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逢知己談閑語
溫白從拐角探出一顆頭,觀察了半晌,蹑手蹑腳地往大門走去,路過大堂,剛巧看見溫玄背對着他在看文書,屏住了呼吸,踮着腳尖加快了出門的步伐,直到被溫玄叫住。
溫玄仍是背對着他:“過來!”
溫白看了看四周,只有自己一個人,那就是對自己說的了。
“別看了,就是你!”溫玄仍舊沒有轉身。
溫白呵呵一笑,蹭了過來:“兄長有何吩咐?”
“又出去惹事?”溫玄放下文書,轉過身來。
“沒!”溫白立刻否決,笑嘻嘻道:“我就是,出去買個綠豆糕,嘿嘿嘿!”
溫玄不鹹不淡道:“去找江衍?”
“不不不!”溫白永遠站不住,挪到溫玄跟前,道:“他姐覺得是我帶壞江季白的,就把他關在了家裏,安心準備明年的春闱呢!”
溫玄打量了下笑眯眯的溫玄,淡淡道:“你呢?”
“我?”溫白莫名其妙:“什麽我?”
溫玄不甚在意道:“你參加春闱嗎?”
溫白欠揍地笑道:“我去…不就是給溫家丢人嗎?”
溫玄有些輕蔑道:“那你就準備在溫家混吃等死?”
溫白哈哈一笑,往柱子上一靠,笑的無賴道:“反正溫家也不是養不起我!”
溫玄反問:“你知道族老們如何看你嗎?”
“反正他們看不起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溫白聳聳肩膀道。
溫玄随口:“你自己也知道。”
溫白聳了聳肩,扮了個鬼臉:“我向來有自知之明。”
溫玄沉聲:“爛泥扶不上牆!”
溫白規規矩矩地站着,覺得今日是出不去了,正思考着自己是去跪祠堂,還是去抄寫《禮記》時,溫玄開口了:“上一次鬼市之亂,你幫了不少忙,我給你在刑部某了個官職,明日上任。”說完,溫玄丢給他一本文書。
溫白莫名其妙的地眨了眨眼睛,幫了不少忙?他貌似一直都是被抓,被抓…還是被抓…
溫白突然反應過來了,溫玄在辦案的時候,去哪裏都要帶着他,是不是說明早就想替他謀個前途了?
溫白笑了笑,接過了文書:“多謝兄長!”雖然很不想去。
溫玄輕哼一聲,道:“滾吧。”
溫白想了下,只是說滾,也沒說滾去哪裏,那就是說也可以滾出去?
溫白就喜氣洋洋地滾了出去。
晚上的街市還是很熱鬧,溫白拿着串糖葫蘆,邊逛邊吃,忽然看到了同樣逛街市的許娴。
溫白打交道:“乘月乘月!”
許娴看了過來,看見溫白後,沖他招了招手:“溫白!”
兩人靠近後,溫白發現許娴身邊還跟着一個人,這兄臺為何如此眼熟啊,溫白摸了摸下巴。
許娴拉過身後家仆打扮的人,對溫白道:“你還認識他嗎?”
溫白使勁想了想,恍然:“哦——你不是…你不是那個…那個那個…怎麽稱呼啊?”
許娴笑道:“你叫他許一三就行。”
“……”溫白看向許一三,後者并沒有什麽反應,還沖溫白友好地點了點頭。
溫白無語道:“這名字…”
“我起的!”許娴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經道:“他嘛,一問三不知,就叫一三了,剛好跟我姓!”
溫白撓了撓頭,咬下了一顆糖葫蘆:“你這名字也太随便了。”
許娴笑了笑,關心道:“最近街頭鬼混的人,都沒見你,你這是…轉性了?”
“快別提了!”溫白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哦~”許娴猜測道:“是溫大人罰你了吧?”
溫白輕哼:“哪有!那是我自己良心未泯,求着我哥罰我的。”
許娴翻了個白眼:“那你真欠!”然後,朝溫白後面看了看:“呦?不見季白兄呢?”
溫白笑眯眯道:“他可沒空,在家準備考狀元呢!”
“你呢?”許娴打量着他。
“我?”溫白沒臉沒皮地笑道:“江季白考中了狀元養我!”
許娴故作市儈道:“到時候別忘了兄弟啊!”
“放心放心!”溫白故作高深地回道。
許娴挑了挑眉:“怎麽樣?請你喝一杯?”
溫白眨了下眼睛:“那必須的!”
許娴一手攬着溫白,一手攬着許一三去了附近的一個酒樓。
珍味樓
溫白一邊往嘴裏夾菜,一邊感慨道:“許娴,你可真是有錢啊,你爹給你的月錢很多嗎?”珍味樓可是天淵城最著名的酒樓啊。
許娴得意一笑,大方道:“還行,我弟弟錢多!”
溫白筷子停在了嘴邊:“哦?”
“我要是沒了,管他要!”許娴不甚在意道,還給一旁的許一三加了個雞腿。
溫白又夾了一筷子菜,納悶兒道:“你和你弟弟關系不好吧,他給你嗎?”
“沒事沒事。”許娴不停地給許一三夾菜,道:“不給打一頓就好了,小孩子嘛!”
溫白幹笑了兩聲:“……”
許娴指着桌子上的菜,豪邁道:“吃!都吃,別給我省着。”
溫白往旁邊的內廂一瞥,又看了半晌,輕聲道:“禦賢王?”
許娴也湊過去看了看:“咦!還有廣成伯呢!”
溫白又往裏面看了看,看到了江衍坐在一旁,還有江允善坐在江衍對面,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人,溫白不怎麽認識。
許娴念叨着:“哦,廣成伯世子,還有他妹子,這是家宴啊。”
溫白咋舌:“那胖子就是廣成伯世子,羅什麽來着?”
“羅玉緋!”許娴放下筷子,嫌棄道:“我跟你說,那胖子喜歡男人,你可別被他撞見了。”
“什麽?”溫白愣了下,詫異道:“什麽喜歡男人?什麽毛病?”
“斷袖呗!”許娴往嘴裏扔了顆花生米:“當你是兄弟我才說的,你離他遠些,上個月他來,我爹都沒敢讓他見我弟弟。”
溫白又噗嗤笑了:“不是,就你弟弟那個姿色?你爹小題大做了吧!”
“去!”許娴不太樂意地朝溫白丢了個花生殼:“我弟弟只能我說!”
“怎麽?他去你家向你弟弟提親?”溫白調侃道。
“就是這個意思。”許娴道:“不過不是向我弟弟,是向我!”
溫白又懵了:“不是…他不是喜歡男人嗎?”
“那也得成家立業啊,把我惡心的,直接給他修理了一頓,再也不敢來了,且不說他斷袖,看看他那副德行,嫁給他我還不如去給你小侄子當後娘呢!呸!他才不配跟溫大人比呢!”許娴嫌惡道。
溫白樂了:“那你想嫁誰啊?”
“我嗎?”許娴滿臉憧憬道:“我要不就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然後,迅速換了副嘴角,市儈道:“要不就嫁個有權又有錢的人!”
“呵呵。”溫白打擊道:“你想想就行了。”
許娴不服氣道:“我還不能幻想了?”
“你那是幻想嗎?你那叫妄想!”溫白笑嘻嘻地嘲諷道。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許一三噗嗤笑了。
“滾!”許娴抓起桌上的糕點朝溫白扔過去。
溫白笑着躲了下,指了指許一三:“你看一三兄也笑了。”
許娴歪頭看了下,納悶道:“你小子會笑啊?那平常都繃個臉,跟誰欠你錢了似的。”
許一三又低下了頭,不吭聲了。
許娴不以為意,接着和溫白觀察着禦賢王的那個房間。
“啧啧啧,看見那姑娘了吧?羅玉緋的妹妹,羅玉芙,不停地對着季白兄敬酒,光我們看見都三回了吧?我瞧着,這是要結為親家啊。”許娴邊看邊說。
溫白也點頭:“這哥哥不咋地,妹妹倒是嬌俏可人!”
“理解理解!”許娴道:“你看看我家,我弟弟就不咋地,我就跟個天仙兒似的!”
溫白:“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些?”
“這顯而易見的事情,我沒法矜持!”
許娴無辜道:“不過我告訴你,這羅玉芙我看見就煩,一天到晚哼哼唧唧的,上次我們去皇宮赴宴,她念詩就念詩吧,還把自己念哭了,更誇張的是啥你知道嗎?很多小姐為了配合她都擠出了一兩滴眼淚,皇後娘娘看着,我也不能不哭是吧,我就沾了點茶水偷偷摸摸地塗到了眼角,啧!”
溫白不厚道地笑了,捂住肚子趴在桌子上,甚至都有些上不來氣:“哈哈哈哈…你太好笑了吧…哈哈哈…”
許娴踢了他一腳,責怪道:“有那麽好笑嗎?我告訴你,江衍要是娶了她就等于給自己娶了個麻煩!”
溫白擦了擦眼角,道:“那可不一定,指不定江季白就喜歡這種的,你想想,江季白日後為官,身邊不得跟這個賢內助歌功頌德的,指不定這羅小姐還一邊歌頌夫君,一邊揮灑熱淚,這可是一段佳話呢!”
許娴聽着怪有道理:“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總覺得這羅小姐糟蹋了江衍。”
溫白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送進了嘴裏,含糊不清道:“江季白喜歡就行了嘛,對了,那我以後見到這羅小姐,就得叫嫂子!對,沒錯,就是嫂子!”
許娴和溫白談的興致高昂,失手把筷子碰到了地上,許一三瞧見後,默默地撿起了筷子,放到了一旁,又取來一雙幹淨的筷子,放到了許娴的右手邊。
三人吃完後,酒樓在有四輛馬車,禦賢王和廣成伯已經坐上了馬車,江季白剛把江允善扶到馬車上,正準備走自己上車。
溫白叫道:“江季白!”
江季白停下,尋聲望去,眼睛一亮,從容下車,走了過來:“溫白。”
溫白抱臂沖他撞了一下,打趣道:“你小子不錯嘛,這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江季白捏了捏眉心:“陪我爹應酬罷了。”然後,江季白就看見了一旁的許娴和許一三,颔首道:“許姑娘,還有…”
“許一三!”許娴提示道,然後嘿嘿一笑:“季白兄,好久不見!”
許一三?江季白也是一愣,然後笑了下:“你們也在這兒吃飯?”
“對啊對啊,”溫白得意道:“乘月可有錢了,下次帶上你!”
“季白哥哥!”一甜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只見第二輛馬車窗邊,羅玉芙探出了一個腦袋,不好意思地看了過來。
許娴做了個嘔吐的樣子,白了那邊一眼,溫白笑看着江季白。
江季白回身,沖她含蓄一笑,羅玉芙吐了吐舌頭,忙把腦袋縮回去了。
溫白摟住江季白的肩膀,湊到他的耳邊暧昧道:“嫂子啊?”
江季白用胳膊怼開他,皺眉道:“瞎說什麽啊!平白壞了姑娘的名聲。”
溫白笑嘻嘻地又摟了上去道:“開個玩笑嘛,你別生氣,別生氣!”
江季白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不遠處的馬車上,江允善掀開車簾子,沉聲道:“阿衍,快些,都在等你!”
江季白皺了下眉,溫白想起了什麽似的,抓住江季白的胳膊,快速道:“對了,我明日要去刑…”
“好了,我先走了!”江季白抽出胳膊,匆忙道:“過兩天再去找你。”然後,擡腿就走了。
溫白張了張嘴,有些遺憾地閉嘴了。溫白看着江季白坐上了江允善那輛馬車。
許娴拍了拍溫白的肩膀,安慰道:“他是世子,也不容易。”
溫白笑道:“你就像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安慰她似的,老爺很忙,很不容易。”
“你才是丫鬟!”許娴叉腰道。
這時,幾輛馬車從酒樓前經過,從江允善的那輛馬車裏傳來江允善數落江季白的聲音:“別總和他待一起…那小子沒什麽出息…”似乎是故意讓溫白聽見。
許娴哼了聲,不滿道:“你瞧她說的是人話嗎?還女公子呢,架子端的!哼!”
溫白淡淡一笑,對許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許娴看了看夜空,道:“你快別送我了,我有阿三呢,天色很晚了,你再不回去,你哥定要打斷你的腿了。”
許一三站在許娴身邊點了點頭,溫白想了下,點了點頭:“那你們小心!”
次日,天不亮溫白就被溫玄領到了刑部,做了個刑部郎中,索性溫玄對他也沒什麽大的期許,就讓他跑個腿兒,把審核完的案件文書送到大理寺,或者,整理整理審核過的卷宗,把他們按日期整理好,也挺充實。
溫白性子灑脫,為人豁達,沒幾個時辰就同刑部上下官員混了個熟。
“金大人,把這個送到議事廳嗎?得嘞!交給我!”
“秦大人,我來我來,這種小事兒怎麽能麻煩你啊!”
“林哥,府衙又有事了?”
“可不是,能者多勞嘛!”
溫白在刑部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還有月俸拿,嘻嘻,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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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