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回合搞砸了,得另想法子,看來只能夜裏潛入了

上來,找到了南昱的肩膀,又順着肩膀撫上他的臉頰,許宋摸得很仔細,眉宇鼻梁一處沒有落下,南昱有些不自在,但并未表現出來,只是稍微皺了一下眉,任由許宋這麽摸着。

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沒有所謂的感動和久別重逢的悲傷,甚至連委屈都沒有,他也問不出你當初為何要抛棄我這樣的話,這種話顯得太孩子氣,長這麽大沒有感受過的母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若真有那麽一絲情緒,就剩下憐憫,就如同見到口不能言的許姜一樣,眼前的許宋雙目失明,這姐妹倆的境遇也太過悲慘。

南昱為自己不為所動的鐵石心腸有些自責:“嗯,就是... ...那個”他叫不出口:“你,這些年一直在西原嗎?”終于說出一句話後,如釋重負。

“你都長這麽大了!”許宋答非所問,情緒明顯不同,臉上的表情也難以言喻,南昱理解不了一個母親的心情,只是見許姜嘴唇顫動,蒙眼的黑布浸濕了一小片:“我去康都找過秦王了,他不肯說出實情。對了,讓我摸摸你腰間的胎記。”

南昱一抽身:“不用摸了,我看過了,是你燙傷的沒錯。”

許宋一怔,輕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我是逼不得已,當初簡萬傾為了将我趕出東嶺,不惜安排我與你父皇重逢,還在我的茶水裏下了藥,我才... ...有了你。過去的事都不提了。”

南昱道:“你怎麽找到我的?”

“許姜告訴我的。”果然不出南昱所料,許宋繼續說道:“本來我也不想去幹擾你,只是許姜說你是天靈根,那你就是我東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就不能放任你在外面流落。”

“對不起,我對東嶺不感興趣!”南昱道。

“不管你感不感興趣。”許姜的語氣不再柔軟:“我軒轅一族血脈将盡,這是你的使命。”

“誰當不是當呢?”南昱對她這種執着有些不理解:“其他宗門也不都是能者居之嗎,東嶺為何例外,若是我沒有後人呢?”

“東嶺不是其他宗門。”許宋突然站起來,情緒有些激昂:“軒轅族守護的不僅僅是東嶺,我族身負淨世之責,先祖遺訓,降妖除魔守護衆生,所有後世子孫不得有違。”

“所以,你要殺風之夕?”南昱似乎明白了她的話。

“不錯!”許宋并不否認:“浣溪君體內封印了陰煞,你知道什麽是陰煞嗎?”許宋轉向南昱的方向:“二十多年前,簡萬傾為了光複百裏氏皇朝,不惜用家傳的萬世咒召喚冥王,那陰煞來自冥界,本就不該出現在世間,陰煞一出,屍橫遍野,生靈塗炭。幸得你外公與召一真人合力将他所滅,那陰煞魂飛魄散之際,将自己的殘魂注入了一個嬰孩體內,那孩子就是浣溪君風之夕。召一婦人之仁,不忍殺生,便将那陰煞之氣暫時封印住,并将那孩子帶回了神院看管。你外公那一次降魔身受重創,回到東嶺不久便不治身亡。”許宋說得憤慨悲切。

南昱聽得驚心動魄:“既然召一真人都将陰煞封印了,你又為何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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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相逼。”許宋厲聲道:“就算有召一看顧,若是召一死了呢?他一死,封印勢必減弱,若那陰煞奪魄而出,冥王現世,誰能看得住?就算我不管,你以為這天下人會袖手旁觀,你以為四宗會不出手?”

“所以。”南昱定定的望着她,心裏一沉:“你叫我來,是和我說這些?你想讓我如何,殺了他?我為何要聽你的?別說你,皇帝的話我也不會聽。”

“你殺不了他,我也殺不了,只有神木能讓他重回冥界。”許宋說道:“還有,龍吟劍能讓其魂飛魄散。”

南昱心裏震顫不已,龍吟劍。

“我不會讓你們殺他,絕對不會,你若還念點骨肉親情,就斷了這個念頭,否則,別怪我無情,就算你是我生母,我也不會客氣。”

“昱兒!”許宋喊了一聲,語氣稍緩:“為娘知道,我對不起你,當初要把你送走是我決定的,我不想簡萬傾挾持我們母子控制東嶺,我那時候已經中了他的□□,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便托付了南宮轼将你務必送走,找了個死嬰将簡萬傾蒙騙過去,我無意在皇宮久留,與你父皇早無情意,我只想保你一世平安。若是簡萬傾知道你的存在,勢必會對你... ...”

“夠了,我不想再聽!”南昱大聲道:“那是你們的事,東嶺也好,皇宮也罷,我不想參與進去,師叔無論身負什麽,他就是他,他沒有害過任何人,別人也休想害他。”

許宋長嘆了一口氣:“罷了!”摸索着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我們母子兩好不容易見面,也別在這吵了,為了一個外人。喝口水吧,別喊壞了喉嚨。”

南昱接過茶一口飲下,誰是外人,他此刻分不清。他只知道素昧平生的生母,第一次見面就喊打喊殺。而那個朝夕相處,甚至還開導自己珍惜親情的人,竟不知道自己要見的是要殺他而後快的敵人。南昱心裏一痛,他有些後悔來見許宋,若是之前還抱着一絲母慈子孝的幻想,那此刻就全部覆滅了。

許宋沒有問自己這些年過得如何,沒有關心自己心裏是如何想的,張口閉口就是軒轅族大義,簡萬傾如何陰毒,風之夕如何該死。

“母親知道,你這些年受苦了。”許宋語氣漸軟。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這些年好得不要再好,沒受苦。南昱心裏想着。

“打小沒在你身邊照顧過你一天,孫索說你今日會來,我一早就準備了糕點,娘看不見,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你帶回去,雖然彌補不了我虧欠你的,就當是為娘的一點心意吧。”許宋将一盒糕點遞到南昱手中:“我看出來了,你對你師叔很是看重,放心吧,娘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若是真有辦法讓他體內的陰煞穩定,誰又會去奪一個無辜性命呢,再說了,浣溪君修為蓋世,就算有人想殺他,恐怕也沒那個本事吧!”

南昱心裏一軟,接過糕點站了一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你自己保重吧!”

“為娘不會害你,放心吧。”許宋道。

南昱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出門。

門外的孫索這才走進了屋,望着許宋。

許宋嘆口氣搖了搖頭:“就算是血親,這沒有相處過一天,還真是生分啊!”

“門主,少主會想明白的。”孫索安慰道。

“不知道,反正我想不明白,我其實也不是個好母親,這麽多年,我很多時候都會忘記自己還有個兒子,我這十八年就像停滞了一般,腦子裏一直是父親臨終時的場景,和他說的話。現在我雙目失明,許姜又被控制,我軒轅族何時才能重新拿回東嶺?”許宋的聲音有些慘戚。

☆、巫蠱

“怎麽樣?”風之夕眼神有些擔憂望着回到客棧的南昱。

“見了!”南昱一笑,他知道風之夕在擔心什麽,他不會把腦中的震驚和紛擾帶給他:“還以為有什麽大場面呢,就是她簡單回憶了一下過去,說起來都是苦衷,娘不該丢下你,娘對不起你,就像在看話本,我差點就流下了兩滴眼淚。”

風之夕看他故作輕松,也沒有多言,順着他的話:“日子不都是這樣嗎,哪有那麽多的曲折啊,慢慢來吧。這不,人家還給了你東西。”

“這個啊!”南昱看了一下手裏的糕點盒,打開看了一下:“算是給她的愧疚一個面子吧!”

“好吃嗎?”風之夕笑問道,他知道南昱剛才經歷的過程并不愉快。

“不知道。”南昱拿起一塊咬了一口:“還行,不難吃。”遞給風之夕:“你嘗一嘗,婆婆的餅。”笑着看風之夕的反應。

風之夕沒反應過來南昱話裏的歧義,接過咬了一口:“嗯,至少比西原的好吃。”

“那倒是!”南昱拍了拍手裏的碎屑:“不過吧,我雖對這位親娘沒什麽感情,我就是覺得她,怎麽說呢,怪可憐的。你說她,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四處漂泊,居無定所。”

風之夕知道南昱是什麽樣的人,別看他平日裏每個正經,說話做事也張揚跋扈,可他有一點,就是心軟。

“你準備如何打算。”風之夕問道。

“不知道,心很亂。”南昱道“她若真是放得下執念,想過點平凡日子,将她安置在我那府上,也不是沒有可能。還沒想好,以後再說吧。”

南昱是那種遇強則強,死剛到底的人,就受不了別人脆弱,尤其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脆弱。

這一點在風之夕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若是風之夕一直與他這麽剛下去,他也不會對他有別的想法,就是因為他看到了風之夕最脆弱的一面,看到那朵高嶺之花,卷縮在那陰煞之苦中的孱弱,那種極度的反差,他受不了,才會極盡所能的要去照顧他,保護他,盡管自己的修為遠遠比不上風之夕。

說話間,明卻一臉疲态的從外面進來,望了風之夕一眼,又看了看南昱,張口想說什麽,又忘記了,轉頭就要往屋外走,被風之夕叫住。

“你的事如何了?”

“啊?”明卻回頭,尋思了一下搖頭嘆了一口氣:“沒什麽頭緒,我先去補個覺,回頭再說。”

“順其自然吧。”風之夕說道。

明卻也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外走,突然一扭頭:“你怎麽了?”

風之夕一愣。

“你怎麽流血了?”明卻大驚失色走了過來。

南昱猛然往風之夕看去,只見他鼻孔中流出兩股黑濃血,全身一涼:“師叔!”

風之夕抹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跡,皺了皺眉頭,手指聚靈封住血脈,在南昱的攙扶下還沒坐定,哇一口濃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

南昱吓得臉色煞白,緊緊握住風之夕的手:“你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明卻搭上風之夕手腕,皺眉道:“脈象平穩,這不像中毒啊,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風之夕不語,望着南昱:“無礙,去叫俞秋來。”

“為何要叫俞秋?”陵光君不解:“他又不懂醫術,對了,你自己可帶了藥丸,我給你服下,你先調息,我去叫明朗來... ...”手卻被風之夕抓住。

“不要驚動太多人!”風之夕說話有些困難,額間冷汗直冒,對着南昱說道:“叫俞秋。”

南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找到的俞秋,又是怎麽二話不說就拽着他往客棧奔過來的,腦子裏全是風之夕吐血的畫面,心揪成一團。

俞秋到了以後,便将陵光君和南昱都擋在屋外,自己一個人在裏面。

明卻急的團團轉,而南昱則一言不發的盯着房門,全身緊繃。

不一會,俞秋開門出來:“在這守着,我去請巫醫。”說罷就快步走了。

南昱進到屋內時,風之夕已經躺在了床上。

“之夕!”南昱一把握住風之夕的手失聲喊道。

把明卻看得一驚,可此刻來不及想別的,急切的看着床上的人。

“我沒事!”風之夕說話聲很小,臉色慘白,紅衣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一個個的黑點。

南昱埋頭靠在他緊握的手上,身體禁不住發抖。

很快俞秋就帶着一個光頭黑唇老者過來了,于是明卻和南昱又被趕出了房門。

黑唇巫醫進去後不久,風之夕慘烈的喊叫聲傳出來,南昱腦子翁的一聲就要奪門而入。

俞秋突然開門出來,擋在門口:“巫醫在引那蠱蟲,你們不要進去幹擾,稍不留神就會要命的。”

吓得明卻和南昱齊齊一震。

“什麽蠱蟲?”明卻一頭霧水:“他不是中毒?我還以為他走火入魔,他何時中了蠱毒,我怎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明卻轉向南昱:“你一直和你師叔在一起,他去了何處?接觸了什麽人?怎麽會中了蠱毒?”

南昱緊緊抓着撫欄,深深嵌入的指尖有些浸血,他卻渾然不覺疼痛。腦子亂成一團,風之夕白日裏足不出戶,飲食也有他和明朗專門照看,他怎麽會有機會接觸外面的東西?

外面的東西!南昱心裏一涼,他不願去想那個可能,可總是無法繞過去,不會的,不會是她,若真是如此,那這件事太恐怖了,她是自己的生母,她怎麽能利用自己做這種事?

“唔... ....”風之夕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極力在克制,是那種帶着壓抑的悶吼。

每吼一聲,南昱的心就如同被刀絞了一次。

終于,叫聲停息了,屋裏沒了動靜,俞秋進去将門又栓上了。

“徒弟你去哪裏?”明卻見南昱臉色鐵青突然往外跑,驚呼道。

南昱一口氣跑到與許宋見面的那個小屋,踢開門。

屋裏空無一人,四處尋找了一遍,影子都沒有。

待南昱回到客棧時,那巫醫已經離開,俞秋和明卻留在了房內。

“你小子,眼睛怎麽這麽紅?”明卻見到南昱的神色,吃驚道。

“師叔他,怎麽樣了?”南昱怔怔的望着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沒事了,蠱蟲已經引出來了,剩下的餘毒要慢慢消散,浣溪君內力深厚,輔以藥石,應該很快可以将毒排除。”俞秋說道。

南昱不語,轉頭望着桌上發呆。

“那糕點,被那饞嘴的巫醫帶走了。”俞秋說話時不自覺的看了風之夕一眼,輕咳了一聲:“你說這怎麽還不醒呢?”

南昱沒敢再看風之夕一眼,緩緩走到屋外,呆望着遠處。

俞秋演技拙劣,南昱不難看清:這是風之夕交代的,他不想自己自責,所以編了這個一個理由将罪證帶走,風之夕會這麽做,他一點都不意外。

只是這滋味,還不如許宋直接給自己心口來上幾刀。

她究竟把自己當成了什麽?處心積慮以母子相認的名義給風之夕下毒。

南昱氣得想笑出來,我居然還想過接她到康都齊王府安享晚年,這是什麽天真的想法?許宋,你是什麽樣的一個女人啊!

身旁關門的聲音傳來,是俞秋和明卻出來了,南昱詢問的眼神遞了過去。

“醒了,氣息很弱,讓他休息吧,南昱你就守在門口,晚一點我再叫明朗來替你,此事不可張揚,就我們幾個知道即可,對外就說你師叔舊疾複發。”明卻交代後便離去。

南昱恍恍惚惚的點頭,見俞秋沒走,朝他一禮:“多謝俞長老!”

俞秋皺眉擺手:“之夕說那糕點是自己買來的,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我與浣溪君情同手足,若是真有歹人要加害于他,我定不會坐視不理,蠱毒是西原一帶獨有之物,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說罷望了一眼南昱,突然說話的語氣有些吞吞吐吐:“有個事,我一直想問,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南昱看着他:“俞長老但問無妨。”

“就是,嘶... ...那個,就是”俞秋撓頭不已,輕咳了兩聲:“你和你師叔,你們... ...”

“是!”南昱直接回答,他知道俞秋想問什麽。

“啊?”俞秋愣住,沒想到南昱會答得這麽幹脆:“你們。”

“我與之夕,關系特殊。”南昱直言“是你想的那樣。”

俞秋懵了片刻,豁然哈哈一笑,拍拍南昱的肩膀:“難怪了,我就見那浣溪君看你的眼神不對勁,這種事吧,唉... ...你們自己注意就好。”

“注意什麽?”南昱問道:“礙着誰了嗎?”

這小子很沖啊!俞秋在心裏感嘆,反倒覺得自己扭捏了:“對,礙不着誰!管他呢,老子自個高興跟誰就跟誰!”俞秋笑道:“好小子,有魄力,看好你師叔啊,我先去忙一下法談會的事。”

俞秋走後,南昱進屋,走近床邊,他有點不敢去看風之夕,每看一眼,心裏的痛楚就多了一分,背對着他坐在床邊,聽着風之夕淺弱的呼吸聲。

夜幕漸黑,屋裏沒有掌燈,南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你吃過飯了嗎?”風之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南昱一回頭,見他微睜着眼:“你,好些了嗎?”

風之夕輕輕點頭,手撐着要坐起來,南昱急忙上前扶住,拉了枕頭給他靠住。

“別擔心,我沒事了。”

“唔。”南昱應得含糊不清,怎會不擔心,心都要疼死了!

風之夕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中的是蠱毒,誰都不找,指定要叫俞秋,只有俞秋對這西原蠱毒最了解,也最信得過。

他一開始就知道是因為那盒糕點出了問題,所以他交代俞秋讓人帶走。

他知道是許宋所為,卻絕口不提。

可自己也吃了糕點,為何沒事?南昱突然想起,是那杯茶。許宋遞給她的那杯味道奇怪的茶。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打算好了,什麽母子相認,全是假的!

南昱心裏沉得如同壓着一塊巨石,無法釋放。

“別想太多。”風之夕看着南昱轉身不看他:“我就是今日不慎在外面吃了點東西。”

“你不必替她辯解。”南昱恨恨說道:“我只是沒想到會這樣,若讓我再見到她,我絕饒不了她!”

“說什麽胡話!”風之夕呵斥了一聲,忍不住咳嗽起來。

南昱慌忙轉身輕柔着他的胸口:“不是胡話,我認真的。”

“她是你的母親!”風之夕急道。

“你是我的命!”南昱大聲喊出來時,眼眶有些濕潤。

風之夕愣住。

南昱情緒一下變得有些激動,他不敢向風之夕再看上一眼,背過身說道:“我見你那樣,都快疼瘋了。”

風之夕不知南昱是不是氣急敗壞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話太重,重的讓他無法承受。

可南昱就是這樣的人,心裏怎麽想了,他就怎麽說了,也會那樣去做,這種執拗有的時候風之夕會覺得簡單可愛,有時候又覺得專橫可怕,自古峣峣易缺,強自取折,他這樣的性格,率直而敏感,最容易被利用,也最易受傷。

“過來。”風之夕指了指身旁:“我抱會兒。”

南昱繃直的背部忽地一軟,愣了一下,上床将風之夕抱住,仿佛提到胸口的那塊大石才緩緩的放在了地上,閉眼靠着風之夕的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承認得倒是爽快啊!”風之夕啧了一聲。

南昱愣了一下:“你,聽見了?”

“俞秋那嗓門,想不聽見都難。”風之夕笑道。

“師叔會不會怪我?”南昱擡起頭望着他:“他會不會對你... ...”

“俞秋知道沒事。”風之夕望着南昱:“我沒什麽可擔心的,倒是你,南宮皇子。”

“我不怕!”南昱說道:“早晚都得知道。”

“我知道你不怕。”風之夕暗嘆了一口氣,我怕。我怕你因為我,真的萬劫不複:“還是少點人知道的好。”

“我明白的。”南昱知道這裏面的道理,自己倒是無所謂,可他們之間的事雖不至于驚世駭俗,但也不是可以大肆張揚的,他也不想有人對風之夕指指點點。

“明日法談會就要開始了,你可有準備好?”風之夕道。

“我不想去了。”南昱又将頭埋在他胸口:“你都這樣了。”

“我怎樣了?”

“沒那心思。”南昱道。

“不是要拿一個冠軍回來給我麽?”風之夕一挑眉:“怎麽,慫了?我又跑不了,你走你的。”

南昱不語,什麽法談會,他早已抛諸腦後。

“該做什麽還得去做,總不能因為一些別的事,就停住了腳步。”風之夕道。

“是你的事,不是別的事。”南昱強調了一句。

“好吧,就算是我的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麽!你在我身邊也幫不了什麽,有陵光君和明朗在呢,你就放寬心,去見識一下西原的法談會是何模樣。”

你在我身邊幫不了什麽,南昱久久的想着這句話。

☆、迷陣

南昱最後還是聽了風之夕的話,來到了西原的法談會。

法談會是在一片草原上舉行,沒有人山人海的圍觀,也沒有眼花缭亂的出場方式,主持法談會的人不是西原的宗主,而是奎宿長老俞秋,簡單的念完開場詞後,四宗的弟子就先後入場了。

比起其他宗派,西原的法談會猶如兒戲一般,至少看上去如此。

也許是覺得上一屆北境的方式簡單易行,這一次的文試和武試也全部融入在了陣法中,粗劣的儀式過後,陣法很快就開啓了,四宗弟子紛紛入陣開始了較量。

俞秋把陣法圖交給了一個叫時寂的昂宿長老看管,自己則來到了風之夕的住處。

“我來換個班。”俞秋大嗓門人未到聲先至:“開始了,陵光君要不要去觀陣啊!”

明卻點了點頭,畢竟是一宗之主,不去說不過去,便交代了明朗幾句,前往那西原金珠殿去了。

“明朗,你去休息一會吧,我和俞長老說話。”風之夕坐在床邊道。

明朗知道這是要他回避,點頭離開了屋子。

“放心吧,以南昱的身手,穩拿頭名。”俞秋大聲笑道:“我說之夕,那小子今年十八歲吧,你真下得去手啊!”

風之夕對他的口無遮攔并不氣惱:“有意見?”

“不敢!”俞秋一擺手:“不是,我說我以前怎麽看不出來,你好這一口呢?”

風之夕實在聽不了他言語粗陋:“換個話題。”

“好好好!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俞秋皺眉深思。

“何事?”

“就是,你們倆,那個的時候,怎麽弄,你上還是他下?”俞秋表情甚是認真。

風之夕臉色大變,忽白忽紅,瞪了俞秋半天:“你... ...滾!”

俞秋見風之夕變臉,慌忙賠笑:“不問了不問了,看把你急的,我不就是好奇麽。說正事,你此次沒有看見法談會的境況,之夕,恐怕這西原,要散了。”

風之夕見他并非像是在說笑:“出了何事?”

“我這幾天就想和你聊這事,你與神院關系近,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阻止,目前西原已經開始分裂了,就說這次的法談會,若不是我極力主張,恐怕都辦不下去了。”俞秋一臉凝重。

“怎麽會這樣?監兵君呢,他不管嗎?”風之夕問道。

“嗨!別說他了,說起來我就來氣,堂堂一個宗門之主,已經半月沒出現了。這宗門裏面啊,也是各自為陣,宗主仇尚辛帶走胃宿宮盛和參宿任狄,昂宿時寂态度不明,類宿孫索行蹤不定,整個西原內門,含長老在內就四十八人,幾乎走了一半,就剩下我和千沙在瞎忙活。這次的法談會能辦起來,也是很不容易,長此以往,西原白虎宗将不複存在。”俞秋長嘆一聲,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些濕潤:“西部百姓長年在部落戰火裏疲于奔命,西原宗門雖比不得其他大宗興旺,可也算是世外桃源,遠離戰火,給了周邊百姓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監兵君不知道這些情況嗎?”風之夕覺得此事過于重大:“他是宗主,莫非要眼看着宗門沒落?”

“他怎會不知!”俞秋眼神突然有些憤恨:“若只是沒落,那還不是最糟糕的,我擔心他會讓西原會卷入戰争,從此無法置身世外。”

風之夕道:“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我就是太知道了,才會與他屢屢争執不下,監兵君就像是中邪了一般,口裏說的都是西部大同,也不知道那西月國阿依紮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要帶着弟子卷入那漩渦中。我就奇了怪了,那西月國在天聖腳下委曲求全了幾十年,為何現在開始不安分了,甘寧關戰事一觸即發,誰給西月的自信可以擋住那天聖的二十萬鐵騎。”

風之夕眉頭緊皺:“神院不會坐視不理,一經查實,必定會卸去仇尚辛的宗主之位,人可以換,白虎宗存世千年,不會因為他一個人消失。我回去後會将此事告知師父,神院應會派神侍來處理此事,你做好你分內之事即可。”

“我也是這個意思。”語氣舒了一口氣:“要快,若西原真的卷入戰火,就來不及了。”

“我知道,我先傳書回去。等法談會結束後,我會持神院令牌,以神侍名義先入西原宗門,一是了解一下情況,二是代表神院提醒一下。”風之夕道:“屆時還要麻煩你召集宗門之人。”

“如此甚好!”俞秋大喜:“哎呀,還是你心思缜密,對,我們先把神院的态度放在那。”

風之夕輕咳了一下,俞秋趕緊将水端了過去:“你身體無礙吧!這西原到底是誰要害你?會不會是仇尚辛先下手為強啊!操他奶奶的,老子去... ...”

“不是,別杯弓蛇影,亂了陣腳。”風之夕将水緩緩飲下:“你也要有完全的準備,我最擔心的局面就是同室操戈。”

“放心吧,這個我也想過,我有分寸,就算全部都跑光了,我和千沙也會将這西原宗門撐起來,有幾個算幾個。”俞秋說得有些悲壯。

忽聞外面吵吵嚷嚷,俞秋剛起身還沒走到門口,一個西原弟子便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後面跟着的明朗一臉着急。

“不好了,俞長老,陣法... ...陣法崩散了!”

“什麽?”俞秋一驚。

風之夕也站起身來。

“陣法圖突然就燃了,幾位長老施術也無法修複,陣中的人也不見了。”

風之夕立即往門外走去。

“之夕,你的身體... ...”俞秋見狀一驚,跟了上去。

“師父,等等我。”明朗也追了上去。

天色漸晚,落日将天空燒得火紅一片,風之夕趕到金珠殿時,一幫人正亂成一團,六神無主,包括陵光君明卻。

“浣溪君,你怎麽來了?”明卻迎了上來,低聲道:“你不好好養傷,來這做什麽?”

風之夕面色有些發青,走到陣法圖前,此刻只剩下一片灰燼,風之夕掏出符咒,默念口訣,将符咒點燃于陣法圖灰燼中,不一會,那灰燼慢慢彙集一處,很快便成了一張黢黑的紙,紙上漸漸顯現出一副場景。

“此為何處?”風之夕問俞秋。

“這不是陣影嗎?”有人小聲說道。

“俞秋,這是何處,快說。”風之夕話音剛落,那黑紙忽地一散,這回連灰燼都找不到了。

衆人大驚失色,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這法陣崩散可大可小,若是幻境還好,可又施陣之人重新繪制一幅,施予法術便可恢複,雖陣型會有變,可陣內之人還是可以按照陣法要求,擊敗三關陣獸,分出高下即可出陣。可若是有虛有實,就是陣法中還有傳送法術,會将人送至別的實景中通關,那陣法圖一散,就不可控了,陣型和陣地都會混亂,也不知裏面的人會被傳送到何地。

“這是賀丘。”俞秋說道:“離此處将近百裏地,怎麽會傳送到這麽遠的地方?”

“俞長老,這陣法圖是何人所制。”北境危宿長老紅祖說話了,言語間帶着興師問罪的意思。

“是啊,陣法圖怎會潰亂,這西原連個控陣的人都沒有了嗎,竟然出這麽大的纰漏。”說話的是東嶺的房宿高晚,語氣非常輕蔑。

俞秋皺眉不語,旁邊的時寂也一臉愁容:“這陣法圖是我所制,可我都是嚴格按陣型繪制布陣的,并無什麽遺漏之處。”

來自其他宗派的長老們,本就對此次西原的法談會看不上眼,無論是場面,還是安排接待的明細,方方面面的體驗都非常不佳,本就處于四宗最弱勢的西原,因為陣法圖出了問題,立即激發了各門派積壓心裏已久的不滿,紛紛開始吐槽。

于是各種埋怨,指責和懷疑此消彼長,金珠殿裏鬧成一片。

“對啊,俞長老,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一直沒看見監兵君啊,法談會這麽重要的事情,一宗之主居然沒有出席,這也太不把我們其他宗派放在眼裏了吧!”

“你們西原是什麽意思啊?不想搞就別搞,省得我們千裏迢迢來受這個罪,現在連參賽的弟子也丢了,讓我們回去如何交代?”

“是啊是啊!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瞬間衆口铄金,什麽難聽的話都開始冒出來了。

風之夕一言不發,留意着俞秋的表情,只見他臉憋得通紅,幾次欲發火又生生忍了下來,一雙拳頭拽得手指發白。

比起其他激烈的言辭,南谷宗主陵光君的語氣簡直可以用溫柔來形容:“大家不要激動嘛,此事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嚴重,冷靜,啊,冷靜!”

明朗第一次面對這種狀況,張口也不知道說什麽,只是順着陵光君的話頻頻點頭。

“那為何會出這樣的狀況?”北境紅祖語氣稍有緩和,對着時寂問道。

時寂搖頭語塞,皺眉沉思不語。他也想不明白,作為西原唯一對陣法精通之人,他承擔了此次重任,繪圖布陣皆很嚴謹,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此時不是争論的時候,我想這并非西原各長老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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