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朕疼你還來不及,怎麽會下毒?
賀蘭夢卿一番話,從根基上杜絕了最危險的猜測。
她的話讓藍田感激,讓唐尚和東方璟贊嘆,讓蔚魇月驕傲,卻讓煦王面色陰沉。
藍田趕忙道謝,“多謝左相為本将說了句公道話!”
賀蘭夢卿沒說話,因為蔚魇月就在她面前,兩人之間不足一拳之隔,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如果可以,她只想後撤。
但後撤往往意味着躲閃,她只能強撐着。
蔚魇月和他僵持半晌,嘴角微微勾起了笑意,“想不到左相大人如此心懷廣闊,三天前在歸霞峰,朕的左相可差點因為刺客一命嗚呼了呢!”
“……”賀蘭夢卿憋了半晌,只是道,“臣只是擔心有人小題大做抑或借題發揮,害我滄月黎民百姓再遭戰亂荼毒,畢竟安定不易。”
這話倒是發自內心。
不然的話,她才不管這群人怎麽鬥。
在蓮心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賀蘭夢卿就已經有種預感:
這件事情,必定以藍明珠為主導,但幕後推動之人,卻肯定不是藍明珠。
此事說來話長。
當初蔚王和藍明珠的婚姻,本身就是蔚王府和大将軍藍田的政治軍事聯姻。
這意味着,藍田以及麾下軍隊對于蔚魇月統一滄月至關重要。
而眼下滄月初定,不足區區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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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什麽也不能改變,藍田和其麾下部隊,對滄月政權依舊至關重要。
這個時候,合則兩利分則兩傷。
藍田和蔚魇月同心同德,意味着滄月大局穩定,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安居樂業。
而眼前這刺殺之事,卻将矛頭直指藍田,這不是逼迫藍田造反是什麽?
而希望藍田造反之人,一是周圍鄰國。
二是當朝煦王。
所以,這整件事情背後的貓膩,也就基本上清楚了。
賀蘭夢卿曾飽受戰亂迫害,好幾次差點命喪黃泉,也曾在社會最底層掙紮,她很清楚戰亂會給本就滿目瘡痍的滄月帶來什麽。
大義當先,她顧不上自己的小事兒了。
她說完之後,視死如歸的站在那裏,任由蔚魇月盯着。
蔚魇月看着她這模樣,心中竟是狠狠一疼。
作為前朝公主,淪落亂世飄搖将近十年,心懷家仇國恨,她還保持一片冰心,舍生死而成大義,何其難得?
但又……何其令人心酸?
他幾乎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揉揉她的頭。
這個時候,已經歸來的釋憂忙咳了一聲!
蔚魇月回過神來,頓在賀蘭夢卿頭頂的手僵了僵,最終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為官當以左相為楷模。”
他說了這句話之後,轉身走向陛階,道,“藍将軍起來吧,皇後此事,并不會牽涉将軍府。”
轉眼,他已經坐回了龍椅,掃了一眼群臣,道,“皇後涉嫌歸霞峰刺殺之事,即日起,幽禁于寝宮,待朕親審過刺客之後再做定奪。”
“謝皇上隆恩!”藍田老淚縱橫,狠狠磕頭。
藍田從一個小小的邊關将領,一步步走到現在,他也怕出事。
畢竟,他輔佐蔚魇月登基為帝,不是為了來推翻他的,而是為了從他這裏得到榮華富貴。
藍明珠是他的一步棋,讓棋毀了前路,是愚蠢的做法。
畢竟他的地位來自于戰功而不是藍明珠的皇後之位。
所以,蔚魇月此舉,算是給他吃了個定心丸。
但同時,他心中有氣。
因為他不明白藍明珠為何會派人刺殺皇帝?
在群臣心目中,皇帝去皇宮後山是常态,而左相只是偶爾,大家一致認為,這刺客是為了刺殺皇帝埋伏的。
但是顯然,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賀蘭夢卿皺眉凝思:自己和藍明珠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她如此不擇手段?
而此時,因為氣氛緩和下來,曹輔上前一步,抱拳問道,“陛下,不知徐将軍的案子……”
一句話,又将賀蘭夢卿推到了風口浪尖。
徐将軍可真是她殺的。
她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也很想知道蔚魇月現在怎麽看徐将軍這案子。
蔚魇月的目光投向了她。
但當賀蘭夢卿一個激靈擡頭的時候,他的目光卻已經移開,掃了群臣一遍,道,“徐青提供的線索不足,需要右相提供進一步佐證,此事繼續調查。”
但是,他也沒說陳青究竟交代了什麽。
論及玩弄人心的權術,他首屈一指,別人只能随着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提心吊膽。
賀蘭夢卿也不例外。
而讓賀蘭夢卿頭疼的是,早朝結束之後,蔚魇月又道,“既然左相對刺殺一案另有見解,且同為刺殺目标之一,便留下來和朕再讨論讨論此事。”
他說的一本正經,又當着群臣的面。
賀蘭夢卿無法拒絕,只能無力拱手,“諾!”
于是,群臣退朝,她又被留下來了。
大殿裏只剩下兩人的時候,賀蘭夢卿才悚然驚醒:自己和蔚魇月之間,如今可不是清清白白的君臣關系!
他用她做過春夢,偷吻過她。
他強迫過她,雖然那時候她不是丞相。
他昨夜還堂而皇之的說過,想要聽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聲音!
一想到這些,賀蘭夢卿感覺自己又有要暈過去的沖動。
可蔚魇月卻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樣,對釋憂道,“左相大人勞累過度,腎虛體虛,先給她吃顆丹藥吧,免得關鍵時候又暈過去!”
“……”賀蘭夢卿心裏好氣,卻還只能保持微笑,“多謝陛下關心。”
蔚魇月笑,笑意像是被陽光點亮的泉水一般溢開,看的賀蘭夢卿心頭缭亂。
而此時,釋憂已經端着一杯水和兩枚丹藥上前,雙手呈上,“左相大人請。”
賀蘭夢卿無奈,只能就着一杯水,吃了那兩顆不知道什麽丹藥。
心下祈禱着:千萬別被黑心皇帝給藥死了!
喝完之後,她擦了擦嘴角。
而蔚魇月已經走下陛階,來到她跟前,很是熟稔的攬住她肩頭,往殿外走去,一本正經,“左相不怕是毒藥麽?”
賀蘭夢卿渾身不自在,強撐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蔚魇月聞言笑,溫軟嗓音撞擊着她耳廓,“左相大人憂國憂民,為朕鞠躬盡瘁,朕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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