,而且不多時還真的碰到了傳說中的幸運的曙光。
當然不是真就那麽容易就給她找到了東街的馬市,而是她剛穿出小巷子,踏入人來人往比較喧嚣的大街上,就見到一支衣着整齊統一車隊。
這隊伍裏,無論是趕車的,還是前面帶路的領隊,皆是一身天藍色底料鑲白色領子的短打衣衫,顯得幹淨利落,卻自又有一種讓人看着舒心的感覺。
吸引了沈傾歡的不僅僅是他們的衣着,而是聽到他們當中有人說了一句:“弟兄們加快點動作,這批采買要趕在天黑之前送到書院的,誤了時間,山門關閉晚上要待在山上過夜累的還是我們自己。”
其他的不提,僅僅“書院”兩個字,就足以讓沈傾歡眼前一亮。
她忙不疊的上前,幾步奔至剛才說那句話的中年男子的馬前,招呼道:“這位大哥,您說的書院,是哪一家書院?”
那男子本是擡腳就要夾緊馬腹準備加速前進的速度,卻被沈傾歡突然冒出來的問話給叫停了腳上的動作,他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馬下身形顯得纖瘦的少年,本是有幾分不耐的表情,在看到這少年一身的穿戴以及周身的氣度的時候,稍稍緩和了些面色,朗聲道:“自然是墨雲書院。”
墨雲書院。
沈傾歡倒吸一口涼氣,暗罵自己之前怎麽沒有想到去墨雲書院。
既然此時已經逃到了錦城,那麽墨雲書院便是再好不過的去處了。
其一,自然是因為這書院的名聲,說是名揚五國,那是絲毫不為過,沈傾歡到這個世界才沒幾天,墨雲書院的名字她卻已經聽了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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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