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回合搞砸了,得另想法子,看來只能夜裏潛入了

,将整個宮殿映照如白晝,小老鼠尾巴上的小燈籠頓時黯然無光。

“小姨,我們現在該做什麽?”南昱才發現這偌大的海底宮殿原來如此輝宏。

許姜朝小老鼠招了招手,小黑鼠跳了過去,許姜将小黑鼠放在手上,在它耳邊貌似說了什麽,然後小黑鼠就說話了:“昱兒,你現在布下索靈陣,我們要喚醒它。”

“你說什麽?你誰啊!”南昱突然見老鼠這個語氣,吓得不輕。

“小姨現在與這只靈獸共靈,它會代替我将話告訴你。”小老鼠說道。

這樣也行?難怪看那老鼠表情呆呆的,只是嘴在動。

南昱站定,根據陣法圖中描述的位置和方法,迅速的将索靈陣布下了,然後開始念動咒語。

随着南昱不斷的念咒,那石柱開始震動,壁面上的青苔紛紛掉落,伴随着低沉的轟鳴聲。

轟鳴聲越來越大,震動海底,驚得魚群四散,随着一道微弱的綠色光芒越來越亮,石柱下面的海水漸漸渾濁,只聽一聲悶長呼嘯,伴着渾濁漸清晰,一個一人高的青綠色龍頭忽地伸出來,瞪着兩只黃橙橙的眼睛,猶如兩盞異常明亮明亮的燈籠般。

許姜立即跪地俯首,南昱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龍?真龍!目光與那兩只燈籠對了個正着,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來,既陌生又熟悉。南昱在許姜驚訝的眼神中擡手撫上青龍的鼻頭,一人一龍觸碰到的瞬間,青龍雙眼霍地一閃,一聲深深的鼻息推動着海水噴出,讓南昱幾乎站立不穩。

就是這種感覺!這就是風之夕說的靈神合一的感覺,原來是這樣,這龍真的是自己的靈獸,彼此間似乎有某種天然的連接,感受到青龍身上遭受重壓帶來的疲憊和莫名的惱怒,還有掩藏在起床氣後的意外和驚奇,以及,迷迷瞪瞪。

此刻的青龍也同樣在探視着南昱的靈識,越發的不可置信,龍鱗震顫出一圈圈的水波。

南昱往青龍身後看去,壓着青龍的他的巨大石柱高聳而立,石柱上遍布閃爍着金光的符文,除了一處,符文像是被燒焦一般,留出一個人形黑印在那石柱上。

“那不是石柱,小子!” 青龍說話了,一歪頭甩掉南昱的手,停止了這互通心事的舉動,許是久不開口,聲音十分晦啞:“那是神木。我還以為等不到這一天了,誰知道軒轅族這一輩出了個天靈。”

“你為何會被壓住?”南昱問道。

“這個問題,唉,太久遠了,遠得有點想不起來了!總之就是被一根木頭定在這裏了。”青龍晃着腦袋活動着筋骨:“說吧,找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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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昱心想你都被定在這了,還能做什麽啊?能跟我契個約,然後帶我飛嗎?可嘴上沒這麽說:“将你鎮壓在此的,是何人?”

“主人。”青龍說道:“你軒轅一族的先祖,将我鎮壓在此。”

“為何?”

“說來話長了... ...”

“天地之初,神魔混戰,妖孽橫行,名不聊生。軒轅先祖降世,降妖除魔,惠衆生,澤萬民,先祖仙去後,唯恐神獸失控伺機作亂,便将其手中神器神木劍連同神獸一起深插入青木海中,換來一方平安。”許姜的傳話老鼠背書一般吱吱說着,顯然在東嶺宗史裏有提及。

“這麽說,你還真作過亂咯!”南昱湊近青龍。

“記不清了!”青龍燈籠般的眼睛閃爍了幾下。

這失憶還挺會選時候:“也罷,既然不能契約,我也沒辦法将你從這深海裏解救出去,那就當來打個招呼吧!”南昱說道。

青龍鼻子哼了一聲:“契約?你當我是什麽?”

“也就是說,我倆不要契約,直接邁過去那道手續,我就可以驅使你了?”

青龍不語算是默認了,一會又道:“就算你動用天靈之力将神木拔出,我得已自由,恐怕外面的世界早已不同。再說我這一代的神獸幾乎滅絕,我也不想出去,被時就許下永不殺生的承諾,除非外面妖魔橫行,尚有點用武之地,你若只是想騎着我游街示衆耍威風,那就算了!”

南昱也不是太在意,這青龍脾氣這麽怪,自己膽子再大,也沒有到為了一個神獸去拔那上古神木的地步,權當是到此處看個新鮮:“那算了,走吧小姨!”

許姜沒有說話,只是她手裏的小老鼠似乎很着急,雙腳直跳,許姜解除了與老鼠的共靈,那老鼠才一口叫出來:“不是的不是的,青龍大人,我家主人還在,就是他叫我來請你的。”

青龍眯着眼找了半天,才發現了許姜手上的老鼠:“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髒東西?”

“我家主人是百裏神猿,他一個人在山洞裏有千年了,孤單寂寞,叫我跟着小公子,說若見了青龍大人,務必要替他向你問好,讓你老人家有空去百獸山看看他去。”小老鼠說道。

原來你跟着我是幹這事的!南昱鄙夷的看了老鼠一眼,那只大猴子是有多無聊啊。

“不去!”青龍一轉頭,不理會小黑鼠:“他倒是老不死啊!”

“那... ...今天就先這樣?”南昱看了看一龍一鼠還有許姜。

“慢着!”青龍叫住南昱,龍爪伸到脖子下面摳了半天,将一塊泛着青光的鱗片遞到南昱手中:“這龍鱗且當着信物,非常時候,你可召喚我,供你驅使一次。”

“你不是出不去嗎?我怎麽就能召喚你了?”南昱拿着鱗片不解。

“你是軒轅天靈,當然能驅使我,不過,僅此一次!”青龍說道。

“那,什麽時候叫非常時候?”

“麒麟出,冥王現,生靈塗炭之時,我可破木而出。”

南昱猛的一怔,麒麟現,它說的麒麟,是風之夕的勾陳嗎?這天下,又有幾個麒麟呢?

“你的龍吟劍呢?”青龍問道:“你的命定神器在何處,為何沒有感受到氣息?”

旁邊的許姜一驚,随即沉思。

“我怎麽知道,再說了,我也不需要。”南昱得意的将手裏的黑劍亮了出來:“我有這把夕無了!”

青龍湊了上來,鼻子在黑劍上嗅了嗅:“天外之物。”

“有眼光!”南昱将劍收回,把鱗片放入懷中:“還有一事,有點好奇。”

“何事?”青龍問道。

“壓你身上那柱子上,我見着有一處黑印,那是什麽?”南昱問道。

青龍沉默了一會:“一個老朋友留下的。”

“誰啊,是軒轅先祖嗎?”

青龍閉上眼哼了一聲:“傻嗎?怎麽可能。哎呀,幾百年前的事了,有點記不起來了。死耗子,滾去叫那大猴子好好呆在山洞裏,就你們百裏一族事多。”

“得嘞,回吧!”南昱也管不了那些千年百年的事了。

剛一轉身,見後面有一虛影閃過:“誰?”南昱追上前,除了一串水泡聲響過,并未發現任何人。奇怪,剛才明明看見有一個人影在那的,莫非是自己的幻覺?

回到東嶺,南昱與許姜立刻分開了,小黑鼠也不知所蹤,應該是回百獸山了複命去了,那只心機猴,原來是借自己順道約牌友。

等候在住所的廣姬表情急迫,似乎有話要說,在衆弟子異樣的眼光中,拉着南昱去了他那個偏僻的院子。

不一會兒,許姜也從地道過來了。

“姑姑,我的□□傀儡一路跟着宗主,路上碰見了一個人?”廣姬說道。

“你是不是被發現了?”許姜擔憂的寫道。

“宗主往南谷方向去了,沒發現我。我看到有兩個人跟着宗主,其中一個女的,和姑姑很像。”說罷望了一眼南昱。

許姜一驚,急寫道:“她叫什麽,什麽樣子,你趕快描述一下。”

“我只聽另外那個人喚她門主,身高長相和姑姑差不多,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對了,是個瞎子!”

許姜臉色驟變,重重的坐下,嘴唇顫抖,眼眶已經泛紅,望着南昱,轉身寫道:“她頭上是否別着一只青色龍釵,手持兩把短劍?”

廣姬回憶了一下,點頭。

許姜嗚的一聲哭了出來,起身抱住南昱,眼淚直流。

南昱此刻大概已經明白廣姬說的那個人是誰,被許姜抱得五味雜陳,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安慰着,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對于母親,南昱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感覺,更說不上感情了,被許姜的情緒感染,心裏百般滋味。他的母親還活着,還瞎了!一時間有點迷茫。

許姜傷心完了冷靜下來,對着南昱急切寫道:“那人就是姐姐,你的母親。”

南昱點頭。

許姜又寫道:“龍吟劍在簡萬傾手上,他雖無法使用,卻一直把它藏在密室裏,等他回來,我們再想辦法拿出來。”

“不用了,小姨。”南昱說道:“我其實對那把劍沒什麽興趣。”

“你拿到了龍吟劍,立刻就能成為東嶺的宗主,屆時無論簡萬傾說什麽都沒用了,能拔出龍吟劍的人,就是真正的軒轅後人。”許姜急得字跡潦草。

“小姨。”南昱拉起許姜的手:“我雖不想做什麽東嶺宗主,也對龍吟劍無意,但若那簡萬傾真是如此十惡不赦,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許姜急的直搖頭。

“姑姑,那個人如果真是姑姑的姐姐,嗯,就是大姑,是否要查找她的線索。”廣姬提醒道。

許姜回過神來,頻頻點頭。

“你說他們是兩個人,那除了她,另外一個人是誰?”南昱問道。

“不知道,一個蒙着面穿着黑衣的男子,對了,他手裏拿着一把長弓。”廣姬說道。

☆、守護

離赤石鎮不遠的一片樹林裏,傳來了刀劍打鬥聲,還伴随着箭“嗖嗖”的破風之聲。

“哈哈,終于不藏了。”是簡萬傾的聲音:“跟了一路,辛苦吧!”

“簡宗主好身手。”一個男人的聲音:“能躲過我箭的人沒幾個。”

“孫索,你若把木箭交出來,本宗主今天就饒你不死!”簡萬傾道。

“跟他啰嗦什麽,上!”随着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兩把短劍随即飛出,直奔簡萬傾而去。

簡萬傾歪頭閃過,短劍擦着耳際劃過,在後面繞了一圈又飛了回來,簡萬傾騰空躲過,望着遠處忽地一笑:“好久不見啊,宋姐姐。”

“狗賊,休要胡言!誰是你姐姐。”女子一雙短劍回到手中,又再度揮了出去。

“神木箭不是在你手上嗎?裝什麽裝。”叫孫索的黑衣男人搭弓上箭,對着簡萬傾便射了出去。

簡萬傾雖身手矯捷,可一邊躲避那極速而來的兩把短劍,又要回身提防這奪命索的箭,身邊的幾個弟子死的死傷的傷,根本無暇顧及:“你孫索除了會偷偷摸摸放冷箭,還會什麽!”抽劍護體,将孫索的箭劈開,又飛身躲過了兩把短劍的襲擊,跳在一處樹幹上,對着遠處的女子說道:“你我本是姐弟,別搞這麽難看。”

“誰跟你是姐弟!”女子怒喝道:“你根本不是軒轅血脈,二十年前,若不是你用邪咒開鬼門,引邪煞,爹爹也不會前去除邪驅魔,我東嶺二十餘名弟子也不會死于非命,蓮花坡也不會屍橫遍野,埋骨十裏。我就算将你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

“我有那麽大能耐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簡萬傾面色還帶了點委屈。

“簡萬傾是沒有,但你百裏萬傾,的确有那種能耐。”女子冷笑一聲:“別以為我這麽多年,什麽事情都沒做,世人都不知道你的勾當,我可将你那龌蹉的家世查了個底朝天。”

簡萬傾神色一變,臉上再無笑容:“你即是如此不容我,那便無話可說了。”手握利劍飛身向女子而來。

“門主小心!”孫索大喊一聲,三只箭同時上弓,随之射出。

女子歪頭聽着風聲,簡萬傾的劍還未近身前,便飛身躲過,跳到一棵樹上時,感覺肩上劇痛傳來,用手一摸已流血,是被劍氣劃破。

女子忍痛自懷中掏出一張符咒,咬破手指畫上敕令,往樹上一貼:“萬木聽令... ...”

簡萬傾神色一震:“禦木令?難怪你要在林中下手。”只聽樹葉窸窸窣窣,樹枝嘩嘩作響,林中樹木紛紛開始移動,朝着簡萬傾身邊圍了過來:“今日我還有要事,不和你們糾纏,來日再戰吧,大姐。”

“狗賊休想跑!”女子大喊一聲:“圍!”地上的落葉瞬間飛起,嘩啦啦就将簡萬傾裹成一團。

孫索跳了一劍刺去,卻發現刺了個空,旋轉飛舞的樹葉散落在地時,哪裏還有簡萬傾的影子。

“門主,他逃了,是傳送術嗎?”

“我封了林子,他如何能傳送?地上是不是有個洞?”

孫索低頭一看,果然。

“哼,地遁術。淨是些見不得光的伎倆。”女子冷笑道。

“門主,還要追嗎?”

“我一個瞎老婆子,怎麽追,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門主,聽他的語氣,那神木箭應不在他手上,到底在何處?”

“也許在南谷,上次行刺失敗,他們把箭留了下來,可為何又有風聲說箭在東嶺附近出現呢?”女子百思不得其解:“我們手裏沒有神木,要滅那陰煞毫無勝算,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康都。”

“你受傷了,還是我同你去吧!”

“不必,你回西原,我另有任務給你。”

南谷,自南昱走後,南光也搬去和初階弟子們同住了,竹海小屋便空了出來,無人居住。

風之夕偶爾經過時,會進去看看,明朗也時不時的會讓弟子将南昱的房間灑掃除塵。

夏末秋初,南谷地勢低窪,酷熱難耐,可于梅苑卻是凜冬将至,無人察覺的森冷之氣開始從地下升起。

每到七月初十,明朗便如臨大敵,盡管他知道并沒什麽用,還是早早在梅苑備了火爐,因為接下來這幾天,他的師父又要閉關了。

“師父,我将爐火點好了,您記得開點窗戶透氣,若是有什麽需要就叫我,我就守在門外。”明朗恍惚間覺得這話好像年年在說。

而他的師父也會那麽回答:“好。”

兩個人都知道這些東西無濟于事,不過就是在照顧彼此的感受罷了。

風之夕不禁想到神院的召一,想起召一每次喝藥的表情,忽地一笑,師父彼時的心情,就跟此刻的我一般吧,擡頭望着一臉焦慮的明朗:“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有這些爐火,還是會暖和一些。”

明朗臉色一喜,這麽多年師父第一次對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了肯定,可明朗不是風之夕,他自然不會知道這只是他師父安慰他的話。

“不必守着,你忙你的去吧。”風之夕又說道。

自己還是幫不上忙,明朗終究還是氣餒不已,以往就算守在門外,風之夕也從不曾喚過他,沒有師父首肯,他也不敢貿然推門打擾,再說誰願意讓別人瞧見自己的狼狽姿态,經年渡劫一般的七月,與師徒二人各有各的無奈和痛苦。明朗歷來唯風之夕命是從,自不敢反駁,愁容滿面離開梅苑,霜打了一般。

入夜,梅苑一陣陰風刮過,樹枝上幾片落葉墜地,在地上劃出輕微的響聲。

風之夕點上燈,在桌旁拿起一本書,随着腳下一陣涼意串起,來了!

久違的感覺開始侵襲,接下來的五日,都會在這越發寒徹攝骨的感覺中度過,逐年更甚。

有些痛苦過于千篇一律,便會成為一種習慣。在那習慣裏面,只要不斷的告訴自己,就這幾天,熬過去就好,衆生皆苦,你這點苦算什麽,也許就是老天看你太順暢了,給你的一點懲戒而已。

自我的暗示加上強大的扛痛能力,每年的這個時候,浣溪君會在他的梅苑裏,暗無天日的度過五日,再出現在人們面前時,仍舊是那副不染塵埃的翩翩姿态。

腳底的涼意順着血液往上流竄,如同将一劑寒冰注入體內,瞬間流遍全身,四肢開始冰冷麻木,靈氣開始消散,唯有胸口處宛若千軍萬馬在奔湧,心狂跳不止似乎就要奪殼而出。

風之夕緩緩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移到櫃旁,想拿起藥丸,又覺得如杯水車薪,并無大用。

躺在床上,下意識的卷成一團,盡管這樣的姿勢帶不來他一絲暖意。手腳開始不受控的發抖,胸口處的劇痛越來越強烈,為何今年會這麽早?往年的第一天不會有這般嚴重,是否是因為香囊離身的緣故。

會不會有一天,自己再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于昏迷中長睡不醒?

那也不失為一種解脫吧!

随着身體越來越涼,風之夕覺得自己宛如置身冰底,全身僵硬無比,連動一下手指都極為艱難,胸口的劇烈突跳讓他頭暈目眩,漸漸意識開始渙散,視線逐漸模糊... ...

風之夕站在一個巨大的熔岩前,四周皆是滾燙的岩漿,烤在他的身上,好溫暖,不僅僅是溫暖,還有些發燙,岩漿流動濺出火星,跳到風之夕的手上,燙得風之夕伸手去抹,可手卻怎麽也動不了... ...

“別動!”身後有人在說話:“聽話,好好睡。”

風之夕聽到這聲音猛地一震... ...幾番掙紮終于醒來,才發現是夢,溫暖的感覺未消,自己正被一個人緊緊的抱在懷裏。

風之夕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一轉頭,那個一臉壞笑的少年正挑眉盯着自己:“醒了?”

“你... ...怎麽回來了?”風之夕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還冷嗎?”南昱眼裏滿是心疼之色:“剛才見你嘴唇都紫了,抱在懷裏一動不動,全身都是僵的,吓死我了!”

風之夕本就恍恍惚惚,面對突然出現的南昱更是半天回不了神,所以南昱說什麽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唯一感覺真實的就是抱着自己的那雙手,還有身後那個滾燙的胸懷。

南昱看着他驚魂未定的師叔失笑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風之夕不語,只是皺眉看着他。

南昱将頭埋在風之夕肩上輕聲道:“我說過,每年這個時候,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再堅硬的心,再冷傲的姿态,在這樣火熱包裹和耳邊暖語裏,早已融化。

可風之夕未經風月,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樣的熾熱,只能一言不發。

“之夕。”耳旁南昱一聲輕喚。

“嗯”風之夕渾身一顫,恍惚應了一聲。

“我好想你!”

風之夕喉嚨發緊,想說話卻發不出聲,輕咳了兩下不自然的挪了挪身體,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肉麻,心跳卻不自覺的開始加速,這種跳動不是被陰煞所襲的那種帶着劇痛的跳,而是毫無節奏的亂跳。

“讓我好好看看你!我已經太久沒看你了!”少年才不會管他的心是如何跳的,将他一摟便轉了過來,面對面看着。

風之夕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翻身過去卻被南昱一把拉住,将手往他腰際一攬,人緊緊的貼在他胸前,鼻尖幾乎就要觸碰到他的臉。

“松開!”風之夕崩出一句。

“不松!”确定無疑,是那個無賴回來了。

不僅不松手,還将他樓的更緊,甚至一勾腳,将風之夕的雙腿緊緊的夾住。風之夕想要掙紮,可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等着眼看着南昱任意妄為,思忖着怎麽會被這小子拿捏到這步田地。

“師叔... ...”南昱對于這絕對掌控感很是癡迷,尤其是看着風之夕無奈的眼神和通紅的耳根,想着他的師叔真的是經不起一點的挑逗,頗感滿足又不忍,心疼得厲害。

風之夕不再躲避南昱的眼神,四目相對。

你不是要看嗎,那就看個夠。

南昱看着眼前這張朝思暮想的臉,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半年,擁在懷中的感覺如此不真實。

南昱感懷着千般滋味,忽覺眼前一暗,風之夕臉已貼近,随着唇畔一涼,吻在了他的嘴上。

南昱腦子嗡的一聲,頓覺心跳慢了半拍,師叔... ...

師叔就是師叔!就是這般出其不意,一個動作代替千言萬語,絕不廢話。

風之夕閉目将嘴唇印在南昱的唇上,許久後才松開退了回去,眼神迷糊。

... ...南昱舉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雙唇,笑道:“師叔這麽急?”

本是一句戲言,卻讓風之夕臉色一變,一把要将南昱推開。

南昱趕緊抱住:“我亂說的,師叔好小氣!”

“別叫師叔... ...”風之夕也不知為何冒出一句。

“好,不叫!”南昱再一次将風之夕拉近身前:“之夕,寶貝!”

風之夕被叫得頓時滿臉通紅,南昱見之心神一蕩,對着他的唇不由分說的吻了下去,比起風之夕的淺嘗辄止,南昱的吻猶如狂風驟雨,滾燙的舌頭撬開他的唇畔侵入,将風之夕的不安和顧慮席卷一空。

随着呼吸漸濁,南昱的手不受控的伸進風之夕的衣衫之中,由前至後,在他的後背上流連撫摸。

“別鬧!”風之夕想要掙脫卻被抱得更緊,堂堂的浣溪君此刻修為猶如常人,對南昱粗暴強勢的侵占無能為力。

“我沒鬧,我想抱你,想親你,想... ...要你,我做夢都想!”南昱氣息早已混亂,積累了數月的情緒蓬發而出,早已心神異位,此刻的場景雖在夢裏上演過無數次,可那都只是一個人的幻想,比不過現在的真情實感,他抱着他,觸摸着他。

南昱一邊親着他心尖上的人,一邊喚着那個魂牽夢繞的名字:“風之夕... ...”

南昱的親吻牽引着彼此身體裏的血液奔湧磅礴,翻起千尺巨浪将懷裏的人淹沒,風之夕開始回應他,将舌頭抵回了他的嘴裏,這一主動的信息對南昱無異于一個強大的暗示,就如同天雷勾動地火,将兩個人瞬間炸裂。

屋裏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交雜着彼此心跳聲。

(拉燈,黑暗中爬過一只小螃蟹... ...)

有生以來的極致體驗,讓南昱迷戀到近乎發狂。

☆、陰煞

南昱撩過風之夕臉頰旁一縷汗濕的頭發,拉過被子替他蓋住,自己睡在外面将他摟住,熱,還是很熱。

“疼嗎……”南昱見風之夕皺眉閉眼,有些擔憂。

“我現在不想說話!”風之夕覺得南昱這一點甚煩,這種事情做便完了,怎麽會拿來讨論,我真是腦袋被門夾了才信他的鬼話。

“剛才我問你疼不疼,你不是說還好麽……”

“都那樣了,我要是喊疼,你豈不是……”風之夕很無語,怎麽會不疼:“要不換你試試?”話一出口立刻後悔。

“好!”南昱竟滿口答應,他倒是真不介意一試,對他來說,只要是風之夕就行。

“算了... ...”風之夕真的不想和他說話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要死要活的喊疼難免矯情,比起陰煞之痛來說,這也簡直太小兒科了,況且南昱當時已經是箭在弦上,若不讓他發出來,早晚還得來那麽一次。風之夕從決定接受他的那一刻,其實也想到過今日。睜眼看見南昱的那一刻,他深知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條路上生機勃勃,處處都是熱鬧和新奇,刺激又迷人,可又一眼望不到頭,終點渺茫。

“那我下次再輕一些。”南昱有些歉疚。

“沒有下次。”

“寶貝之夕。”南昱靠過來哄着。

“滾蛋!”風之夕喝道。

“師叔... ...”

一聲師叔叫得風之夕羞愧難當,無名怒火升起:“明日把院裏打掃幹淨,再去拎五十桶水将水缸裝滿。”

風之夕只是單純的覺得,若不累壞這個無賴,怕是明晚又無法安度,聽到南昱說下一次的時候,風之夕仿佛聽到自己腰間的骨頭咔嚓又斷了兩截。

疼則疼也,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甚至在某個時刻,還有些微妙的歡悅快感。可浣溪君藏在心裏的那一絲想法是斷然不會讓那個混世魔王知道,否則以他蹬鼻子上臉的無賴作派,哪怕細微的表情被他拿捏住,自己以後就落了下風。

可剛才的自己為何會那般失控?

風之夕怎麽也想不明白,恍若夢中,若不是身體的不适偶有傳來,他甚至懷疑剛才和南昱之間什麽沒發生過。

望着身邊熟睡的少年,那與世無争的表情和剛才的強悍熱烈判若兩人,他是如何從千裏之外趕回來的?

風之夕腦中紛繁燥亂,這些年過得宛若一潭死水,無悲無喜,本以為自己一生也就這樣了,再不會掀起什麽浪潮。

可偏偏摔進來一個南昱,将那一潭死水不僅打亂,簡直就是攪渾。渾濁得風之夕看不清了方向,對那早已看淡的活法,硬是生出一絲希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不按常理行事的人,開始牽引着他的情緒和視線?

風之夕一邊在自己為老不尊和不倫感中自責,一邊又忍不住對那種激烈澎湃的溫暖産生了貪念。

次日醒來,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閉眼聽着身旁的人輕手輕腳的起床,又小心翼翼的為自己蓋上被子,才悄悄出了門。

清晨,按照師叔吩咐挑水掃院子的人,卻有着別的想法。

南昱日夜兼程,腦子裏全是那個備受陰煞折磨的身影。

心急如焚的他踏入梅苑,就感受到一股寒氣襲來,直到他進入房中看見卷縮在床上的風之夕,那個場景,猶如萬箭穿心,為何不早一日回來?早一日,他便不會受這樣的苦。

他叫他,沒有任何反應。他觸碰他的身體,猶如冰塊般僵硬。将他擁在懷中的時候,他心裏害怕到了極點,他害怕他再也不會動,怕他的身體再也不會暖,他緊緊的抱住他,呼喚他的名字,揉搓他冰涼的手指。

直到風之夕的身體慢慢變軟,開始有了溫度,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

也許是失而複得的狂喜,也許是因為久別重逢,那刻骨銘心的思念在看到風之夕睜眼的瞬間,南昱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對風之夕,他的情感流露得小心翼翼,若是風之夕沒有主動吻他,他也不敢對自己珍惜護持的人有更進一步的冒犯;

若是風之夕沒有回應他,他也不會... ...至少不會是昨夜。

若是風之夕在意亂情迷間,沒有喚着他的名字,他也不會那般瘋狂失控... ...雖是日思夜想的事,可絕沒想到這麽快,這麽快便與他有了不一樣的關系。

南昱心裏除了一種乘人之危的罪惡感之外,剩下全是挫敗。

他沒想到自己沖動下,與風之夕的第一次,會帶給對方如此不堪的體驗,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難不成書上所說都是假的?

難不成東嶺那幾個騷狐貍口中所描述的欲死欲仙,都是騙老子的嗎?

明明自己已經很注意了,情緒也好,時機也對,準備工作做得仔細,甚至還帶了東嶺特産——那涼滑的雙龍戲什麽膏,聽名字就不正經,莫非上當了……

說到底還是色令智昏,東嶺走一趟什麽都沒學好,床上這些事倒是豎起耳朵聽了個結實,甚至還特意咨詢了過來人士,說男人之間不像男女,還得來來回回花前月下幾次,然後才是牽手親嘴,那是因為女子天生羞澀,要照顧到對方的情緒,否則就是流氓無賴。男子則不同,大家都是七尺男兒,既沒有三禮六聘的婚嫁,做不得明面上的夫妻,只要兩人心意相通,都是直接上床的。

想到這裏,南昱确信自己是被騙了,他們說的男人,指的是東嶺那些浪蕩貨,而風之夕是誰,他怎麽能這樣對他!

南昱心事重重的一邊掃地,一邊往屋子裏張望,風之夕側身往裏還躺在床上。

真的疼痛難忍嗎?

南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并沒發現有個人呆站在院子,已經看了他許久。

“南師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來人正是明朗。這個時候,應該是送早飯來了,遠在東嶺的人突然出現在梅苑,自然讓他吃驚不小。

“昨晚!”南昱打招呼,見到明朗手裏的東西:“是粥嗎,明師兄?”

“對,師父他怎麽樣?”明朗提着東西就要往屋裏走。

南昱放下掃帚立刻起身攔在門外:“睡着了,給我吧。”

明朗剛要往屋裏看,被南昱關上門,此刻的南昱宛若一只護食的野犬,明朗只在門縫瞟見一眼就被擋了個嚴嚴實實,只好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南昱:“那你記得給師父吃。”

“嗯。”南昱不太願意別人看見風之夕睡覺時的模樣。

風之夕一覺睡到午時,起床時才發現大腿內側酸痛無比,頓時又羞又惱。

穿衣出門,庭院整潔,水缸滿溢,小廚房裏叮叮當當響着,炊煙冉冉,就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讓這個院子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唉咦?你進來幹嘛,快回屋裏等着,馬上就好了!”南昱一邊在竈前添柴火,一邊又忙着去攪動鍋裏的菜,忙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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