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回合搞砸了,得另想法子,看來只能夜裏潛入了
就懶得費力氣,免得打傷打死了麻煩。”帊爾達仿佛聊開了一樣,話也多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不怕死?”南昱嘆口氣:“我可怕死呢,你若真要殺我,我還是會求饒的。”
“哈哈哈,能放棄頭籌去救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怎會貪生怕死?”帊爾達笑道。
南昱神色一變:“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的,難道在北境... ...”
“誰在那?”帊爾達突然喊道。
南昱一愣,突然一陣風起,四周一黯,地窖牆壁上的火把滅了幾處,一個白影從暗處緩緩靠近。
“我就說沒死嘛,害我找了老半天,原來藏這麽深!”一個手持紅扇的白衣男子來到南昱跟前,朝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原來是你!”
“你是誰,現身說話。”帊爾達大聲說道,手中做法點起關火,忽一下又被風吹滅了,突然大驚:“陰風!你是哪路鬼怪?”
南昱一驚,帊爾達看不見這個白衣人?
“鬼沒錯,怪就算了。”白衣男子說道:“我已經現身了啊,只是你□□凡胎,看不見本尊。”見南昱的目光追随着他,吃驚不已:“你能看見我?”
南昱覺着這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腦子快速回想,突然一震,是他?附身久榮的人,不是,附身久榮的鬼,是他的聲音,原來他竟是這幅模樣:“南公子,你怎麽到這來了,讓我好找。”
“久榮?”不對,南昱問道:“你是何人?”
“漁歌晚,你也可以叫我的雅號,紅扇左尊,他們都叫我鬼書生。”漁歌晚搖扇逼近帊爾達:“這老巫師又是誰啊?”
“妖魔鬼怪,速速現身受死... ...咪呢....哄呢咪呢... ...哄呢”國師口念法咒,手中幻出一個法杖,金光奪目,可仍舊照不見身旁之人:“怎麽會這樣?你究竟是什麽惡鬼?”
“此等法術,只對小鬼有用,對了,你沒去過冥界,不知道本尊的名號,也怪不得你,等你身死去了我的地盤,只怕會對今日一見倍感榮幸。該怎麽和你們這些凡人解釋呢?”漁歌晚認真沉思須臾,突然說道:“這麽說或許會明白,舉頭三尺有神明,往上修神仙精靈,往下修妖魔鬼怪,乾坤兩極,陰陽二界... ...哎呀呀,我又犯老毛病了,改不了這迂腐之氣,總之,老巫師,人間的任何法術,都是對我無用的,要想驅我,你起碼得是神級。”漁歌晚手指着上方:“神,懂嗎?虛空裏的那些人物。”
“漁歌晚... ...”南昱腦子漸漸有了印象:“你為何知道我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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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國師帊爾達已經愣住,手中的法杖也停止了轉動,口裏再念不出那叽裏咕嚕的咒語。
漁歌晚意味深長的看了南昱一眼,沒理會他的問話,只是疑惑的自言自語:“怎麽還沒到呢?”
南昱不知他在說什麽,突然一道紅光逼來,地牢裏燃起一片烈火,火光中,紅色麒麟忽地躍出身來,呼哧呼哧喘着白煙。
“勾陳!”南昱失聲叫出,卻沒有風之夕的身影:“師叔他... ...”
“你也來得太遲了些!”漁歌晚埋怨道:“你快上去吧。”
“啊?”南昱道。
“啊什麽啊,你快騎到勾陳背上,它帶你回去,我一個虛影,帶不動你。”漁歌晚不耐煩的說道。
“勾... ...勾.... ...陳!土德神獸麒麟?”帊爾達張口結舌,已是語無倫次:“怎麽可能,怎麽會?冥王,冥王夙現世了?”看樣子吓得神經有些錯亂,喃喃自語:“冥王出,天下覆... ...”
☆、夙
南昱望着那身形高大火焰熊熊的麒麟,不知道如何上腳,那麒麟已伏下身軀,似乎在等待南昱騎上去。
這是什麽待遇?南昱恍然做夢一般,慢慢走近勾陳,伸手撫了上去,奇怪,那火焰并不燙手,于是小心翼翼的跨了上去,穩穩的騎在麒麟背上,對着漁歌晚說道:“你呢?”
漁歌晚失笑:“你還管我?本尊來去自由,我只是在想,要不讓勾陳一口将這個神經病燒了得了。”
很多時候,事情的走向往往就在一念之間,若是多年後回想起,定會發現當初的很多決定,都會導致不同的結果。
而對于南昱此刻來說,這西月國師雖然綁了他,也開門見山的要說将自己作為要挾天聖的人質,可就目前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不至于讓南昱動殺心。
“算了吧,他目前還不夠級別去死。”南昱說道。
漁歌晚想了一下,陰森說道:“也好,反正就一筆一劃的事。勾陳快走吧,殿下等急了。”
麒麟躍起,鑽進了一個黑洞之中,南昱慌亂中手無抓處,又不好去揪勾陳的背上的毛,只能将身體伏低爬在它背上:“這是哪裏?”
“虛空。”麒麟悶聲道,語氣帶着不快。
“這就是虛空?”南昱驚訝四望,真是空啊,一望無際的黑暗什麽都看不見:“這就是你們神獸呆的地方?”
“虛空是神界,不光神獸。”麒麟道,回首喝了一聲:“抓住我。”
“神界!”南昱更加驚訝了:“還有神仙?”
麒麟不語,自顧跑着。
“哎,勾陳兄,你貌似不喜歡我啊?”南昱抓住麒麟背上的毛說道。
麒麟呼哧噴出一口白煙:“主人不該喚我出來,你也不該出現在虛空。”
“為何?”南昱問道。
麒麟不答,突然全身燃起烈焰,接着眼前一片光亮出現,緊接着南昱感覺自己被甩了出去,落地一看,似乎又回到了人界某處。
一間簡陋屋子裏空無一人,不對,炕上似乎躺着一人,身着紅衣。
南昱呼吸一滞,快步坐到床前,風之夕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
南昱:“之夕。”
聽到呼喚,風之夕微微睜眼,看了南昱許久,突然眼睛瞪大,一把抓住南昱的手臂從床上坐起來:“你... ...回來了!”緊接着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南昱心疼莫名,将他的師叔抱住:“我回來了,勾陳帶我回來的,之夕,你怎麽樣了?你是不是毒發了?”
“我沒事。”風之夕平息了一下呼吸:“你去哪裏了?”
“這個回頭再說,你先告訴我你的身體什麽情況。”南昱急切道。
旁邊一個陰森的聲音傳來:“殿下用招魂符叫我,虛耗了大量內力,加之身體中毒未愈,自然是不好了。”言語中不乏怨氣。
南昱心疼得說不出話來,風之夕中毒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懷,自責和懊悔交錯心中,他就不該來西原參加什麽法談會,更不該去見什麽許宋,或許都不該去看李滄瀾。風之夕再能裝能忍,他也能感受到此刻他身體的虛弱和蠱毒帶給他的痛苦,無論刀山火海,只要能為他減輕一分,他都立即會去做,可此刻,除了抱着他,竟然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漁歌晚似乎發現了什麽異樣,聲音有些遲疑:“南公子,你... ...殿下,你還好嗎?”其實他是想問,殿下,這小子這樣抱你,沒關系嗎?
風之夕顯然留意到了漁歌晚的表情,有些尴尬的推開南昱。南昱回身朝漁歌晚一禮:“多謝!”
漁歌晚愣了一下,慌忙擺手:“南公子客氣,我也只是遵照我家殿下的吩咐行事,對了,南公子為何能看見我?”
南昱對此自然不明:“我不知道。”
漁歌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風之夕,遲疑說道:“莫非,莫非你吃了我家殿下的... ...”
南昱和風之夕齊齊一怔,同時想到了某件事,瞬間腦中畫面豐富。
“莫非你喝了我家殿下的血?”漁歌晚此話一出,倆人莫名的松了口氣,雙雙沉默了一會。
南昱恍悟能看到漁歌晚的陰身是何原因,只是他沒有喝過風之夕的血,而是吃了別的,莫非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風之夕掩飾住變幻的神色:“此地不宜久留,先回西原與陵光君他們彙合吧。”
“可是殿下你的身體... ...”漁歌晚對南昱說道:“南公子可否去找一輛馬車?”
“好。”南昱說道“我這就去找。”
“你去哪裏找,身上可有銀兩?”風之夕問道。
南昱握了一下風之夕的手:“放心吧,我什麽都沒有,就是錢多,乖乖等我回來。”
南昱出去後,炕前的漁歌晚才将遮眼的紅扇拿開,再無法對這兩人的暧昧視而不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麽就說吧!”風之夕道。
漁歌晚白衣一掀坐在炕上,谄媚說道:“殿下好眼光,這南公子生的好英俊。”
風之夕瞪了他一眼。
漁歌晚慌忙站起躬身:“殿下莫動怒,歌晚只是開個玩笑。”主子的情感私事自然由不得他過問,心裏有數就算了,暗自慶幸對那南昱還好沒有無禮之處。
“我體內封印之人,真是你的殿下?”風之夕問道。
“嗯。”
“他是什麽樣的人?”
漁歌晚不解的看着風之夕:“殿下還是沒有一點記憶嗎?殿下就是殿下,什麽你啊他的。”
“什麽意思?”風之夕不明白。
漁歌晚沉吟片刻:“二十二年前,殿下突然被萬世咒所召,來到陽界,本是為一樁舊事,說是還一個恩情。可我在冥界久等殿下未歸,來到人界四處找尋時,才發現殿下遭重創,還将殿下的魂魄,封印在一個将死的嬰孩身上。”
風之夕沉默了許久:“你是說,師父撿到我的時候,知道我身上有陰煞之氣?”
“殿下啊!”漁歌晚有些着急,将扇子收攏:“召一真人就是當初擊殺和封印你的人之一,至于他為何要将你養在神院,歌晚想不明白,還有明明手裏有可以将你送回冥界的神木錐,為何遲遲不動手呢?”
風之夕沒有說話,若真如漁歌晚所言,也許是因為師父的善念吧,自己才能茍活至今。
“神鬼二界本就互不侵擾,天地有度,乾坤有法,就是那些凡人喜歡鬧騰,尤其是那些修真門派。”漁歌晚不自然的看了看風之夕:“歌晚無意冒犯殿下,可事實就是如此,哪有那麽多妖邪啊,天天嚷着降妖除魔,我看最該除的,就是他們的心魔。我冥界有冥界的規矩和法度,也從不會混亂,被他們這麽一攪和,讓殿下白白受了這二十二年的封印之苦,歌晚想起來就生氣。”
“在這之前,我是說,我在冥界,是做什麽的?”風之夕問道。
漁歌晚手裏的扇子差點沒拿穩:“殿下,不是,還沒明白嗎?”
風之夕搖搖頭。
“那先說我吧,幽冥地府森羅殿左丞,掌管冥界生門,就是些幽魂往生輪回之事,另外還有一個右判,負責死門,就是凡人說的鬼門,專門接管登記陽間死去之人,再由經森羅殿審判,該往生往生,該懲戒懲戒。還有無常,陰司,獄司、鬼侍、鬼使... ...總之,和凡間大同小異,只是我們沒有那麽複雜,管的也就是生死那點事。”
“他呢?”風之夕問道。
“啊?”
“我身體裏的那個殿下,他負責什麽?”風之夕道。
漁歌晚張口愣了一下:“殿下就是冥王啊,冥王夙。殿下是整個幽冥地府之主,掌管着凡人生死。”
“原來如此。”風之夕似乎并不驚訝:“難怪了。”
“難怪什麽?”漁歌晚問。
“沒什麽,”風之夕道:“那我再問你,若冥王夙破封印而出,我會如何?”
“殿下還不明白嗎,你就是冥王夙,你的樣貌沒變,聲音沒變,當初承載你魂魄的那個嬰孩,早已離魂往生了。不然以一個普通人的□□凡胎,怎麽會看得見我,又怎麽會有如此異于常人的修為。殿下這二十二年,早已将那肉身凡軀化為己用了。”
風之夕猛的一震:“你是說,我其實已經是個死人?”
“只有凡人才會去說死這個字,對于冥界來說,陽間也好,陰界也罷,生于死,只是不同形式的存在而已。就像我現在,殿下看得見我摸得着我,你覺得我是死人還是活人?神鬼界與凡人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凡人太執着于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吧。所以殿下,你沒死。”
風之夕點了點頭,微微嘆了口氣:“冥王夙,... ...夙,風之夕,原來師父是這個意思!”
漁歌晚道:“殿下尚在封印之中,若要久居世間,還得提防神院和東嶺。”
風之夕不置可否,皺眉沉思。
南昱此刻正站在月泉城中一個酒樓前,醉仙居遍布天下,就連西月國也有分店,南昱手裏握着一個令牌,猶豫了一下,徑直往櫃臺走去。
掌櫃端着一副職業笑臉,剛喊出一聲:“客官有何... ...”見到南昱手裏一晃而過的令牌,臉色驟然一變,俯下身連忙将他引進了內屋。
“你去東嶺,可是為了神木?”風之夕繼續問道。
漁歌晚點了點頭:“歌晚純屬無奈,只能附身在那久榮身上,只有将東嶺神木盡毀,才能換來殿下無憂。”
“可是你讓那陰魅中邪?”風之夕擡眼望着他。
“我這些年苦苦找尋殿下,因殿下氣息被封印,我無處探找,神院陣法森嚴不得進,只能在周圍徘徊,而後又跟随殿下去了南谷,觀察殿下的日常,凡人自然看不出殿下真身,可妖邪鬼怪,天生就畏懼殿下的陰煞之氣,我也是為了看那陰魅的反應确認殿下身份,才出此下策。”漁歌晚道。
“你與簡萬傾之間有何交易?”風之夕道。
“談不上交易。”漁歌晚站起身來:“他想光複百裏皇族,憑一己之力顯然不現實,我借着助他之名,想讓他将那神木毀去,可他以自己非軒轅血脈入不了青木海為借口,一直搪塞推脫,其實就是想利用殿下之力。”
“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與他糾纏?”風之夕有些不悅:“他可是二十年前憑萬世咒召喚我之人?”
“尚且不知,正因為如此,歌晚才要更加注意他的動向,他手裏有威脅殿下的軒轅龍吟劍,又掌管着東嶺,我得看着他。”漁歌晚望着風之夕沉默了一會:“殿下可知南昱的真實身份,我說的不是他皇族的身份。”
“我知道。”風之夕說“他是軒轅後人。”
“殿下既然知道,為何... ...”漁歌晚急道:“他可是殿下的宿敵啊!只有他能召喚青龍,他可是龍吟劍的宿主,殿下難道不怕他... ...”
“他不會。”風之夕淡淡說道。
漁歌晚長嘆了一口氣,擡頭沉思了許久:“殿下變了。”
“哦?”
“嘿,我多愁善感了一下。”漁歌晚笑了笑:“夙殿下從前,是沒有任何情感的。”
“蓮花坡十裏屍骨,是我所為嗎?”風之夕突然問道。
漁歌晚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風之夕閉上眼,不再言語,這時,南昱開門進來了。
“之... ...”南昱頓了頓:“師叔,馬車已經備好了。”
“嗯,走吧。”風之夕剛起身下炕就被南昱一把抱了起來,臉色有些不自在。
“殿下若是沒什麽事,就盡快回南谷吧。”身後的漁歌晚笑着說道。
“嗯,你先去吧,記得不要擅自行事。”風之夕道。
“歌晚明白。”白色身影消失了。
風之夕見到馬車有些吃驚,這麽短的時間,他是如何找到如此豪華的一輛馬車的。
南昱将風之夕抱上車後,又小心的替他掩上錦被,在他額頭撫了一下,駕車離開了月泉城往西原宗門而去。路上時不時要停車掀簾進來查看風之夕的狀況,又是摸額頭又是蓋被的,而且每次出去前都會親他一下,要麽就是抱一下。
風之夕不勝其擾,見他一臉的緊張和擔憂,又不忍發作。
“我無礙,快些走吧。”風之夕催促道。
“嗯,”南昱道:“馬跑快了會不會颠?”
“不會,可以再快些。”
“好的,你有什麽不适要叫我。”南昱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繼續去趕車了。
從月泉城到金石鎮,花了半日,夜裏南昱将車趕到後院,避開了前門,盡管風之夕說可以自己走,他還是堅持将他抱進了屋內。
“要通知陵光君嗎?”南昱扶風之夕躺下後問道。
“他們此刻應該已經睡下了,先不要驚動其他人。”風之夕交代道:“你替我去俞秋那裏一趟”。
南昱離開後,風之夕從床上起來,從行囊中拿出幾瓶藥丸分別服下,又回到床上盤腿而坐,開始調息。
☆、神侍
很快南昱就回來了,風之夕聽見開門聲立即躺了回去,自打從月泉回來南昱就有個毛病,但凡沒有旁人,他上來便會抱人,風之夕怕他折騰正打算佯裝睡着已來不及,一眼就對上了南昱的目光。
“俞秋說目前沒什麽大事,該做的也做了,該解釋的也解釋了,除了南谷,其他宗門的人昨日就連夜走了,法談會算是砸了鍋。另外師叔交代的事情,他今夜就會去辦,明日一早回來客棧看望師叔。”南昱一路匆忙,說話還喘着粗氣。
“嗯,你辛苦了。”風之夕答道。
南昱一愣,忽地一笑,上來就從後面将他抱住:“你還跟我客氣上了?”
“關門。”風之夕覺得他這毛病怕是難改了。
“關了,放心吧。”南昱上口在他耳尖上碰了一下,還沒等風之夕反應制止,及時撤離:“對了,我得出去找點熱水,給你擦洗一下。”話音帶着一陣風又出去了。
風之夕剛被他碰過耳朵的酥麻勁還沒過,擦洗二字聽進耳裏,止不住又開始聯想,是擦臉還行,若是擦身,頓時旖旎畫面揮之不去,吓得從坐起來,惴惴不安的等着那個輕薄之人。
“怎麽起來了?”南昱拎了一桶熱水進來,栓上房門,将水倒在盆裏端到了床邊。
“我自己來。”風之夕打定主意,伸手要拿南昱手上的帕子。
南昱手一舉躲開了:“我來吧,你躺着就好。”
“給我。”風之夕道,急的臉色發白:“這事,不勞煩你。”
南昱不知道這一會功夫風之夕腦中的千回百轉,他也萬萬沒想過此時此刻要和風之夕發生點什麽,可見他一副小心防備的姿态,連帶眼神都不給自己一個,便明白風之夕想多了,瞧着那眸光躲閃的羞澀模樣便覺得好笑,換着往常定要逗他一逗,可現在怕他一上火又要咳血,于是乖乖的将帕子遞給了他。
“轉過去。”風之夕毫不客氣道。
“不是,我說你... ...”南昱笑道,見風之夕一臉正經:“好,我轉,我轉,我不看,你擦好遞給我給你洗。”
其實對南昱來說,兩人早已有了肌膚之親,換言之風之夕身上哪一處他沒看過,為何要在這事上執着,就算此刻替風之夕擦身,他也不會生出什麽旖旎的想法,僅僅因為他現在虛弱想多伺候他些而已。
風之夕面皮薄,又認着些奇奇怪怪的死理,在他看來就算與南昱關系如此,也總得堅持點什麽才能守住長輩的尊嚴,盡管這些行為在南昱看來形同虛設,可對他而言卻無比重要,在梅苑發生的事情對雙方而言都覺進展過快,回過神來才想起來矜持,如同他做人做事,總有些執拗強迫的節奏,從一到十有個順序,被南昱一頭打亂直奔十全十滿而去,失了先後讓他沒着沒落,只能通過這些細微的言行舉止找補,他想他的,南昱卻做自己的,全然覺察不到這些,頂多也就通過察言觀色順着風之夕的情緒來。
可這一轉身不打緊,不在眼裏,自然就上了心頭,瞧不見身後之人的表情和動作,耳朵變得異常靈敏,寬衣解帶的窸窣聲,風之夕細微的呼吸聲,巾帕摩挲在肌膚上的濕滑聲全都變成畫面浮上來,風之夕雖瘦,可身材極好,肩寬腰窄,肌膚更是如陽春白雪沒有一點瑕疵,細膩如玉帶着一點冰涼... ...
這比親自上手更加要命,風之夕伸手遞帕子給他時,南昱連身帶頭都不敢轉過去了,快速的将帕子放盆中洗淨擰幹,僵硬的遞了回去。明明坐着一動不動,卻有一股邪火渾身上下的亂串,生生煎熬出一身汗。
好不容易風之夕弄完了,南昱逃也是的将水拎了出去。
柴房後面是供客人洗漱的地方,南昱丢了桶一口氣串了進去,涼風壓不住體內血液沸騰,深吸了一口氣,不忍直視身下的鬥志昂揚之物。腹诽自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光聽聲音便能硬起來的淫邪貨色。
風之夕對他的難以言喻的吸引如中邪一般,往往是那些毫不經意的舉動更加致命,南昱難以控制自己的反應,想法都開了頭便無法收拾,一盆涼水從頭下去仍舊無法将那團邪火澆滅,反而刺激得更加興奮,南昱閉眼繃手抵牆,腦子裏春意盎然:風之夕又羞又惱的表情,因情動而急促的呼吸,意亂情迷的低磁輕吟,還有他事後眼角微濕的緋紅... ...直到發出了一聲低吼。
“累嗎?”南昱躺在旁邊意外的心平氣和。
“還好,路上睡了一會。”風之夕對此反而有了些歉意,有些親密關系微妙的狀态便是你進我退,你退我進,見南昱絲毫沒有要膩歪的意思,放下心來後又不落忍了:“你累了吧?”
“不累。”南昱道,若不是剛才在柴房後自己解決了,此刻這樣抱着風之夕,早就不行了,他喃喃靠在風之夕肩上喚着:“寶貝。”
風之夕沒來頭的一縮,沒有應他,他自然不知南昱剛才出去幹了什麽,想着怎麽打個岔,于是,他将和漁歌晚說的事告訴了南昱。
南昱聽後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也将自己入陣法後發生的事詳細告知風之夕。其實對于風之夕的事,他也差不多了解個大概,此刻也算是證實了,反而更多的是擔心。
風之夕不想隐瞞南昱任何事,包括自己內心的想法,又開始念叨若真有那麽一天,南昱作為軒轅後人,應道以大義為重,将自己送回冥界等等。風之夕渾然不覺這自然而然的流露給南昱心裏帶去的變化,受召一的影響和教導,張口閉口就是蒼生的浣溪君,習慣了這一套說辭,端的也是高風亮節的态度。
而南昱卻是直來直去:“哦... ...那我呢?”
“嗯?”
“你有沒有想過,若你不在了,”南昱聲音有些沙啞:“你的蒼生裏,有沒有捎帶上我,且不說有沒有那麽一天,就算有,我怎麽辦?換着是你,你會那麽做,對吧?”
風之夕沒有說話,南昱此刻的語氣和神态既認真又像在賭氣,他拿捏不準,對他來說這是個嚴肅的話題,并非試探誰會怎麽做,也絕非故意考驗南昱真心,因為這一天必然會來,與真心無關,與大義有關,風之夕認為修行之人皆應心懷天下,其次是私情,最後才是自己,至于南昱怎麽辦,他還真沒想過。
“我不會那麽做,”南昱突然支撐手臂立起身來,盯着着風之夕,眸光微濕還明顯帶着氣惱,一字一句重重說道:“... ...以後,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話,我也最後再說一次,風之夕你給我聽好了,我管你會變成什麽樣,你就是你。還有,上至碧落,下至黃泉,我南宮昱定了的人,勢必追随到底。”說完卷起被子将後背留給了那個睜大眼睛的驚愕之人。
風之夕耳朵裏還回響着南昱擲地有聲的話,久久看着南昱的背影,肩膀的起伏和呼吸的粗重将無不顯示他此刻不穩的情緒。風之夕的腦子再度被攪亂,陷入強烈的自我懷疑中,自己是否一開始就小看了南昱,小看了他對自己的執着,他的這份堅定讓風之夕心裏既震動,又不安。
該怎麽辦?
怎麽辦才好?自己是否當初就不該接受他,更不該忍不住心裏的牽絆,一頭紮了進來。
眼下可以不管不顧,以後呢?南昱說的以後他去想,他怎麽想的?
風之夕久久不能平複,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帶給南昱如此強烈的反應,看上去他是真的生氣了!該怎麽辦?若是以前倆人沒有這層關系,道理說清楚了,你怎麽想怎麽做是你的事,誰管你。可現在不同,他見不得南昱這個樣子,可是,該怎麽哄?
随着一聲長長的嘆息,那個生氣的人先一步轉過身來,緩緩将他抱住:“你啊!想那麽多幹嘛?別總把我當個孩子,我會成長,會強大,會保護你。之夕啊,我既然決定了和你在一起,就沒想過其他的退路,你只要答應我,不丢下我就行。”
風之夕哪裏還說得出話,南昱遷就自己倒如此地步,此刻他心裏正忙于重新審視自己對南昱的感情,是否也同他一般深,一般重,有沒有到生死相随的那一步。南昱在陣法消失後他前所未有的慌亂因何而來?不惜折損修為用禁術滴血召陰,一門心思只想探究南昱生死,明知道勾陳麒麟不屬于這個世界,召喚出來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他也顧不得許多,若是那時漁歌晚告訴他南昱已經不在世間,他會不會瘋掉?
事關南昱,他便會喪失理智,他就會驚慌失措,就會失态,什麽踏雪摘梅,什麽修真奇才,什麽神侍浣溪君,統統都可以不要,只要南昱回來。
南昱于他心裏自重,此刻他才意識到是可以為他抛舍一切的。這讓他既害怕,又吃驚,還有一絲自我感動,孑然一身至今,有了牽挂之人的感覺,哪怕是為他萬劫不複,都是帶着隐隐的幸福,幸福裏又透着拿不起又放不下的苦澀。
望一眼已經睡着的南昱,微皺着眉頭,嘴唇微張,呼吸聲裏透着疲憊,經歷波折直到現在他怕是沒睡個一個好覺,還說不累,他怎會不累?
風之夕心裏一疼,不由得輕輕将他抱住,呼出一口長嘆,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有個人一根筋守着自己的感覺不止是挺好,心裏很滿,也許就是南昱所說的踏實吧!仿佛只有看着他,自己才是完整的,才是無畏的,一旦這個人不在了,世間萬物都将無法填滿那個空缺。
風之夕醒來時身邊已無人,一向自律的南昱在準時起早這一點上,連風之夕都自愧不如。
在梅苑的時候,無論白日裏練功有多累,看書看得多晚,卯時南昱必會起來,将院子的水缸注滿,灑掃院落,然後開始練劍,直到風之夕起床,再去廚房為他做早飯,在去北境法談會之前,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很長時間,南昱身上蘊藏的那種耐磨的韌性,是風之夕沒有想到的,也是因此對他格外看重的原因,覺得這樣的人,配得上星石劍。至于這樣的一個人在朝夕相處中,竟然對自己滋生了別樣的想法,純屬是個意外。
外面天色微亮,應該還是卯時。
樓下有聲響傳來,風之夕披衣出門,朝下一看,南昱正在院中練劍,身形疾快,劍式熟練,就是劍氣太過犀利,院中樹葉散了一地,皆是殘缺不全。
風之夕知道南昱又在洩憤了,雖然日漸體會到南昱說話做事開始變得成熟,可這偶爾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一絲孩子氣,這種孩子氣讓風之夕既想笑,又心疼。
“南昱。”溫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南昱收劍擡頭一看,神色一緊:“你怎麽起來了?外面涼,快進去。”随即快步上了樓。
被一個孩子氣的人當孩子一樣去照顧讓風之夕很不适應。
當他又一次被急躁的南昱擄到了床上躺好時,随即附身上來要親他的動作讓風之夕一驚,吐口而出:“你還能不能消停了!”
南昱動作立即頓住,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咬唇僵站了一會,轉身出門了。
風之夕見南昱的臉色有些不對,驚覺自己剛才的語氣是否重了,他其實想說的是南昱不必如此照顧他,他堂堂八尺男兒,被他整的如同一個孱弱女子,南昱不知哪根筋不對了,出門時似乎還沉着臉。
不多時,南昱端了盆熱水進屋,正色擰了帕子遞給風之夕:“師叔洗臉吧。”
風之夕接過時擡眼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望着別處,面無表情,也沒管他,徑直洗了臉換了衣衫。他見識過南昱這種軸勁,就算有心想哄他,也不知道他的症結在何處,昨晚的氣該不會留到現在來撒,三言兩語又問不清,懶得去想索性先放在一旁。
随即聞訊而來的人也讓兩人沒了獨處的機會,風風火火的陵光君對着風之夕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數落:“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
風之夕無心辯駁,陵光君在某些時候有着老媽子般啰嗦的習慣,自小便喜歡以師兄的姿态管教他,且不分場合地點,全出于一片關心,風之夕便由着他将這兩天的擔憂發洩了去,才輕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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