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十一個大佬
師珊珊身處高位, 又善于釀造靈酒, 往常都是被人求上門的, 何曾被人當面這樣指摘過,當下便按捺不住脾氣, 右手猛地拍在身下椅子的扶手上,沖汪染喝道:“汪染,你這小兒,還敢嚣張,是那天的鞭子,沒吃夠嗎!”
師珊珊怒極而動,那紫雕花鐵木的扶手,竟硬生生被她給拍斷了。
她轉而看向陶會, 聲音中含着傲氣和嚣張:“宗主,此事當日已有定論,無需再議。今日汪染目無尊法, 我請宗主罰她, 以儆效尤。”
師珊珊這話, 說的是非常的不客氣。
她這人一貫如此, 說話并不拐彎,直沖沖的,也因為自己酒修的特殊身份, 有些妄自尊大,對人也毫不客氣。
蘭峰掌座卓麗煙一向與師珊珊不對付,她以袖掩口, 輕笑道:“今日汪染可是大比魁首,宗主也允了她這獎賞。師掌座這話,是想讓宗主食言,以罰代賞嗎?”
卓麗煙這話說的巧妙,她不為汪染求情,也不直接怼師珊珊行為無狀,而是提了那大比魁首的獎賞,将這重新審查之事,給徹底的釘死了。
師珊珊雖不愛這些彎彎道道,但她也不傻,只一想便知了卓麗煙這話的意思,當下便一掌向卓麗煙拍去:“你這狐媚子,莫要胡說!”
宗門弟子,大多都在演武場上,看着上面的情形。
若是往常只有他們幾人,師珊珊這樣的脾氣發作,倒還能忍。可現在,她是一峰掌座,卻在低微弟子面前,發怒逞兇,便是行為無狀了。
陶會往前輕輕一邁步,伸手一攔,便将師珊珊拍過來的這掌,化為無形。
他的眼看向師珊珊,含着警醒和告誡。
師珊珊雖心中不忿,還想張口,但她對陶會還算敬重,如今對上陶會的目光,便壓了下來,重又回到了座位上。
卓麗煙和師珊珊的這後兩句話,并未刻意施加靈力大聲說話,所以底下的弟子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沖突,只看到師珊珊往前走了一步後,便被宗主陶會伸手示意,讓她重新落座了。
陶會本無意管汪染這事,可見今日師珊珊的情狀,便覺得她性子過于跋扈,需要敲打敲打,便想着答應下來,也當是給白靈境一個面子。
他仍笑着:“汪染,既然如此,我便答應你。三日後,茶峰悔悟堂中,我會當面問清查明此事,若是有想要來旁觀的弟子,也都可以來。這樣,你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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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染嘴角擎着笑意,眼光微微略過師珊珊,最後落在陶會的身上,傾身行禮:“宗主英明,汪染謝過宗主。”
大比結束,汪染走在回梅峰的路上,腳步也分外的輕快。
她如願奪了魁首,給自己正名,還按計劃求了陶會這重新查證的獎賞,心情很是不錯。
甚至于,金烏虛隐佩上那道又有些加深的裂痕,都沒能影響汪染的心情。
到底是地級靈寶,總還是能再撐上幾次魔印沖擊的,之後她也不會再參與比鬥,就安心想辦法找新的隐匿靈寶就好。
汪染奪了大比魁首,這消息早已傳遍了宗門上下,她一路走來,路邊大多都是恭喜之聲,還有剛入門的弟子的豔羨目光。
玉簡實錄中也有了相關的話題,大都是誇贊汪染實力,隐隐的有了些粉絲的跡象。
汪染甚至還在那賭局裏面,贏回來了五百靈石。
因為一路被人關注恭喜,汪染也有些受不了,便又步入樹林之間,抄了小道往梅峰走。
剛要出茶峰的時候,汪染碰上了幾個熟人。
前方,傅海和方岑岑側對着汪染站着,似乎攔住了對面的人的去路。
方岑岑面上帶笑,嘴裏的話卻十足刻薄:“陶師兄,要不是你将回靈焰扇給了許茗,恐怕這次大比,我是勝不了你的,師兄不會因此生氣吧?”
陶瀚義微低了頭,避開了方岑岑的目光,低聲回避的說道:“不,不生氣。”
“若是師兄不生氣,怎麽連看我都不敢?”方岑岑與傅海交換了一個嘲笑的目光,聲音卻仍是柔弱的嬌滴滴的:“難道師兄要讓我賠禮道歉,還肯罷休嗎?”
這話說的委實有些不講理,陶瀚義不善言辭,又因輸給方岑岑而心中窘迫,整張臉漲紅了,也只說出了個“師妹不要誤會。”
傅海緊跟着就又說話了:“陶師弟,既然輸了,就該認。你若是對師妹心生埋怨,只怕道心不佳。方師妹還因此心生惶惶,你這樣,未免太過分了,該跟師妹賠禮道歉才行。”
陶瀚義自是知道這兩人刻意擠兌自己,但他向來知禮,做不來那拂袖而去的事,可他也願無故擔了這埋怨之名給方岑岑道歉,一時無言,便僵立站在了那裏。
汪染站在一旁,見傅海和方岑岑兩人這雙簧唱的,明擺着欺負人,心裏就有些不爽快。
她直接上前說道:“傅師兄好大的架子,陶師弟是內門弟子,又屬于蘭峰,傅師兄你是菊峰的人,怎麽管的這麽遠?”
“莫不是師兄奪了大比魁首,走路都張揚了不少?”汪染随即一笑,刻意揚聲氣人道:“哦,我忘了,師兄輸給了我,當不了這大比魁首了。”
傅海被汪染這麽一諷刺,立刻就怒了:“汪師妹莫要欺人太甚。”
汪染卻不看他,而是轉而來到方岑岑的面前,微微低頭,盯着她的臉:“岑岑,這次你贏,只是運氣好而已。若他日真是生死相鬥,你在陶師弟的手底下,都走不過五招。”
汪染的眼裏,含着深刻的寒意,只教本想頂嘴的方岑岑默默的咽回了想要出口的話。
方岑岑沒想到心中不爽,順便欺負下陶瀚義還能碰上個給他出頭的,可如今汪染剛剛贏了大比,氣勢正盛,此時不欲和她硬碰硬。方岑岑無法,只狠狠瞪了汪染一眼,便拉着傅海走了。
傅海雖不願,但被方岑岑這麽一拉,心都快化了,自是無所不從,順着方岑岑的勁力走。
汪染見他們兩人走了,才對陶瀚義說道:“師弟莫要忍讓,他們一貫欺軟怕硬,師弟你若是讓,他們便會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她見陶瀚義情緒不高,又安慰了句:“大比之時,我看你神思不屬,似乎有心事的樣子。這才是你輸了的原因吧?沒事,一次輸贏不算什麽的。你記住以後勤加修煉便好。”
陶瀚義這才微微擡頭,看了汪染一眼,随即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師姐。”
“我還有事,就不與師姐多談了。”陶瀚義沖汪染微微傾身,勉強笑了一下:“恭喜師姐奪魁。”
汪染也沒攔着,點了點頭,陶瀚義便轉身走了。
汪染看着陶瀚義這背影,只覺得他興致不好,想來他性格拘謹,此次輸給了方岑岑,心裏也确實會有些不舒服,再加上陶瀚義喜歡的許茗也沒能奪下魁首,只怕此時陶瀚義也不是很想搭理自己吧。
汪染想明白了理由,也不以為意。
陶瀚義并沒有如書中那般喜歡自己,汪染也覺得舒心,畢竟,她已經有了東方木,又摻和成了三本虐文的女主,可不想再去招惹什麽爛桃花了。
汪染回到倚梅居之後,便收到了遙知遞上來的傳信符。
汪染一打開,臉上立刻挂滿了笑意。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剛剛她還在想東方木,如今就接到了東方木的傳信符。
東方木在信中提到,他要去懷北一帶獵捕靈獸,回來的路上,會繞到上元宗這裏,和汪染見上一面,大約需要一月左右的時間會到這裏。
看着書信中那熟悉的筆記所寫的一月左右,汪染将傳信符貼在懷中,難得的起了幾分小女兒的雀躍羞怯心思。
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彼此互通心意,汪染對東方木有傾慕之心,在上元宗的時日,最高興的是,便是收到東方木的消息,而在魔宗之中,也是對東方木的喜歡和思念,撐着她想辦法逃了出來。
因為閉關和魔宗之事,兩人已經将近十年的時間未見面了,汪染對他,還真是有些想。
再有一個月了,她心中默默念着,将那書信小心的收好,裝在了私庫中的一個碧藍鑲玉的錦盒裏。
汪染出了屋,重新回到院落之中,坐在椅子上,以手扶腮,看着桌子上的木雕銅鏡出神。
師珊珊此人剛愎自用,雖然她已經通過司徒汶雨知曉當日汪染無錯,但看她今日表現,必然不會輕易認錯,只怕三日後悔悟堂上還要費一番周折。
不過,無論師珊珊如何做,她都不怕。
師珊珊若是想對付自己,必須要說通司徒汶雨,只要司徒汶雨咬死并無迷情酒之事,沒有任何證據的話,任是汪染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只是司徒汶雨說過的話,她可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呢。
汪染蔥白如玉的纖長手指,細細的描摹着銅鏡的邊緣,輕輕的一笑。
銅鏡鏡中本是汪染的容顏,鏡面卻忽然如水般波動,鏡中的景象也慢慢模糊起來,重新恢複平靜後,照出的卻不是汪染的樣貌,而是現出了倚梅居院內的情形。
與此同時,酒峰飄香殿內,司徒汶雨跪在地上,眼中含淚,額上滲血,卻仍然不停的向師珊珊磕頭,嘴裏一遍遍重複的喊着:“徒兒不孝,請師尊責罰!”
大比結束,師珊珊便召來司徒汶雨,想要安排她三日之後說謊,将罪責全部推到汪染的身上,可沒想到,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司徒汶雨這次卻像吃了秤砣一般,鐵了心的不肯說謊,還磕頭求自己承認做錯。
師珊珊心中煩悶,可見愛徒滿面血滴,搖搖欲墜,又覺心痛,便拂袖将她弄暈,讓小童擡回了誠心居中,想着晚些時候再勸她。
她心中燥郁難平,一回身便拿起桌上的茶盞,扔到了地上。
這時,一旁小童深巷上前,說道:“掌座,外門弟子許茗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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