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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家就為各自安排了位置,禁止結伴紮堆。
地宮不見天日,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辰,南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取了幹糧啃着,環顧四周,昨夜風之夕的話猶在耳際:“此次北境會将文試武試合二為一,這也對了你的路子。”
師叔,你是如何得知的?你這算不算作弊呢!南昱暗想着風之夕的話,陣法分四個關卡,通常第一關都是迷陣,也就是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是虛,北境陣法以防禦嚴密著稱,沒有東嶺幻術那麽些迷惑人心的花裏胡哨的東西,但要想攻破,就要找出破綻,迷陣裏面的事物讓人信以為真,是因為模拟了現實世界的場景,但只要細心觀察,總會發現有不對的地方,只要找到那個讓人意外之處,便是陣口,就算找到陣口,也不可強攻。
風之夕交代得極為詳盡,也将北境陣法的特點一一講述得很清楚,南昱心思聰慧,吃完幹糧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便開始四處查探,尋那特別之處。
突見牆壁上有一個突兀的挂鈎,按理說牆上有挂鈎不算奇怪,可這挂鈎是給巨人用的嗎,這麽高誰夠得着?
就是它了,南昱飛身去拉那鈎子,忘記了風之夕還對他說過,越是明顯的東西,越可能是陷阱。
鈎子拉出,竟是長長一根鐵鏈,南昱心裏一喜,随着那鐵鏈拉出,身後一道石門緩緩打開,南昱丢了鐵鏈正欲進那石門,轟隆聲傳來,來不及反應,排山倒海的一陣巨浪沖來,南昱瞬間被水浪拍出老遠。
這是暗河嗎?南昱暗驚。水流源源不斷湧進來,眼看就要齊腰了,已經沒有退路了,南昱一咬牙,朝前面游去。
水很快就要灌滿地道,南昱浮在水面上,離頂壁不足一尺,再這樣下去,就要溺死在這裏了。
南昱在水面深吸了一口氣,潛入水中,逆流而上,往水源方向游去,越往深處游越是暗黑無光,南昱毫無頭緒,想從身上拿出靈符照路,可一旦解開防水的皮囊取物,便會讓所有符紙全部濕透,勢必也會影響法力。只能閉目聽着水流聲辨別方向。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突然覺得全身癢痛難忍,伸手一摸,驚得嗆了幾口水:這什麽玩意啊,還會咬人!密密麻麻的爬得滿身都是,南昱掙甩不脫,那些滑溜溜的東西死死的咬在他身上,這樣下去可不妙,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游,還有這些惡心的不知道什麽鬼的東西貼身上,難道自己就要溺水而亡,順便屍骨無存?
南昱心裏忍不住慌亂起來,絕望之際,頭頂隐隐有光,擡頭一看,一個光點在頭上游動。不是在頭頂,而是在頭頂透明的壁外面飄動,南昱伸手觸碰,立即縮了回來,這是冰啊!難道自己是在冰河下面?
回首一看渾身一栗,這密密麻麻爬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一條條的大嘴黑魚,難道是傳說中的食人魚嗎?光點轉瞬即滅,四周又恢複了黑暗。
眼下的情形,只有去到冰面之上方有生路,來不及多想,南昱心裏召喚夕無劍,黑劍瞬間飛出朝冰面刺去。
出了冰河,南昱精疲力盡往冰上一躺。
四周白茫茫一片,早不是剛才地宮的光景,又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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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一關,算是過了嗎?
南昱終于知道為何這大部分人過不了第一關了。剛才若不是那點微光,自己怕是還在下面撲騰着被那些大嘴巴魚撕咬呢,拿出棄權符是不可能的,那麽最後自己肯定兇多吉少。
南昱撩起褲管,卻并未在身上發現一處咬痕。吓唬人是吧!幻境,幻境,什麽都是假的,自己瞎緊張什麽勁啊!
也就是說,就連眼前這冰天雪地,也是假的了,南昱舉拳朝冰面砸去,咣的一聲,痛得連連甩手,細看已經破皮了,媽的,這冰是真的!我這又是在哪啊,是被傳送到荒郊野外了嗎?
突聞不遠處有咕咚咕咚的水聲傳來,南昱走過去一看,冰面下,一個少年臉色慘白,正奮力的在掙脫那些大嘴魚呢,和剛才自己的場景一模一樣。
南昱看着他,少年似乎卻看不見自己,對了,自己剛才是因為有光的指引,才發現自己身處冰下,這家夥現在兩眼一抹黑,怕是不知所在。
又一個拉鈎上吊的人,南昱蹲在冰上饒有興致的看着水下之人掙紮,好像快不行了,都開始抽搐了。
你倒是拿出棄權符啊!
南昱急的,死撐什麽啊!
水下的青衣少年抽搐了幾下,不動了,南昱大驚失色,作死啊!好吧,就憑你這死不放棄的勁,本公子拉你一把。
破冰出來的青衣少年在冰上挺屍般的躺了許久,才“哇”一聲喊出來,起身一臉驚慌失措看着南昱:“你是誰?我在哪裏?我是不是死了!”
“我是大羅神仙,你如今已登仙界,從此六塵不染,超凡脫俗... ...”
見青衣少年吓得臉色煞白,南昱失笑:“不逗你了,我救了你,不謝!”
青衣少年環顧四周疑惑不已,還沒張口。
“這不是幻境,貌似我們被傳送到別處了,應該還在陣中,只是換了個場景,應該是第二關吧!”南昱直接答疑解惑。
“道友如何稱呼?”
“南谷南昱,宗主親傳,不對,浣溪君座下弟子。”
“在下林柯,東嶺氐宿。”少年行禮:“謝過南師兄救命之恩。”
“林柯?”南昱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想了半天,突然驚呼:“你是個長老?你才多大啊,就做長老了?”
“南師兄見笑了,我今年十六。”
南昱有些自閉了,有點不想理他。人家與自己同歲,就做了長老,這東嶺的宿位也太好上了吧!不過一想這堂堂一個長老,也因自己一臂之力才得以逃出生天,立即又舒服了許多:“不必客氣,舉手之勞,你我也算有緣,我也剛好十六。”
陣法外面的北境宗門黑雲殿內,一衆人圍着陣法圖議論紛紛。
“想不到是南谷的人第一個出了第一關啊!”
“我東嶺的人也不錯了,第二個!”孟章君得意道。
“那也是南谷的人拉出來的!”
簡萬傾輕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不對,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出來許久了!”
衆人把目光移到陣法圖上的一個紅點上。
“怎麽剛才沒注意?這紅點也是南谷的弟子啊,這是何人啊,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出來了,貌似沒有經過百魚陣啊!難道是直接找到了陣口,竟如此輕松?”
全尤說話了:“這是南谷高修久榮,此人天資不錯,就是... ....”就是有些怪異,說不出哪裏怪異,自從那日久榮用血咒封印陰魅失敗後,全尤總覺得這位弟子身上似乎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雖和風之夕提及過,但浣溪君試探過他沒有什麽異樣,也就作罷,可全尤對那件事始終耿耿于懷。
還有一件耿耿于懷的事,便是出現在南昱頭頂的那個光點,別人看不到,可鬼宿全尤不是一般人,他的那只白瞳看見了那稍縱即逝的陰火,此法術世間再無第二人可以駕馭。就算全尤心知肚明,也不會在這些人面前說出來,事關南谷面子,此事只能自己知道。
“又有弟子棄權了!”
“哈哈哈,孟章君,你東嶺棄權了六個啊!”
“重在參與,重在參與!”簡萬傾笑言,打了個呵欠:“諸君慢慢看啊,我頂不住了,要回客棧休憩了!”
“北境為各位在玄霧殿留了住處,若不嫌棄,就在此歇息吧!”執明君道。
孟章君擺手說住不慣便離去了,其餘有一兩個人要回客棧回報戰況,剩下的人便留在了殿內,繼續看那陣法圖上陸續出現的代表着宗門弟子的點,南谷紅點五個,東嶺綠點四個,北境黑點三個,西原白點兩個,總共十四個弟子入了第二關,新一輪的較量即将開始。
☆、寒冰陣2
陣外的人們可以睡覺,可陣法內卻不同,陣外已是夜幕降臨之時,陣內的冰面上還是豔陽高照。
“久榮兄!”
“南師弟。”
彙聚一處的南谷弟子們打着招呼,如同久別重逢的親人,大有難兄難弟的模樣。
“南兄,我先過去了。”林柯也告別南昱,找到了自己的同門歸屬。
于是各宗門弟子分別聚堆,埋頭開始商議對策。
“久榮兄何時出來的?”
“不知道,找了個門便出來了!”久榮輕描淡寫。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其他弟子驚異的目光:“怎麽,你們不是嗎?”
齊齊搖頭。
南昱回顧了一下,難道自己哪裏不對嗎?肯定是不對,若是沒有那個光點指引,自己必敗,而剩下的三名南谷弟子,也是自己和林柯找尋了一遍,才一個個拉上來的,而久榮居然如此輕松的便出來了。
“越是看上去明顯的破綻,越可能是陷阱,多看幾處再比較嘗試。”風之夕的話在腦中響起,南昱覺得是自己沖動了,就見了那麽一處便忙不疊的中了招。接下來真的不能大意了。
“你們可知外面現在什麽時辰了?”
衆弟子皆搖頭,只知道這一天快過去了。
“你們說我們幾天能出陣?”陣裏的弟子們似乎也要開始下注一般。
“怎麽也要三五天吧!你以為你是浣溪君啊!”
南昱聽到心裏一動:“師叔當年是幾天出陣的?”
“這你都不知道啊,那可是前無古人,應也是後無來者,浣溪君只用了兩日不到,據說還花了一個晚上睡覺呢。”
“走吧,抓緊時間!”南昱催促道,若是此前的他還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态度,此刻便是心急如焚,一天了,自己還在這晃悠,早知道便不停留此處,早些尋找下一關的出口了。
那一年的風之夕也是十六歲,以逸群之才勇奪翹楚,自己怎麽也不能差太遠啊!
一行人走了許久,依然見不到這冰河的邊際,南昱又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幻境了,可剛才試過地面是實的啊!
“南兄,你怎麽不走啊?”
南昱站在原地發呆:“我想想。”
“那我們不管你了啊,得抓緊時間去找出口,這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頭,去哪裏找啊!”
南昱愣了半晌,突然蹲了下來,望着冰面發呆,又移動了幾個位置:“你們不要找了,我好像知道了!”可周圍早已沒有其他弟子的身影。
南昱心想不管了,先試試吧。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冰面下的光景早已不同。之前的激流暗湧已經不見了,現在是黑壓壓的一片。
虛虛實實,只有試過才知,也許來路便是去路呢!南昱舉劍狠狠朝冰面鑿去,嘩啦聲響後冰面裂開,碎冰紛紛往下墜落。
這下面空的?南昱一喜,縱身躍下。
黑石鎮上燈火通明,最新戰況出爐後,看客們又亂成了一團,改押的改押,加注的加注,賭得不亦樂乎。
南谷所住客棧內,臺念東數人早已東倒西歪,醉眼迷離稱兄道弟的正聊天呢。
全尤來到風之夕住處報喜,見他的表情也并不意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說道:“浣溪君對這個小師弟還真是溺愛啊!”
風之夕神色微變:“接下來要看他自己了。”
二人心照不宣,全尤也點點頭:“初入南谷有此成就已是不錯了!”
“與入門時間無關,看悟性。”
全尤語塞,你浣溪君自然可以這麽說了,論起年少有為,沒人能出您左右。
全尤不比明朗與風之夕親近,說不了幾句話,便告辭了回房休憩了。
又過去一日,風之夕始終呆在客棧不出。
他想去看,可又怕去看,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再次用別人察覺不到的法術去相助南昱。全尤話裏話外已經是清楚了,這樣的做法有失公允,再說這是南昱自己的歷練,自己再擔心,再不忍,也不能去剝奪他歷練成長的機會,于是便留在屋內閉戶不出。
第三日天一亮,明朗的聲音便傳來,響徹整個客棧。
“南昱和久榮進第四關了!”
臺念東和李陶童連着宿醉兩夜,被吵醒後不耐的起身迷離了一陣,又咣一聲倒下繼續睡去。
明朗風風火火的來到風之夕的住所,風之夕見他眼圈都黑了,還滿臉喜色,心想真是難為你了!
“師父,南師弟過三關了,還有久榮。”
“知道了!”風之夕穿戴完畢,将那白狐裘披在身上:“你去休息一會吧,我去黑雲殿看看。”
明朗點着頭,師父親自去,他便不用值守了。
可此刻如此興奮,躺在床上也未必睡得着啊,尤其是看到陣影裏南昱的精彩表現,更是激動不已,跟着風之夕便要同去:“師父,南師弟真是聰穎,竟然在第二關倒了回去,沒有遭遇那雪原冰獸... ...”
風之夕頭也不回:“回去睡覺!”
明朗只好作罷,往那激動不已處澆上幾瓢水,回屋強行上床去睡了。
“浣溪君,南谷這兩名弟子真是了得啊!”
風之夕一進黑雲殿,周圍便響起贊譽之聲,微展面色與大家見過禮後,走向那殿中的陣法圖。
衆人只是覺得風之夕出現在此已是意外,定是剛離去的明朗報了信才過來關注的,又在心裏暗笑那孟章君若是得知,恐怕會後悔得從那客棧的床上彈起來。
“南谷剩下兩名弟子,那兩人一路過關斬将,一文一武,配合得很默契啊!”
“對對,那黑袍小子身手極快,第三關的機關陣加上萬只火蝙蝠侵擾,硬是沒有觸其分毫,只見他身形疾閃如電,手中黑劍溢出星光,瞬間便将那些蝙蝠化為灰燼,對了浣溪君,他手上那把劍叫什麽啊,我看威力無比啊!從未聽聞有這樣的靈器啊!”
風之夕知道他們說的是南昱:“就是一把普通石劍。”
西原奎宿長老俞秋近身低聲道:“是那把星石劍吧?”
“嗯。”
“你可真舍得,陵光君都眼饞的東西,你給了那小子。”俞秋嘆了一聲。
“你的刀鑄好了。”
“對哦,多謝!法談會後我随你回南谷去取。”
“快看,又有一個人進第四關了!”
衆人的目光又被吸引到那陣法圖上的影像上,畫面中的人是東嶺的林柯。
“這也算少年英才啊,三甲穩了!”
風之夕對此興趣不濃,俞秋眼見自己西原宗門此刻無人破關,卻也不在意,看了看風之夕的表情,說道:“那兩個南谷弟子如何了?”
“對對,轉過去看看先出關的那兩個。”
負責控陣的北境宗主弘伏早已體力不支去歇着了,此刻是由他的親傳弟子,也是牛宿長老湯雷看管陣法。
陣影中,南昱和久榮正身處一片荒漠之中。
俞秋看了一眼風之夕:“這不是上一次西原法談會所用的陣景嗎,還抄襲上了。不是寒冰陣嗎,怎麽玩起沙漠來了。”俞秋語氣不屑。
“場景相同,難度不同!”風之夕道:“此陣法虛實相融,縱橫四方,很是有趣。”
“那幹嘛混淆視聽,說是寒冰陣啊?”俞秋不服氣。
風之夕笑而不答。
炎熱異常的荒漠之中,南昱與久榮正在沙丘上走着,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比起前三關,這第四關是最難的了,四周流沙滑動,稍不留神便會掉入那沙坑之中,再被那流沙緩緩吞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口幹舌燥,舉目看不見一點綠蔭,不時還有毒蠍在腳邊穿行。
“久榮兄,依你所見,這景象是虛是實。”
“實。”
“你是說,他們把我們傳送到了幾千裏外的西原?”
“不太可能,傳送術沒那麽遠,最多十幾裏地。”
“那就是說還是虛景了!”
“南師弟,你就這麽想拿第一啊!”久榮把南昱問得一愣。
南昱點頭沒有否認:“想!”
“為何?”
“為了師叔!”
風之夕看見陣影裏南昱的口型,愣了一下。
“哈哈哈!”久榮突然大笑:“不錯,不愧浣溪君這麽悉心教導你。好,我成全你!”
南昱自覺此人語氣有些奇怪,明明只是個少年面孔,說話行事卻盡顯老成,一路上甚至還有那麽點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
比如會突然問南昱,風之夕為何要親自教導他,風之夕有什麽癖好,私下裏都在做些什麽,還有那竹海結界有何奧妙之處等等。事關風之夕,南昱肯定不會直言相告,便天馬行空的編造了一堆說與他,虧他還深信不疑。
“久榮兄不必相讓,不成全我也能拿第一。”
“呵,這麽自信,你可知接下來就算你我合力斬殺了陣獸,我們兩個人中間也還是要分出高下,陣門才會打開麽?”
“只管放馬過來!”南昱放話過去。
“哈... ....”久榮陰陽怪氣的哈哈還沒完,便覺得腳下黃沙湧動,二人閃身退開,只見随着那流沙滑落,一個巨大的石獸緩緩站起身來,手裏拎着一個鏈錘,不由分說便朝南昱砸來。
“哼!”陣法外的俞秋哼了道鼻音:“這也是抄襲。”
“不一樣!”風之夕蹙眉說道:“你那個是金系鐵獸,這個是土系石獸。”
陣獸身形巨大卻并不笨拙,嗖嗖揮舞着鏈錘往沙地上就是一頓狂砸,每砸出一個沙坑,那流沙便緩緩滑下,不一會四周皆是沙洞,漸漸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久榮兄,這怪物金剛不壞啊!”南昱刺出一劍,被那石獸堅硬的身體彈射回來。
“不能硬攻,要用法術。”
“什麽法術啊?”南昱上下躲避:“火系?金系?難道用水系法術。引水咒沖走?可這四周無水可引啊?”
“土系陣獸,怎可用水?”久榮也四處躲閃,一時也想不出對策:“木克土。”
“木系克土?別逗了,你用根木棍戳他試試。”南昱笑道。
“那我便不知了?先跑吧!”久榮說着轉身便跑。
“唉!怎麽說走就走啊!”南昱喊道:“你跑得出去麽,不擊敗這陣獸根本無路可退好不好?”
跑到一半的久榮突然停住腳步,不是因為南昱的話,而是在他的前方,高高聳起的沙堆擋住了去路,不一會,一個一模一樣的石獸從沙堆裏出來,揮舞着鏈錘又将他追了回來。
又來一個?南昱驚道,這倆石頭兄弟你一錘我一錘的,砸得挺歡快啊!
久榮前後躲避不及,剛一退便一腳踩空,滑落進沙坑裏,四周流沙紛紛襲來,眼看身體就開始往下墜。
“拉住!”南昱扔出一條長淩,久榮慌忙伸手接住,總算延緩了滑落的速度。
可南昱一手拽着久榮,另一邊還要和兩只石獸周旋,在漏鬥般的沙坑中來回跳躍,一時竟被牽制住,轉眼那沙坑中的久榮沙子已經沒過了胸口。
僵持之下暗叫不好,正在此時。
“南兄,我來助你!”遠處一個聲音傳來。
☆、寒冰陣3
南昱回頭一看,是林柯衣衫褴褛的朝他們跑來,定是剛才被那些火蝙蝠給撕扯的,狼狽至此還小臉挂着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柯,你來得正好,有沒有什麽木系法術可以封克這石獸的?”南昱也顧不上寒暄,直接喊道:“有什麽法術全使出來,你先對付一陣,我把久榮拽出來。”
林柯也是少年無畏,掏出劍便飛身向石獸刺去,結果可想而知。
“不能用劍,砍不動的,法術,用你們東嶺的法術!”南昱急喊聲引來了石獸的大錘落下,千鈞一發之際,南昱飛身越過俯身下來的石獸,将白绫挂在石獸身上,再借力一拽将那久榮拖離了沙坑。可接下來便尴尬了,南昱和久榮一人一頭拽着白绫挂在石獸肩上,若一人放手,另一人勢必掉下去,先不說會不會被那兩兄弟雨點般的落錘砸中,一個不小心又掉入沙坑,要想再拉起來就更難了。
另一邊的林柯也自顧不暇的上蹿下跳。
“久榮,我們分別朝對方蕩過來,借白绫的慣性飛到石獸肩上去。”南昱喊道:“我數到三便開始了啊!要快,別被它扯掉了。”
接下來的一幕,便是石獸的肩頭秋千般來回晃蕩的兩個人,終于在最大的一個蕩起幅度後,南昱高喊了一聲:“放!”二人雙手脫手站立在石獸肩頭,差點沒撞個滿懷,扶住站穩後,南昱又朝下面喊道:“林柯,你快用法術啊!”
“南兄,我不知該用何法術啊,我又不能用木劍砍它。”說完只見空中一閃,萬朵鮮花飄落下來,看得南昱哭笑不得,看下面的林柯一邊疲于奔命,一邊從懷裏掏出符咒念着咒語只管扔,于是,沙漠裏一會出現一片樹林,一會遍地花海,均是轉瞬即逝。
“東嶺多為幻術,可迷惑人,可對這種毫無心智的石獸,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久榮正死死的抱住石獸不停擺動的脖子。
南昱已經爬到另一邊的肩頭,冷靜,此刻要冷靜,認真想想,什麽能克土,什麽能破石頭。對了,破土。
南昱突然眼睛一亮,朝着林柯大喊:“有沒有種子之類的,帶靈力的,最好能立刻發芽的那種。”
林柯愣了一下,突然恍悟:“有有有,我有帶靈的花種,要怎麽弄?”
你分成兩包,一包給久榮,另一包給我,等會你将兩只石獸往一處引,我看好距離便飛到另一只身上。
林柯點頭,事實上不用他引,剛才他那一通眼花缭亂的幻術早已成功的吸引了石獸的注意,可林柯為了将兩旁的石獸引得更近,便直接使用了變身術,化着一只土貉在兩只石獸腳下串,速度極快,惹得石獸不厭其煩,齊心協力的揮舞着鏈錘追了過去,南昱見距離差不多了,飛身躍另一只石獸肩上站穩:“好,現在将種子扔給我們。”
林柯恢複了身形,準備将兩包種子往生扔的時候,才發現石獸身形太高,擔心中途掉落。
此刻的久榮已經解下了石獸肩頭的白绫抛下:“拴在淩上扔上來。”
林柯會意,一邊躲避着石獸的追逐,一邊将兩包種子包在白绫兩頭,就如同剛才的兩人一樣,縱身往上一扔,正好挂在其中一只石獸肩頭,可待他落地時,剛好撞在石獸揮舞的鏈錘上,被擊飛出去,掉落在一個沙坑中。
“林柯!”南昱驚呼,沒有回應,急的就要飛身下去。
“先施術!”久榮喊道,将系着種子的白绫朝他扔過來:“陣獸沒了,他會沒事的.。”
南昱聞言趕緊打開種子,順着石獸皮膚的縫隙便灌種進去,帶靈的花種遇土即生,長勢驚人,石縫裏立即開始生根發芽,片刻便将石獸全身布滿。
石獸的動作越來越遲鈍,随着身上抽枝發芽,直到鮮花頃刻間開滿全身,兩個石獸終于不動了。
結束了?南昱仿佛站在一座高高的花山上,可眼前的場景還是沒變啊,為什麽會這樣?林柯呢?南昱朝林柯掉落的方向望去,除了幾條破爛的衣帶,根本不見林柯的身影。
“看來就我們三人來到此關了。”從花山上下來的久榮說道,可南昱可無心閑聊,朝林柯墜落的地點奔去,朝着沙坑就是一陣狂刨。
“你倒是過來幫忙啊!”南昱朝久榮說道:“我看到他的頭了。”
“你還不明白嗎?他死不了,現在就剩下你我,只要分了輸贏,這陣就破了。”久榮一動不動,看着南昱淡定的說道。
“你不是說石獸滅了他就沒事了嗎?”南昱此刻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的話,手裏卻不停,終于看到林柯雙目緊閉的臉了,南昱加快了速度,伸手握住林柯的雙肩便往外拉。
“你不是想拿第一嗎?此刻我只要輸給你,你就能出陣了,你一出去,我們後面的陣法自然就散去了。”
... ...
“我輸了,你走吧!”南昱突然說道,緊緊的拉着不斷往下墜的人:“無論真假,我無法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在我面前消失而無動于衷,我現在也沒有拿冠軍的心思,只想趕緊拉他出來。”
“你不後悔?”久榮有些意外,意味深長的看着南昱:“你可知道口頭認輸,也是輸。”
“我知道,你走吧!”
三日過去,法談會魁首始出,引起一片嘩然,押了南谷的人贏了個盆滿缽滿,可誰都沒想到本次奪魁的竟然不是宿位弟子,而只是個高修,那就是久榮。
能以三日破陣,已經足以成為美談,何況冠軍是一個毫無名氣的黑馬。
頒獎儀式上,明朗代表南谷前去領取了宗門獎,翹楚久榮除了一本北境水系法術秘訣外,還獲贈一枚神牌。
歷來冠軍都會特授神牌,憑此牌可出入神院,并可入神院修行,這可是比成為宿位弟子還要大的榮耀,那神院可不是誰人都可以去的地方,何況還能在那裏修煉,得神侍指點。
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南昱和林柯就沒有那麽大的榮耀了,只是草草獎勵了些典藏秘訣,授予一個代表名次的牌子便作罷,古往今來皆是,沒人會記得第二名是誰,哪怕其中緣由只有少數人得知,可天下人只看見先出陣的那個。
南谷的兩個弟子臉上表情各異,唯獨那第三名喜笑顏開,就跟自己拿了冠軍似的。
“這麽高興啊!”南昱打趣道。
“高興!”林柯點頭:“林柯得一生死之交,比拿十個法談會冠軍都高興!”
南昱也笑了,是的,雖沒有奪冠,可心裏輕松。
若是說起破陣的功勞,這裏面最大的是林柯,沒有他,自己最後的結果便是被那石獸虛耗盡所有體力,然後一錘子買賣砸進沙坑裏。
至于久榮,他冷靜理智選擇走出了陣門,總要有一個人走出去,後面的人才得救,這是南昱的選擇,他并不後悔。只是... ...
南昱不敢看風之夕,他不知道風之夕怎麽想,他會不會對自己失望?
回南谷的路上,南昱只是騎馬遠遠的跟着,他不知道他的師叔會對自己說什麽。
你明明可以拿第一的,為何放棄?
比賽本就是充滿各種未知,若是你這般婦人之仁,如何成大器?
枉我費盡心力教導你這麽久,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南昱腦子裏混亂一片,遠遠的看着那輛黑色馬車發呆。
那西原長老俞秋進入車內後,為何久久沒有出來?
他們在聊什麽?
車內,俞秋放下車簾一笑:“那小子不錯,仗義,我喜歡!”
“喜歡帶走吧,我整天被他煩死。”
“哈哈哈,你啊!還是改不掉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俞秋笑着說道:“陣中那一幕,你可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結果不同,你這弟子比你實誠。”
“五年前的事,不記得了!”
“不記得你還知道我說的五年前啊!”俞秋打趣道:“當時也在北境,你我被困冰窟,你都快到陣門了,又去而複返,将我拉了出來。就那一次,我便當你是一輩子的兄弟了。不過我那次是真不敵你,不是放水啊!”
“我知道!”
“嗨!你還真不謙虛。不過吧,你把我拉起來,還為我疏靈暖身,我正感動着呢,你卻說要與我決鬥,分了高下,才能定誰是第一。哈哈哈,風之夕,你認真起來還真是讓人頭疼啊,本來我休息片刻,拿個第二也沒什麽怨言,偏偏你還挑起我的鬥志,非要你死我活的比試一場,累得一塌糊塗就算了,還慘敗在你劍下,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不是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麽,不加深一下印象,你怎麽會記得我?”風之夕笑言,眼睛卻總不自覺的看向外面。
“記得記得,想忘記都難,刻骨銘心行了吧!”俞秋大聲說道,留意到風之夕的神态,低頭一笑:“好了,我騎馬去了,坐不慣車,拘得慌!”
說罷掀簾下了馬車,走到南昱坐騎跟前:“你師叔喚你過去。”
南昱掀開車簾探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叔叫我?”
風之夕一愣,輕聲道:“進來吧!
南昱車裏就坐,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風之夕始終沒有說話,南昱心裏卻翻江倒海。
南昱:“師叔是不是失望了?”
風之夕不知他何來這樣的想法,望着南昱不語。
“我曾誇下海口卻沒有做到,讓師叔失望了吧?”
“沒有。”
南昱擡起頭望着他。
“跟着自己的心走便好,再說從來就沒什麽輸贏。”風之夕語氣清淡,南昱品不出滋味。
沉默寡言的人都有一個通病,那便是想過等于說過,并不喜歡解釋。
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也絕不會多說,風之夕對南昱此行意在歷練,其實他拿到什麽名次,他并不是那麽在意。
話雖至此,可南昱卻無法釋懷,他并不知道陣法外的風之夕已經對整個過程了然于胸,他想解釋,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落敗就是落敗,無話可說。
可他太在意風之夕的想法,就算是南谷的弟子拿了第一,也不見他有喜色,于是覺得風之夕心裏,其實還是希望是自己拿吧!
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再朝風之夕望去時,後者已經在閉目養神。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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