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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回避這感覺,一個轉瞬就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到君懷瑜的話上——趙五皇子是她的舊識。
在趙國她有哪門子舊識?
她轉過身子,好奇道:“啥?你說誰?趙五皇子?”
這個人她也只是聽過,要說起來,這次來趙都,太子難見,她首先想到的是通過跟趙太子關系很好的趙五皇子,但是後者說是遠行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趙都,所以這人她根本就沒有見着。
所以,哪裏會有舊識一說。
似是對沈傾歡疑惑的目光毫不意外,君懷瑜擺擺手,示意她先等他一下,然後放下手中的卷軸,對一直恭恭敬敬站立在旁邊待命的黑衣蒙面人道:“按照原計劃行事,勸阻趙三皇子吳策率兵前來趙都而該去雍州,暫避太子吳邱鋒芒,等待時機再動。”
“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黑衣人領了命令當即閃身出了屋子,動作之快,就連眼尖的沈傾歡一錯不錯的看着他的身子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了院子的。
等她回過神來,君懷瑜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正含笑看着她道:“不去見見嗎?”
沈傾歡疑惑的擡頭繼續問道:“你都不說誰我為何要去?萬一出去了你把我賣了呢?要知道外面這麽危險,要知道你這人這麽腹黑,要知道我是如此的如花似玉,貌美如花,要知道……”
說到如花似玉貌美如花的時候,沈傾歡自己都忍不住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而她偷偷擡起眼簾來瞄君懷瑜,卻發現他這一次倒并沒有嘲笑她,他嘴角的笑意雖然越發深了,但那笑容很真實。
沈傾歡楞了一愣。
這一愣神的功夫,待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身子何時變得輕飄飄的了?
她腰上怎麽一緊?
腳底下怎麽沒有了踏實感了?
她猛的一回神,這才發現,這混賬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不知道何時已經攬着她的腰在這院子裏的陣法中飛掠了。
腳不沾地踏雪無痕的蓋世輕功,她還是第一次領略,上一次卓洛景天帶着她從七公主府逃跑的時候也只是飛檐走壁,期間偶爾還要借助外力,而這人……帶着她都還如同閑庭信步……
沈傾歡在心底默念了十遍,千萬不要得罪這“高手”。
雖然這樣,沈傾歡卻還是留意到他只是微微攬着她,從他稍微有些僵硬的姿勢來看,是想盡量讓自己碰到他,而不得不碰到她腰際的他的指尖,現在卻是猶如一塊寒冰咯在那裏,冷的沈傾歡打了個哆嗦。
心裏卻是一暖。
他已經在盡量沒有涼到她了。
想到這裏,剛剛關于趙五皇子吳邺的疑問也暫時被她抛到了腦後,沒有經過她允許就抱着她出了這院子的氣惱也被抛到了腦後,沈傾歡側頭,有些擔憂道:“君先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又得了傷寒?”
迎着她關切的目光,君懷瑜毫不掩飾,笑的一臉坦然道:“不是傷寒,卻是一種寒症,”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把目光從沈傾歡關切的臉頰上挪開,看着身邊的梅樹,似是又通過梅樹看向更遠,語氣帶着幾分飄渺道:“可能會要了命的寒症。”
“什麽?!”沈傾歡驚的心頭一咯噔,下意識的一抖,差點從君懷瑜的懷裏掙紮着掉了下去。
君懷瑜轉過頭,俯身看她,含着笑意的目光将她眼底深處的慌亂和不安驅散:“有我未來夫人在,我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死呢!不過如果你不肯安安靜靜的讓我抱着過去,只怕等下回被射成如花似玉貌美如花的馬蜂窩。”
他的聲音很好聽,靠近來的時候那一身的梅香将沈傾歡包裹了嚴實,她一顆不知為何而煩躁不安的心也随着那沁人肺腑的梅香而平靜了下來,雖然他說出來的話依然帶着調笑帶着欠揍。
在心頭默念,看在他現在是個病人的份上自己不同他計較,沈傾歡也不再跟他鬥嘴,只看着他帶着自己一路繞過這院子的陣法,又掠過外面的回廊,才輕輕的把她放了下來。
回廊下是蜿蜒而過的小溪,流水潺潺,耳畔是微涼的風,鼻息間萦繞着他淡淡的梅香,即使出了這回廊這院子,外面是肆掠的殺戮,是血腥的皇權争鬥,是危機四伏的趙都,沈傾歡也覺得心安。
願現世安穩,願歲月靜好,願時間就在這一刻停留多好?
這個念頭才在心頭冒出來,沈傾歡自己都是一驚,她在想什麽?!
在她愣神的功夫已經走到了前面的君懷瑜自然沒有看到她此時臉上浮現出來的可疑的紅暈,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君懷瑜并沒有轉身,而是很自然的擺了擺手,笑道:“不跟上的話,在這院子裏迷路的話,我可是不會去找你的哦。”
那聲音比他平時翠玉抨擊的聲音還要好聽,還帶了幾分寵溺的味道,沈傾歡聞言,幾步跟上,不滿道:“切!就這個院子能走丢我?”說完,才想起來他要帶自己去見據說是自己的舊識的趙五皇子的正事,君懷瑜雖然總是同她調笑,但卻也不是會拿這個開玩笑的,既然很快見到了,沈傾歡也懶得再追問他到底是誰。
☆、085 囧囧的
君懷瑜的步子很快,不似他平日裏帶着從容優雅的漫不經心,而看他面色,也帶了幾分蒼白,沈傾歡心裏有疑問,但見他帶着幾分壓抑的難受也選擇了閉口。
他帶着她一直到了浣花樓的某處閣樓才停下。
浣花樓從外面看似不大,裏面的布局太過精妙,就算是沈傾歡曾經住過的已經算是很奢華恢弘的陳國相府也比不上這裏面的構建精妙。
君懷瑜先一步上了閣樓,沈傾歡也很自然的跟着他一路上去,進了房間。
才進門,屋內的暖氣伴随着安神香鋪面而來,跟外面的寒冷仿似隔了兩個世界。
這樣的感覺太強烈,沈傾歡一時間沒有适應,鼻尖一癢,哈秋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君懷瑜這時候轉過身子,含笑看着她道:“你在門口站一會兒再進來。驟冷驟熱容易着涼。”
說罷,自己卻先進了屋子。
沈傾歡揉了揉鼻尖,看着他已經坐回到了房間靠窗戶的軟榻上,想着這屋子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熱氣就這樣開着門已經跑了七八,也就沒真的大敞着門繼續站着,她迅速的關好門,也走到窗前,在君懷瑜的軟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有幾分擔心有幾分試探性的開口問道:“你這病……是不是發作時候如果施展內力的話會更加加重幾分?”
君懷瑜修長如玉的手指抱着一盞冒着熱氣的的茶,垂眸看着茶盞上面浮現的兩片碧翠的茶葉,沒有回答沈傾歡,而是淡淡的身後侍立的丫鬟道:“下次少放三片。”
“是。”
既然他不願意回答,沈傾歡也不多問,實際上她心裏也有了肯定答案,對于沒有直接告訴她真相,她也是能理解的,這是那般要命的秘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該要如何利用一回,而且他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示弱于人前。
心頭理解,也就選擇了閉口,沈傾歡也抱起茶盞,将心思放在了打量着屋子的布局上。
依然是清心淡雅的布局,看不出有什麽特別,明明出了院子就很危險,她想不出這個時候君懷瑜把她帶到這裏幹什麽。
正微微走神,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模樣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長着一張稚嫩的娃娃臉,但那雙格外晶亮犀利的眸子裏卻有着與其外表、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和滄桑。
是個矛盾體。
沈傾歡覺得有幾分熟悉,但偏偏想不起在哪裏。
沈傾歡看到他的同時,那少年的目光也已經從君懷瑜的臉上移到了沈傾歡的臉上,在兩眸相對的瞬間,沈傾歡确定自己是從他眼裏讀出了不懷好意的笑意。
但到底是為啥不懷好意,她猜不到。
“沈姑娘,咱們又見面了。”少年揚起一臉天真無邪的笑意,看着沈傾歡笑道:“同我家公子相處的怎麽樣?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呢!”
還真是見過面的,在哪裏,沈傾歡摸了摸後腦勺,笑的有幾分尴尬道:“我跟你在哪裏見過?”
“這你都忘了?前不久在墨雲書院,藏書樓房頂上,還是我家少主……”
少年走近了過來,朝着沈傾歡眨了眨眼睛正要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卻聽君懷瑜臉色一僵,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沈傾歡迅速轉過頭去,還瞥見他的目光帶着幾分責備的看向少年。
那少年立馬識趣的閉口。
“上次藏書樓頂?”但是他剛剛那句為說出口的話,前半句還是傳入了沈傾歡耳朵裏,她帶着幾分戒備的看着君懷瑜,“怎麽回事?”
君懷瑜優雅的飲了一口茶,剛剛的尴尬和不自然已經煙消雲散,他将茶盞往身後的丫鬟手中輕輕一遞,看着沈傾歡的嘴角已經挂了一抹捉弄的笑意道:“沒什麽,上次我和阿煦在經過藏書樓的時候,碰巧遇到了兩個醉酒的一塌糊塗的學子,還不知死活的竄到藏書樓頂上,我們就做好事不留名的将她們帶了下來。”身後的侍女已經再度斟滿了茶,君懷瑜接過來,從容的輕飲一小口,繼續笑道:“現在想想,你倒還真同那個學子有幾分相像呢!”
鬼扯!
明明自己在書院女扮男裝都跟他打過交道了,他沒有理由沒認出來當時在藏書樓頂上喝的爛醉的自己和楊素素。沈傾歡嗤之以鼻,不過轉瞬想起他那句話什麽意思?——碰巧遇到了兩個醉酒的一塌糊塗的學子,還不知死活的竄到藏書樓頂上,我們就做好事不留名的将她們帶了下來。
重點是,他将她們帶了下來!是怎麽個帶了下來法?那麽高的地方,沈傾歡唯一能想到的是抱着……
一瞬間,她自己腦補了一下當時的場面,兩個爛醉如泥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眼前這兩個披着羊皮的狼摟着抱着從藏書樓頂上下來……
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竟還被這人吃了豆腐,而且若不是眼前這個叫阿煦的少年提醒,他是不是都不會告訴自己這回事?
而且,最關鍵的是,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天夜裏雖然腦子比較混沌比較模糊,但是同楊素素交心說了那一番關于自己從現代社會過來的話她還記得……難怪當時混沌中依稀能聞到那一縷淡淡的有着幾分熟悉的梅香,難怪她隐約感覺到楊素素又長胖了……
反應過來的沈傾歡已經臉紅到了脖子根,她悄悄的擡眸,瞥了一眼君懷瑜,看那人依然帶着笑意的飲茶,但眼角上的那一抹帶着捉弄的促狹的意味,很明顯,就是在提醒她,自己當真是喝醉了,認錯人了,把他當素素了,把身世對他抖落了……
再腦補了一下自己當時含糊問出口的那一句——素素,你最近吃多了怎麽又胖了的話,當時的君懷瑜該是要笑成什麽樣子。
真真是丢人丢到外婆家了!
沈傾歡那個囧啊,真恨不得立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對面的君懷瑜含笑看着她這般模樣,嘴角揚起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但想着不能再刺激她了,不然真要惱羞成怒了,他收斂了幾分笑意,擡手指了指窗戶,示意沈傾歡去看。
正羞紅了臉的沈傾歡看到君懷瑜帶着正色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是在同自己玩笑,當下她起身,附到窗子邊上,擡手推開窗子。
☆、086 他是吳邺
才一推開窗戶,窗外的寒氣直撲面門而來,沈傾歡冷的打了個哆嗦,才将脖子往回縮了縮,就聽見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疾馳而來。
她沒有想到這房間正位于趙都最繁華的大街上,沒有想到此時策馬疾馳過來的人,居然是他。
那個在墨雲書院瞧不起女子,身邊所用的器物完全不要女子沾手,那個傲慢的無禮的目中無人的……吳銘。
那個活動場跟她比試,在後山上被她捉弄的纨绔子弟。
外面寒風肆掠,卻比不得他此時臉上的寒意刻骨,沈傾歡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光,很快收了回來,落到此刻好整以暇偎在軟榻上的君懷瑜身上。
她想起之前君懷瑜屬下的禀報,趙五皇子吳邺就要到達趙都,而剛剛君懷瑜又說吳邺是自己的舊識,所以帶她見識下。
難道說的就是吳銘?
君懷瑜閑散的目光迎上沈傾歡不解詢問的目光,旋即含笑,微微颔首,給了她肯定的答複。
對這人沈傾歡并沒有什麽好印象,所以也就抱着事不關己高挂起的心态在窗戶外瞅了瞅,就要縮回脖子關上窗戶,卻見街道這頭突然跑出來許多騎兵,人人皆身穿金色铠甲手執護盾,一臉警惕和戒備的向街道這頭正策馬飛奔的五皇子吳邺一行人靠近。
就是這陣仗和氣勢,也讓人感覺到來者不善的意味。
街道上早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兩邊的商鋪也都關門鎖窗,沒有一個不怕死的在這個時候探出頭來,沈傾歡下意識的關了關窗戶,只留下一個一絲縫隙往外看。
只見吳邺急急的勒住了馬,神色有些倨傲的看着對面為首的那個侍衛,冷冷道:“王大人,你這是作何?”
“下官這是在恭迎五點下回京,”那人面對吳邺這般的質問,絲毫不改其神色,沉穩答道:“太子吩咐,五殿下一路辛苦,讓下官好生在迎接,在趙都一切事宜都請盡管吩咐下官。”
“哼,我那大哥何時變得這麽多疑了?讓你好生伺候?這趙都本來就是我家的,還輪不到你一個卑賤的小官來指揮我。”說罷,吳邺擡手猛的一揚馬鞭,雙腳狠狠一蹬,馬兒吃痛,嘶的一聲長鳴就向前面飛奔而去。
“刷!刷!刷!”
尚未走近,對面将街道已經圍得水洩不通的黃色铠甲侍衛們已經齊刷刷的亮出刀劍,劍鋒毫不留情直指吳邺。
“怎麽?你們反了嗎?”被迫再度急急勒住馬缰的吳邺怒氣沖沖的瞪着對面的黃色铠甲頭領。
那人下馬,單膝跪下行禮道:“這也是太子的意思,所以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還煩請五殿下配合我們。”
說完,全部的黃色铠甲護衛皆下馬收劍,單膝跪下。
“啪!”吳邺狠狠的将手中的缰繩擲在地上,似苦笑似嘆氣似嘲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大哥。”
說完,也就任由對面的護衛牽着自己的馬,帶着自己朝皇宮的方向走去。
沈傾歡有些驚訝的看着這一幕,等所有人都走遠了,她才輕輕關上窗戶,有些不敢肯定的問道:“不是坊間傳聞說,太子吳邱,五皇子吳邺,七公主吳芸秀都是有皇後撫養長大的嗎,不是說他們的感情最為深厚的嗎?怎麽看眼前這一幕,趙太子是連這個自幼一起長大感情甚篤對天下權勢沒有任何野心的五皇子也要下殺手啊?”
“皇室之争,向來如此。”君懷瑜對這些似乎絲毫不以為意。
“都是為了權勢嗎?”沈傾歡嘆氣。
君懷瑜搖搖頭,這時候看着沈傾歡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正色:“有時候出身已然決定一切,你看像是在趙王宮中,那麽多個皇子,即便是吳邺無心天下,但有這麽一個有皇位繼承權的人的存在,本身對趙太子就是一種威脅,他若心胸寬一些,或許能容得下他,但不巧,吳邱這個人表面看似仁慈無害,實則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有他的統治,趙國的日子不會太好。”
沈傾歡有些惆悵的托着腮,不解道:“既然如此,那趙王為何還要立他作為皇儲,自己的兒子什麽秉性這麽多年他不知道嗎?說到底還是有很大一定程度是因為他的錯誤判斷才造成了趙國如今的局勢。”
“歡歡,”君懷瑜聽了這話,又笑着搖了搖頭,帶着寵溺的笑容把沈傾歡愣是吓的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他道:“在這皇權更疊,你争我奪的厮殺之中,也許很多人連自己都不曾看清,更何況本來就親情淡薄的皇族血親,而且,更多的時候,上位者還帶着幾分身不由己。”
一直以來,沈傾歡也只道這人文采厲害,毒蛇厲害口才了得,卻不曾想談起皇族來,他也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他所說的觀點也是沈傾歡之前沒有考慮到的,雖不完全茍同,卻不可否認也有幾分道理。
一個疑問再度在她腦海裏盤旋——他到底是誰?
心下疑問,嘴上也就很自然的問了出來,“我覺得你一點兒也不像是名揚天下的文人雅士。”
君懷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答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像什麽?”
“你這般高森莫測的樣子,我哪裏猜得出來,再說,你是誰跟我又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他不說,沈傾歡也不打算追問,她打着呵呵,伸了一個懶腰,喃喃道:“心好累,我得去補一覺。”
趁着能輕松的睡覺的時候就得抓緊時間睡覺,天知道過了這幾日的安寧之後,她還能不能這麽高枕無憂的睡覺,沈傾歡對着君懷瑜和那個叫阿煦的少年擺了擺手,就出了房間,下了閣樓。
還沒走出這個院子,就見到回廊下站着一臉緊張不安的卓洛景天。
這幾日為了躲避官府的盤查,而且那院子又機關重重不懂陣法沒有輕功的她根本就出不來,所以她都沒有見到卓洛景天。
沈傾歡看到卓洛景天的同時,他也正擡頭看到了她。
☆、087 消息傳來
“怎麽了?卓洛兄?”剛剛他眼底的擔憂和緊張沈傾歡看的分明。
卓洛景天看了看沈傾歡,又擡頭看向北面,沈傾歡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高高的院牆,再沒有其他。
“這幾天趙都被封鎖了,所以裏面的消息傳不出去,外面的信息也遞不進來,”卓洛景天深呼吸一口氣,那般凝重的神色是沈傾歡從未見過的,只聽他緩緩道:“官府今早已經開放了進城的通令,明日一早,也會撤消出城的禁令,我必須得趕回去了。”
“回家?大莽原?”印象中的卓洛景天永遠都是落落灑脫,帶着憨厚的陽光四溢的笑容,今天的他,有些消沉。
迎着沈傾歡有些擔憂的目光,卓洛景天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想讓自己表現的輕松些,只是他這樣的本就不善演技不喜歡遮掩自己心事的性子,這樣勉強自己,看着沈傾歡心裏更不好受。
“也沒什麽,只是這幾日趙都封鎖,所以家裏的消息今天才收到,說是我阿媽病重,所以,明天我想要趕回去。”看到沈傾歡毫不掩飾的擔心,卓洛景天反過來安慰她:“對不住傾歡,本來是打算要陪你一起去衛國看素素的。”
本來就覺得有些對他不住,這人還這般說,沈傾歡更是覺得慚愧,她走上前,豪氣的猛地一拍卓洛景天的肩膀,笑道:“切!我們之間至于說的那麽客套嗎?你阿媽的身體最重要,你自然是應該先回去看她的,趙都這裏也平息了,我也放不下素素,明天就出發去衛國,然後我就帶着素素一起來大莽原找你,然後你要帶我們姐妹見識一下大莽原真正的碧海藍天,見識下擁有着馬中之王稱呼莽原雪骢,我們一起去騎馬,射箭,牧羊,一起等着你家阿媽給我們煮馬奶酒……”
“好,我在大莽原等你們!”卓洛景天的目光閃爍着晶亮的光芒,剛剛為自己阿媽病重的身體的擔憂和緊張也消散了幾分,“那我這就去收拾收拾,準備明天一早的啓程。”
“嗯,我們很快就去找你。”同卓洛景天道別,沈傾歡的神色裏已經帶了幾分憧憬,那樣遠離紅塵浩蕩的日子,真的太美好,似是在夢境,可卻離她那麽近,近到等她跟素素回合,就可以完成這一願望。
對了,既然趙都開放了外界消息的封鎖,大莽原的消息可以傳遞進來,那麽關于衛國關于素素的信息是不是同樣也可以?轉念一想,沈傾歡覺得還是回頭去問問君懷瑜關于衛國和素素的消息,他消息那麽靈通,應該知道。
想起什麽就立即去做,沈傾歡是個行動派,當即轉過頭回到剛剛君懷瑜帶她去看回趙都的吳邺的那個閣樓。
才上了門口,就聽到阿煦的聲音自裏間傳來:“少主,衛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衛王?
楊素素那個不稱職的皇兄?
一牽扯到自己的好姐妹,沈傾歡的心也跟着提起了幾分,她加快了步子,轉過屋檐下,踏進門,帶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君懷瑜。
君懷瑜和阿煦對她的返回來似是并沒有意外,前者甚至還從容的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坐。
“衛國怎麽了?”
沈傾歡很自然的走過去,在剛剛坐下來的靠窗的位置坐下,君懷瑜才目光款款的看着她道:“下個月初三,衛王做壽,邀請了各國權貴名士。”
“這又如何?當君王的過個壽辰的,不是很正常嗎?”沈傾歡側首。
“可問題是,他今年都還沒到三十歲,衛國有條默認的規則,君王都是三十歲以上才做壽辰。”君懷瑜擡起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叩擊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帶着某種特有的節奏,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照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本來就美的驚心動魄的容顏,更是染了一層奪目的光輝,讓人移不開眼。
都說紅顏禍水,沈傾歡覺得,男顏也是禍水,至少,眼前這個就是。
見沈傾歡盯着他看,君懷瑜的目光已經不自覺的帶了幾分笑意,他繼續道:“衛王無端舉辦壽宴不正常,而在這段時間裏,軟禁公主楊素素,更不正常。”
咯噔。
君懷瑜的話才說完,沈傾歡的一顆心猛的一跳,難怪說這兩日眼皮總是跳個不停,“那你猜到他為何要軟禁素素?是不是知道了素素和我在墨雲書院相識一事,所以遷怒了她?”但想想,也許并沒有這麽簡單,如果衛王知道了這事兒的話,為了不讓陳國趙國發現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勢必要将這件事掩了下去,不會這般直接就責罰于素素。
“他想做什麽?”沈傾歡一臉緊張的看着君懷瑜,只見後者指尖輕點,微微搖頭道:“尚不敢斷言,但……情勢不容樂觀。”
“明早幾點開城門撤銷禁令?”既然在這裏也猜不到具體為何,不如趕緊行動,等見到了楊素素自然一切就明了了。
“四更一點。”君懷瑜掃了一眼沈傾歡,擡手按在她肩上,阻止了她立即起身的動作,勸慰道:“着急也無用,明早我們一起出發去衛國,謀事在人。”
本來還有幾分忐忑和不安的心思,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沈傾歡的心立即就平靜了,只是……君懷瑜也要去衛國?
“你去衛國做什麽?”按道理趙國這個時候,不正該是他們這些謀定天下的人有一番作為的時候嗎?沈傾歡不解。
君懷瑜卻笑的雲淡風輕道:“沒辦法,作為一個聲動五國的名士,我湊巧也在衛王的邀請之列,而且,沒有我的引薦,你這一次又要如何混進衛王宮?難道又像上次一樣仗着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擅闖七公主車攆一般,去衛國再來個當街攔轎?”
看似是打趣她的話,沈傾歡卻分明聽出了幾分不滿和嗔怪的味道,不過她也沒心思去糾結這個,她注意力的重點是……這人怎麽知道她當街擅闖了七公主的車攆?
莫不是他的人遍布了整個趙都,連公主府前的街道上都有?想想沈傾歡覺得又不太可能,君懷瑜雖然強大,但也沒有到了那般的地步。
而不等沈傾歡發問,他卻已經一撩袖子,怡然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卻又轉過頭來,朝着沈傾歡燦爛的一笑道:“我還有事,你不要等我了,讓王媽媽帶着你,自己先回院子休息吧。”
那笑容太過燦爛,再加上他的意味不明的話,聽的他旁邊站着的阿煦都忍不住露出一抹原來如此的笑容。
沈傾歡那個心塞啊……他大爺的誰在等着你回去休息了?說的好像他們是在一起休息似得,雖然也是在一起住下,但那只是在一個院子住着東西兩間房好嘛!
☆、088 回禮
想着第二天就要趕路去衛都,所以晚上沈傾歡很早就睡了,連君懷瑜何時回來院子她都不知道。
一夜無夢,等到第二天天剛破曉,沈傾歡就早早的收拾妥當,她出門,君懷瑜已經站在屋檐下了。
“早。”依然一席月白色素淨的衣衫,只是這件腰帶上繡着雲紋,腰際上還吊着一枚玉墜子,在看到沈傾歡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挂着暖暖的笑意。
“早。”沈傾歡打了個呵欠,在目光觸及到那玉墜子時候,本來也只是淡淡一掃,但腦海裏卻如疾風過電一般,閃過另外一枚玉佩的模樣,她一腳踏出門檻,走近君懷瑜,擡手指着他的玉墜子道:“是不是在五國,玉器上的花紋都有講究?”
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麽,君懷瑜已經攬着她的腰際帶她離開這院子,動作之自然讓沈傾歡氣的又是一跳腳,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的朝她淡淡一笑道:“看你要從什麽角度看。”
“比如呢?”被迫靠的如此之近,沈傾歡周身都籠罩在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梅香之下,清早起來尚且有幾分萎頓的精神也為之一振,而昨日他還冰冷徹骨的身子,今天卻似已經好轉了許多,雖然兩人之間隔着衣物,沈傾歡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不灼熱,卻讓人感覺到舒服。
君懷瑜擡出另外一只空出來的手,扯下腰際的玉墜子,放到沈傾歡手上,道:“比如,我這枚,是家族給打造的,家族子弟,人手一個,根據地位,玉器不盡然相同,有些是玉墜,有些是玉佩,有些還是玉簪,但花紋樣式卻是一樣的。”
說話間,他們兩個已經出了院子,到了回廊下,君懷瑜才輕輕的放下了,沈傾歡有些不明所以的拿着尚帶着他掌中溫度的玉墜子,疑惑道:“好複雜的樣子。”
說完,将玉墜子推給君懷瑜,但後者卻并不接過,早晨稀薄的晨光透過回廊照了下來,灑在那人身上,本就俊美的如同神祗的人,越發帶了一層讓人想頂禮膜拜的光輝。
但那也只是外表,因為接下裏這個神祗說出來的一句話險些讓沈傾歡被自己口水嗆着。
暮色稀薄,泛起冬日裏才有的薄霧,院子裏有經過一夜露水浸染的蘭草,散發着幽幽清香,宛若神祗的絕美男子看着沈傾歡款款一笑道:“送出去的東西怎麽可以收回?而且,這個就當是你當日送給我聘禮的回禮罷。”
“聘禮?”嘴上有些不可思議的呢喃,但腦海裏卻在瞬間冒出來那日在馬車上自己随手扔給他的那根金簪子。
沈傾歡還不待再說其他,卻見君懷瑜含笑擡手自胸口處摸了摸,下一瞬,果然見他手上多了那枚鑲嵌着祖母綠玉寶石的金簪子,但當時她說的是——就當買下他那件衣服錢啊啊啊!什麽時候說是給他的聘禮了?而且他是男子了,她給他下聘禮這樣真的好嘛?這玩笑這麽開真的好嘛?
無視沈傾歡有些抽風的嘴角,君懷瑜笑的好不燦爛擡手,将她的手握了握,迫使她将那玉墜子抓緊了些,道:“收好哦,我的回禮。”說完,也不等沈傾歡做出反應,他已經轉過身子,悠悠然的順着回廊朝前面走去。
剩下沈傾歡一個人在後面,風中淩亂。
她淩亂的不僅僅是君懷瑜送他這玉墜子,也不僅僅是為了他這差點噎死她的玩笑話,而是因為待君懷瑜轉過身後,她從懷裏摸出來的玉佩,上面的紋路,跟這玉墜子完全吻合!
這玉佩是她在陳國頂替薛青青的時候,無意中在薛青青的梳妝盒裏發現的,是薛青青的,可是剛剛君懷瑜雖然是開着玩笑,但那句——“是家族給打造的,家族子弟,人手一個,根據地位,玉器不盡然相同,有些是玉墜,有些是玉佩,有些還是玉簪,但花紋樣式卻是一樣的。”卻不見的是開玩笑。
也就意味着,薛青青的這玉佩,跟君懷瑜的家族有關系?
可是……君懷瑜是楚國人,據說,據說他跟楚國太子秦辰煜是表兄弟,按照他所說,這玉墜子是君家人的标志的話,那麽跟遠在陳國的薛青青,有什麽關系?
沈傾歡搞不懂,不過她對薛青青的事情也不打算繼續深究,這個女子跟她已經八字十分不合了,她不想再跟她扯上半點關系,所以也沒有再想,提起步子就去追已經走了好遠的君懷瑜。
才到浣花樓門口,已經有馬車在等了,而卓洛景天牽着雪骢跟在後面,也在等她道別,他是真的太擔心遠在大莽原的阿媽了,跟沈傾歡匆匆道別,就直接跨馬向着城門口飛奔而去了。
沈傾歡自然也不敢多耽擱,兩步蹦跶上了馬車,就催着君懷瑜的車夫快點上路。
上了馬車的她才發現……這馬車也太窄了吧?
當然不能比她之前在公主府攔住的公主車攆寬敞,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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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