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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動作,早已驚動了前面趕車的阿煦和小六,此時兩人正巧掀開簾子,看到的就是他抱着沈傾歡起身的一幕。
“刷!”阿煦小六手中的利刃再度出鞘,這一次,劍尖對準了梅子墨。
“放下姑娘!”
梅子墨低頭,垂眸看着一臉怒容的沈傾歡,放下了她,臉上卻依舊笑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該做什麽選擇,應該不需要我用行動來教你的。”
說完,他擡手對着車前的阿煦小六就是一掌。
已經身負重傷的阿煦和小六,哪裏能躲得過他那攜帶着渾厚內力的掌風,頃刻間便被齊齊震飛了出去。
而梅子墨本人卻似個沒事人似得的,彎腰出了馬車,然後走出幾步遠,背過身去,似是在等沈傾歡做出選擇。
所謂的選擇,實際上,卻哪裏還有的選擇。
她只能跟他走。
雖然前路未蔔,但相比于昨夜那番兇險之境所有人都會命喪于此的結局,送他去平安的所在,自己一個人跟梅子墨走,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想到此,沈傾歡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再看了一眼榻上的昏迷中秦辰煜,咬了咬牙。下了決心便轉過頭去,跳下了馬車。
她并沒有直接走到梅子墨身邊,而是走過去,攙扶起地上的阿煦和小六,柔聲道:“替我照顧好你們家主上。”
“姑娘!”眼看着沈傾歡就要起身,阿煦一把拽住了沈傾歡的衣擺,跪了下來。本來清俊陽光的少年。這時候卻已經有些哽咽:“主上一定不會答應姑娘去的,他若清醒,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護住姑娘。所以今日就算我和小六拼了命,也要留住姑娘。”
沈傾歡苦笑,她又何嘗想跟随梅子墨去,只是情勢逼人。身不由己,長嘆一聲。沈傾歡從懷裏摸出那枚曾經秦辰煜送給她的玉佩來,交到阿煦手上,囑咐道:“幫我把這個還給他,如果他醒來……等他醒來。就說我因為素素的死而選擇遠走天涯,或者你随便想個借口幫我搪塞,先不要告訴他真相。至少……在他在天池養傷的這一個月,不要讓他知道。”
阿煦還是不肯起。也不肯放了緊攥着沈傾歡衣擺的手。
沈傾歡又加重了語氣道:“你難道忘了你楚國皇族暗衛的使命嗎?若非這樣,大家都要死在這裏,能護得你家主上周全,才是你們最重要的職責。”
聞言,阿煦果然有些動容,只等他神情一松懈,沈傾歡已經擡手一把扯過了自己的衣擺,利落的轉身,走向了梅子
梅子墨這才含笑回首,看着沈傾歡懶懶道:“說完了?”
沈傾歡并不答話。
他的熱情卻沒有因此而減退,折返兩步要過來牽沈傾歡的手,被她瞪了一眼之後,梅子墨仍舊笑道:“說完了,那麽,我們回家吧。”
說吧,他擡手吹了一聲唿哨,随着這聲音的響起,近在咫尺的臨淄城下,駛過來一輛裝飾的金碧輝煌的馬車。
光是看車身外部裝飾就已經能閃花人的眼了,而這馬車的風格,沈傾歡也并不陌生,在随秦辰煜去衛國為衛王賀壽的一路上,見了不知道多少回。
就是他梅相自己的車攆。
雖然裝飾的極盡奢侈,但行進速度卻也不慢,不過眨眼間,就已經奔至眼前,停在了梅子墨的手邊,随着那馬車一同撲過來的,還有一團五顏六色五彩斑斓的東西。
待走的近了,才看的清,原來是梅子墨身邊飼養的那只天山雪鳥——叫花鳥。
頭上長着一撮紅的耀眼的毛,喙是鵝黃色,二十公分長的尾巴五彩斑斓,除卻這些,它身上其他地方都如雪一般,帶着幾分聖潔的白,不正是梅子墨養的那只嘴壞心腸還狠毒的叫花鳥還有誰?沈傾歡記得,梅子墨好像叫它蠢蠢。
多日未見體型越發肥碩的叫花鳥本來是一路帶着興奮和抑制不住的喜悅往自家主子身上撲,但撲到一半,尚未近身才發現,主子身邊還站了個渾身散發着濃郁血腥味的姑娘,而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經心腸歹毒的要把自己做成叫花雞女子,叫花鳥前一刻還興奮之極的心頃刻間便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冰水,而它騰空的身子也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鳥爪子抽筋似得抖了幾抖,撲淩了幾下才算穩住身形,鳥嘴裏也在不停的嚷嚷:“她!她!她!”
興許是太過激動,興許也是太過緊張和害怕,“她”了半天,也沒聽出來它具體想要說個什麽。沈傾歡本就心煩,這時候再看到只蠢鳥,态度更是好不到哪裏去,她擡手對着那鳥惡狠狠的一招。
就吓的那鳥當即調頭,一頭紮到車頂上,再不敢下來。
梅子墨好笑的看着沈傾歡對待蠢蠢的樣子,忍不住出聲調侃道:“除我之外,你還是第二個能讓蠢蠢怕成這樣的人。”說着他就手一引,要扶沈傾歡上去,而沈傾歡卻已經自己手腳并用的爬了上去,根本就沒有把他的殷勤放在眼裏。
梅子墨的手楞在了半空中,卻絲毫不覺得尴尬,他身子一閃,也跟着上了馬車。
車軸聲悠悠,漸漸遠去,沈傾歡仍舊忍不住掀開一角車簾,往後看去,阿煦和小六還愣愣的拿着她的玉佩跪在原地,目送着馬車遠去。看着他們身後那個被血漬已經染成了深紅的馬車,想着那人就将去平安的所在,她覺得自己還是值了。
“怎麽,還在舍不得?”這輛馬車內部也極為寬敞,內設茶幾軟榻棋盤等一應齊全,梅子墨窩在鋪着大紅色錦緞的軟榻上,狹長的眉眼看着沈傾歡笑道:“你可是即将嫁入我相府的夫人,這副樣子怎麽成?”
明明只是答應跟他走,卻何時答應他要嫁入相府,沈傾歡瞪了他一眼,想要立即反駁,卻轉念又想起,馬車才駛出去不遠,秦辰煜他們等于還沒有脫險。
所以,她也就放棄了這是跟他理論的想法,這幾日不眠不休的趕路,加上昨夜的惡戰以及一整夜的守護,沈傾歡的精神早就已經到了極限了,所以在上了馬車,确定了梅子墨不會再折返下殺手之後,她也就索性在馬車內找了床錦被,給自己蓋好,沉沉的睡了過去,完全無視對面帶着玩味目光看着她的梅子墨。
既然已經再沒有了別的選擇,那麽天大的事情,也等自己養好了精神和身體再說。
放松下來的沈傾歡,很快進入到了沉睡中去。而這一覺不知道是因為她自己睡的太沉,還是梅子墨有做什麽手腳,等到她一覺醒來,已經是三日後,而她的人,已經從馬車上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宮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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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太久,頭都有些沉了,沈傾歡眨了眨厚重的眼皮,看着頭頂上燙金撒花帳,神識還沒有從馬車上回過來,她掙紮着起來,才發現身上的被血污侵染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這時候被人穿上了月白色睡袍,頭發也已經被清洗過,此時帶着一縷清香的披散在肩頭。
這是哪裏?
腦袋有一瞬間的斷片,不過在摩挲着穿好鞋之後,坐在床沿邊上的沈傾歡才想起來,自己是被梅子墨帶走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還是梅子墨給自己用過什麽導致昏迷的藥,才能睡的這麽沉,就連別人給自己梳洗了都沒有印象。
想到此,沈傾歡的心底泛起一片慌亂……衣服被換了,那麽梅子墨有沒有對自己……
還有些沉重的身子幾乎在這一刻站不穩,剛剛才掙紮着起身的她險些再度跌落回床上。
而她這裏的一番動作也發出了不小的聲音,當即有幾個身着淺綠色宮裝的女子便自外間湧了進來。
“小姐!”
小姐……好熟悉且遙遠的稱呼……
沈傾歡有些迷糊的腦袋努力轉了轉,才想起來,上一次被人稱為小姐是在趙國,而那個堅持稱自己為小姐的蘇曉和春盈,現在卻還困在薛青青的芙蓉宮。
她虛軟的身子在沒有倒下之前,被及時趕過來的宮女們扶住,沈傾歡定力瞅了瞅,才道:“這是哪裏?難道不該是相府嗎?”
她所理解的是自己既然被梅子墨擄了去,也該是身在相府才對,眼前入目的這一切裝飾以及這些女子,怎麽看也是在皇宮,而這些女子像是皇宮裏的宮女。
聞言,幾個宮女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中一個看起來稍有資歷一些的,臉上帶着嬌羞和羨慕道:“梅相說……在完婚之前,怕委屈了小姐,所以先讓姑娘住在皇宮,以堵上燕國悠悠衆口。”
說罷,另外幾個宮女一致附和:“是啊,咱們梅相從來做事不會顧及別人的看法和感受的,卻原來這般在乎小姐。”
“可見小姐在梅相心中位置不一般呢。”L
☆、224 輕挑
沈傾歡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并不打算反駁這些不知情的宮女,她在她們的攙扶下坐好,任由這些人幫她穿戴,冷靜的問道:“我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
還是那個最先開口的宮女答道:“就在昨日下午,相爺将小姐帶回來的,當時啊,小姐一身的傷,而且被血染紅了的衣服也沒有一處好的……”
“等等!”沈傾歡一怔,打住了她接下來的話,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最關鍵的一句:“你是說,我來這裏的時候,是好好的,那麽我的衣服……都是你們換的。”
這話一出口,身後幾個在幫她打扮的宮女紛紛面面相觑,露出會心一笑,“小姐放心,奴婢們可以保證,至今小姐仍是完璧之身……我們相爺并沒有外面看起來那般……”
後面的話,沈傾歡只字也沒聽進去,但有了這句話,她剛剛還緊繃的一顆心也跟着稍稍放下。
眼下唯有,先要弄清楚自身的狀況。
她記得明明自己是累極在馬車上睡過去的,怎的一覺睡醒卻已經過去了這幾日?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一身虛軟體乏是個什麽原因?
要說是因為睡太多睡太沉,卻也不應該的!她剛剛試着将內力運行至掌中,卻才發現,自己丹田內居然一點可供運轉的內力都沒有!
自己這身體,跟初來這個時空,沒有一丁點兒內力的時候一樣!
秦辰煜贈予自己的如此寶貴的功力,再加上自己這些日子的修煉,怎麽會就這樣說沒就沒有了?!沈傾歡想不通,但這一切毋庸置疑。絕對跟梅子墨脫不了幹系。
不止這個,甚至還包括那一夜在山林裏被趙國禦林軍伏殺一事。
那時她和阿煦他們深陷重圍,在那麽一個偏僻的地方,那麽一個巧妙的時間,梅子墨出現了,若說是巧合是路過,傻子也不會相信。而且當時為何那禦林軍首領會看到他所帶來的信物便二話不說就讓了路呢?
還有。在臨淄城,他的車攆和叫花鳥,分明是一早就是準備好等在那裏的。
他一早就算到了這件事?
那麽素素和秦修業的事件裏。他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想到早在第一次遇到出現在趙國的他的時候,同那時候還是太子的吳邱的關系就明顯的不一般,沈傾歡的眸子裏的冷意也漸漸的深了幾分。
總會明白的。
宮女們手腳很利落,不多時就已經幫她打扮妥當。在銅鏡裏看到身後宮女們羨慕的目光,再看看自己這張已經被除去面具露出自己本來面目的臉。沈傾歡忍不住自己都要感嘆:還真是薛青青模樣的翻版呢。
冬日漸至,天氣也漸漸冷了起來,平素的太陽都很少露臉了,偏巧這一日外面的陽光在雲端高懸。把外面曬的暖暖的,宮女們提議:“小姐初愈,精神不濟也是正常的。不若到外面院子走走,對身體和精神的恢複也是好的。”
這個提議沈傾歡倒很贊同。且不說精神和身體的恢複。就是能搞清楚自己現在的地理位置和周圍的環境也是好的。
當下點頭同意,坐了這麽一會兒,精神也恢複了幾分,力氣也回來了,最初步子虛軟,現在也能穩穩的走路,沈傾歡帶上了幾個宮女,便往外面她們所說的園子走去。
看的出來,燕國的王宮雖比不得衛國的奢華,趙國的氣勢磅礴,卻也比陳國更加大氣,建族群更加精美輝煌一些。
雖已經入冬,但皇宮裏所栽種的月桂卻還開的極盛,沈傾歡一路走過,都能聞到馥郁的桂花香,讓人的精神也跟着又清醒了幾分。但到底有着跟久病初愈的感覺,所以也沒有走多久,就漸漸的感覺到了體力不支,見到不遠處有個亭子,沈傾歡便提起步子往那走去,想歇歇腳。
“嗚嗚嗚……”
尚未走近,隔着茂密的桂花林卻聽見有人壓抑着的哭聲和抽噎聲。
聲音很稚嫩,很小,卻在偌大的園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沈傾歡的步子也下意識停住。她轉過頭看向那幾個宮女,但那幾人卻并無半點驚訝可言,顯見是見慣了的。
所以應該也沒有什麽危險,意識到這一點,好奇心驅使的沈傾歡也就大膽的邁着步子,循着那聲音走了過去。
漸漸走近,那伴随着抽泣的聲音的喃喃自語也才聽清楚。
“雪雪,對不起,是我沒有護住你。”
“對不起……”
“對不起……”
而這時候沈傾歡也才終于轉過了桂花樹林,看到了這個蹲在地上壓抑着哭泣的人。
是個孩子,一個不過十歲左右的男孩子。
一身裁剪得體的明黃色錦袍穿在身上,頭頂上還帶着鑲嵌着翡翠明珠的金冠,饒是沈傾歡再沒有眼力見兒,在看到明黃色錦袍上繡着的龍紋圖樣也該想的到,這孩子應該就是燕國十歲的小皇帝。
天下傳聞被梅子墨操縱的傀儡皇帝,趙詢。
沈傾歡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錯愕的轉過臉來,自下而上的看着沈傾歡,姣若春華的臉上,猶自還挂着淚痕。
“你是誰?”見到陌生的沈傾歡,趙詢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想往後一退,但他身後已經是一排桂花樹,他退無可退,只得依靠在桂花樹幹上,一臉警惕的看着沈傾歡。
這一刻,沈傾歡從他那清澈無塵的眸子裏讀出了緊張,害怕還有幾分倔強。
明明對于他來說,她只是一個初到這宮裏的陌生女子,他也是帝王之尊,何以如此擔心和害怕,這樣一個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麽??
沈傾歡思索着這樣一番問題,尚未來得及回答,身後的宮女已經先一步替她做了解釋:“回王的話,沈小姐是梅相的貴客,也是作為梅相未過門的妻子身份暫留在王宮的。”
那宮女聲音平靜,看不出一丁點對面前這個十歲小帝王的敬畏和畏懼。
反倒是對面的趙詢,在聽到梅相的字眼時,渾身一震,弱小的身量便如同秋風裏瑟瑟發抖的落葉一般。
梅子墨……到底對這孩子做了什麽?
沈傾歡壓制住心底的好奇,對他伸出手來,溫柔的笑道:“我叫沈傾歡,很高興認識你。”
趙詢看着她伸出來的手半響,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倒讓沈傾歡覺得有些尴尬,不過旋即她之指尖一挑,指着趙詢腳邊的已經挖了不淺的坑以及坑裏還露出了一半的雪白色的狗的屍體道:“它就是雪雪?”
趙詢仍愣愣的看着她,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在即将蓄滿淚意的時候,他突然身子一竄,借由身後桂花樹的樹幹反彈的力道,将自己身子往前一送,而他的雙手也對着沈傾歡伸出來的手惡狠狠一推:“不要你假好心!”
說罷,不等本就虛軟被推的後退幾步的沈傾歡穩住身子,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姐!您沒事兒吧。”宮女們忙上前扶住她。
“我還好。”沈傾歡再次站定,看着這些緊張自己比緊張那個小皇帝要緊、尊敬自己比尊敬那小皇帝還要緊的宮女們,也只有苦笑了。
不過,卻在腦子裏閃現出來的下一個片段時候,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她想起來了,之前聽過的關于這個小皇帝的傳聞……梅子墨殺了他們皇族所有的血親,只留下他一人,做了他的傀儡皇帝。
全族啊……
而他如今,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一個人在這座冰冷的囚籠中。
想起那孩子剛剛那一抹倔強的眼神和緊張害怕的神情,以及那小小的身量,沈傾歡的一顆心也跟着疼了起來。
而她猶自站在原地出神,卻沒有察覺到不知何時,梅子墨已經坐在了身前的涼亭裏,此時正帶着他一貫的搖曳生姿的笑容看着她。
即使沈傾歡這時候不想見他,卻也由不得要被兩邊的宮女攙扶着跟着進了涼亭。
沈傾歡也不打招呼,徑直在跟前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這一舉動,驚的身後的一衆宮女齊齊捏了一把汗,待衆人小心翼翼的擡頭,見梅相的臉上仍舊挂着笑容,并沒有絲毫的不愉快的時候,也才都險險的松了一口氣。
“見了本相卻還不行禮的,在燕國,你還是第一個。”梅子墨把玩着手中的青花茶盞,慢慢飲了一口茶,看着沈傾歡的眸子裏,不辨喜怒。
沈傾歡冷笑了一聲,答道:“我就是這麽一個沒有教養的女子啊,不知梅相是不是覺悟到之前看走了眼?而且,還要提醒梅相一句,我也并不是你燕國的人。”
本以為這樣一來,這人定要生氣的,哪曉得卻換來他胸口起伏的一陣朗聲大笑。
沈傾歡的幾句夾刀帶棍的話,到了他那裏卻似是落到了棉花裏,根本起不了半點漣漪。
梅子墨放下茶盞,突然伸出手來,捏着沈傾歡的下巴,笑的宛若三月裏開的最盛的桃紅,極盡妖嬈道:“本相就是喜歡你這份沒有教養,還有,謝謝你的提醒,等你嫁入了相府,自然就是燕國人了,這一點,我未來夫人完全不用擔心。”L
ps:是225章,抱歉打錯了,但是vip章節名一旦上傳了自己就改不了~淚奔
☆、226 隐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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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讨厭他這般輕佻的樣子,沈傾歡只覺得心底裏翻湧起一抹惡心,她擡手就要一巴掌将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拍掉,哪知卻在擡手間反被他另外一只手拉了過去攥在懷裏。
沈傾歡反應也是極快,眼看着整個人就要被他拉過去,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另外一只手還撐着石桌在勉力維持身體平衡,索性松了手直接一巴掌對着他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啪!”
梅子墨似是也沒有料到沈傾歡就算拼卻了自己整個人在他的力道拉拽下就要在這石桌子上磨過的危險,也要擡手給他一巴掌的狠勁,居然硬生生受了她這一巴掌。
而沈傾歡的巴掌落在實處,梅子墨右手拽着她左手的力道去勢未減,眼看着失去平衡的沈傾歡就要經由石桌子的摩擦而撲倒梅子墨面前,這石桌子不同于一般,是用粗粒的磨砂石打造,這樣一番摩擦,難免沈傾歡的腹部會被擦傷。
而沈傾歡也已經閉上了眼睛,等着肚子上膝蓋上傳來那麽一陣火辣辣的痛楚,但直到落到梅子墨帶着濃郁胭脂香味的懷裏,靠在他半敞着的玉色胸膛,身上也沒有傳來半點痛楚。
她下意識的睜開眼垂眸往下看去,才見着那人剛剛還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自己腹部的位置,而本來細致如玉瓷如羊脂玉的手背,這時候居然一片血肉模糊。
他剛剛情急之下,是在用自己的手為她做托墊?
沈傾歡的心,在看到他的手的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而梅子墨似是有些不情願讓她看到自己這樣一幅樣子,當即放了她從自己懷裏下來。背過手去,對一衆自他挨了沈傾歡耳光就已經吓的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的宮女吩咐道:“送小姐回宮,好生照顧,若有半點差池,你們都不用活了。”
話音未落,他人已經出了涼亭,很快轉過宮牆的拐角。沒了蹤影。
留下沈傾歡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小腹上尚且還帶着他的血跡的地方出神。
梅子墨。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她看不清楚。
********
有了心事的沈傾歡被戰戰兢兢的宮女們扶着回了最初自己醒過來以後所住的寝宮。
而在踏進寝宮殿門,看到匾額上金碧輝煌的“朝鳳宮”幾個大字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這應該是燕國王後才能住的正宮。
而她,一個梅子墨随便從外面找來的女子都能安排在這裏,也足以說明梅子墨本人對燕國的絕對掌控力。
燕國幕後皇帝,果然名不虛傳。
心底嘆息。轉瞬又想起來,自己是打算一見到他就問問自己身體的狀況的……到底這般使不出內力沒有半點功夫是不是他從中作了梗。剛剛他不惜傷着手也要護着她。讓她太過驚訝和震驚,以至于沒有反應過來,也根本就沒有想起來問他。想及此,沈傾歡就覺得有些暗惱。不過轉念又想着這裏既是王宮,定然有醫術高明的禦醫,當即擡招了個宮女。“我身子不太舒服,你幫我請下禦醫過來。”
因為得了梅子墨好生照顧的吩咐。那宮女哪裏還敢怠慢,當即一路小跑的出了朝鳳宮。
等她帶了個年齡約莫四十歲上下的大夫進了朝鳳殿,也才不過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看着那大夫一路貓着腰頭也不敢擡的進了來,又哆哆嗦嗦的取出金針銀線沈傾歡直接走到了他面前,直言道:“我并非大戶人家的閨閣小姐,先生不必如此拘禁,金絲號脈太過麻煩,你就這樣直接搭脈吧。”
說着,她已經很自然的坐了下來,自己将右手的袖擺撩了起來,露出一小段藕節一般雪白的手腕。
那大夫聞言,身子僵了僵,剛想說這萬萬使不得,屬下不敢的話,但腦子裏頃刻間又浮現出那個帶他過來的小宮女對他小聲爆料的:眼前這位姑娘,可是剛剛在禦花園甩了梅相耳光的女子。
中年大夫眸子裏的光芒轉換了幾度,最終咬了咬牙,帶上了一抹悲壯赴死的神情,走到沈傾歡面前,擡起有些顫抖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搭在沈傾歡的脈上。
沈傾歡面色平靜的看着這大夫看她猶如看着一個能吃了人的女魔頭一般的神情,也不多話,只靜靜地等着結果。
那大夫最初神情緊張繼而轉為疑惑,最後投遞給沈傾歡的目光變為遲疑和閃躲,沈傾歡的一顆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如何?”
“姑娘的身子不過是有些虛弱,并無大礙。”大夫收回了搭脈的手,退後了兩步,伏在地上答道。
沈傾歡慢慢的将衣服捋了下來,看着大夫垂下的眸子并不敢跟她對視的樣子,疑惑道:“先生是在欺我無知嗎?”
這句話說得平平靜靜,而且話尾還帶了幾分不經意帶上的威壓,聽的那大夫渾身一震,當即叩頭道:“小人并不敢欺騙姑娘,您的身子确實沒有……沒有……沒有大礙……”
一句話都被抖落成幾段說出來,足見這人被自己吓的不輕,可是饒是如此,卻也不敢跟自己說實話,他到底在怕什麽?
沈傾歡也懶得同他兜彎子,直奔主題道:“那我身上的內力呢?”
“這……”那大夫這時候已經不敢擡起頭來,叩在地上,聲音也低了幾分道:“小人并不懂功夫內力,但姑娘的身子确實是無礙的,若要說內力……這……還請姑娘去問問梅相吧。”
問梅相?
果然跟梅子墨有關嗎?所以這大夫都不敢說實話?沈傾歡嘆息了一口氣,讓宮女把這大夫送出了門,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她又試着再将內力由丹田內開始運轉,自己身體卻依然猶如被凍成了冰的湖泊,起不了半點波瀾。想起來曾經在衛國,見到過被衛王設計服下散功散的素素,她那時的情形跟自己現在卻又不一樣。
自己現在只是覺得身虛體浮,施展不了功夫,別的倒沒有什麽不适,而當時的素素卻猶如被人剝筋抽骨一般,重新活成了一個人。
情況不一樣,是不是也就說明,自己這功夫只是暫時類似于“失靈”是被“封印”一類的了?還有機會恢複?
一想到這種可能,從初醒過來就一直壓在沈傾歡心頭的一塊巨石也暫時放了放,決定先放到一邊,一旦有機會出了這燕王宮,遇到秦辰煜或者蘇曉也就能替她看好了。
秦辰煜。
思及這個名字,沈傾歡的一顆心弦似是又被人再度提起,算日子,他也該平安回到楚國,這時候在好好的療養了吧。但望阿煦夠機警,在他養傷的日子裏能幫她把她被梅子墨擄來燕國的事情瞞過去。
一想到他終于能擺脫這些年來禁锢折磨他的頑疾,沈傾歡的嘴角也不自覺的挂上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而這笑容才剛至眼底,她眼角的餘光在瞥到窗戶上那一抹五彩斑斓的東西的時候,一怔。
什麽時候,那只讨人厭的叫花鳥出現在這裏了?而且還是以一種偷窺的姿态出現在她的窗戶邊上?
沈傾歡嘴角一勾,立馬挂上了一抹算計的笑容,同時擡手對身後的宮女一招道:“幫我去取一把袖箭來,短弓也可以。”
“這……姑娘是要做什麽嗎?”宮女們聞言,齊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知道沈傾歡突然提出來要這麽一個危險的利器要做什麽。
沈傾歡擡手支着下巴,靠在軟榻上,懶懶道:“打鳥。”
這兩個字一出口,衆人只聽到身後的窗臺上發出噗通一聲,似是什麽東西從窗臺上滾落了下去。
反應快的宮女當即幾步上前,待在才走近窗口,卻又見那東西已經撲淩着起了來,兩只紅紅的小爪子牢牢的抓緊窗臺,頂着紅色的頭冠,一雙眼睛似是要噴火一般的看着沈傾歡,嚎道:“混賬!居然敢打爺!這是爺的地盤!”
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時都已經放到了它的身上,而在看清它的這一瞬,這些宮女們已經很有默契的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沈傾歡擡起早上被這些宮女們打扮折騰時候塗上的大紅色的蔻丹指甲的手指,挑釁似得對那叫花鳥笑道:“哎呀,我聽說你叫蠢蠢呢!果然是十分的有氣魄十分的雄壯威武的名字,十分的适合你。”
“你!你!你!”一提起這名字,叫花鳥似是被惹炸了毛一般,渾身雪白色的羽毛已經一根一根的立了起來,五彩斑斓的鳥尾也在身後氣的一抖一抖,“來人,爺要殺了這混賬!來人!”
雖然知道梅子墨很寵這只鳥,但從這些宮女們的臉上看出了膽戰心驚,卻也讓沈傾歡感到驚訝,她沒想到居然會嬌慣它到了這種地步。
沈傾歡還不知道的是,最初梅子墨奪了燕國的大權,曾公然在早朝的時候帶上了這只名叫蠢蠢的雪鳥,當是時的情景,讓每一個從那日早朝上存活下來的朝臣們都記憶猶新。L
☆、227 十歲的王
不光是站身出來指責他藐視朝堂的人被受到了誅殺,就連那鳥兒的爪子随意點到的據它說來,不讨喜的人,也都被梅相就地正法,一朝臣子就在那般近乎荒唐的情況下進行了一番洗牌。
所以,自那以後,燕國的人,但凡是提到梅相身邊的天山雪鳥,一顆小心肝都是要顫上幾顫的。
在那叫花鳥暴跳如雷的喚了來人之後,果然一隊護衛很快的出現在了沈傾歡的門外,在看到屋子裏的沈傾歡,以及窗口上已經情緒暴走的雪鳥,明白了它剛剛口中說的要殺了的人是這位剛剛住進朝鳳宮中的女子之後,護衛們對視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孰輕孰重,對沈傾歡行了一禮,當即轉過身子腳底抹油的溜了。
“混賬!居然連爺的話都不聽了!”叫花鳥在窗臺上氣的跳腳,看着這些退出去的護衛,一雙烏溜溜的鳥眼睛真恨不得生出千萬根銀針來,将這些人就地正法。
“哦?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有實權嘛!”沈傾歡已經站起了身子,剛剛趁着叫花鳥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退出去的護衛們的身上的時候,從宮女手上接過來一柄短弓,利落的搭上箭,對着窗臺上看到這短弓的一瞬間,氣焰也沒了、炸的毛也萎靡了的叫花鳥,笑道:“唔……我沒有練過射擊,也不知道會不會失了準頭。”
宮裏的人早就對這只鳥恨之入骨了,但又礙于它一貫被梅相寵的無法無天,誰都不敢去招惹,這個時候終于有了一個敢收拾它的人出現,所以在沈傾歡提出要短弓的時候。那領命的宮女就已經一路幾乎是飛奔的速度去問守衛們拿了來。
“你!你!你!”叫花鳥張了張鳥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它雖會說人話,但沈傾歡也注意到了,一旦遇到緊張或氣氛的時候,就已經吓的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講了。
看到它這般的樣子,沈傾歡又捉弄似得。将手中的短弓擡了擡。冷笑道:“我是射左邊眼睛呢,還是右邊呢?”
這話一出口,已經被吓到尿了一窗臺鳥糞的叫花鳥再堅持不住。擡起翅膀,用盡了它此生最快的逃亡速度,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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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