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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點多,邵婷順産生了個六斤八兩的小公主。小寶寶臉色漲紅,五官皺巴巴的看不出像誰,黃輕憋着的那口氣總算松了出來。

孩子一被抱出産室,護士就要往黃輕手裏送,畢竟産婦的丈夫這層身份擺着。可黃輕哪裏敢接,邵偃下手太狠,轉着他胳膊下的拳頭。黃輕手疼得厲害,扭到筋了,擡起來有些發抖。

眼前這比貓貓狗狗還脆弱的小東西,他要是一個不小心弄個好歹出來,他這條小命立馬就得交代在邵偃手裏。

黃輕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青腫的臉上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只是神色全無新為人父的喜悅,反而有些明顯的懼色。

護士抱着剛出生的孩子即尴尬又詫異地站在原地,幸而下一刻,身邊高大帥氣的男人将孩子接了過去,護士随即叮囑了幾句新生兒護理注意事項,心裏卻是對衣衫不整的黃輕十分不屑,猜想他是一個渣男。

沒等黃輕松了口氣,邵偃掃過他身上的冰冷眼神弄得他渾身一凜,被招呼過的地方開始發疼,只這眼神一轉,又控制不住回到邵偃身上。

邵偃一米八多的大高個,手裏抱着個粉色襁褓,動作僵硬,小心翼翼地像捧着個珍寶,此前打黃輕時的狠戾表情蕩然無存,滿眼的柔情擋也擋不住。

陳媽歡天喜地直說外甥肖舅,說小公主眼睛鼻子像極了邵偃,又雙手合十地念道阿彌陀佛,感謝老爺夫人和邵家列祖列宗在天之靈的保佑。

平時邵偃在的時候,陳媽說話還會注意點,這會兒高興地昏了頭什麽都往外倒,連邵家兩兄妹平日裏閉口不談的父母都謝了,只不過謝得那些都沒他黃家祖先什麽事兒。

還好,黃輕他爹不信佛,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女鬼肚子上風流快活,聽不到也算是件功德。

黃輕識相地沒有再往人跟前湊,遠遠地瞄上幾眼,看不出皺得像個猴子的小丫頭哪裏像邵偃,但心道,真好。邵偃抱孩子的樣子,他黃輕有生之年總算是有幸見到了。

回想包養的最後一段時間,邵偃和他關系最差的時候,黃輕曾想過用邵偃的精子弄個孩子出來,沒了傳宗接代的顧慮,人就會安安分分跟他過下去了。沒成想邵偃發現了他的企圖後,自己去醫院做了結紮。

那事讓黃輕難過許久,也讓邵偃對他的恨更深了幾分,邵婷甚至詛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最後,他沒死成,但邵家大小姐金口玉言,他家臭老頭被他活活給氣死了。

多大的事兒,結紮又不是閹割,但到底讓邵偃遭了回罪,黃輕心疼不已。

其實,作為黃家這一代的獨苗,黃輕看上邵偃和閹割又有什麽區別。出錢出力,上趕着被人上不說,現今黃輕這個不肖子孫現在祖宅也不敢回,他老爹的相片擺在那裏,他總覺得一不留神,老爹就會跳出來揍他。

小丫頭長得像邵偃也好,反正不可能像他,像他那才真就是他家老頭顯靈,作弄他來了。

黃輕默不作聲地跟着兩人走到病房裏,邵婷已經被送到房裏,因為剛生産完,正疲憊地沉睡着。邵偃懷裏的小丫頭哭得響亮,黃輕眼尖地看到邵偃眼裏一閃而過的無措而後把小丫頭給了陳媽,後者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

黃輕站在門口,與病房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沒他什麽事兒。不過,還是有讓他輕松的地方。以後不用隔着肚子見到小丫頭了,也不用擔心邵婷一個脾氣上來,把肚子裏的孩子作沒了。黃輕腳步不動聲色地往外挪,哪想還沒走幾步,就被邵偃叫住。

“去哪裏?”

黃輕摸了摸鼻子,轉身時,臉上堆着笑,只是嘴角咧得太開,裂開的口子扯得他一聲嘶,“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

這出戲還沒有唱完,邵家明珠喜得貴女,不用多久,病房裏就會熱鬧開,有心的,想趁機拍馬屁、抱大腿的,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黃家那邊是別想有人過來了,但他也得回去拾掇下,臉上的傷也要找個東西蓋蓋,這麽一想,事兒還挺多。

邵偃見不得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忍了忍,停頓許久,才将看到孩子出生後那一刻的腦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以前的事情過去就算了,以後和小婷好好過日子,照顧好孩子。”

黃輕笑得發僵,“偃哥,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過日子來着。”津市那一圈的人,私底下,還有誰不知道黃家二世祖在邵家兄妹臉跟前軟得和個柿子似的。

哪裏需要邵家大少爺寬宏大量,冰釋前嫌對他說這些,弄得像是他黃輕真有多對不起邵婷似得。

邵家大小姐連娃都給他生了,他今後還不得像伺候太皇太後般地再接再厲,責任重大。

“黃輕,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記住,從今天開始,做好小婷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邵偃說這話的表情,黃輕沒看,他光顧着研究醫院地板石磚的顏色了,然而邵偃的話音剛落,黃輕立馬向他鞠了躬:“謝謝大舅子指點。”

邵偃噎住,頓時覺得會對黃輕說這些話的自己一定是太過疲勞,眼底的嫌惡一目了然。

卻沒有看到轉身離開的黃輕臉上的表情恢複了最真實的模樣,除了眼底的失落什麽也沒有。

認真的時候別人說你在演戲。反倒是一場戲下來,假的被當成了真,哪裏傷哪裏痛,連自己都糊塗了,混淆不清。

幸好,一切都是戲,戲裏哪來的真心實意。只是,福源公寓看來是留不住了。

黃輕邊想邊懊惱地搖頭,随後視線定格停車場一角,暗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黃輕,好久不見。”倚靠在黑色轎車旁的俊秀青年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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