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周修堯撥動了一下貓耳朵:偷喝酒了?

周修堯踏進大堂, 面無表情地坐在首位上, 擡眼看過去:“怎麽不說了?這麽急匆匆地闖進來,不就是想來問責的嗎?”

榮宣臉色變了變:“屬下……不敢。”

“不敢?本王卻瞧着,你敢得很吶。”周修堯屈起手指,修長的指腹在桌面上輕點,明明沒什麽聲音,可聽在榮宣的耳畔, 卻覺得異常的震懾心神,他垂下眼, 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魯莽了。

可一聽到主子受傷了,他就沒忍住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榮宣深吸一口氣,才強壓下心頭的怨憤, 緩聲道:“殿下,這次主子出事,你……真的不知嗎?”

如今整個大周,遍布都是殿下秘密安插的探子。

別以為他不知道,即使查不出來,但是先前幾次主子遇刺,對方既然能提前察覺到,那麽不可能這次卻察覺不到。

這次對方并未提前告知,那麽只能有一種可能性, 對方不想。

周修堯嘴角嘲諷地揚了揚:“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榮宣攥緊了手:“既然殿下你知道,為何不提前告知主子會出事?”

周修堯擡眼:“董俞柏借着本王打壓周帝的時候, 可曾提前告訴本王了?”

榮宣被噎了一下:“可……”他知道這件事是主子做得不對,可……“主子對殿下有恩,就算主子有錯,殿下也不該這般對主子!”

周修堯:“這些年本王培養的勢力給了他一半,他的人安插進來多少,本王為他做過多少事,早就超過當初的十倍、百倍。

這些先不論,光是這兩年來,本王為他避開的刺殺就有十次以上,再往近處了說,生死樓這三次的刺殺,本王救了他三次。

本王早就說過,先前那一次,是最後一次,怎麽,他幫了本王一次,本王莫不是要拿命來償還?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本王救了他這麽多次,也該還完了。

更何況,這次,可是你的好珠子自己說的,不勞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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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本王自然不想再費這個力氣。”

榮宣:“你……你就是想給徐伴讀出氣罷了。”不過就是大殿之上送了十個男寵惹了那徐伴讀不快,殿下竟然真的不顧主子的生死了?

周修堯彎了彎嘴角,只是幽深的黑眸底卻是波瀾不驚,半點情緒也無:“是又如何?”

榮宣徹底被噎住了:是啊,是又如何?

論實力,如今面前這個人,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

榮宣最終失望離開,他想去使館查看情況,但是如今使館守衛森嚴,他不可能進去,只能按壓下心底的情緒,無可奈何。

走出修王府的時候,榮宣卻很清楚,主子已經不是當初的主子了,殿下也不是當初的殿下了。

他們都變了,可他卻還記得當年主子救下他時,告訴他,讓他幫他做一件事時,當時他的心情。

即使是入宮,即使前途未蔔,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進來了,因為他要報恩。

只要能幫到主子……他都願意做。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心依然如初,但是所有人都變了。

連主子也不是當初的主子了。

他卻還停留在原地,可他只能繼續往前走,否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周修堯再回去時,動作極輕地撩開床幔,就發現像是個乖寶寶一樣睡着的徐錦文。

不過,如果對方的呼吸不那麽紊亂,眼睫不要亂跳……

他就真的信了。

周修堯像是沒發現徐錦文在裝睡一樣,淡定地上了床榻,單手撐着額頭,一頭墨發散開,眸仁靜靜落在徐錦文的眉眼上。

徐錦文本來是沒打算裝睡的,只是周修堯不在,他難得睡不着了。

結果,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就感覺周修堯回來了,他就醒了。

只是随着殿下踏進來的瞬間,徐錦文反射性地開始裝睡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裝睡。

可既然已經裝睡了,不能自打臉吧?

因為閉着眼,他也看不到殿下在做什麽,不多時,殿下上了床榻,他卻是清楚的感覺到周修堯的視線落在臉上,讓徐錦文的心莫名亂了。

他清楚地聽到周修堯低沉喑啞的聲音傳來:“沒想到,貓貓睡着的時候也這般招人歡喜……”

徐錦文小心髒撲騰了一下:那、那是,他可徐喵喵哇!

殿下真有眼光!

周修堯:“真是招人啊,怎麽看怎麽歡喜,不如,趁着貓貓睡着,讓本王先親一親好了。”

徐錦文:“!!!”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殿下竟然這般癡!

好、好感動……

周修堯瞧着小東西睫毛跳得都快抖出花來了,強行壓制住溢出的笑,突然聲音一轉,就低沉了下來:“但是貓貓這麽好,萬一被人觊觎了怎麽辦?這樣的貓貓只能本王一個人看到……所以,最好的辦法,不如……讓本王将貓貓……”

周修堯的聲音越說越低,到了最後,原本溫柔缱绻的嗓音變成了詭異的森然,尤其是在半夜,聽在耳邊,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吓得徐錦文差點嗷的蹿起來。

結果下一瞬,就感覺一只冰涼的手放到了他的脖頸下,指腹一點點摸索着,徐錦文再也裝不下去了,迅速往旁邊一滾,抖抖抖:“沒、沒想到殿下……”竟然是個變态!嗚嗚嗚……

結果一睜開眼,就看到原本側卧在榻上的男子,另一只原本放在他脖頸上的手擡起,撐在了額頭上,嘴角明顯帶着笑意。

徐錦文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瞧着周修堯:“…………”面前這個人是誰家的?他!不要!了!

過分,太過分了……

徐錦文氣得差點将周修堯給踹下床算了,但是……誰讓他慫,他鼓着臉:“殿下你太過分了,不帶這樣吓唬人的。”他差點都信了。

誰知,周修堯擡眼,目光幽幽:“徐伴讀……沒想到時至今日,本王都是你的人了,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徐伴讀你竟然……依然不相信本王對你的心,你竟然……”

徐錦文:“……”裝,你繼續裝。

他要是再信,才是傻子!

但是對上周修堯暗沉眸仁,裏面仿佛溢滿了傷心落寞,徐錦文小心髒一抽:不、不是吧?他真的反應太過了?

但是誰讓殿下演的這麽像,他差點真的信了啊。

徐錦文慢慢蹭了過去,拽住了周修堯的衣袖,輕輕扯了扯:“殿下我是信的,就是剛剛腦子抽了抽,你別傷心了……”這畫風都不對了啊。

周修堯沉默地閉着眼,沒出聲:“……”

徐錦文湊過去:“別啊殿下,給個機會贖罪啊,你說怎麽才能不傷心啊?”

周修堯這才慢慢擡眼:“什麽都可以嗎?”

徐錦文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往套子裏鑽了:“對!只要屬下你能辦得到……”

周修堯一張俊美的臉認真地望着徐錦文,手卻是一點點往下:“本王有徐貓貓了,其實還缺一樣東西。”

徐錦文還傻乎乎的沒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套路,“殿下你缺什麽?”

周修堯湊近了,緩緩道:“還缺只徐小貓……要不,貓貓給本王生子小貓崽好不好?”

徐錦文:“!!!”他特麽現在要是再聽不出來殿下在耍他,他才是蠢了!

徐錦文一張臉都紅了,嗷的撲了過去,使勁兒壓在周修堯身上:“殿下你這麽熊,你咋不自己生呢?”

周修堯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麽容易逗,趕緊摟住了人順毛:“好了好了,逗你的……”

徐錦文心想,這就算了?不報複回來,他還是徐貓貓嗎?

于是,徐錦文一臉凝重地趴在周修堯的懷裏:“殿下,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周修堯:“嗯?”

徐錦文道:“其實屬下還有一件事沒跟殿下坦白……”

周修堯:“……”

徐錦文一臉認真地握着周修堯的手:“殿下,其實屬下不僅是散福童子,還是送子童子,其實你不知道……屬下肚子裏……已經有你的貓崽了,殿下你要對屬下與崽崽負責。”

周修堯:“……徐伴讀你還有什麽身份一起說了吧?”見過能忽悠的,沒見過這麽能忽悠的。

他以後是不是要說他是聚財童子,福壽童子,若是以後想耍賴了,是不是就是懶骨童子?

徐錦文小眼神幽幽的:“殿下,你是不是不信?”

周修堯昧着良心點頭:“……信。”

徐錦文道:“可你的表情在告訴我,你不信。看來……你果然是不打算對我崽負責了,罷了,我要帶着我的崽去找別的……”

“小東西,玩上瘾了是不是?”周修堯看徐錦文越說越不像話,幹脆直接擡起手,連人帶錦被給攬進了懷裏……

翌日徐錦文再醒來時,周修堯已經離開了。

徐錦文精神抖擻地出去了,只是一出去,就看到門口小順子正一臉複雜地望着地面,聽到動靜,迅速擡起頭,望着徐錦文的視線格外的複雜。

徐錦文歡實的小眼神一僵:“小順子……你幹嘛這麽瞅着我?”

小順子的視線從徐錦文的臉上最後定格在了他平坦的肚皮上:“徐伴讀啊,殿下離開的時候,吩咐了奴才一句話。”

徐錦文不知為何,有種不祥的預感:“什、什麽話?”

小順子道:“殿下說了,徐伴讀懷崽頗為辛苦,讓奴才為徐伴讀今日準備了烏雞湯,讓徐伴讀與您肚子裏的崽崽……好好補補。”

徐錦文:“……”殿下他大爺的。

徐錦文咬牙切齒,最後朝着小順子陰測測地擠出一個笑容:“小順子啊。”

小順子被徐錦文這目光吓得一抖:“奴才在!”

徐錦文繼續笑眯眯的,卻笑得小順子渾身毛毛的:“你肯定聽錯了,殿下是在說……他最近啊體力不濟,需要好好補補,你懂噠?”

小順子沒明白過來,對上徐錦文意味深長的笑容,蹭的眼睛亮了,拖長了聲音:“哦……奴才明白了!原來殿下是這個暗喻啊!明白明白!”

徐錦文瞧着興奮地跑出去的小順子,想到周修堯回來時得到消息時的反應,抖了抖,為了防止被波及,趕緊卷着小包袱回了徐府,打算在徐府呆兩日,剛好徐閣老的壽辰就要到了,他理由可充足了!

周修堯晚上回來之後,瞧着一桌子的“大補膳食”,嘴角抽了抽:“這什麽?”

小順子拿小眼神偷瞄周修堯,低咳一聲:“殿下啊,吃啥補啥,多吃點……徐伴讀說了,殿下需要好好補補。”

周修堯咬牙切齒:“他呢?”

小順子被周修堯的眼神吓到了,迅速低下頭:“徐伴讀他……回徐府了。”

周修堯:“…………”躲得倒是挺快的,小混蛋,報複心這麽強,給他等着。

管補不管滅,這可不是好屬下啊徐伴讀。

徐錦文此時正喜滋滋地躺在徐府的床榻上睡得香甜,不知是不是做了一個噩夢,打了個寒顫,又很快睡着了。

只是在他的睡夢中,他覺得腦袋有些癢,忍不住撓了撓,而随着他撓了之後,黑暗裏,隐隐有什麽在腦袋上蹿了出來,撲騰着的貓耳朵被他撓來撓去,與此同時,徐錦文脖頸上的玉石發出一抹瑩潤的光,開始環繞在他的四周,不知過了多久,貓耳朵貓尾巴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反反複複數次,才終于歸于平靜。

而睡夢中的徐錦文毫無所知。

與此同時,在徐府外的一處暗巷裏,一道身着黑色鬥篷的老者靜靜站在那裏,擡眼,露出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一雙睿智的眸仁落在徐府的方向,當隐隐察覺到遠處的光時,輕嘆一聲。

他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同樣身着黑色鬥篷的少年:“師父,這樣真的可以壓制得住嗎?”

老者搖搖頭:“……無礙。”

少年不懂:“師父為何不直接将人帶走?”

老者繼續搖頭:“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他自然會将人帶走了。

只是在此之前,還需要耐心等待。

少年不懂,但是即使他問了,師父也不會告訴他的,只能不再詢問出聲。

徐錦文老老實實在徐府待了兩日,其間周修堯來了幾日,徐錦文怕周修堯算舊賬,不敢出來,好在周修堯也只是過來瞧瞧,知道徐錦文沒事也就罷了。

徐閣老過大壽,這小東西自小跟着徐閣老,自然是要留着的。

他也願意成全對方的孝心,只等着大壽過了之後再帶人回去。

很快就到了徐閣老大壽這日,因為徐閣老自身的功績加上給修王面子,來的人很多,徐錦文也穿了一身喜氣的紅,精神抖擻的站在徐閣老身後招待一個個前來敬酒祝壽的同僚。

結果等一輪輪過去,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周修堯。

徐錦文眼神立刻鎖在了對方身上收不回來了。

他沒想到殿下也穿了一身的紅,喜氣洋洋的,怎麽瞧……兩人這衣服都有些谷欠蓋彌彰的意味。

不僅是徐錦文想到了,文武百官瞧見了,默默擡手喝酒,修王殿下……連給人過個壽,都不忘秀恩愛。

周修堯站在面前,拿過小厮托盤上的酒盞,恭恭敬敬敬了徐閣老一杯,他一飲而盡,态度恭敬:“原本早就應該改口的……但是如今名不正言不順,還不到時候,不過很快,本王希望……下次為徐老過壽辰的時候,已經可以同阿文一起喚徐閣老一聲祖父。”

徐閣老愣住了,大概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這時候直接提這個……

他雖然知道自家孫兒怕是已經被修王拐走了。

但是歷任大周王爺裏,還從未有娶男王妃的,所以,他其實并未真的想過,可沒想到……對方卻真的打算……

徐閣老嗓子有些啞:“修王……客氣了。這份壽禮,老夫先提前收下了。”

周修堯擡手:“……請。”

徐錦文:“……”祖父诶,你不是忘了孫兒了?孫兒還沒點頭呢,你就這麽這麽将孫兒給那啥出去了?

衆人更是一臉懵逼:修王殿下不愧是個情種,先是開前太子為男色不當皇帝的先河,如今這是打算直接成為大周第一位娶男王妃的王爺?

殿下你可以的……

但是莫名的,他們竟然有些羨慕這樣灑脫随性的殿下。

周修堯說完之後時,瞧着還一臉懵的徐錦文,手指不經意撓了撓徐錦文的掌心,後者臉一紅,偷偷瞪了他一眼,但是眼眸含笑,笑得頗為有些傻了些,周修堯眼底也忍不住帶了笑意:傻虎虎的……

徐錦文繼續瞪他:他好像還不行麽?

周修堯:行,貓貓怎麽樣都招人喜歡。

徐錦文:……殿下你這麽會說話,是不是來之前偷吃了蜜餞了?

周修堯:哪裏有人将自己比成蜜餞的?

徐錦文:……

徐錦文紅着臉轉頭去看另一邊,周修堯嘴角彎了彎,這才回去了,不過等回去的時候,順便将離家幾日的小東西給拐回去了。

徐閣老笑眯眯地瞧着被拐走的徐錦文:孫大不中留了啊。

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

殿下既然敢在文武百官面前這般保證,看來殿下的确是很看重阿文,他以前一直很擔心自己百年了之後,阿文這般心性單純怕是會過得不快樂,如今有人陪着他繼續走過這一生,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徐錦文跟着周修堯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難得少年坐在那裏不動彈,只是眼珠卻是亂動,小眼神偷瞄身邊的人。

周修堯瞧見了,眼底隐隐浮掠着笑意,故作不解:“徐伴讀這是回去徐府一趟被教了規矩了?竟是這般乖巧?讓本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徐錦文幽幽瞅他:“殿下你已經失去了一樣東西。”

周修堯:“哦?不知徐伴讀說的是什麽?”

徐錦文:“你的心肝貓!你已經失去他了!”

周修堯被逗笑了,将人攬進了懷裏順毛:“本王錯了錯了,不氣了。”

徐錦文:“哼,屬下要收回先前的話,殿下你嘴上才沒有偷吃蜜餞,你偷吃辣椒了,辣到屬下的心窩了,好傷心的。”

“這樣啊,那讓本王瞧瞧是不是心窩都被辣紅了?”說罷,手指勾着衣襟往下。

徐錦文:“……”是他的錯,他不該低估了殿下的流氓程度。

周修堯本來也就是逗一逗徐錦文,看到他這模樣,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好了,不逗你了,本王過府數次都不肯見本王,貓貓大了都不知道回家了是不是?”

徐錦文:“誰讓殿下要讓小順子……”

周修堯挑眉:“徐伴讀不說本王倒是忘了,徐伴讀似乎也讓小順子給本王……嗯?”

徐錦文想到自己最後做的好事,迅速一仰頭:“呀,今晚上天上有貓飛過!”

周修堯:“……不如徐伴讀飛一個給本王看看?”

說罷,就要捏着徐錦文的腰将人帶起來,徐錦文哈哈哈往後躲,邊躲邊覺得耳朵有些癢,撓了撓,只是撓着撓着,就愣住了:“…………”

卧槽,耳朵!

他今個兒沒喝酒啊,他就是怕途中那啥,上次被吓到了,都沒敢喝啊,不應該會露出來啊!

周修堯本來也正逗着徐錦文,看到這也愣住了,指腹撥動了一下那軟乎乎的貓耳朵:“偷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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