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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抱住了。
風之夕其實并未睡着,下半夜陰氣侵體,熟悉的攝骨之痛襲來,以他淑人君子之風,斷斷做不出爬到床上抱住南昱的舉動。
他本也不是扭扭捏捏之人,壞就壞在他雖年紀不大,卻早早的扛起了很多責任,在神院時相當于召一的助手,大小的事務都是他在替師父打理,召一雖在修真界有着極高的地位和修為,可本身并不是個勤快人,甚至連教授功法都極少是手把手的,通常丢一本書或是演練一遍後,就讓徒弟自己去練悟。這也形成了風之夕從小習慣了什麽事自己扛着。
抗事練的是決策力,抗人要的是責任心,這一點來到南谷後又得到了很好的操練,明卻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風之夕不放,還嫌不夠物盡其用,連明朗也丢給了他,當下按着明朗的頭咣咣就磕頭拜了師父,自己樂得逍遙自在,一點都不覺得愧疚,風之夕在神院習慣被師父使喚,到南谷為明卻分憂倒沒覺得有什麽,于是早早的就忘記了自己與徒弟見只是相差了兩歲而已,叫了師父,怎麽也要撐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除了勤加修習以配得上這個稱呼,時刻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做到為人師表。
明朗老實乖巧,逆來順受,風之夕倒是沒操什麽心,教授也是按部就班。
可南昱不同,南昱如同山野的猴子似的,也經常不給師叔面子的在人前開玩笑,風之夕并非自持清高之人,只是不習慣和人相處,若是修行的事,他可以有問必答,可但凡涉及到個人私事,他便不會招呼了,以前也有不知死活的活潑弟子開過他晴日撐傘或遮面的玩笑,除了一走了之,竟然無法接話,所以日子長了,就落了個性趣寡淡不好接近的名聲。
南昱的不知進退讓風之夕無所适從,只要舉得自己死不了,就不會主動的去要去別人什麽,尤其南昱為他祛陰氣的這個辦法如此親密,哪怕是自己嘗過溫暖的味後有些恍惚,可冷靜下來便立即恢複了那份人們心中的清高。如往常一般,自己找個地兒縮着。
南昱将他扛起來時,擱得肚子難受的差點叫出聲來,又生生忍住了,被南昱躺抱着,溫暖襲來,覺得自己簡直堕落了。
此刻對他而言,裝睡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反正是你把我弄上來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七月真是盛夏,年輕男子火氣旺盛,南昱通常睡覺連被子不蓋的,四仰八叉倒在涼席一覺到天亮,報個枕頭都嫌熱,別說抱個人了。
此刻抱着風之夕,意外的有了消暑的效果,如同抱着一塊穿着衣服的冰,這塊冰從上床到現在沒換過姿勢,一動不動,南昱當他是冷僵了,要不就是難受到極致厥了過去。下意識的想将他捂熱,身體又貼緊了些,不停的一邊搓揉着他的手臂和手指,一邊暗吋他的師叔竟然這麽瘦,平日見着他高挑玉立,原來就是個架子,這身上着實沒多少肉啊!
直到懷中的風之夕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南昱才稍微放心的松了手。
半夜猛一醒來,回過神後又趕緊去摸他,見他呼吸平穩,也不管他有沒有睡着,照列把他的手拉了過來握住。
風之夕的手依舊冰涼,就算在平時,他的手也很少會暖和,南昱無意識的揉搓着,反反複複一夜,天明些才算睡得沉了。
清晨的風之夕醒來,自己正身置南昱懷中,微微一動,身後有些異樣感覺傳來,覺察到是何物後,頓時漲紅了臉,反手就是一掌。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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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昱被一掌打醒,莫名其妙:“師叔幹嘛... ...打我!”
“你... ...”風之夕羞恥難當,自是說不出口,憋了半晌崩出一句:“混賬!”
“我?”南昱不知風之夕何意,順着風之夕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立即反應過來,尴尬又委屈:“這個,唉!我... ...哎呀!哪個男子清晨不是這樣啊!師叔就因為這個打我?你早上起床... ...難道不會挺嗎?”
“住口!”風之夕氣急敗壞,又不知如何是好,出門遇見前來請安的明朗,臉更紅了。
“師父早!”明朗道。
“嗯!”風之夕看都沒敢看明朗,連梅苑都不曾停留,直接出了竹海,留下明朗一臉懵然。
“南師弟,師父怎麽了?”明朗進屋問已經起床的南昱。
“師叔他啊!”南昱想起風之夕剛才的反應,忍不住笑了:“見到鬼了!”
“又在胡扯!”明朗也笑了,剛才見師父紅光滿面,應是過了今年這一劫,心裏甚慰。
再說風之夕憤然沖出竹林,竟不知何去何從。
冷靜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錯怪了南昱,本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被自己這麽一鬧,反而越發尴尬了。
可換着誰,以那樣的姿勢躺在一起,還有那樣的反應,想想都覺得難堪!現在回去肯定不妥,于是去了陵光君居住的曉風軒。
“之夕,你沒事了?”難得今日的明卻起得早,見了風之夕喜出望外:“老實說我不敢去看你,幫不上忙還惹得你心煩意亂,索性躲遠遠的。但這心裏尤其不安,這兩天我也沒睡好,總擔心你扛不住!”
陵光君所言非虛,風之夕瞧見他一臉倦容:“你該睡就睡。”
“睡不着了!”陵光君也不見外,當着風之夕的面就脫下裏衣要換衣服,風之夕避過視線,出了裏屋。
“之夕,我最近也不忙了,南昱我來帶他吧,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裏屋的陵光君道。
風之夕愣了一下,朝裏屋說道:“不用。”
陵光君穿戴完畢出來:“我不是怕那混小子煩你麽!”
的确夠煩人的!風之夕心想,不過南昱雖然皮,可性情簡單,天資也算聰穎,能吃苦,學東西也快,不似是想象中那種嬌生慣養的高門公子,再說有幾個長老輪流看顧,其實也算不上辛苦。
風之夕道:“習慣了!”
“哦!”明卻看了看風之夕,莫名的感覺他有些心神不寧,猶豫着要不要問。
“我想讓他參加秋選。”風之夕突然說道。
陵光君懵住:“他?行麽?”
“可以!”
好吧,感情現在這徒弟已是你風之夕的了,你說行就行。
所謂秋選,就是一年一度的宗門法談會前,南谷會在內部來一個比武,排列前十名者,有資格參加冬季北境的法談會。歷來秋選都在包含宿位弟子的內門舉辦,除非是分外出色的外修,不然是沒有機會參加的,堪稱天下四宗一年一度的盛事。
風之夕主意拿定,便要開始給南昱制定嚴苛的修煉計劃了,好在他靈根非凡,內力不俗,稍加指點後參加秋選應該沒有問題。
南昱回到自己的竹屋,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今日風之夕為何會生氣,而且氣得耳根都紅了。
他該不會害羞吧!
南昱忍不住想笑,一個大男人,又不是沒見過,這有什麽啊!
風之夕素來喜歡獨來獨往,別說洗澡了,飯都很少和別人一起用,他不會,真的沒見過吧!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誰啊 !”
“我!”
南昱趕緊從床上彈起來,打開房門:“師叔。”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風之夕說完便走,似乎刻意在避着南昱的視線。
他真的是被吓到了?
有那麽吓人麽?南昱下意識朝自己身下望了一眼。
風之夕一改平日裏緩慢的腳步,帶着南昱很快就到了一個山洞門口
南昱擡頭一看,洞口赫然刻着三字“赤焰洞”。
這就是傳說的赤焰洞?朱雀***之地,有着萬年不滅的業火,可融天下之物。
這可是南谷禁地,風之夕帶自己來做什麽?
入洞下了百餘級臺階後,空間豁然開朗,紅光映照着洞壁,洞裏的溫度也驟然升高了許多,很快就出汗了。
這時候有“咣咣”的敲擊聲傳來,順着聲音往裏走,看清了那紅光的來源之地,是一個巨大的火潭,熊熊的烈火燃起數丈高,直沖洞頂,南昱擡頭一看,上方是空的,依稀能見到外面的樹木。
“咦,浣溪君怎麽來了?”柳宿長老耿卓正揮舞着錘子,敲打着在烈焰中鍛燒後的一柄大刀。
“如何了?”風之夕上前去,打量着他手裏的刀。
南昱朝耿卓行了禮,也跟上前,看着那柄通體白色的刀身,不是精鋼或是精鐵,看不出是什麽材料打造。
“冬季法談會前,應該可以開鋒。”耿卓道。
“不急,你有空就弄,俞秋也沒催。”
“不瞞你說,我比他急!”耿卓哈哈一笑,手輕輕撫着刀鋒:“我也是平生第一次打造骨刀,想着早日見到這刀問世,一展神威。對了,浣溪君今日怎麽得空啊?”
“我帶他來選件趁手的靈器。”風之夕道。
“宗主這徒弟還真有福氣啊!得你如此上心。”耿卓道。
南昱心裏卻炸開了花,選靈器?難道是我想的那樣嗎?
倆人朝放置靈器的另一個洞廳走去,身後的耿卓大聲道:“浣溪君不會要把那星石劍給他吧!”
風之夕不語,進了靈器庫,南昱真正才叫開了眼界:偌大的洞廳中,放置着數以千計的各式武器,刀劍棍棒鈎叉槍戟... ...無奇不有.
南昱大呼過瘾,與這裏比起來,自己那個兵器庫就是個玩具房。
放下這個又拿起那個,不時發出驚呼聲:“師叔,這裏全都是靈器嗎?”
“大部分是,品級各不相同。”
“厲害啊!”南昱兩眼放光,不知該選那一樣好,每種靈器都覺得新奇:“師叔,這個是什麽?”
“淩虹劍,一品靈器。”
“哇靠!”南昱啧啧稱奇,又拿起一把精致的匕首:“這個呢?”
“赤匕,二品。”風之夕道。
“師叔,我可随便選嗎?什麽都可以嗎?嘿嘿,可不可以多選幾樣?”
“想得美!”風之夕忍不住被他的模樣逗笑:“靈器也認主的,你想選它,它未必會願意為你所用。”
風之夕笑起來宛若變了一個人,眼眸裏仿佛有星火在閃耀,嘴角勾起的弧線很優美,嘴唇.. ...很好看。
南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視線,随意拿起架子上的一把短刀把玩:“這個看上去不像南谷的東西?”
“嗯,這是南疆那邊傳過來的,這刀有些邪氣,常人不好駕馭。”風之夕把他手裏的刀拿回去放下:“經手了多人的東西,不要也罷。”
南昱雖有些不舍,說實話那把短刀他很喜歡:“沒所謂啊,越難駕馭我越想試試。”
“來這裏。”風之夕在另一間較小的洞裏叫他。
南昱進去一看,好家夥,這裏放置的才叫寶貝啊!
洞中央的高臺上,一柄通體紅色的弓分外奪目,足有一人多高的弓身上刻着朱雀紅紋,豔麗奪目,旁邊一個箭囊裏插了幾根箭,泛着幽幽的紅光,一觸即燃。
這不會就是... ...
“這是鳳鳴弓,南谷神器。”風之夕道:“因為上一位使用此弓的宗主已經故去多年,新的主人還沒出現,便自行封印在此了。”
“這樣啊!”南昱總算明白了風之夕所說的靈器選主是何意,何況這是四大神器之一的鳳鳴弓,自己是一點主意都不敢打的。
可還有一事他有些好奇:“師叔,你的隐魂是神器嗎?”
“不是。”
“那是一品靈器了?”
“也不是。”風之夕朝放置鳳鳴弓的神臺走去。
南昱不解了,總不能是把普通的鐵劍吧!
“我也不知道它算什麽品級。”風之夕端起臺上一個長盒:“打開看看。”
南昱打開盒子,裏面俨然躺着一把通體黑色的劍:“這是什麽?”
“這是我雲游時撿到的一塊星石所鑄,你看看是否趁手。”
南昱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耿卓說的那把星石劍?
這把劍有何特別之處,可以與南谷神器鳳鳴弓共置一室?
南昱受寵若驚,緩緩的将劍拿起,瞬時明白了風之夕所說的趁手是什麽意思了。
這不是趁不趁手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拿起來的事了,普通外力根本無法撼動分毫,南昱用了內力,才将那把黑劍握在手中:“這麽沉!”
風之夕略微緊張的神色才緩和下來:“能拿起來就行。”
“嗯,就是有點重。”南昱是雙手握的劍。
“天下沒有幾個人能拿起這把劍,你算不錯了。”風之夕道。
這話是在稱贊我嗎?南昱莫名一爽:“真的?師叔是說我天賦異禀?”
風之夕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将盒子放回了原處:“此劍還未開鋒,你可以直接契約,取個名字刻上後,就是你的了。”
“給... ...我?”南昱有些不敢相信。
風之夕點頭。
南昱高興的差點沒上前抱住他的師叔,藏不住笑容感動不已:“師叔對我真是... ...沒的說!對了,這劍什麽品級啊?”
“修煉得當,與神器無異。”
神器,神器!難怪要和鳳鳴弓放一起,他居然給了我一把神器,南昱興奮得快要爆炸了,知道為何風之夕看不上外面那些東西了,尤其是別人用過的東西,這可是神器啊!
風之夕,你幹嘛對我這麽好!突如起來的驚喜讓南昱不知道說什麽了。
“怎麽,高興傻了?”風之夕笑了笑。
南昱笑着點頭,真有點傻了。
“這劍有來自星空,彙宇宙之力,我也不知有何特別技能,沒人用過,你從此要與它心意相通,共同修煉,才能人劍合一,将他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好!師叔放心吧,我定會好好帶着它修行的。”南昱揮舞着手中的黑劍,愛不釋手:“夕無”
“什麽?”
“我想叫它,夕無劍。”南昱望着風之夕說道:“風之夕的夕,無... ...無聊的無。”
風之夕蹙眉嚴肅說道:“休要胡鬧。”
南昱抿嘴一笑:“好吧,不是無聊的無,是南宮奇無的無。奇無,是我的表字。”南昱拿到劍的時候,心裏已經做了決定,對于風之夕如此慷慨贈劍,南昱心裏感激備至,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被人看重的感覺。
他就想用這個兩個字做劍名,夕無,就那麽簡單,沒有去考慮哪些光聽起來就殺氣騰騰的名字,什麽滅霸,無煞啊。
風之夕只當他是感懷贈劍之情,也随了他,加之早上打了南昱一巴掌心裏有些愧疚,可再把那件事提起來道歉顯然會讓雙方更加尴尬,思來想去,只有這個辦法算是彌補了自己的歉意,如同給了孩子一巴掌後往他嘴裏頭塞了顆糖,看樣子效果相當明顯。
來到洞廳委托耿卓替劍開了鋒,讓南昱親自刻劍名,自己便先行離開了。
吃了糖的南昱那知道小師叔心裏這些彎彎拐拐,正喜不自禁的盯着耿卓為自己的劍開鋒:“耿長老,這劍是你打造的嗎?”
“當然了。”耿卓一臉驕傲:“我可不是什麽武器都做,出自我手的,都是一品靈器以上。”
“這劍有何奧妙之處嗎?”
“這個我不知,我只知道這是從天而降的一塊石頭,無堅不催,很是堅硬,我可是花了幾年才煉化的,浣溪君自己一直沒用,也舍不得給人。”耿卓看了南昱一眼:“你小子好福氣啊!”
南昱點頭同意,樂得合不攏嘴。拿着契約好的劍回到梅苑興奮勁還沒過,在院子裏便揮劍舞起來,身姿俊宇,劍馳風疾。
風之夕在屋裏看書,餘光不時看着那不知疲倦的劍影在院中樹下穿梭。暗驚南昱劍術已精進的速度,有極好的天賦和悟性,事半功倍是必然的事,既是個好苗子,便不能随之瘋長,修剪打理的心思也就多了幾分。
随後幾日,在風之夕精心制定的修煉計劃開啓後,南昱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除了山一樣高的心法典籍要閱讀注解,從知到行之間沒有捷徑可走,就是沒日沒夜的煉。
風之夕甚至取消了南昱其他長老的課,每日天不亮第一件事,便是要南昱雙手提桶到南谷深處的深潭打水,将梅苑的水缸倒滿,然後開始練習劍術,天黑後還得畫符破陣,最後是看書。
一天下來,南昱直到累得睡着才算結束。
南昱也算勤勉,在風之夕的指點下,內力修為和劍術成長快速。
風之夕丢下了宗門之事,整日呆在梅苑專心指導南昱修行。
“舉了這麽久的桶,手怎麽還不穩!”屋裏書案前的風之夕瞟了一眼院中少年。
“師叔,我剛才至少打了五十桶水吧,那桶雖然不大,可你要求我要端直手臂舉着,我的手現在還在發抖呢,你看!”南昱汗流浃背舉着自己的胳臂,果真在抖。
風之夕視而不見:“你還是太在意外看得見的東西。”見南昱蒙頭蒙腦不明就理,皺眉嘆了口氣來到他跟前。
“現在還是你是你,劍是劍,若是刻意去抗拒身體的酸痛,那感覺便會一直糾纏于你。”
“哦。”南昱道。
“手給我。”風之夕伸出手。
“其實也不是太累了,”南昱以為風之夕想看他發紅的手,風之夕将手心覆在他的掌上,一陣冰涼傳來,剛才燥熱得感覺血管都要爆裂的手瞬間平靜下來,那股陰涼通過手掌傳遍全身,流通經脈,有一種莫名的舒服,也莫名的有些恍惚:“師叔?”
“我測一下你的內力。”風之夕在授道上極為認真:“的确強勁了許多,看來你心法修煉沒有偷懶。”撤手環顧了一下四周找了一下,随後解下自己頭上紅色的發帶,示意南昱轉過身後,将發帶蒙住他的雙眼:“你試着将意念抽離出體,你找個地,樹上也好,用意念旁觀自己的一舉一動,那些不适就讓他存在,若是忽略不了,就嘗試與身體的酸痛共處。”
南昱被風之夕的發帶蒙住雙眼,鼻尖飄來一股無名的香味,這是風之夕束發的發帶嗎?
南昱莫名緊張:“會不會跌倒啊?”
“試試便知,從今日起,你就蒙眼練習吧!”
“蒙眼?要蒙多久啊?”南昱試着比劃了幾下,還好,可動作卻拘謹了許多。
“五識全開,用心感受。”風之夕說完,不再管院中無頭蒼蠅般亂竄的人,返身回屋:“蒙到你閉着眼也能判斷四周的動靜為止。”
“啊,師叔,你用什麽東西打我?”南昱腦門被一個硬物擊得生疼。
“專心點,明日我扔的就不是筆架了。”風之夕的話裏帶着笑意。
那你明日要扔什麽?扔刀子嗎?夠狠!南昱知道風之夕做得出來。
☆、秋選
南光已有許久沒見着南昱了,自己回屋時,南昱未歸,清晨醒來時,早不見南昱身影。雖同住一院,可就是遇不上,他都懷疑南昱說不上宿在了梅苑,可又不敢進去探個究竟。
只能抓着小黑鼠解悶:“小黑,你說公子到底每日在梅苑做什麽啊!”
“還能做什麽,修煉呗!”小黑不以為然:“你給我帶肉了沒!”
“帶了帶了!”南光慌忙從懷中掏出塊樹葉裹着的肉喂給小黑:“你為何不跟着公子去?你跟他身邊,我也好知道他的行蹤啊。”
小黑嚼着肉含糊不清:“我也... ...想啊,可竹海布下了結界和陣法,我們獸類進不去的。”
南光一直覺得小黑把自己當個獸這件事荒唐可笑,見它煞有介事又不忍打擊,再說每天有這老鼠陪着,一個人在這安靜得出奇的竹林也沒那麽懼怕了。
“還有什麽喜歡吃的,告訴我下回給你帶。”
“這入秋了,我想吃石榴。許久沒吃了。”
石榴,你不是只吃肉嗎?南光覺得這肯定不是一只正經靈獸。
入秋之後,夏日的炎熱消散了幾分。
這天,明朗腳步匆匆步入梅苑,忽然眼前身影一晃,吓得身形還沒站穩不穩,已被南昱劍指鼻尖:“明師兄,大意了啊!”
明朗對此似乎已不奇怪,對蒙眼的南昱笑道:“南師弟還是那麽頑皮,師父呢?”
“屋裏,看書呢。”南昱道。
明朗一驚,他如何得知風之夕所在的,連舉止狀态都知道?望着南昱風馳電疾的劍影在院子飛舞,這般身法和內力,別說宗門十甲,問鼎法談會都不無可能啊!
“師父,這是今年秋選的弟子名冊,父親說給您過一下目。”
風之夕放下書,拿過名冊随意翻閱了一下,見南昱的名字已在其中,便放下了:“沒什麽可看的,你們循舊制便好。”
“南師弟進步神速啊!”明朗的話語中透着一小股子酸澀,自己在南昱這個年紀的時候,師父也是這般教導的,可天資高低不同,今日南昱的修為不是當初的自己可以比拟的,也就服了氣。
“嗯,他底子不錯。”
明朗心想,除了底子不錯,怕是師父也沒少操心吧,珍藏的星石劍都傳了,自己當初可沒有這個待遇。
雖然父親和師父皆言自己将來是要接任宗主之位的,可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些不平。
出了房門,蒙眼的南昱遮不住一臉笑意:“明師兄要走了嗎?”
明朗看着他陽光般的笑容,頓時心中怨氣散得無影無蹤。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潛移默化中改變了這裏,往日冷清得只聽得見樹葉掉落聲的梅苑,如今竟充滿生機。而別人不知的是,在明朗的眼中的師父風之夕,不知何時起,開始變得願意說話,甚至願意與弟子們一同在食堂用膳,那長年冷峻的臉上,竟然開始有了笑容。
而這些,恐怕是風之夕自己都未覺察到吧。
尤其是陰月之事,無論他用了什麽方法,風之夕少受苦這一點,明朗是真心感謝南昱的。有他的存在,這梅苑,甚至整個內門,多了很多笑聲,也多了很多煙火氣。
明朗走後,南昱又在院中練了一會劍,被風之夕喚進了屋。
“再過半月便是秋選了,你準備一下。”風之夕道。
“怎麽準備?”南昱擦着汗。
“秋選皆是按法談會賽制模拟出來的,分文試和武試,文試比的是陣法符咒,藥理和鑄造也會考一些,占分不多;武試比什麽你知道的。”
“嗯,我明白了!”南昱點頭:“我會勤加練習的。”
“自明日起,你入竹海裏練習吧!”風之夕将桌上幾張符紙遞給南昱:“我在林中模仿了法談會陣法,布下了百邪陣,這幾張符紙你放身上備用,你若能從那陣中出來,十甲無憂。”
南昱收了符咒揣進胸口:“師叔什麽意思,那要是出不來呢?”
“那說明你無用!”
“師叔好狠!”南昱笑看着風之夕:“可有獎勵?”
“什麽?”
“若是弟子進了十甲,師叔可有什麽獎勵給我?”有人的臉皮又厚了。
“沒有!”
南昱嘟嘴皺了一下眉:“師叔真小氣,那若是我不僅進了十甲,還在法談會一舉奪魁,師叔可不可以賞賜一物?”
“你想要什麽?”風之夕只當南昱又想讨要什麽靈器法寶。
“師叔可否将你腰間的香囊賜給我!”
風之夕一愣:“你要這個做什麽?又不是什麽法寶,你若想要,我叫人給你做一個便是。”
是啊,幹嘛非要這個?
“我只想要師叔這個。”
... ...
“好不好嘛!”死皮賴臉開始了。
“不好!”
南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對風之夕腰間那個香囊情有獨鐘,就是覺得每當風之夕靠近自己時,香囊中飄來的那一股股梅香甚是讓人心曠神怡。
反正就是想要,就是喜歡那個味道。
蒙眼修煉這些時日,他也是憑着那梅香味辨別風之夕所在,五識非凡的他只要聞到竹林小道上遠遠傳來的幽幽梅香,便知道是他回來了。
比起康都繡房那些用上好綢緞和絲線繡制的香囊來說,風之夕自己縫制的這個可以說材料普通,繡工粗劣,裏面所裝的風幹的梅花瓣和藥材也都是驅寒所用,并不特別。
或許他想要的就是那個獨一無二吧。
南昱平日裏雖喜好打鬧,沒個正行,可重要的事還是極其認真仔細,熟讀咒語心法的他,知道以風之夕的嚴苛,定不會在竹海布下一個容易的陣法。
這幾個月的修煉就可見一斑,他都是什麽難受就讓自己做什麽,往死裏折騰,好在自個兒耐磨經造,換一般人,早就被他整的沒了半條命。
入了竹海深處,陣法開啓後,南昱還是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原來百邪陣是這個意思啊,劈頭蓋臉各路妖邪幻像就給南昱來了個見面禮。
師叔你對我真是好啊!
南昱揮劍與空中邪物糾纏,可那邪物就像影子一般,砍不死刺不滅,不休不止呲牙怪叫,甚是寒栗恐怖,南昱歷來不信鬼神邪魔,心裏自然無懼,可就是煩得緊,毫無章法亂砍一通後,累得毫無成就感,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任由那些妖魔鬼怪的幻影在自己頭上和周圍龇牙咧嘴,閉了眼,眼不見為淨。懷中三張符紙,此刻若是用了,後面還會出現什麽厲害角色尚未可知,還是先留着,潛意識裏南昱覺得師叔不會輕易讓自己出去,索性耗些時間再說,靜觀其變。
陣法外的風之夕正端坐桌旁,看着眼前的陣圖上:南昱正閉目靠在一棵樹旁,他在幹什麽?
這陣法有三關,百邪騷擾才是第一關,此關只要心志堅定,并不難過,第二關才是關鍵。突然圖上的南昱睜開眼,朝着自己說了幾句話,因陣圖只能觀其景,不能聞其聲,風之夕自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只見南昱起身對自己展顏一笑,看口型像是在叫師叔,後面的話便看不明白了。
嬉皮笑臉!風之夕心裏罵了一句,還是忍不住覺得這小子這麽快就意識到了自己在布局,算他聰明。既然如此,我便不控陣了,風之夕撤去法術,那便是個死陣,只有過了最後一關打贏那陣獸,才能從他身上取得通關符文,你好自為之吧!
入夜,明朗為風之夕送來膳食。
“師父,南師弟還沒破陣嗎?這都一天一夜了。”
“嗯!”風之夕自顧吃着,臉上毫無情緒。
“師父布的是什麽陣啊!”
“百邪陣。”
明朗大驚失色,師父這麽下得去手啊!
這百邪陣可是上回南谷法談會時所用的陣法啊,當年能破陣之人也寥寥無幾,雖最後第一名還是被西原奪了去,可四宗弟子無不在此陣法面前一籌莫展,甚至全軍覆沒。
當年自己參加秋選試驗,師父也沒用這個陣法。
明朗一時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抱怨他的師父對自己不夠狠。
“師父不控陣嗎?南師弟第一次入陣,又是這麽兇險的陣法,我擔心... ...”
“正因為是第一次,無知者無畏。能過此陣,他才有資格參加法談會。”心大的人輕描淡寫,聽的人膽戰心驚。
又過了一夜。
清晨,風之夕的房門被人咣一聲推開,只見南昱氣喘籲籲,撫着門框定定的看着他。
他只花不到兩日?
風之夕暗驚,要知道當初這個陣法可是把數十名宗門弟子困了三天三夜!
“師叔,給口水喝。”南昱顯然已經沒有力氣了。
風之夕起床為他倒了水,遞在他手上,南昱卻不接。
“手沒力氣!”南昱一屁股坐在門檻上,仰着頭:“師叔,可不可以,喂我!”
風之夕差點沒摔了杯子,見他是真的累壞了,可這撒嬌勁真讓人受不了,端着杯子未動:“喝不喝?”
“喝,喝,喝!都要餓死渴死了!”南昱抱怨着伸手接了一口飲下,舉起杯子:“還要!”
風之夕拿他毫無辦法,只好又倒了一杯。
“師叔,最後那個怪物也太兇悍了吧,我原本以為是個虛影,三張符咒都用完了,誰知道一點動靜都沒,反而激怒了它,我上劍一刺,居然是個有血有肉的真家夥!師叔你從哪找來這麽個靈獸啊,那體型足足有半山那麽高,那些竹子就跟草似的被他一腳便踩斷,唉,你有沒有聽到動靜?就那叫聲,怕是整個南谷的人都吵得睡不着吧!”南昱潤了喉嚨,開始繪聲繪色描述自己的遭遇。
“聽不見,睡得挺好!”風之夕道。
南昱心想你就裝吧,我知道你在控陣觀察我,不是因為你看着,我才不會死撐着跟那怪獸搏命呢!
“那是陣獸,只在陣法中出現。”風之夕淡淡說道:“外面看不到,也聽不見。”
... ...
南昱想了半天才明白,換了笑臉:“那師叔覺得我,如何?威不威猛?”
風之夕皺眉看着一臉谄媚邀功之相的南昱,愣了半晌才道:“過了便好,也算你沒白用功。”
風之夕,你誇我一句會死嗎!
南昱情緒低落,與那陣獸大戰三百回合後,拖着滿身傷痕來到梅苑,不就想讓你第一時間看到我麽。
“你受傷了?”風之夕驚覺到南昱背上的血跡。
你終于看到了!南昱心裏委屈,悶着聲音倔了一句:“死不了!”
風之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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