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武林大會倒計時(一)

接連幾日聞初都在思慮遮面的事情,最直接的遮面法子無疑就是帶面具或者蒙面。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問題,又總覺得這樣的方式更容易遭到懷疑。

看不見得東西愈加忍不住多看,一旦上了心,就會做出自己都難以掌控的事情。

好奇心就是這樣害死貓的。好奇心也是這樣害死他聞初的。最開始他對黎遠道就是這樣一種莫名的好奇和興趣……

輕手輕腳的起身,腳還沒離地就被人抓住了衣袖。

“你去哪?”

書剪燭平日裏清脆的清音有點喑啞,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茅廁……”聞初一只手撐着腰,彎了彎身子,好像真的是肚子疼。

“你騙我。”

少年拉着他的衣袖不放,聞初回頭看見他黑的發亮的眼珠,摸摸他的頭:“睡吧,我真的是去上茅廁。”

“你這幾日天天天天讓我早睡覺,然後等我睡着就偷偷溜走。”

“……”

雖然被發現了,但聞初的臉上沒有任何尴尬的神情。

他開始思考他要做的事情,他要查清楚自己的死因,既然占了淩輕塵的身體,那麽淩輕塵是否還活着?

他很想離黎遠道遠一點,但是又必須靠近想要得知一些消息。

眼前這個小師叔,初入武林。單純無害,對他慷慨解囊,也十分熱心,他自是十二分感激。

眼下要做的事情未可知險情,還是不要扯上他的好。

“最近陰虛火旺,需要陰陽調和。”

聲音清潤,說出的話也直接幹脆,臉上帶着揶揄的笑意。

書剪燭終于松了衣袖,臉上一熱,每次将這種尋花問柳之事他都說的毫無羞赧,他實在佩服。

聞初坐在床沿穿衣裳,見他還半坐着盯着自己,不由打趣:“你是不是長這麽大還沒體會過陰陽調和的滋味兒,要不要一同前去?”

“不去!”

書剪燭的臉色在黑夜裏更紅,抓着被子翻了個身,把背影留給他。

嘴角的笑意加深,這麽着就害臊了,想他這麽大的時候早就把秦樓楚館都逛遍了,該調戲的調戲,該吃豆腐的吃豆腐。

不過相較之下,他還是覺得書剪燭這種性格可愛些。

聞初輕笑,怪不得自己不受喜歡,大概不知羞恥就是他的硬傷。想想他都做過了什麽——在大街上當衆申白,在家門口偷吃黎遠道豆腐,還有……時不時的撩撥……

聞初騎馬來到郊外的芒山,白天醫館幹活抓藥,晚上還要深山采藥。日子過得真是不太順心,口中嘆氣,眼睛沒閑着,一直在四處尋找。

燈絲這種藥材本就稀有,加上藥如其名,夜間就像燭火一樣片葉發出點點光亮,長在深山老林,多半沒人敢采。

在醫館幹活的好處還是有的,比如醫書種類繁多他可以借閱,再比如可以順點兒藥材不會被發現……

就差這一味了,聞初找了好幾天。把整座山大致分為了八塊,只剩下方位朝北的陰坡面上的三塊。

手裏的火折子沒敢點,北坡的風大,要是不小心放了活被官府捉了不說,還得去更遠的地方尋找藥材。

林間伴着蟲鳴,倒不是那麽害怕,聞初一處一處的仔細摸尋。

“燈絲啊燈絲,可別讓我等死啊。”離武林大會只有五日時間了,不得不急,眼下只有這麽一個堂而皇之的接近黎遠道的機會了。

他可是冒着毀容的危險在試探某人,雖然毀的不是他聞初本人……

風聲尖嘯,吹得臉冰涼也更加清醒。

一閃一閃的螢火蟲逐漸多了起來,比不得陽坡的樹葉茂密,這裏相對其實更好找了些。聞初順着點點光往山澗尋去。

山澗和山坡的接合處滿是螢火蟲飛舞,綠瑩瑩的光亮之中那一絲黃色的光芒馬上就被捕捉到了。片葉之間夾着絲蕊,片葉很細正發出黃色的微光。

聞初欣慰的扯扯嘴角,終于找到了。

“原來在這,讓我好找。”語氣驚喜。

包裹在布帛離聞了聞,果然有股子清苦的味道。不過他早有準備,這幾天在醫館熏了不少蘭澤的清芳。

即便是這樣也可能瞞不過書剪燭,畢竟不知道他的醫術精學到什麽程度。

趁着午間人少,聞初就悄悄去後院煎了藥。

坐在樹下蔭涼,手中的扇子時不時扇着。昨天找了大半夜也沒合眼,恰逢清風吹拂,昏昏欲睡。

少年邁着輕巧的步子,生怕驚醒了聞初。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藥味,少年蹙眉:“秋明子、野魁、舞草、東禾……還有一味燈絲……”這些加起來熬成汁水,摻雜生粉可成膏藥,塗上的話……

不消一個時辰,肌膚馬上就會生斑大塊的黑斑!而且很難再去掉,就像是天生的胎記般。

做這個要防身用?

書剪燭疑惑的盯着聞初的睡顏,他是不會這麽無聊用在別人身上的。

那如果是自己用的話,別的部位倒還好,用在臉上豈不相當于自殘?

不行,怎麽說也得阻止他!

書剪燭摸摸衣襟,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

那就毀了這藥好了,塞了幾根細枝。輕輕地抽出聞初手中的扇子,想要借機把藥熬幹去。

“你!”聞初驚醒,一把奪過扇子,目光淩厲的瞪着書剪燭。

“我只是幫你扇扇火而已……”書剪燭小聲嗫嚅,臉色發紅,他其實他太會說謊,這是第一次。

聞初心下了然,他知道這是什麽藥,所以才做出這種舉動。

“我自己來吧。”

“哦。”

書剪燭郁郁不歡,在樹蔭下坐着,看着聞初煽火的動作在想:要不要問他這個藥是誰用?自己或許還可以幫忙。

“溫大哥,這個藥是你自己用?”

“嗯。”

“這個藥可是要毀容的!”書剪燭急急道。

“我知道。”聞初臉上是玩世不恭的笑:“爺這張臉啊曾經迷惑了不少癡男怨女,男女通吃!我為了解救更多無知的少男少女們,只好舍小我取大義了。”

這麽義正言辭,言語中帶着自誇,書剪燭恨恨道:“那還不如出家當和尚,也是一了百了啊!”

聞初搖頭道:“雖說要舍小我,可我總要娶妻生子綿延後代的,出家豈不愧對祖宗?”

這下書剪燭說不出話來,但是腦中想的卻是:這樣容貌會有人喜歡?

“這世上,定有不那麽膚淺的人呗。”

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書剪燭大膽應承看着他:“品行再好,樣貌慘劣,總歸是一種遺憾。”

确實是,世人皆求十全十美。

“你也知道武林大會各方荟萃,我樣貌出衆男女通吃……這萬一……”聞初說着這裏頓了一下,看着書剪燭,假意為難。

“說的也是。溫大哥你确實氣質溫潤,性格又好。”

“那你當初同意我同住的時候就是因為我長得好?”

少年臉一熱,尴尬的垂頭,悶聲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很好相處而已……”

聞初失笑,眉梢輕揚,有些不齒的想:我自覺比淩輕塵更風流倜傥,為何黎遠道卻看不上我?

手裏握着那一盒膏藥,心頭忍不住興奮。

書剪燭一進門就把他的包裹拿出來,紫色的繡袋掉落在床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夾雜着瓶瓶罐罐的碰撞聲。

“這些都是我平時專門研究的,市面上可沒得賣!”

聞初看着他獻寶的樣子,不由好笑,袋子裏滾落在床上的小瓶小罐,不夠清一色都是紫色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分清的。

“我每個瓶底都會标注的,但是只标注數字。”書剪燭手指夾着幾個給他看。

看來還是挺機智的,就算被人盜了也不知用處。聞初拿着藥瓶聞了幾下。

書剪燭從中挑了一個塞到他手裏:“這個和你的藥膏有異曲同工之效,我用的赤沙,會長出紅色的深斑。而且是內服藥丸,吞下之後十日之內不會消退,一般的大夫估計也查不出所以然。”

“一共三顆,一個月。這藥帶着毒,沒什麽大礙,就是吃了可能會有點身體無力……”

“不如試試效果?”

書剪燭拿着剛才聞初的藥膏也一起扔在包裹裏,收拾起來。不過還是擔心聞初會不會拿出來用,所以也順帶着先收起來。

“也好。”

“一炷香時間即可。”

“嗯。”

“這樣吓到別人怎麽辦?”

書剪燭跟着聞初來到大街上,聞初已經全身長斑,面上藥格外嚴重些,從額頭下來遮住了幾乎半張臉。雖是晚上,但看去上很清晰十分醜陋,如同胎記般。

聞初才不管吓到別人怎麽辦,只要醜的驚人就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一般對于醜陋的東西,人們多半瞧不上眼,如此才好呢。

“不管,我們這就去武林大會舉辦的那莊子去瞧瞧去,這樣才是試試效果!”

也不管書剪燭,大步往齊賢山莊走。

“我真的覺得挺吓人的……”書剪燭還在他身後念叨。

“……”

聞初嘴角一抽,不想說話。在心底暗暗的想,要是塗了那藥膏是不是書剪燭就嫌棄的不再跟着自己了?

頓時有幾分懊悔,還是塗藥膏好啊,怎麽說也是自己辛苦了幾天的成果,就這樣付諸東流水……

燙金的大字出現在眼前,依然是那熟悉的文峰。門口有兩個家丁在看守,難道還要請柬才能入內?

聞初此番來就想看看這樣的自己黎遠道還認不認的出來,認出來的話他就要重新思考應對的法子,認不出來的話就頂着這幅模樣了。

“你去問問讓不讓進?”聞初戳了戳書剪燭的肩膀,示意他上前。

書剪燭應聲上前,乖巧的問:“大哥,可否讓我們進去看看?”

那人看了聞初一眼,目露嫌棄之色讓他很滿意,然後又看了看書剪燭,有些不耐:“你以為這裏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嗎?還不快走!”

“為什麽不讓進,不是說是‘齊賢’山莊嗎?不是賢者皆能入內?”書剪燭不服氣的問他。

聞初默默看着他們,書剪燭少年心性一起,估計還能對峙一會……

“嘿……你這人,我說了不能就是不能!”

“你們就是仗勢欺人,不就一個武林盟主嘛,有什麽好神氣的?你們這些給人看門的倒是會借幾分顏色!”

沒想到小白兔急了也會咬人了,聞初站在不遠處忍不住想笑。

“你他媽……”那人手握拳頭,想吓唬一下書剪燭。

書剪燭手中不知什麽時候拿了一小包粉末,聞初趕緊上前把他拉到身後。

“這是在幹什麽!”

一聲厲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低沉的透出威嚴,那家丁連忙求饒。

聞初背脊一僵,來的好不如來的巧,也省的進去了。

拉着書剪燭弓着身子道:“見過黎盟主。”特地壓着嗓子,聲音顯得又低又粗。

書剪燭眼眶微微發紅,看見這人他就想起斷了氣的聞初,要不是被聞初緊緊扣住手腕,他真想上前給他撒個這個散那個散的,毒的他七竅流血。

“無須多禮。”黎遠道離他們近了些。

聞初衣袖下的手死死握住,擡頭看着黎遠道。

三步的距離,很近。看着他依舊沉着的面容,身上的氣息如往常冷冽。

不由覺得他們之間,從來都很遠,從前自己尤其喜歡拉着他的衣袖,甚至成了他的習慣性小動作,可憑什麽就覺得兩人毫無嫌隙了?

黎遠道也在看着他,半晌才轉過視線從書剪燭身上掃過。

“兩位請随我進去吧。”

黎遠道他們點點頭,禮數周到。又對着那家丁冷道:“去找管家領月俸!”

“不用了,告辭。”說着便拉書剪燭離開。

黎遠道看着他們并肩離去的身影,眉頭緊皺,站在原地一語不發,身側的手用力握成泉,眼底

說不清楚心裏的滋味兒,嘴角泛着苦笑。總覺什麽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但其實根本無法掌控住……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