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諸事皆因卓爾起
宅院門外,來了很多官兵,溫玄殺了兩個黑衣人,其餘的黑衣人就跑了。
溫玄一臉愠怒地聽趙捕頭報告:“崇安王,陳公子,許公子,都被人劫走了。”
官兵們将宅院搜了個遍,愣是沒有找到一個人!溫玄沉聲道:“将這裏圍起來,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插翅飛了不成!定有暗道。”
認識江季白多久了…
溫白意識有些模糊。
六歲被接回家後,溫白随父親參加了一個宴會,一個人都不認識,規規矩矩地坐在兄長身邊,同齡的小朋友都去玩了,溫白也不敢随意離開,忽然,瞥見弘道帝懷裏還抱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子,那小孩子臉上滿是不高興。
過了不久,溫玄似乎是發現了溫白的無聊,随口道:“去玩吧。”十二歲的溫玄已經很成熟了。
溫白到了禦花園後,看見了那個被弘道帝抱在懷裏的孩子氣鼓鼓地看着不遠處玩耍的孩子們。先從宴會出來的孩子都迅速成了好朋友,只剩下被弘道帝抱到現在的小江衍和不敢随意離席的小溫白。
八九歲的江允善過來說了江衍幾句,江衍沖她吼了幾句就跑開了,江允善也臉色不善的離開了。
溫白摘了些花,按照之前阿娘在田埂處教他的,編了個花環,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他跟前的江衍,沖他笑了笑。
年幼的江衍是個看臉的,看到溫白後,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娃娃真好看。
溫白把手裏的花環遞了過去:“給你。”
江衍接了過來,擡頭看向溫白,還是一張笑臉。
江衍盯着人家直接問道:“我叫江衍,你叫什麽?”
溫白如實道:“溫白。”
江衍眨了眨眼睛,問:“是溫暖的溫,白天的白嗎?”
溫白那時不認字,胡亂點了點頭。
江衍鄭重其事道:“你等我一下!”
溫白莫名其妙的,就在原地等了他半柱香,就見江衍舉着一碟點心過來了,先是塞給溫白一塊:“給你吃!”然後覺得不夠,就一塊一塊地塞給了他:“給你,都給你!”最後,把盤子都塞到了溫白手裏。
溫白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咧開嘴笑了:“謝謝你啊。”
兩個小孩子坐在階梯上,江衍托着腮看溫白吃,溫白給他吃,他也不吃,只是說:“我看你吃。”
溫白問:“你剛剛不開心嗎?”
“對啊!”江衍氣鼓鼓道:“我皇帝叔叔,總是抱我,自己有兒子不抱非抱我,還有我姐姐,總是說我!”
溫白安慰道:“沒關系,我哥哥也不喜歡我!”
江衍很納悶兒,這麽好看的人有人不喜歡?
于是,兩人數落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半天,就正式結為朋友了。
對了,溫白記得,那時江季白給他的糕點就是綠豆糕吧。
溫白動了動,就聽見了江季白不耐煩的聲音:“醒了就起來,別裝死,還想挨耳刮子嗎?”
溫白下意識地捂住了臉,緩緩掙開了眼,吃了個大驚:“王爺?卓爾兄?許公子?”溫白又揉了揉眼:“我這是回大牢裏了?”
江越仍是衣冠楚楚的拿着從江季白那裏順來的玉骨扇風流倜傥的扇着:“小白公子啊,這真是牢裏何處不相逢啊。”
江季白揉了揉溫白的頭,道:“頭還疼嗎?”
溫白一本正經道:“相比之下,我臉更疼!”
“活該!”江季白抱臂道。
溫白坐好,問江季白:“這是怎麽回事?”
“你暈了後,我們被人關進了這裏,然後,就看到了我小皇叔他們了。”江季白解釋:“小皇叔說,他們也是被人給綁來的。”
“大侄子啊,皇叔我再小也是比你大六歲的,你就不把小去掉嗎?”江越無語道。
江季白彬彬有禮道:“好啊,小皇叔。”
江越敷衍道:“大侄子,你太懂事了。”
溫白突然想起道:“對了,綁我們的是齊國人!”
“不是雲麗嗎?”江季白狐疑道:“我親眼看見她綁的你。”
溫白和江季白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最後,衆人都陰森森地看着陳卓爾,怒道:“哪哪兒都有你!”
陳卓爾正在納悶兒雲麗不是死了嗎?忽然就被衆人發難了,正想幫自己辯駁幾句,就聽見牢外傳來一陣冷冰冰的女聲:“沒錯!哪哪兒都有你!”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是一個黑衣女子。
溫白笑着打了個招呼:“姐姐,好久不見啊。”
“你倒是命大!沒吓瘋?”黑衣女子譏诮道。
溫白嬉皮笑臉道:“那可不!還沒見姐姐沉魚落雁之貌,我可不能瘋來着。”
江越問道:“她是誰啊?”
江季白篤定道:“雲麗!”
女子笑了,緩緩道:“是,也不是!”說着,擡手掀開了自己的面紗。
“啊——”許慕叫道:“她...她就是雲麗,我之前…見過的…鬼…鬼啊…”
江越摸着下巴道:“這麽說來…本王也有些印象!”
陳卓爾早就吓得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衆人默默退開了一個圈兒,獨留陳卓爾和黑衣女子在裏面。
陳卓爾有些生氣:“你…你們…”不是統一戰線的嗎?
溫白撓了撓頭,笑道:“俗話說得好啊!”
江季白拍了拍衣襟道:“男子漢大丈夫!”
江越繼續道:“敢做!”
許慕最後道:“敢當!”
幾人互相點點頭:“說的真好!”“不錯不錯!”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陳公子,你還記得我姐姐嗎?”
陳卓爾試探着開口:“雲麗?”
黑衣女子白了他一眼,陳卓爾小聲道:“我記得啊。”
黑衣女子一聽怒了:“記得!?你始亂終棄,我姐姐為你甚至背叛了齊國!你呢,你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青樓女子,玩玩兒罷了!”
陳卓爾更懵了:“背叛齊國?”
衆人面面相觑,咋回事?
“我們姐妹二人是齊國暗兵,姐姐原本是想勾引你然後綁架你威脅你爹!誰料到你個小白臉花言巧語的迷惑了我姐姐,我姐姐為了你放棄了一切!最後還被人害死了!要不是你還有用,我早就殺了你了!”黑衣女子愈說愈惱,一劍插在了陳卓爾的□□,差點斷子絕孫啊!
幾人抽了口冷氣,溫白安慰道:“不礙事不礙事,這位姐姐有把握!”
江季白奇怪道:“你姐姐怎麽也算是個軍人,怎麽被人害死了?”
黑衣女子咬牙切齒道:“還不是青樓裏那三個賤貨嫉妒我姐姐,我姐姐沒有提防,被她們下了毒,發現之後…已經晚了…”黑衣女子哽咽了,指着陳卓爾道:“可你…可你竟然抛棄了她!”
“那三名姑娘…”江越猶豫着開口。
黑衣女子直截了當道:“我殺的!”
衆人也都猜出了是什麽回事了。
郢齊交戰,齊國派暗兵來郢國,想要用陳卓爾威脅掌控軍權的陳太尉,便使用了美人計,誰曾料想,齊國美人自己先動了情,不願動手。青樓裏的另外三個人嫉妒她貌美才高,就商量着下一種慢性毒,反正青樓裏死個人也不算什麽。
雲麗死後,她妹妹将她的屍體保存了起來,頂替了她的位置,并殺了那三個女子,那晚本來是要綁架陳卓爾的,誰料到那個沒出息的沒逛多久就喊累,丢下佳人就自己走了。
同時,他們窩藏的地點被府衙找到了,正無法脫身之時,碰見了要看鲛人的溫白和江季白,之前那個黑衣故意将他們引到那三名女子的藏屍處,就是為了讓他們報官好吸引官兵的注意力。
可陰差陽錯的,竟然牽連出了崇安王,許慕,和陳卓爾,并且他們被關進了大牢。
府衙又在次日發現了裝作販賣洛逖商人的齊國暗兵,他們得到通知,丢下洛逖匆忙出逃,黑衣女子本想帶上姐姐,可是時間不夠,于是準備埋了姐姐,無奈時間還是不夠,被同伴強行帶走了。
所以才有了綁架溫白,引開溫玄,劫走陳卓爾這一出。
許慕推了陳卓爾一下,生氣道:“卓爾兄,你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江越點了點頭:“對啊對啊!辜負了那麽貌美如花的美人。”
江季白冷臉:“小皇叔,你還有臉說!”
江越讪笑:“本王只是跟那些美人吟個詩,坐個對,彈個琴,唱個曲兒了,沒造成過什麽實質性的後果,不跟陳公子似的!簡直人神共憤!”
然後,江越用扇子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不解:“這位黑衣美人,你要牽制郢國兵權,就綁架陳公子一人好了,為何把我跟許公子也綁來?”
黑衣女子清了清嗓子,不容置喙道:“去劫人那位兄弟不認識陳卓爾,索性把你們都抓來了。”
許慕:“……”江越:“……”
黑衣女子看向許慕:“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是許文遠那個老匹夫的兒子,也算是意外之喜。”
江越往後面縮了縮,黑衣女子看了過來:“崇安王殿下,你別躲了,在下在春江花月夜可是經常瞻仰到您呢!”
江越打開扇子遮住了半張臉,讪笑:“你認錯了,我不及我們家王爺半分美貌。”
江季白和溫白背靠背坐着,落井下石地嗤道:“你家王爺哪有美貌!”
江越拿扇子拍了他一下。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出了牢門,回身看着幾人道:“放心,已經給陳太尉和許丞相家裏送了信,要想要兒子就過來!至于你們三個…”
黑衣女子的目光一次劃過溫白,江季白和江越,道:“一會兒就送你們上路。”
溫白大叫:“可別!您還是給我兄長送個信吧,他最是疼愛我,為了我肯定會背叛整個郢國的!”
江越詫異道:“小白公子,人呢,臉還是得要的。”
江季白也幸災樂禍:“就是,你哥不弄死你就不錯了,還為了你背叛郢國,你做夢呢!”
溫白振振有詞:“難不成說你們的兄長?你們是皇室衆人,陛下巴不得你們以身殉國,振奮民心吧!”
黑衣女子不理會他們,轉身走了。
半晌,黑衣女子又來了。
“咚!”一腳踹開了牢門。
“這麽快?”許慕吓得往後坐了坐:“溫白兄,她…好像來送你們上路了…”
黑衣女子一步一步走向許慕,獰笑道:“我是來送你上路的!”
許慕連滾帶爬地爬到溫白背後:“不不…殺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黑衣女子大步走過去把許慕拽了出來,呵斥:“你個沒出息的,淨惹事!”
許慕停止了掙紮,不确定地看着蒙面的黑衣女子:“許娴?”
黑衣女子一腳踩到了許慕的背上,威脅道:“叫我什麽!”
許慕慫了,哭喪着臉:“姐姐…”然後,涕泗橫流地抱住了許娴的大腿:“姐姐啊,你終于來救我了,我好苦啊!”
許娴一腳踹開了許慕:“滾開!你還有臉哭?你老子都快被你氣死了,你娘現在還暈着,不長進的東西!要不是老許家就你一個男丁,死了算了你!”
許慕癟了癟嘴,坐在角落裏,不敢說一句話。
許娴扯下面紗,沖衆人笑了笑:“崇安王殿下,江衍世子,陳公子,溫白。”
女子笑容明亮,清麗脫俗。
許娴,小字乘月,是許文遠第一任夫人所出,許慕是許文遠後來娶的女人生的,現任許夫人眼裏只有自己兒子,從來不管許娴,許娴在京城的一幫纨绔中也頗為有名,把許丞相氣的半死!
溫白跟許娴關系不錯,兩人算得上是酒肉朋友。
“快快快!許娴。”溫白大呼小叫道:“快幫我把腳鐐打開。”
許娴走過去給了他一把鑰匙,接着又給了江越和江季白各一把,又丢給陳卓爾一把。
許娴賊兮兮地笑看着一臉渴望的許慕,道:“想要鑰匙啊?”
許慕小雞啄米狀點頭:“要要要!”
許娴先是慈愛地看着他,然後臉色一變,憤憤不平地踢了許慕幾腳,邊踢邊罵:“要你個頭啊!上次我半夜出去喝酒,是不是你向爹告狀說我私會男人?!踢死你我!告訴你,下次再給我背後捅刀子,我弄死你,聽見沒有,啊?!”
許慕抱頭大叫:“我告訴我娘去!”
許娴又踢了他幾腳:“啥事都告訴你娘,你調戲姑娘怎麽不讓你娘幫你上呢!”
許慕焉焉的,許娴把最後一把鑰匙丢給了他。
另外幾人很想笑,江越感慨道:“許姑娘不愧為女中豪傑啊。”
江季白也有些訝異地看溫白:“你和許姑娘很熟?”
溫白點頭道:“碰見過幾次,很談得來,是朋友!”
陳卓爾猶豫再三,忍不住開口:“許姑娘,我爹…沒來嗎?”
許娴看許慕半天了還打不開腳鐐,氣的一拳把他揍倒在地,親自幫他開了鎖:“那麽笨呢你!”
聽見陳卓爾的詢問後,許娴彎了彎眉眼:“陳太尉一心為國,收到信後直接撕了,說什麽人生自古誰無死了,剛正不阿,感動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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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