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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這個在裏面做文章?也不怪她多想上幾番,是因為這樣的人,活在雲遮霧繞裏,雖然表面上看似親昵,但實際上的心思,卻沒有人能看清,更沒有人能走近。
可到底是對時局沒有那麽多的了解,沈傾歡就是想破腦袋也覺得是枉然,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過聽梅子墨話裏的意思,似是明天就要将她帶回燕國,這怎麽可以!沈傾歡站起身子,走到窗戶前,探頭打量外面的地形。
這是一座封閉式的院子,雖然綠蔭如蓋,但四面都有侍衛把守,尤其在院子唯一的出口,那座月牙形拱門口,更是守衛森嚴,再加上隔壁房間還睡了一個功夫高深莫測的梅子墨,她想要逃出去,無異于登天。
正想着該用什麽辦法混出去,卻聽到外面院子裏響起了嘈雜聲。
沈傾歡凝神細聽,聲音雖嘈雜,頻率卻很整齊,铠甲摩擦聲,整齊的腳步聲,以及兵刃出鞘的聲音。
莫非公主府出事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還未來得及打個轉轉,就見剛剛還被沈傾歡盯緊的月牙形拱門口湧過來了一群帶刀的護衛,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反正梅子墨只說要帶她過來休息,并未說要她在房間裏面不許出來走動,所以沈傾歡當下把頭發用發簪利落的挽好,依然做男子裝扮的出了屋子。
“刷刷刷”
她前腳剛踏出院子,就有幾個護衛上前毫不客氣的用劍攔住了她。
“姑娘,三皇子有令,皇上龍體違和,值此危機關頭,公主府所有人都不得擅動。”
“大哥,你搞錯了吧,我不是公主府的人。”無視脖子上架着的鋒利的劍,沈傾歡有些無奈道:“你可以查看下公主府的人員簿,有沒有我這人?我不過是今天湊巧來了趟公主府。”
那個帶頭人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掃了沈傾歡一眼,用毫無感*彩的語調道:“我們只按照上級命令行事,若有違抗,就地處決。”
一個“處決”倆字說的幹脆利落,冰冷狠絕,仿似沈傾歡只要說出一個不字,下一秒就當真會人頭落地一般。
沈傾歡也知道當然沒有那麽容易就放她出去,她只不過想從這些侍衛口裏探點口風,想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至于對眼下被三皇子軟禁的處境,她倒是沒多少着急,因為燕國的丞相還在這裏呢,他都可以高枕無憂的睡大覺,她這顆小蝦米操心什麽?
她該操心的是如何從他手下逃出去。
趙王病危,三皇子就派兵包圍了公主府,這麽快就采取行動,這般浮躁的行事,是不是還有些其他的隐情?或許真如梅子墨所說,趙太子吳邱有了對策必勝,那麽三皇子狗急跳牆孤注一擲?
那麽這樣的話,她就更加不用為衛國為楊素素擔心了。趙國內亂都忙成這樣了,誰還有心思對衛國出兵?
滿腹心事的回到房裏,沈傾歡尚未來得及關上房門,卻瞥見天窗口上出現的一個人影,一愣。
“卓洛兄?你怎麽混進來的?”那人雖然一身家丁裝扮,但眉宇間的英氣,豈是一般家丁可以比的。
只見他氣定神閑的坐在西面的小天窗口上,居高臨下的一臉燦爛的笑容,看着沈傾歡道:“我拿銀子買通了這公主府的家丁,才換了這身衣服,怎麽,還行吧。”
一聽這話,沈傾歡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擡手指了指隔壁:“隔牆有耳。”
卓洛景天恍然大悟,摸着腮幫子,嘿嘿的輕笑了兩聲,旋即從上面抛下幾件衣服,示意沈傾歡換上。
沈傾歡也不敢耽擱,當下三下五除二的給自己套上,然後在卓洛景天的幫助下爬上了小天窗,然後沿着小天窗上了屋脊,一路摸索着走到了廂房的盡頭。
“這院子看守的這麽嚴密,咱們怎麽出去?”沈傾歡靠近卓洛景天了些許,輕輕問道。
她這般靠近也不過是下意識想要輕聲,不被人察覺,但就因為她這麽一個很随意的舉動,卻讓卓洛景天驚的身子一震險些從屋脊上摔了下去。
沈傾歡急急扶住他,才看到他臉上在這一瞬間浮上的一抹紅暈,她想着,到底是有幾分呆的有幾分頑固封建思想的,不過跟個姑娘靠近了點點就這般難為情,為了緩和氣氛,沈傾歡嗤笑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看把你吓的。”
穿着家丁模樣的卓洛景天有些難為情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自己後腦勺:“從這院子過去,有一處偏門,我進來的時候還沒有看守。”
見他這般,沈傾歡也不好再笑話人家,趕忙縮回身子,跟在他後面,兩人跳下屋脊,借由旁邊院子裏橫生出來的一棵歪脖子樹爬進了那有幾分荒廢蕭條氣息的院子。
而那院子果然也真如卓洛景天所說,并沒有看守,兩人順着雜草叢,一路輕跑,出了角門,又繞過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
在從樹林裏出來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是在跟公主府正門隔着兩條街的巷子裏了。
才出巷子,本該松了一口氣的沈傾歡卻隐隐覺得有些不妥。
但這不妥不安全的感覺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兩個人現在已經好整以暇的站在這繁華熱鬧的大街上。
在前面走的卓洛景天也發覺到了沈傾歡神色的異樣,他停下步子,關切道:“怎麽了?”
沈傾歡拉着卓洛景天兩人沒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裏,又轉了幾條巷子,氣喘籲籲的她才停下來,問道:“你不覺得我們走的太輕松了嗎?”
卓洛景天表情卻很自然,只是那般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閃爍着有幾分沈傾歡都看不明白的光芒道:“或許有人暗中幫忙也說不定。”
沈傾歡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卻在擡頭瞥見小巷子口屋檐的時候楞了楞。
☆、076 叫化鳥
平淡無奇的屋檐上挂着走馬觀花燈,這并不稀奇,吸引她目光的是那五彩斑斓的走馬燈上站着一只鳥。
可能是一只鳥。
而之所以說可能是一只鳥,是因為那樣的鳥沈傾歡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身形比一般的麻雀八哥還要大了三倍,足有小時候外婆家裏養了五六年的大公雞一半大,而若說那走馬觀花燈五彩斑斓的話,這鳥尾巴上那長長的掃尾更是色彩斑斓。
頭上長着一撮紅的耀眼的毛,喙是鵝黃色,二十公分長的尾巴五彩斑斓,除卻這些,它身上其他地方都如雪一般,帶着幾分聖潔的白。
吸引沈傾歡注意的不光是因為它這驚豔的長相,而是因為剛剛從公主府跑過來的這一路,她眼角的餘光裏似乎都有那麽一瞥斑斓。
難道這“鳥兒”跟了她一路?
腦海裏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沈傾歡下意識的朝着那鳥兒停靠的屋檐走了過去。
身後的卓洛景天也循着沈傾歡的目光看到了那只鳥,“雪鳥!”
一看到它,他的身子迅速的掠過還走在他前面的沈傾歡,身形一躍一竄,沈傾歡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出手,就見下一瞬,從房檐下掠回來的他手上還多了個五彩斑斓的東西。
正是那只鳥。
“混賬,快放開爺!”
卓洛景天身子才落穩,更讓沈傾歡驚訝的一幕發生了,這鳥兒竟然會說話!
“混賬,快放開爺!”
沈傾歡睜大了眼睛看着它,它又張開尖銳的喙,扯了一嗓子,在确定剛剛那句話是從它嘴裏發出的之後,饒是在現代見過了那麽多各種有關大自然神奇動物有關的報道的沈傾歡都震驚了。
倒是卓洛景天一臉冷靜,他一手抓着鳥翅膀,一手拉住沈傾歡道:“我們被人用這鳥兒盯上了,得趕快離開這裏。”
當下再沒有時間考慮這鳥是怎麽給別人發布信息的,沈傾歡順着卓洛景天的力道就開始沿着巷子跑。
卓洛景天一手提着雪鳥,一手提着沈傾歡,一路飛檐走壁,那情形,真真是一個滑稽了得,但此刻性命攸關,誰還在意的了這些。
剛開始還好,不過才奔出東面的兩條街道,那雪鳥兒就開始不老實了,一個勁兒的扯着嗓子嚎——
“混賬混賬!”
“你們倆蠢貨!”
“你們知道爺是誰嗎!”
“爺要将你們杖斃!”
“浸染缸再賞十丈紅!”
……
它如此聒噪,尋常人哪裏受得了,再加上他們這是在跑路,沈傾歡再無法忍受這脾氣臭到讓人發指的鳥,也不管它會不會啄傷自己,她賭氣似得從卓洛景天手裏粗暴的搶了過來,一手死命扣住它的鳥翅膀,另外一只手扯下自己的發帶三下兩除二的就将這壞脾氣的鳥的嘴巴給纏了個結實,然後還不解氣,她又掏出匕首來,将自己裏面的一截衣擺劃拉了下來,将鳥兒的翅膀肚子身子統統捆了個結實只留下兩只烏黑發亮的鳥兒眼睛在外面。
這造型,就跟叫花雞一模一樣的,這下,它就老實了。
它不得不老實了。
沈傾歡心滿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好不得意道:“混賬?誰是混賬?蠢貨?你丫才是蠢貨,信不信姑娘我把你的鳥毛都扒光了然後拿進火堆裏一火烤了吃了?”
她這話一出口,剛剛還眸子裏似是在噴着火的臭脾氣雪鳥一下子安靜了,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面寫滿了恐懼。
沈傾歡得意的看着她的表情,才轉過頭來看着卓洛景天道:“這樣該不會有人利用它來跟蹤我們了吧?”
卓洛景天托腮,有些不确定道:“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曾經聽人說過這鳥,會千裏追蹤,而且飼養它的主人可以根據它的氣味或者發出的信息就可以找到它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這雪鳥也只是生活在傳說中的鳥,我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它的反應和飛行速度也是極快的,剛剛若不是我尚有幾分輕功依傍和它自己的調意輕心,根本就抓不到它。”
“這貨有這麽稀奇?”沈傾歡驚訝,不過也不怪她驚豔,看着鳥兒剛剛的表現,顯然智商已經不同于一般的動物,就是她之前所生存的現代,會說話的八哥和鹦鹉也只是會單純的模仿人類說話,至于話裏的意思它們是不知道的,但這雪鳥竟然都知道。
而且還會千裏追蹤,這般可怕的存在,要是被它盯上了,可真真是個麻煩的事情。
那它的主人又是誰?難道就是燕國的丞相,梅子墨?
所以對于她的逃跑他才并沒有采取任何動作?
這些也都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也不能證實,沈傾歡有些頭疼的看着這包裹的“叫花鳥”再看看卓洛景天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把它炖了?”
這話一出口,掌中分明被包裹的動彈不得的“叫花鳥”又是一陣晃動,它果然能聽懂沈傾歡的話。
卓洛景天低頭看着那雪鳥道:“這倒也是個根除的好法子,不過……”
不過是有點可惜,畢竟這鳥如此稀有……
沈傾歡也是這麽覺得,她之所以說出來炖了它的話,不過是吓唬吓唬它,雖然脾氣很臭,但好歹也是那麽稀有罕見的生靈,她還沒有那麽狠毒的就痛下殺手。
她将壞壞的目光投向那鳥兒,感覺到了那鳥兒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栗之後,沈傾歡得意的壞笑道:“炖了多不好玩,我就放你一碼,下次若見了我,記得禮貌些。”
說吧,她抓起“叫花鳥”走到巷子口剛剛已經瞄好的爛菜筐子前,将“叫花鳥”放了進去,然後還有些不放心的找了幾片稍大一點的爛菜葉蓋了蓋,這才拍了拍手,對只露出兩只眼睛在外面的“叫花鳥”做了個再見的姿勢。
做完這一切,她才同卓洛景天轉出這巷子,直奔馬市。
趙國已經亂了,趙都自然不能待了,她這身份又是如此敏感,更加不能久留,所以眼下她打算先去衛國,看看素素怎麽樣了。
☆、077 巷子口
這邊沈傾歡跟卓洛景天直奔城東馬市,隔着數條街道的某處巷子口,突然包圍過來數十個頭戴鬥笠面紗的青衣男子。
為首的那人對身後的幾人吩咐道:“快仔細找,應該就在這附近的。”
“大人,蠢蠢會不會已經出了意外了……”其中一個男子湊近為首那人,有些擔憂道,“這樣子失去聯絡還是頭一次……”
那人正說着,卻見為首的那人突然身子一怔,面色冷峻的看着巷子裏那堆堆放爛菜葉子的籮筐。
看到他那般凝神傾聽表情嚴肅的樣子,那男子想說什麽也立馬住了口。
“莎莎莎”
“莎莎莎”
數十個青衣鬥笠人都止住了步子,将目光齊刷刷的投向那個發出細微的聲響的爛菜筐。
還是為首的那人最先反應過來,他沉穩的目光裏劃過一絲驚喜和放松,旋即,只見他腳步一錯,人已經飛速的掠到了爛菜筐子面前,也顧不得上面飛舞的蠅蟲以及有些刺鼻的酸臭味,擡手就去抓筐裏的爛菜幫子,在他一雙手探進去摩挲了一陣之後,在觸及到一塊橢圓的有些溫良的東西的時候,他的身子又是一愣。
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五顏六色來形容。
“大人?”後面很快跟過來的幾個青衣鬥笠人有些不放心的探頭過去詢問。
旋即,只見他面色一松,從爛菜堆起身,彼時,手上多了一個,扁圓的被布條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物體”。
若不是這“物體”上有着一雙烏溜溜的靈動眸子,任是誰也不能第一眼認出來,這就是梅相的愛寵,蠢蠢。
倍受梅相寵愛的蠢蠢此時正轉悠着一雙水汪汪的鳥眼睛,瞅着正忙不疊給它松綁的青衣鬥笠人,鳥身子随着被綁縛的布條一層層褪去而越發顫抖。
在解開連着喙在內的所有布條,恢複自由身之後,只見它猛地一陣子撲淩着翅膀,萬分嫌棄的将身子抖了又抖,似是要将身上的那一股子酸臭味抖掉。
“混賬!爺饒不了他們!”
“爺要将他們杖斃!”
“浸染缸再賞十丈紅!”
聽到它這一番被氣的幾乎是鳥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的言論,圍觀的衆青衣鬥笠人都默默的轉過了頭去。在它鳥眼睛看不見的角度上,還可以看到他們的肩膀略微有些顫抖,面上也帶着勉勵壓制住笑意的潮紅。
還是那個為首的青衣鬥笠人率先鎮定下來,他面色平靜道:“我們先回公主府向相爺報告才是最緊要的。”
說吧,他擡手一招,數十人當下整頓好隊形,一路腳不沾土的沿着屋檐向七公主吳芸秀的府邸奔去。
就在他們前腳剛走,不大的,甚至有些殘敗的巷子裏又轉出兩個人來。
前面的那人一席月白色長衫,衣擺袖擺上都繡着文竹樣式,即使是簡單質樸的樣式穿在這人身上,也顯尊貴非凡,而這人只那樣随意的一站,饒是這簡陋的巷子,因因為他的出現而顯得華光異彩,楚國名揚天下的雅士,君懷瑜。
有一種人,不需要任何別的飾物做修飾,不需要別的風景做陪襯,他站在哪裏,哪裏都能成為一道絕美的風景。
而這男子,顯然就是那一類人中的極品。
而他身後站着的一個少年,約莫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張娃娃臉,稚氣未脫,但眸光卻很犀利,眸子深處沉澱着與之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和敏銳。
“主上。”
見面前的人只靜靜的看着巷子口,并沒有要發話的意思,少年終究是沉不住氣,開口問道:“真是越來越搞不清楚主上了,想要搭救那個姑娘,何必要費這麽多的周折,您要是看上了她,直接擄了過來,帶在身邊不就行了嗎,何必還要派王叔他們暗中保護她,還要不要引起她的察覺。”
“哦也不對,不應該說是擄,您要真看上了哪個姑娘,人家還不都自動送上門來啊,要我說,我就直接去找那姑娘說明了吧。”
少年轉身,作勢要走,但轉過的身子還未來得及提起步子,卻感覺到一股力道硬生生的将他的身子給扳了回來,他反應也是極快,當下運功相抵,卻還是被那股內力震的五髒六腑都是一痛。
而那個對他好不留情出手的主上,這時候才轉過身子,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你越發沒大沒小了,太祖皇陵剛剛建好,正差個守墓人,我看你倒挺合适。”
聞言,那少年臉色都變了,一聲凄凄慘慘的哭腔自他喉頭發出來:“不要哇主上……我這性子,您都不怕打擾了太祖皇帝嗎?我以後不吵您就是了,可是沒有我在您耳邊絮叨,您不會習慣的。”
他的主上卻沒有再看他,而是若有所思道:“趙國政亂,她的身份出現在這趙都着實危險,而且,如今還被梅子墨盯上,光是王叔在我覺得還是有些不穩妥,你再派兩個人去吧。”
之前還有幾分聒噪的少年,在看到他平靜的沒有帶絲毫玩笑味道的面色之後,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有幾分擔憂道:“這個非常時期,我們的人怎麽能離開主上身邊呢?”
君懷瑜卻不看他一眼,用他一貫的從容優雅道:“誰說去保護她就是離開我身邊呢?”
聞言,少年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他良久,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您真的決定這就去找她?去擄了她……”
話音未落,少年就感覺到胸口又是一窒,這次他反應更快了,腳步一點,身子就已經竄出了這條巷子,險險的躲過了君懷瑜随便釋放的那一掌威壓。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讓他忍不住冒兩滴冷汗,這還只是君懷瑜随便這麽一揮,要真的同他計較的話,他不敢想象自己是否還有小命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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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經走過了的巷子口發生的這兩幕沈傾歡自然不知道,彼時她正同卓洛景天同馬市上最大的一家商販老板聊的火熱。
說是火熱也不盡然,其實是那中年商販實在太過熱情,對着她和卓洛景天噓寒問暖,尤其是對卓洛景天,那叫一個客氣。
沈傾歡一問之下才知道,他也是來自大莽原的人,同五國做這販馬的生意,而且同卓洛景天還是舊識,所以在他們到了這趙都之後,卓洛景天才會放心的将雪骢馬寄養在他這裏。
☆、078 風雨欲來
“吳老板,那我們就此告辭了,趙都最近不**全,你也要好自為之。”
沈傾歡才客套的跟那中年商販道別,拉着卓洛景天打算趁着天色尚早早點出城,卻不料還沒走出馬市,這時候一陣急促紛雜的馬蹄聲自馬市的另一頭傳來,馬市雖然嘈雜卻依然能将那些馬蹄聲聽得如此清楚,可見他們的來勢多洶。
“噠噠噠”
伴随着馬蹄聲由遠及近,沈傾歡心底裏冒出諸多個不好的預感。
不過也來不及多想,那隊氣勢洶洶的騎兵裝扮的護衛就已經奔至了眼前,馬市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剛剛還在讨價還價的馬販子也都噤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群騎兵護衛身上。
為首的那個中年男子,面色沉俊的掃了一下馬市,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這才擡手一揚,示意兩個手下将已經準備好的告示貼在了馬市的公告欄上。
衆人循着那剛剛貼好的公告欄看去,尚未看清楚上面的字眼,就聽那中年男子高聲道:“我王于今天午時駕崩,舉國哀悼,太子有令,接下來三個月,為先皇喪期,值此期間,趙國禁止淫樂禁歌舞禁賭博,趙都全城不得見到除了素色之外的其他顏色,人人皆披麻孝,從今日起,趙都禁嚴,任何人不得出入趙都,不得在街上随意走動,接下來會有官府親衛對整個趙都的現有人員進行嚴格盤查,但凡沒有趙都戶籍又沒有通關文諜的外來人員,一縷做可疑分子處理,所有人聽清楚了沒有?!”
聞言,四下安靜,沒有半個人敢在這個關頭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那軍官滿意的看了一眼所有人的反應,這才揚鞭策馬,前往下一處地點宣布太子令。
他這才一走,整個馬市當即炸開了鍋。
“趙王駕崩?真的假的?”
“朝廷的命令都下達了,還會有假?”
“這下出不了城,我們的聲音要怎麽做下去?”
“快別擔心這些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在城裏找出客棧住下來,現在趙都只許進不許出,那麽多外來商販,晚了的話,估計我們晚上睡覺的地方都成問題。”
“是啊,這還得趕緊,先去裁縫鋪子買件孝服穿上。”
“走,快走……”
剛剛還喧鬧非凡的馬市,一轉眼功夫就做了鳥獸散,衆人既擔心自己眼下的生意,又擔心去晚了裁縫鋪子的孝服不夠,更擔心在趙都的吃住問題。
而沈傾歡呆立在原地,一時間,心都有幾分慌亂。沒有想到趙王居然在這個時候駕崩了,本來就已經勢同水火的趙太子和五皇子之間,這一下子到底要演變成怎樣的你争我奪的上位之争,到底是讓人有幾分擔憂。
她擔憂的倒不是跟自己素未謀面的找太子和五皇子,這兩人看樣子也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既然衛國的危機等同于解除了,所以他們的争鬥牽扯不了她的心,她擔心的是趙都的這些無辜百姓。
王位之争,歷來最為殘酷,流血漂杵,殺伐千裏。
不過這也不是她這個小老百姓所擔心的範疇了,比起這些馬販子來,她還要多一層擔心,她的戶籍。
憑空出現在這時空的她,哪裏有什麽戶籍,更不可能有哪一國的通關文諜,唯一可以用到的是薛青青這個身份,但眼下這個身份分分鐘都有可能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布告說了,要嚴密盤查所有人,沒有戶籍查不到出處的,一律作可以分子抓起來,到時候只怕又要遇到更大的麻煩!
心下着急,沈傾歡拉過卓洛景天問道:“你可有戶籍或者通關文碟?”
卓洛景天不以為意道:“這個自然是有。”他似也看出了沈傾歡面上的焦慮,帶着幾分不确定的語氣問道:“這麽重要的東西難道你沒有帶在身上?”
沈傾歡也沒有閑工夫跟他解釋自己根本就沒有這些的緣由,只是點了點頭,含糊過去,她掃了眼四下已經沒有了多少人的馬市,扯了扯卓洛景天的衣擺,小聲道:“城門口就在不遠,要不我們去試試?”
卓洛景天自然也應了下來,他牽着雪骢,跟在沈傾歡身後,兩人一馬,快步向城門口行去。
本來以為這布告才下達,城門口的封鎖動作沒有那麽快的,到了城門下,沈傾歡才真正見識到什麽叫做一只蒼蠅都飛不過去。
寬大厚重的玄鐵打造的城門此時緊閉着,城樓上,城門下都站着密密麻麻的禁衛軍,老遠看到沈傾歡和卓洛景天,就已經刀劍出鞘,一個個犀利的眼神也看的沈傾歡心頭瘆的慌。
“什麽人!”
尚未接近,就已經有禁衛軍攔住了他們。
“軍爺,我們是來自大莽原的馬販,做小本生意,就圖個平安,沒想到趙都出這麽大的事情,現在我們就想回家。”
“你們大膽包天,沒有看到城內發布的告示嗎?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門。”
那人面色冷峻,說出來的話語也是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彩,沈傾歡立馬賠笑道:“是我們不懂事,我們這就回客棧去,軍爺莫同我們置氣。”
說罷,沈傾歡拉上卓洛景天陪着笑臉就轉身一溜煙的逃出了城門口的範圍。
混出城已經是不可能,她剛剛真擔心那軍官下一句就要說出讓他們出示通關文諜或者戶籍證明一類的話,那樣的話,當真就是送到人家槍口上了。
不能出城,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個地方隐蔽起來。
可是,去哪兒呢?
客棧自然好去住下,但問題是之前那宣布告示的侍衛也說了,會對全程進行通關文諜和戶籍的盤查,對于那些外來人口的聚集地客棧,必然是盤查的尤其嚴格的。
卓洛景天看着發呆着的沈傾歡,有幾分歉意道:“也怪我之前沒有來過趙都,對這裏不熟悉,更沒有人脈在這裏。”
“這哪裏能怪你?”沈傾歡嗔怪他一眼:“你都跟着我奔波這一路了,要再這樣說,我可真要無地自容了。”
兩人正說話間,就見前面街道的一處店面被人堵的死死的。街上還站了不少人,排着隊要進店,這樣子熱鬧的商鋪,沈傾歡還是第一次見,擡頭一看,原來才是裁縫店。
太子下令,趙都不能出現素色之外的任何顏色,也勿怪乎這些人瘋搶了。
看這樣的情形,等她和卓洛景天擠進去的話,估計鋪子裏的布都已經賣光了。
買不到孝服,也不知道眼下該去哪裏藏身,沈傾歡有些頭疼。
☆、079 浣花樓
正低頭思索、走神的沈傾歡沒注意眼前擦身而過的一個人,那人跑的很快,雖然也只是跟她擦邊了一下,卻還是把她撞得一個趔趄,好在卓洛景天眼疾手快擡手扶住了她。
“對不起,這位小公子對不起,”那人長着一張大衆臉,年紀約莫三十歲上下,看到自己莽撞的碰到了別人忙不疊一臉愧疚的道歉道:“我這是着急排隊去買孝服,所以才……真的對不住……”
沈傾歡擺擺手跟就沒有放在心上,笑道:“沒關系,你繼續去吧。”
說完,正打算同卓洛景天先離開這裏,心底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猛地轉過身子,對剛剛那個賠禮道歉還沒有走遠的人招呼道:“這位大哥。”
那人聞聲停住。
沈傾歡走近了些許,壓低了聲音問道:“可知這趙都最繁華的地段在哪裏?”想了想,沈傾歡擔心自己的措辭不夠清楚,加了一句:“也就是說在哪裏可以找到**?”
“這……”
這話一出口,莫說那中年男子愣了,就是卓洛景天也楞了楞,不過當着外人,他并沒有将心頭的一問問出來,只順着沈傾歡的話,接口道:“我們只是好奇的問問,你知道在哪裏麽?”
雖然這借口太生硬,但那中年男子本來就是抱着對沈傾歡有幾分愧疚,而且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當即擡手給他們做了指引,“就在這條街的出頭,沿着十字路口左拐就是花柳巷,趙都的**都集中在那裏了。”
沈傾歡連忙道謝,那人卻擺擺手,帶着幾分語重心長的語氣道:“小公子生的這般溫潤如玉,風雅出塵,可切莫沉迷進去啊!而且現在又是趙國國喪時期,估計那條街的皮肉生意都已經停歇了,在這當口,哪個要錢不要命的敢往刀口上送呢!”
“謝謝大哥提醒,我們只是去尋個人,沒有別的想法。”沈傾歡做了個揖,正欲轉身離去,那中年男子又叫住了她。
“不過我聽說,浣花樓跟其他的**都不一樣,平素裏趙都的權貴也以能進浣花樓一擲千金為榮,小公子若是真要去見識一下,可以去看看。”
浣花樓。
沈傾歡在心底默念,雖然不知道跟其他**怎麽個不一樣法,但總要去看看才知道。
而她之所以想到**,原因無他,只不過是為了躲避這一場禍端罷了。
關于趙都的所有她可以藏身的地方,她都在腦海裏打了個轉轉,但比來比去,還是**最為穩妥。
為啥,因為**流動人口最多,天底下哪個**不做着販賣人口的生意?有多少姑娘是被拐進了**?而那些被拐的被賣的姑娘,有又有多少是有戶籍文碟可查的?而且此時正值國喪期間,太子下令全國禁賭禁淫樂禁舞樂,所以**也都歇業了,不會有那麽少兒不宜那麽不堪,她若混進去,藏上這個把月應該沒問題。
所以,相比于最為危險最易被盤查的客棧,**是她此時最好的選擇。
心下做了這個決定,沈傾歡也不耽擱,當下拖着卓洛景天往那中年男子所指引的路口行去。
卓洛景天自然是不放心,待沈傾歡跟他一路分析了其中的利弊以及**此時都歇業不會有什麽危險之後,他才終于妥協了。
做了決定,行動起來也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
待沈傾歡和卓洛景天站在匾額上寫着浣花樓三個字的偏門的小巷子的時候,正巧碰到幾個車夫正在給浣花樓搬運新鮮的蔬菜。
還沒等沈傾歡兩人走近,就見偏門裏轉出一個穿戴一身雪色孝服,卻帶着各種首飾在身上招搖,佩環叮當響的中年女子,五官雖勻稱,但到底也是年齡去了,所以即使她臉上擦了厚厚的鉛粉,依然掩蓋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細紋。
人才出來,尖細的嗓音也跟着響起:“哎哎哎!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我們王媽媽說了,這些菜我們暫時不要了,你們還送來?不知道國喪期間嗎,我這馬上已經都歇業了,哪裏還用的了這麽多青菜!快送回去!”
“掌事媽媽,您就多擔待點,我們一大早趕路過來,這也才從城外送進來,一進城上面就頒布了诏令,現在想出城回家都困難,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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