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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歡不逞不讓的看着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目光一掃身後,圍攏的那些剛剛同樣流露出不屑目光的衆位學子,“這時代男尊女卑的觀點根深蒂固,你們這樣想無可厚非,但這小姑娘是在勞作,在幫你打掃房間,至于被你打成這般光景?女子碰不得你的東西,是不是也說明吳大公子你心理有隐疾不但見不得女子,而且還殘忍的對着一個小姑娘出手呢?”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個**!

但這話沈傾歡倒選擇了吞到肚子裏。

“你!你是什麽下賤身份,敢這樣對我說話?!”吳銘幾步上前,擡手就要來揪住沈傾歡的衣領。

看他暴怒的模樣,沈傾歡身子未動,尚且在想要不要暴露自己的身手,這時候,眼見他虎虎生風的一把就已經抓到了她面門,再不避讓已經來不及。

沈傾歡腳腕一錯,正要閃避,卻見身後的楊舒卻突然動了,他身子一折,以一個極其精準的弧度,出現在了沈傾歡的面前,同時單手一掃,一絞,再一扭,只不過眨眼睛,就将吳銘的去勢消去,而且還将他的手腕牢牢鎖在了自己掌中。

沈傾歡慶幸剛才自己沒有那麽快的避開。

此時看着吳銘有些扭曲的面部,痛苦掙紮的神色,嘴上卻仍舊不忘放狠話道:“好!你們給我等着,楊舒,本殿記住你了!”

“能讓吳大公子記住,倒是我三生榮幸!”

“啊!”

接下來一聲慘叫聲,聽的在場的人無不驚訝,驚訝楊舒居然無視書院規矩對吳銘出手,驚訝平日裏這般趾高氣揚的吳銘居然會被楊舒欺負成這般模樣。

這般驚訝的表情裏,吳銘的幾個附和者都愣住了,完全忘記了該有什麽反應。

“住手!”

一聲呵斥自屋外的人群外圍傳來,聲音未落,只見一抹月白色倏地自人群外掠了進來。

動作之快,沈傾歡完全沒有看清楚他的神情是如何掠過人群的,只看到一片月白色一晃,接着,就見一個相貌平常同樣穿着月白色學子服飾的中年男子,已經到了正單手捏着吳銘手腕的楊舒身邊,二話不說,擡手對着楊舒就是一拳。

楊舒反應也不慢,腳腕一轉,手一松,甩了吳銘的手就避讓到了一邊。

“大膽!竟然敢對我公子無禮!”那中年男子扶穩了吳銘,就要上前教訓楊舒,卻見被圍的水洩不通的門口一陣子騷動,擠成了一團漿糊的學子,硬是給一個人讓出了一條路來。

那人約莫有四十歲光景,一身天水之藍的衣袍,玉釵束發,面容冷峻,一雙噤若寒蟬的眼睛此時正冒着寒光的将屋內的幾個人一一掃視。

吳銘,楊舒,沈傾歡,卓洛景天,小丫頭,以及那個突然冒出來維護吳銘的中年男子。

事後沈傾歡才曉得,這書院裏的學子不允許帶丫鬟小厮,但每個學子可以有一個護衛的名額,名曰保護學子的安全,這中年男子便是吳銘的護衛。

“你們是要造反嗎?”

他的聲音同他整個人的外表極為相稱,同樣是冷如冰,寒如冬霜的調子,說出來的話,足以将所有學子凍死在原地。

見到他,吳銘的火氣也收斂了,楊舒的表情也由起初的不以為意變為了尊敬,小丫頭更是雙腿一軟,又跪到了地上。

“書院的規矩,你們幾個都忘了?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若是有人再惹事,不管你什麽身份,如何了得的地位,一旦壞了規矩,都會被逐出書院。”他的目光最後落到沈傾歡身上。

準确的說,是落到沈傾歡腰際上懸挂着的小玉墜子上。

見到那玉墜子的一瞬間,他冷若寒霜的目光裏有一抹光亮一閃而過,沈傾歡想要捕捉其中的意味,卻還來不及細想,那一抹光亮已然不見,仿似剛才那一瞬間只是她的錯覺。

“山長,不是我要鬧事,你也看到了,鬧事的是他們。”吳銘的語氣也不再似剛才那般趾高氣揚,已經收斂了很多。

看的出來,這個山長在學子裏很有威信,他剛才那一句話,顯然不是鬧着玩的。

沈傾歡暗自記下,正要開口解釋,卻聽那被稱為山長的中年男子擡手,堵住了她和楊舒同時想要開口的話,他道:“我自有眼睛在看,今日暫且揭過,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

也不知道他這話到底說的是希望她和楊舒不會再有下一次,還是說的是吳銘不會再有下一次,但見他那一副誰再多說一句立馬滾蛋的鐵血神色,所有人自覺的都将心裏頭的話給咽下了。

“王學監,這兩個是新來的學子,你給安排下去,所有人都散了罷。”說罷,他已經轉過身子,朝着學子們硬擠出來的一條路走了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沈傾歡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時學子群裏還鑽出來了一個也穿着天水之青的衣袍的中年男子,不似山長那一幅冷冰冰的凍死人的神色,這被稱為王學監的中年男子,眉眼柔和,臉上還帶着淡淡的随和的笑意,聽了山長的吩咐,他點了點頭,便向沈傾歡身後的書架走了過去。

山長吩咐了衆人散去,學子們哪裏敢不聽,當即做了鳥獸散,剛才還喧嚣塵上的廳房,此時只剩下了吳銘和他的護衛,沈傾歡,卓洛景天,楊舒,以那個臉上還帶着淚痕的小丫頭。

衆人面面相觑,吳銘先一步開口道:“王學監,我的東西,女子動不得,哪怕是小丫頭,下次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說罷,他的眼風掃了一眼沈傾歡和楊舒,袖擺狠狠的一甩,便出了廳房。

☆、028 另眼相待

說狠話誰不會,看着腰際這塊玉墜子,沈傾歡莫名的覺得,這就是塊護身符,吳銘的權勢再大,也不能在這書院裏做的太過,他到底還是忌憚山長的。

而山長,似乎對這玉墜子另眼相待,換言之,也對這玉墜子所代表的人另眼相待,雖然她至今不知道這跟自己在巷子裏遇到的病公子有什麽關聯,但既然玉佩從他那裏得到的,那這個“君先生”跟他肯定就是有關系的,若是沒有碰到“君先生”的面還好,她尚且有效的利用這玉墜子給自己提供一些便利,若真的在這書院裏碰到了……若問起她關于那個病公子的事情,她那才叫一個尴尬!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既然都已經成了這個局面,她也只好見招拆招了。

想到這裏,沈傾歡不由得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這時候,才發現一旁的楊舒原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着她。

這般打量的目光,倒讓她有些不自在,沈傾歡摸了摸臉頰,笑道:“怎麽?楊兄,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楊舒搖了搖頭,看着沈傾歡玩笑的目光,亦是笑了,道:“沒有,我只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那樣的話,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聞言,沈傾歡才想起來,自己剛才生氣之下對吳銘說,“你娘親不是女人嗎?若無女子,又你們男子又生從何來?衣從何來?長從何來?該不會是從石頭縫裏蹦跶出來的,喝河邊水吃百家飯就能長到如今的風姿高雅罷?若說女子卑賤,那敢問,從被定論為卑賤的女子腹中生出來的你們,就高貴了嗎?”

也難怪楊舒此時似是看着西洋鏡外星人一般的看着她,她剛才的一番言論放到現代社會自然是正常的很,不過這裏,是古代,是男子為尊女子卑賤的古代。

想了想,沈傾歡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有些惆悵,但語氣卻是肯定的道:“女子不該被這麽輕賤的,我不喜歡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

本以為楊舒聽了她這麽一句感慨定然會大驚失色認為她是個瘋子,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彼時,看着她的楊舒眼裏,卻綻放出了笑意,是一抹帶着感動和贊賞的笑意:“我也一樣,你叫?”

“沈傾歡,我的名字,很高興認識你。”

楊舒擡手拍了拍沈傾歡的肩膀,道:“同樣,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言罷,對身後的王學監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她的笑容很純粹很幹淨,加之她本身皮膚偏白,笑起來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樣一個性情磊落的人,讓人想要不喜歡都難。

沈傾歡笑着同他道別,才轉過身子,卻看到卓洛景天楞在一旁,目光有些呆滞的低頭看着他自己的腳尖。

沈傾歡走到他身邊,擡手拍了拍他胳膊,想将他的神識來回來,喚了一句:“景天?”

這一句可不得了,剛剛還死盯着腳尖看仿似能長出一朵兒花來的卓洛景天,在聽到沈傾歡這一聲之後,吓的渾身一震,如遭雷擊。

同時,他這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自然也吓到了沈傾歡,她有些擔憂的擡手在卓洛景天的雙眼前晃悠了兩下,“你怎麽了?從開始到現在都有些不對勁?”

“沒……沒什麽,景天挺好的……就叫景天……”

沈傾歡根本沒有問該稱呼他什麽,他的回答還停留在吳銘楊舒他們剛才那一鬧的事件之前。

不是這呆頭鵝腦袋真的是慢了十萬八千拍,就是這個稱呼有問題。

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沈傾歡也不做他想,既然他不想說,她便也不再多問,恰逢這時候得了山長吩咐要安置他們的王學監和一個助教從外間雜物房裏走了出來。

他們手上還多了一堆東西。

沈傾歡定睛一看,全是些生活必須品,包括跟之前看到的學子們所穿着的一模一樣的衣服,即校服,還有木盆,毛巾,課本,紙,筆……

有了這些,在書院裏的生活用具方面,至少不需要沈傾歡再多操心。

看到他們王學監一張略顯麥色的臉上馬上堆滿了笑意,道:“這些你們先領過去,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時來找我,還有,”說着,他将手中的東西朝沈傾歡和卓洛景天的手中熱絡的一遞,自己騰出手來,走到桌前,鋪好紙筆之後,才擡頭對着沈傾歡問道:“小公子的名諱,以及詳細的戶籍,我們這裏都是需要登基的。”

這個就難辦了。

沈傾歡的心糾結成了一團亂麻,這是她最擔心的事情,她是憑空落入這個時空的,在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戶籍,現在唯一可以給她頂用的,就是陳國相府的庶出三小姐的身份,可是那個身份此時卻是萬萬不能用的。

想了想,沈傾歡有些為難道:“王學監,不是我不想配合,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我受了傷,醒來之後就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了,就記得一個名字,沈傾歡,其他的,全都忘記了,可不可以給我破一個例,不用戶籍入學的?”

說罷,沈傾歡面露請求的神色,身子卻是假意不經意的轉了轉,将那枚玉墜子給晃了晃。

看了那枚玉墜子,王學監的眼神也跟着晃了晃。

最終,他咬了咬牙,似是有些為難,但最終點頭道:“既然是受傷後不記得了,那便暫且不記戶籍,等你哪一天傷養好了,記得起來了,再記吧,如此也不算壞了書院的規矩。”

在接收到沈傾歡感激涕零的目光之後,他有些飄飄然的擡手捋了捋下巴上實際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你呢?”

當話鋒轉到卓洛景天身上,這呆頭鵝依然在發愣。

沈傾歡也吸取了剛剛的教訓,沒有再拍他,想着他也是個不拘小節灑脫磊落的性子,不會隐瞞自己的身份,便替他回答道:“他叫景天。”

一個景天,再度将發呆的呆頭鵝從愣神中喚醒。

若不是之前錦城和山門前見到的這人很正常,沈傾歡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呆了。

在看到沈傾歡和王學監以及那名助教都在以詢問的目光看着他的時候,卓洛景天很快收拾好了思緒,擡頭對着王學監補充道:“在下,出生自大莽原。”

王學監低頭,在冊子上寫了幾筆,旋即又擡頭,不解的問道:“據我所知,大莽原的子民的姓氏都是四個字,亦或者五個字,你的全名是什麽?籍貫大莽原何處?”

“全名,卓洛景天。”卓洛景天雙手環胸,很自然的回答了出來。

但,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手上正在落筆的王學監以及他身側站着的助教,卻都已經很不自然了。

“卓洛景天?!”兩人異口同聲重複道。

☆、029 學舍

這回沈傾歡更加确定這個名字有問題了。

不過再怎樣說,也就一個名字,何以讓這兩個人都漏出這樣一副見了鬼的神色,心頭不解,嘴上便也問了出來:“王學監,景天的名字怎麽了?”、

這一句更不得了,本是一臉驚詫的看着卓洛景天的王學監和助教在聽到沈傾歡的這話之後,齊齊轉過頭看來,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傾歡。

那一副表情,比見了鬼還要讓人背後發涼。

沈傾歡瞪大着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一臉無辜的講疑惑的目光投向卓洛景天,哪曉得,這呆頭鵝此時一張俊顏漲的通紅,那神情——

真真是個懷了春的腼腆少年見了自己心愛的大姑娘以及人家娘家人一般多羞澀和無措!

看着他們一個個那般讓人費解的神情,見問又問不什麽,這樣的氣氛又着實太過詭異,沈傾歡只得先作罷,她抱了自己的東西,向王學監問明了住處,轉身就打算先離開這。

才提起步子,尚未來得及邁開,沈傾歡突然想起來,這裏的學子住宿,該不會是如同自己那個時空幾個人一間房吧?

那時候是分男女宿舍,而這裏整個山上都不允許有一個女學生,要真是幾個人擠一間房的話……那還真真是一件火燒眉毛的麻煩事情!

但想着這裏好歹也是五國中數一數二的大學府,就收學生的門檻而言,來者都是非富即貴,怎麽得人家也不會委屈了肯在這裏幾個人擠一間的。抱着這樣樂觀的心态,沈傾歡舉着自己的房牌號,轉頭目光仍舊有些不自在的王學監問道:“這間學舍還有其他人住嗎?”

“墨雲書院的學舍分東西南三面,南面背靠曲山,風景極為清幽雅致,而且是入住學子最少的一處,七字排頭的院落又是南面最好的院子,如今只剩下這一個名額,學舍裏的規矩都是兩名學子住一間,這間南七三七房已經入住的這人你也認識。”王學監正了正神色,一邊收拾書案上已經填好的資料,一邊回答沈傾歡道:“正是剛才同你交好的楊舒,看你們兩個挺投緣,住在一起應該會很融洽的。”

王學監的言外之意,就是這七字排頭的南面學舍就是這墨雲書院最好地勢的學舍,如今僅剩下的一個名額他安排給了沈傾歡,她得懂得領他這個人情。

沒有想到即将同自己成為舍友的就是剛才那個叫楊舒的身子雖然單薄、但一身氣勢卻了得的少年,沈傾歡還未開口,卻見本來還在紅着臉發着呆的卓洛景天突然站出來,擡手在王學監面前一攔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焦急道:“不行!傾歡怎麽能跟別人住一間房舍,而且……”

而且,對方還是男子。

後面這句話在他感覺到後背涼飕飕的沈傾歡的目光之後,變被硬生生的卡進了喉頭,但仍舊不肯讓步,“你一定要單獨給她一間。”

能單獨有一間,當然也是沈傾歡最想的,但王學監已經說了,書院有規矩,兩個人一間。

他已經将僅剩的一間好房舍給了她,賣了她一個人情,準确的說應該是賣了她這枚玉墜子的主人一個人情,她不能沒有眼色不識擡舉,而且剛才看到楊舒,應該也是一個磊落光明的少年,應該會很好相處。

至于男女之防的問題,沈傾歡覺得自己如果注意一點,應該沒有那麽容易被人認出來是女子的。

“算了,景天,就這樣挺好的,王學監已經很幫我了。”沈傾歡擡手将卓洛景天的手按了下來,她的力氣不大,後者卻意外的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順從了她的意願,但面色上卻是一臉憂心,他看着沈傾歡堅定的目光,也只有嘆了口氣,囑咐道:“你要小心。”

至于小心什麽,旁人聽不明白,沈傾歡卻是知道的,也算的萍水相逢,這人這般熱心的為她,倒是讓她有些小感動,擡手拍了拍他肩膀,以示自己無事,哪曉得她的手才碰到他衣襟,這人就像是被雷擊了一樣,僵硬在了原地。

莫非他們大莽原有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女子随意碰不得他?

心頭隐隐猜測,但面上卻不能輕易點破,沈傾歡暗自記下為了這人能正常點自己下次得注意跟他保持距離,畢竟雖然自己是現代人沒那般多的封建約束,但這人卻是知道了自己女子身份的封建男子。

笑着對王學監和助教點了點頭,沈傾歡才轉身離開。

待沈傾歡走出門了,臉上挂着傻笑的卓洛景天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的住宿問題,“我住哪裏?”

王學監目光有些探究的看着他,語重心長道:“南面,八三七號房。”

“是不是跟她在一個院子?”

“隔壁院子。”王學監有些為難的解釋道:“七字排頭已經沒有空位了,這雖然在隔壁院子,但卻與沈傾歡的住處對門,也算是比鄰。”

本來聽到沒在一個院落的話卓洛景天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但又聽到王學監後面的解釋,他那一張仿似手工刀雕刻出來的俊顏瞬間又寫滿了笑意。

看着他邁着輕松的步子離開,王學監才将忍在心口許久的一口氣嘆了出來,“可惜啊~可惜。”

一旁的助教也學着王學監的模樣,嘆息道:“是啊,沒想到大莽原那般的蠻夷王族竟然會有出落的如此英俊出挑的少年,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個斷袖。”

他們的對話自然沒有被卓洛景天聽到,更不會被此時已經找到南面七三七號房的沈傾歡聽到。

這時候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山間,廊檐上點亮的燈火講沈傾歡的影子拉的老長,映在房門上。

她擡手有禮貌的敲了三下。

在聽到裏面乒乒乓乓一陣動靜之後,才見到衣衫穿戴的很整齊的楊舒出來開門,見是沈傾歡,她的不解的目光也只是一瞬,在掃過她懷裏抱着的衣物等一幹物事之後,楊舒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她擡手一一引,将房門完全打開,笑道:“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面了。”

“是啊,沒想到,這麽快,咱們還成了舍友,”沈傾歡也不客氣,抱着東西,就往裏走,她打量的目光在房間裏逡巡了一圈之後,只在已經散開了被褥,床上有許多淩亂的衣物上面停頓了一下。

她的目光停頓的這一瞬,楊舒的身子也跟這一僵,直到沈傾歡一臉若無其事的調開了目光,她一臉緊繃的神色才放松了下來

這些都沒逃過沈傾歡的眼睛。

☆、030 姓氏

房間裏的陳設非常簡單,除開左側用屏風隔開的兩張木板床之外,右邊屋子還有一排簡易書架,一方案幾,兩個板凳,案幾上面連半個茶杯都沒有。

這已經不僅僅是用簡樸來形容了。

不是說墨雲書院享譽五國,甚至在大莽原都有名氣的嗎?

而且,在這裏讀書的富二代官二代們,怎麽得也得是個金嬌玉貴的命,怎麽能受得了這裏堪比解放前的艱苦條件呢?

沈傾歡也只是錯愕了一瞬,便也不在意了,苦日子她也過過,更何況這些已經不算的什麽了,她之所以錯愕,是因為一開始先入為主的想法,覺得既然是這般高大上的學府,裏面的軟件硬件設備也該是一流的,既然現在見識了,有地方住能識字,還能逃避追捕,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奔波了一天,又是逃命又是為自己這個女子身份擔驚受怕的,此時早已是精疲力竭,也不想再動身去問澡堂在哪裏了,到處都是男子,澡堂設備有沒有單間能不能讓她好好洗個澡這些問題她也懶得考慮了,走到床邊,胡亂的将手中抱着的東西放到一邊,衣服都沒脫,直接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格外安穩,比在薛府,比在和親的路上,任何一晚上都睡的安穩。

安穩是安穩,但是等到沈傾歡一覺醒來,學子們的早課都已經結束了。

她睜開仍舊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精神奕奕的自外間進來的楊舒,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處境,脫口而出,“現在幾點了?”

走向她床邊的楊舒一手拿了一個饅頭,聽到沈傾歡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楞了楞,才将饅頭遞給她道:“幾點?什麽幾點?沈兄說話好生奇怪。”

迷迷糊糊的接過楊舒手上的饅頭,睡迷糊了的沈傾歡腦子也才開始逐漸清醒,她揉了揉眼睛,見楊舒對着她朝門邊揚了揚下巴,順着她的方向看過去,才看到她已經順帶替自己打好了洗臉水。

朝她感激的笑了笑,沈傾歡才起身,從昨天在王學監發給她的一堆物事裏找出學子服。

見她要換衣服,楊舒很識趣的轉出了屏風這邊,不再看她,沈傾歡一邊胡亂的扒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隔着屏風同楊舒詢問道:“楊兄可了解大莽原?”

屏風另一邊的楊舒一邊整理自己的床褥,一邊漫不經心道:“也只是有所耳聞,大莽原分六部,其中以卓洛王族部落為首,大部分的子民是以游牧畜牧為生,不同于五國,那裏民風豪放,粗犷,是以也被許多人認為是蠻夷之地,我卻不覺得,能在那無邊無際的草原上自由跑馬,無拘無束,只怕活的比咱們五國中這些自诩為高才學士的人還要自由,快活。”說到這裏,楊舒折疊被褥的手頓了頓,“怎麽,沈兄對大莽原感興趣?”

她說的這些關于大莽原的介紹沈傾歡也聽過,不過卓洛王族部落的事情,她倒是沒有聽過,聯系到王學監和那名助教在聽到卓洛景天的名字時候那副神情,沈傾歡不由得問出口:“實不相瞞,我是有一事不明,卓洛景天這個名字,很特別嗎?”

“卓洛景天?”

楊舒重複了一遍,但這語氣分明不似她之前的那般沉穩,平靜。

這名字果然有問題。

舊的衣服已經脫下,沈傾歡一邊将月白色外衫穿上,一邊豎着耳朵聽楊舒的話。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在大莽原,姓氏對于一個部落來說是很重要的,舉個例子說,卓洛王族,卓洛是這個王族的姓氏,而且整個大莽原也只有有着王族血脈的人才能繼承這個姓氏,所以,你說的這個人,如果真的叫這個名字而且是大莽原的人的話,就一定是大莽原的卓洛王族,不同于五國,卓洛姓氏,就是他們大莽原王族的标志。”

“哦,沒想到那只呆頭鵝景天還是卓洛王族,也怪不得王學監和助教只聽了名字就那般驚訝的神色,不過……”

不過,為什麽在聽到她喚他景天的時候,那三個人神色又那般詭異?

這話沈傾歡還未來得及問出,就聽屏風外傳來楊舒驚訝的聲音:“就是同你一起報道的那個少年?你叫他景天?”

“正是。怎麽了?”

肯定的回答了楊舒,沈傾歡越發覺得,可能問題遠不止卓洛景天的身份這一點。

“我聽說過,在卓洛王族裏,姓氏後面的兩個字只有一個人能那麽稱呼。”

“額?”

“兄弟之間稱呼王兄,王弟,百姓稱呼他們為大卓洛,小卓洛,卓洛王……如果他叫卓洛景天的話,能稱呼他景天的只能是他默認的王妃。”

“……”

沈傾歡正在系衣服帶子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她想起自己為了拉關系套近乎的同卓洛景天打招呼——“既然有緣相識一場,咱們也算是朋友,以後我就叫你景天吧。”

她想起了自自己說出景天這兩個字之後,卓洛景天的一系列不自然的反應,他如遭雷擊的神情,他神游天地之外的發呆……還有那個純潔無暇的小白少年紅了的臉頰……

她想起了在王學監和助教面前自己說出這個稱呼之後,那兩人古怪的神色……

天知道她在自己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出了多大的醜……

自己是男子身份,卻這般稱呼這大莽原的王族子弟,這樣被王學監他們看了去,想要不往斷袖方面想都難……

那只呆頭鵝竟也不提醒她阻止她。

沈傾歡拍了拍已經染上了一抹紅暈的臉頰,覺得現在自己最需要頭疼的是該要如何面對平白被自己占了便宜的卓洛景天,雖然事實上自己也是間接受害人。

在想着,就聽到房門被人拍的砰砰作響。

沈傾歡自屏風轉出,看楊舒亦是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早課都已經結束了,這時候是休息時間,她和楊舒也算的初來乍到,會被誰人找?

将頭發也草草的打理了一下,确認了沒有什麽差錯,沈傾歡才打開了房門。

在看到門口石雕一般筆直的站立的某個她此時最不想要見到最慚愧見到的少年時候,沈傾歡一時間覺得,她昨日在那鬧市街頭,絲毫不顧及形象的一撲,真的是錯了。

☆、031 尴尬

沈傾歡睜大着眼睛看他,一時間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卓洛景天則是八風不動的站在門口,亦是看着沈傾歡,不發一言。

沈傾歡很是懷疑,如果自己不先一步開口打破這僵局的話,這呆頭鵝說不定會一直跟她這麽站下去。

對着他笑了笑,沈傾歡已經調整好了心态,她擡手對他招呼道:“卓洛兄早啊。”

說罷,也不看卓洛景天的神色,轉過身子到一旁的洗漱架旁,就着清水開始洗臉。

已經深秋,水有些沁涼,沈傾歡一捧水拍在臉上,尚且來不及抹幹,目不辨物,就感覺到身子被人從肩膀上用力的一拽,迫使她轉了個身,就着臉上滴答滴答的水印子,朦胧的視野裏,依稀可見卓洛景天黑沉的面色。

沈傾歡不動聲色的将他還按在她肩膀上的爪子擋開,沒心沒肺的笑道:“怎麽了卓洛兄?可是身體不舒服?”

這話倒是将卓洛景天問住了,他一張俊顏憋的通紅,似是想同沈傾歡解釋那稱呼的含義,但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始解釋,不知道該不該解釋,躊躇了半天,最終說出口的,也只是一聲無奈嘆息,帶着幾分氣惱:“你昨日裏就不是這麽叫我的。”

沈傾歡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也趁機将老臉上的紅暈拍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正色道:“我覺得那稱呼不好聽,不如卓洛兄來的親切,楊兄,你說是吧?”

一直在旁邊抱拳看好戲的楊舒被沈傾歡冷不丁的點了名,他嗆了口水,咳了兩聲,只得附和着沈傾歡:“是啊,這樣也很親切。”

“可是……不是……”

卓洛景天還想說什麽,被沈傾歡腳腕一錯,讓開了他擋在門邊上的身子,轉身出了門外,一邊還不忘轉過頭招呼楊舒道:“楊兄,你昨日裏不是說好要帶我到書院裏到處走走的嗎?”

楊舒反應也快,立馬跟緊了幾步到沈傾歡身後,笑道:“是啊,走,我帶你四處轉轉。”

說罷,兩人很有默契的,腳底生風的出了院子。

留下有些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卓洛景天看着她們的背影出神。

才轉出學舍,沈傾歡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倒是沒有想到,一個稱呼就把你吓成這樣。”楊舒打趣道。

要真僅僅是一個稱呼便也罷了,可是看到那呆頭鵝一根筋的性子,只怕沒那麽簡單,更何況他還是知道自己是女子身份的,沈傾歡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同是身為男子,他也不怕我這樣稱呼他,引起別人的誤會,笑話他。”

“這有什麽,斷袖這種事,在五國的顯貴當中,又不是沒有傳聞,而且,很多王族子弟都豢養的有面首的。”楊舒倒是不怎麽在意。

“男人養面首?公然斷袖?”這回沈傾歡倒是驚訝了,“這裏的民風都這般……前衛了?”

“前衛?”楊舒好看的劍眉微蹙,疑惑道:“沈兄的話,我有時竟聽不明了了,不過話說回來,認識到現在,還沒有聽過關于你的事情,你是哪國人?看沈兄這般的氣度,應該也非出自尋常人家。”

關于國家歸屬和身世這個問題,确實有些讓沈傾歡頭疼了,在腦海裏搜尋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用忽悠王學監的說法,“其實,我之前受過傷,腦子出了問題,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是哪裏人,不記得自己的身世,甚至……不記得學過的文字了……”

看着楊舒将信将疑的神情,沈傾歡繼續補充道:“我不認得字,所以才想着來這裏讀書識字的……不是我讀書少,你不要笑我。”

聽着沈傾歡一臉輕松的玩笑話,楊舒忍不住撲哧一口笑了出來:“哪裏,哪裏,我識字也不多的。”

雖是笑着的,但他的笑意卻沒有半點兒輕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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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