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人來
虞清溪按了按腦穴,身上的熱度未退,腦袋有一些發沉。他到裏屋坐下,倒了杯水緩緩飲下。屋子裏靜得很,任桑榆的睡态很好,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屋外有春華和春澤守着,不會有人闖進。虞清溪便撐着腦袋,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春汀端着一砂鍋米粥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三少夫人只手撐着頭小憩,背後陽光正盛,染了一圈光暈,恍若春閨夢裏的男子,神秘而遙遠。她就頓在那兒兩忽,三少夫人便警醒地望了過來,臉上的迷茫只存在了一恍神的瞬間,馬上就清明得很,快得差點讓人錯過。春汀斂了心神,垂目緩緩走過去,輕聲道:“三少夫人若是累的話,在小榻上睡一會兒,奴婢守着不讓人打攪。”
“不用,”虞清溪淡淡一笑,“米粥熬好了?”
“是。”春汀将砂鍋放在桌上,“現下燙得很,等三少爺醒來怕是也差不多了。”砂鍋的外頭用棉胎籠護着,不會涼得那麽快,也不會燙壞桌面。
虞清溪看了看外頭的日頭,道:“現下快到晌午了?”方才一放松,竟睡了好一會兒。
“是。”春汀道,“三少夫人可有甚麽想吃的,奴婢去做”
“那就去大廚房看看,拿幾個新鮮蔬菜來清炒兩個菜就成。”虞清溪想了想,一字一頓道,“挑幹淨些的。”
春汀擡眼看了他一眼,又垂目應道:“是。”
春汀剛離開,虞清溪便望了一眼閉目的任桑榆:“吵着你了?”
“沒有。”任桑榆很快睜開眼朝他望去,剛說完便不自在地偏開視線。每次裝睡都能被識破,這任家三少夫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虞清溪輕笑,走過去看了一眼他的面容,在旁邊的水盆裏攪了一塊棉帕子遞了過去。任桑榆望着面前的棉帕子有些懵,在任家三少夫人面前整理面容嗎?他差點沒忍住摸一摸臉上有何贓物的想法。
“呵……”虞清溪看他茫然無措的樣子,便施手替他擦拭。從小奴仆環繞的貴公子,想必自己動手的機會很少吧。也罷,權當照顧病號。
任桑榆心跳如雷,看了一眼虞清溪很快又偏開,生怕自己的目光太過直白。可是,現下,他就是任桑榆,虞清溪就是他的正房夫人,有何看不得?任桑榆一面糾結着自己不是真正的任桑榆,而不敢直面虞清溪,一面又忍不住被面前這人所吸引,飄過,又繞回,再游走,又輾轉,兜兜轉轉,如此反複……
“夫君,”虞清溪倒是沒将任桑榆的目光當一回事,任何人對以後會常伴在身邊的陌生人,都會如此試探又反複觀察的,“肚裏可輕淺了?”雖這麽說着,可手下卻是拿了一只碗來舀米湯了。
“有一點。”任桑榆的确是餓了。想起這具身體的孱弱,任桑榆就想拼命填東西下去。
虞清溪端着小碗過來,在床前頓了一下。春雨在看賬本,春汀去做飯了,春華春澤是小厮,正守在外頭。他微抿了一下唇,這是要将夫人這一職做到位啊!
Advertisement
任桑榆見虞清溪要喂他喝米湯,頓時掙紮着要坐起身。之前春汀喂他米湯時,也是身上發虛,故沒甚動作。現下喝了米湯和湯藥,又睡了一會兒,精神也好了許多,自然是不願意仰着頭接受喂食。
“夫君?”虞清溪看着任桑榆伸過來的手,略微帶着輕微的顫。
“我來吧。”任桑榆道。
“夫君身體剛好,手上力道還未恢複,由清溪來服侍夫君用膳吧。”虞清溪看着任桑榆手上一頓,便想了想道,“待明日大約便可自行吃飯了。”
“那……好……”任桑榆這才垂目點頭。
虞清溪一勺一勺舀得很慢,任桑榆的腸胃弱,最初有一些不适,等幾勺米湯下去之後才漸漸适應,虞清溪的下勺速度才稍稍提了一點點。
任桑榆吃着吃着便擡眼看虞清溪,一勺舀出輕吹了兩下,再送過來,耐心又細致。他想起自己前世,作為庶子,時刻得謹小慎微,心性自然也是被磨得極有耐心,虞清溪是否也是因為庶子的原因?他想起上一世任家三少夫人的手段,鋒銳而圓潤,決絕而溫和,其中與任家遭遇肯定是脫不開幹系的。頂着“克夫”名聲,任家孤立無援,受到排擠也是有的,比庶子更是難熬,怪不得要抛頭露面出去經商了。想到這裏,任桑榆心中暗自有了決定。
沒多一會兒,春汀走了進來:“三少夫人,飯菜已準備好,現下是要擺進飯廳嗎?”
虞清溪手下停了停,看了一眼任桑榆才道:“擺這裏吧,正好三少爺待會兒可以用一點米粥,少佐一點素菜也是可以的。”
任桑榆頓時喉頭一滾,明明并未有聲音,可被虞清溪那麽清亮的眸子一瞥,無端地有些被洞穿的尴尬。
春汀應下,取了飯案過來,擺在床前。她自然而然地從虞清溪手裏接過碗,側身坐下拿着勺子拂湯。方才三少夫人那種用吹氣消燙的辦法,春汀作為一個奴仆是用不得的。因春汀坐的位置讨巧,絲毫未遮擋住虞清溪的方位,任桑榆進食慢了,倒是可以靜靜地看着虞清溪吃飯。一時之間,氣氛溫馨得讓春汀這個介入者有些尴尬。
虞清溪僅就着青菜與菘菜,吃着飯菜。他知道任桑榆還在打量他,倒是也由着他看,并沒有一絲不自在。
春汀喂完一碗米湯,向虞清溪詢問:“三少夫人,三少爺是否要用些飯菜?”
任桑榆汗,吃什麽不該是由他來決定?奴婢直接繞過他詢問夫人了,夫人氣場好大!
“這兩日先用點米粥來緩緩,等脾胃好一些再吃米飯,夫君認為可好?”虞清溪放下碗筷,問任桑榆。
“好。”任桑榆又一次瞥過虞清溪碗裏的米飯。
“半碗。”虞清溪對春汀道。
“是。”春汀端着任桑榆的碗,果真只兩小勺裝了半碗。
任桑榆遺憾地望了望那砂鍋,又開始盯着那兩盤蔬菜看。
“蔬菜可以吃一些。”虞清溪看到任桑榆的目光,笑道,“這菜做得不油,多吃兩筷也是可以的。”
任桑榆垂目,心道忍耐力又下了許多。當初在李府當庶子,哪裏能吃上這麽精細的東西,能吃飽就不錯了,出了門面對大魚大肉不也能做到目不斜視!
“夫人!”外頭春華春澤行禮。
虞清溪看了任桑榆一眼,放下手裏的碗筷,站起身來。果然,任範氏緩緩走來,後面跟着個二姨娘宋氏和一衆奴仆。這宋氏并不是安份的主,仗着還算得寵,蹦跶得十分起勁。虞清溪瞬間明白了宋氏的目的,與前世一樣,應當是沖着小廚房來的。他恭謹上前:“母親!”
“正吃着呢?”任範氏因三子大好,對虞清溪很是滿意。
“是,”虞清溪道,“為方便夫君,便擺在了屋裏。”
“這自然是使得的。”任範氏點頭笑着。若是平時,用飯是必定不能在裏屋用的,任範氏本擔心沖喜而來的男媳會不受三子待見,現下看着兩人如此脈脈地相對用食,心裏總算是放心了,這規矩不規矩的自然是不看也罷。
“今兒個用小廚房做的?”二姨娘宋氏湊上來一看,只兩個簡單小菜,連葷腥都未有。
“是。”虞清溪點頭,臉上淡淡的,稍顯疏離,“大廚房的菜端過來,成色便不如現炒出來的好了。夫君現下脾胃不佳,更不能因此誤了。”說完,還望了一眼任桑榆,好似尋求依靠。
任桑榆自然沒有不應的:“是。”秉着多說多錯,面對任桑榆的親人不敢有過多言辭,生怕被疑。他不知道,本身因為生病的緣故,與親人都是不親近的,這一點也是白擔心了。
“要我說,也是小廚房設了方便,”宋氏一笑,“想吃什麽了,便弄上一桌,不像去大廚房拿來的,端到面前都已經沒食欲了。”
“宋氏,”任範氏斂了笑意,“你比嫡孫嬌貴多了,嫡孫都是跟着吃大廚房吃食呢,你嫌棄這嫌棄那的,大可以與老爺提這個事的。若是姨娘庶子都要求得一個小廚房,還真是得好好籌劃!與老爺說的時候順便提一提,你那苑子太小,直接換個帶小廚房的苑子。倒是不巧,府裏沒有如此配置的苑子了。哦,若是覺得任府廟太小,另找出路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宋氏一噎。
虞清溪知道前世任府姨娘庶子們對他用小廚房的事也有說嘴,可當時他是自掏腰包采買的米糧菜肉,她們只能避開他去纏一纏任老爺。也許,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任範氏已替他擋了一圈了。他對任範氏道:“母親,清溪也是看着苑裏有小廚房,才得來一用,若是犯了規矩,請恕清溪無知。”
“放心,”任範氏對着虞清溪寬慰一笑,“你這灏瀚苑裏設廚房是老爺提的,不存在規矩不規矩。再有,灏瀚苑的吃食份例不少,你不必這麽節儉,若是有什麽合胃口的,只管與大廚房說,讓他們采買了來。”
虞清溪看到任範氏掃過桌上兩盤子素菜,知道她誤會了,道:“葷腥入口需要耗費元氣來消化,現下尚不适合三少爺吃用,這些個素菜倒是比較合适。待三少爺脾胃上去,清溪會着人添加葷腥的。”
“好,”任範氏點頭,“清溪心中有數便好,若有什麽事,只管來禀母親。”
“是。”虞清溪應道,“現下正好有事想求母親。”
“哦?”任範氏看他。
“清溪想問問母親,可有得用的廚娘?”虞清溪道。
“這個簡單,也不用從大廚房選,直接我苑裏挑一個過來便是。”任範氏道。她明白,虞清溪之所以不用大廚房,怕是擔心吃食上被動手腳。
“謝母親!”虞清溪施禮。
“好了,趕快吃飯吧。”任範氏看了看三子,才半日工夫,好似氣色又好了一些,心中不甚寬慰。
“是。”任桑榆與虞清溪俱是一點頭。
宋氏走了一遭卻是沒什麽都沒撈着,還白白被埋汰一通,氣得食欲全無。她看了一眼任範氏,心道今日真是犯了蠢,若是灏瀚苑裏大吃大喝着,倒也算有個由頭了,現下見着兩個小素炒,實在是鬧不開!明明說是從大廚房取了一大筐東西過來的,怎就做了這麽兩個菜!
任範氏不把宋氏放在眼裏,出了灏瀚苑便直往相顧苑去。今兒個宋氏拿灏瀚苑小廚房的事來說道,倒也不是将她的話放心裏,只是趁着這時候正好去關懷一下他們吃得如何,順便替他們撐一下腰!腰撐穩固了,也就不睬宋氏了。
宋氏站在分岔路上揪了好半天帕子,才憤憤地回自個兒的苑子。有了方才的教訓,她也得回去好好想想怎麽與老爺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