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回合搞砸了,得另想法子,看來只能夜裏潛入了
另有緣由,來到廣姬身邊:“姐姐,我算是見識到你的厲害了!你可得争氣啊,你看,岳伍都被你弄哭了,先你一步哭的。”
廣姬突地一笑,嘴裏鮮血湧出,含糊不清:“我只... ...我只給我在意的人偷喝過我的眼淚,所以你們別怕。岳師兄,你抱緊我,我怕冷!好冷!”
南昱細看了一眼廣姬傷勢,中劍雖深,卻非要害,廣姬平日裏雖一副女兒孱弱作态,可南昱知道他實際上身體比誰都結實,眼前這般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的樣子,怕是有幾分做給岳伍看的。
難為他苦苦戀慕岳伍多年,後者宛如一個木頭,不為所動。
眼下這情形,任憑多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動容。
廣姬秀眉緊扣,嘴角鮮血直溢,一雙水汪汪的皓目楚楚可憐的望着岳伍,板正剛直的箕宿長老早已六神無主,将廣姬打橫抱起便走:“廣姬不冷,師兄護着你,我們回去。”
南昱有些沒眼看,廣姬身中一劍才換來岳伍另眼相待,也不容易,“啧啧”兩聲,廣姐姐高明,請受小弟一拜!
“師兄,早知道,我就... ...就穿那新做的綠錦衫了,我不想... ...穿着宗服...死了。”廣姬戚戚然說道,又讓岳伍流下一行熱淚。
南昱心想,你不會死的,岳伍關心則亂,沒顧得上看你的傷勢。
“你不會死的,等你好了,想穿什麽就穿什麽!”岳伍腳步匆匆,心急如焚,哪會注意廣姬穿了什麽,憐惜他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如此在意形象,果然是個不經事的孩子。
“師兄喜歡嗎?我穿宗服。”
南昱對廣姬死到臨頭,還有這份穿衣打扮的心思佩服得五體投地。
岳伍茫然的點點頭:“嗯。”
嗯你個頭啊!南昱心道,岳伍你完了。
廣姬咧嘴帶着血痕的笑容凄涼而滿足,終于頭一歪,暈了過去。
吓得岳伍臉色煞白,明朗見狀掏出一枚藥丸給廣姬服下:“速随我回鎮上!”朝南昱點了點頭,帶着岳伍朝赤石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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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岳伍和明朗才走,這邊南昱手裏的夕無劍已經不偏不倚刺在高晚心口。
“南宗主,你這是何意?”弘伏喊道。
南昱冷笑一聲:“你說呢?我為東嶺讨回一劍,不應該嗎?”
高晚中劍之處同廣姬無異,只見他竟毫無怒意,捂住潺潺流出的鮮血,定定的看着岳伍和廣姬離去的方向,凝眉不知所想。
弘伏看着地上東倒西歪的修士,嘆了口氣:“罷了,都回去吧!”扶起簡萬傾便要走,被南昱一劍橫攔:“孟章君,我們的帳還沒算吧!”
“南昱,你休要欺人太甚!”簡萬傾自知已不是南昱對手,高晚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顯然一不堪重用,好在有弘伏護持,氣焰也高了幾分:“你我之間來日再算。”
“剛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孟章君不是要看看我修為是否長進麽?不如我們就此分個高下!”南昱說道。
旁邊本是來看熱鬧的各門派修士,先是被高晚的蒼鷹瀕死一啼震得耳鳴不已,又被廣姬淚咒一折騰,早已身心疲憊,萬念俱灰。早就沒了看熱鬧的心情,三三兩兩攙扶着離開,于是只剩下北境宗門的人。
簡萬傾與弘伏交換了一下眼神,逐說道:“南宗主好狂妄的語氣,就算你今日做了東嶺之主,可在場的都是你的前輩,你如此挑釁,莫怪我們以大欺小。”
南昱道:“來,欺一個看看!”
簡萬傾噎住,這南昱是頭腦簡單還是真心不怕死,現在是什麽狀況他不知道嗎?
任憑南昱有天大的本事,龍吟劍在手,可北境數十人再加上簡萬傾,要殺了他也并非難事,既然如此,索性就了斷了算了。
簡萬傾一念起來,朝弘伏點了點頭,轉眼長劍在握,從巨鷹上摔下來所幸沒有傷及筋骨,經過這一番鬧騰,雖不至于恢複元氣,可在弘伏的暗自協助下殺了南昱也容易。
簡萬傾長劍刺出時,弘伏同時聚靈在手,俯身在地上劃出符陣,南昱對這二人狼狽為奸心知肚明,可沒想到弘伏的符陣之術如此了得,還沒來得及将劍舉起來,便已發現自己如置身牢籠,腳下生根一般挪動不了半步:“執明君,玩陰的?”
“我早說過,孟章君如今是我北境座上之賓,南宗主想要傷他,我弘伏不會坐視不管。”弘伏說道。
南昱冷笑了一聲:“我就那麽一試探,執明君就忙不疊的站隊伍,不光孟章君非宗門之人,想必弘宗主如今也身在世內了吧!”
弘伏臉色一變:“入世之人也有你你吧,齊王殿下!你一介皇族,操控宗門又是何居心?今日索性說個明白。”
南昱沒想到這弘伏胡攪蠻纏的功夫如此了得,想必靠嘴是說不通的,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形勢。
南昱留意到不遠處,那個暗中笑盈盈的雙手抱胸看了許久之人,心裏甚煩,若是真打起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手。
暗處的漁歌晚心思難測,雖效命于風之夕,可他對自己似乎也有所忌憚,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真的會與風之夕兵戎相見,明卻如此,漁歌晚也是。
腳下窸窣作響,南昱低頭一看,地裏長出藤蔓,瞬間将陣法破了,而弘伏渾然不知,還在口念咒語盯着南昱。
南昱回首見漁歌晚朝他一笑後,消失了。
其餘人見不到這陰人之影,也見不到陣法的異樣,劍拔弩張的簡萬傾殺氣難掩,見南昱困于陣中發愣,舉劍前來。
南昱飛身揮劍回擋時,驚得簡萬傾和弘伏齊齊一震,這陣法居然困不住他?
弘伏擅長的是陣控,近身格鬥,他絕非能與南昱抗衡。
簡萬傾吃過南昱的虧,早已不知南昱如今修為高深到何種地步,連修真界第一陣法術都奈何不得的南昱,讓他心生恐懼。
南昱身形如影,劍氣速疾,頃刻已到眼前,躲避之餘只聽一聲呵斥:“都住手!”
來人聲音甚是熟悉,南昱回首一看,是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明卻。
☆、萬世咒
明卻手持鳳鳴弓立在遠處,身後跟了一個黑衣蒙面之人,南昱見那人身材瘦小,可腳步輕盈,身形莫名有點熟悉,又想不起來。
明卻看了南昱一眼,走向弘伏:“執明君,大家都是一宗之主,有什麽事不能上報神院解決?”
明卻的出現對弘伏和簡萬傾來說無異于解圍。
南昱昔日雖為明卻親傳弟子,可如今的明卻貴為神院主持,身份使然,再不願意也無法對宗門間的鬥毆視而不見。
簡萬傾等人摸不準南昱深淺,偃旗息鼓不失為權宜之策。何況很多事情明面上也不能做的太過,就算能滅了南昱以絕後患,北境弟子衆口還可以借由南昱主動挑釁作死堵住,可現在明卻來了,就沒那麽好糊弄了。
“真人。”弘伏有禮有節朝明卻一拱手。
南昱見了明卻,時過境遷如今大家身份皆有變化,一時間不知該稱師父還是真人,只得朝明卻俯身一拜,明卻點了點頭,也沒在意。
“過幾日便是除煞伐魔的大事,諸位應道同心協力共禦外敵。”明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簡萬傾一眼:“兩位宗主有何誤會,明卻願在事後協調解決。”
“也沒什麽事,都是誤會,真人不必挂懷。”弘伏萌生退意,朝明卻一禮,拉上簡萬傾:“剛才孟章君與南宗主切磋時受了點傷,我帶他先行回去醫治了。”
南昱張口結舌,這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怎麽又受傷了!笑着搖了搖頭,懶都懶得說,朝明卻點點頭,徑直先走了。
回到赤石鎮,正逢從康都趕來彙合的南光,一夜鬧騰後此刻已經臨近破曉,南昱顧不得休息,直奔岳伍房間而去。
廣姬還在昏迷中,明朗用心處理過傷口,性命無礙,南昱這才放下心來。
可岳伍心裏就沒那麽輕松了,廣姬始終緊拽着他的袖子,連昏迷中也未曾松開過,抓得岳伍七上八下,緩過勁來,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中應允了廣姬什麽,心裏越發沒底,犯了愁。
南昱也不說破,這岳伍怕是逃不出廣姬的手心了:“待他醒來後,你們就先回東嶺吧!”
岳伍失神的點頭,逐又擡頭:“宗主,那高晚現在是何情形?”
南昱不知這倆人間到底有何糾葛,嘆了口氣:“受了一劍,沒見回到赤石鎮,怕是找地方在療傷吧。... ...人家都割袍斷義了,你還惦記什麽?”
“我并非惦記,高晚本不是惡人,只是受人利用,才會淪落至此。”岳伍說道。
“你當初唯簡萬傾馬首是瞻,高晚也不過是選了一條自己的路,沒什麽可惜的。”南昱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效命的從來都是東嶺宗主,許宗主在時我便是如此,後來的簡萬傾,”岳伍面不改色:“包括現在的宗主,我所做的事都沒有什麽不同,誰做宗主,都一樣。”
“也對,甚好!”南昱拍拍岳伍肩膀:“難得東嶺有你這麽個人,不然這麽些個不正經的宗主來回折騰,宗門早就散了。”
岳伍不置可否,目光回到廣姬身上:“東嶺宗訓:萬物生長。師祖心系蒼生,不惜卸神木鎮神龍求世道安寧,歷代宗主不知有幾人熟讀遺訓... ...”
南昱愣住,別說宗門訓誡,關于東嶺他所知恐怕還不及一個外修。
每個宗派都有一句宗訓,這“萬物生長”他以前理解的便是順其自然,取笑東嶺之人終日尋歡作樂不思進取。
南谷宗訓“涅槃重火”,難怪南谷弟子個個跳脫,自覺天命不凡,皆求一鳴驚人。
至于西原的“不破不立”,全然是不作不死的莽夫做派。
而北境的宗訓最為低調:“靜伏韬晦”,可諷刺的是,他們韬晦以待的竟是投敵叛國。
南昱猛然想起與南宮策之約,匆忙交代了岳伍幾句後,告辭前往赤石鎮郊外的小屋而去。
此刻天已大亮,南昱打算與南宮策會合後,便入南谷面見明卻。
此行見到的無論是明朗還是明卻,都覺他們各懷心思,似乎知道什麽內情。
漁歌晚有意無意跟随在自己周圍,說明風之夕離得也不遠。
可他為何不見自己?
每每想到此處,南昱便覺莫名失落。
離相約之期還有四日,冥王夙也将高調亮相。
“若有一日,我不再是我,你當如何?”南昱以前對風之夕這句話不以為意,可如今竟心生懼意,他若不再是他,自己又當如何?
途徑北境所駐客棧,見守衛肅立神色謹慎:“他們這是怎麽了?”
“殿下有所不知,北境昨晚失竊了,據說有盜賊潛入想偷什麽法寶,被趕回來的執明君發現了,所以現在戒備森嚴。”南光說道。
南昱心裏莫名一怔,打馬快步行至小院,卻發現并無結界護院子。
下馬進了屋內,大吃一驚:
南宮策渾身是血,躺在床上,邊豐荷在一旁垂淚,南昱遣南光于院外把風,湊上前問道:“兄長可是去了北境駐地?”
南宮策似乎早知南昱會來,睜眼微弱的點點頭:“豐荷已經暴露了,你速速帶她離開!”
南昱氣急敗壞:“傷在何處,有沒有叫郎中?”
邊豐荷輕聲說道:“經脈盡斷!”
南昱心裏一沉,搭手上去,只見南宮策靈力全無,氣若游絲,全然一副燈枯油盡之态,怕是無力回天。
南昱沉聲:“你為何這般魯莽,有什麽要命的玩意要你去冒這個險?”
“萬世咒!”南宮策緩緩說道:“簡萬傾憑借那萬世咒,可毀天滅地,唯有拿到手後毀去,才能扭轉時局。”
“又是萬世咒,那究竟是什麽樣了不得的東西,兄長是被弘伏所傷嗎?”
南宮策此刻已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邊豐荷接過話:“南宗主,你不要再問他話了。我們只知萬世咒是一張人皮,邪氣甚重,随身帶着會毀心神,想簡萬傾會留在客棧內,沒曾想客棧設了陣法,驚動了弘伏... ...沒能全身而退,我若早知道,也不會讓竹禾只身涉險。”
邊豐荷落下淚來,南宮策輕拍了拍她的手:“四弟,你定要全力将那陰煞滅了,若他真被簡萬傾所控,就不僅是國破家亡... ...而是滅頂之災,蒼生之難!”南宮策仿佛拼着最後一絲氣力說道:“你替我,護豐荷周全,她如今回不去北境了。”
南昱點點頭:“兄長安心養傷吧,我在,沒人能動你們。此處不宜久留,我即刻安排人帶你們回康都。”
眼見南宮策說完話後暈厥過去,試探鼻息愣住原地,竟然,沒氣了。
說沒就沒了?
南宮策,就這麽死了?
南昱無法相信,用力捏住南宮策胳膊,加重音量:“兄長!兄長,醒醒!”
邊豐荷拭去眼淚,拉住南昱的手:“他一直吊着一口真氣,就為了等你回來,如今氣一跨,怕是真的去了。”
南昱跌坐在床上,看着渾身血污的南宮策面容平和,劍眉微皺。
昨日還暢談甚歡的人,此刻毫無聲息。
這個兄長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與他在一起自在舒服,南宮策無欲無求,淡然處世,若真有求,那便是一點憐憫蒼生之心,還有與旁邊這個叫邊豐荷的女子相守的簡單願望。
陌生的是他自小并沒有機會與這位兄長相處,對南昱而言他只是個常在別人口中提起的名字,那個十幾歲便抛棄皇室榮華富貴的遁世之人,與他之間比起兄弟更像是相見恨晚的朋友,還來不及深交便撒手而去。
走得猝不及防,幹脆利落。
南昱心情複雜,在南宮策遺體旁坐了許久,難得邊豐荷意外的冷靜,不像一般婦人哭哭啼啼。
這種靜谧的氣氛反而讓南昱不安,邊豐荷難掩的愛意始終流連的在南宮策身上,打水為他擦去身上的血跡,取了針線縫住傷口,又為他換上衣衫... ...
整個過程皆是一言不發,仿佛她的心上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你,不要太難過!”南昱說道.
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個并未表現得悲痛難當的人,可他知道邊豐荷的痛不在神色。
邊豐荷将南宮策的血衣拿到院子裏燒掉,靜靜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尋死。”
将南宮策遺體安置上馬車,南昱讓南光帶邊豐荷先回康都,找個地方妥善安葬,切勿聲張,細節聽從邊豐荷的意思,暫住齊|王府內。
梅苑內,漁歌晚看着他的主子輕撫着屋裏的陳設,臉上生出眷戀之色。
“以後,這裏就要荒廢了!”紅衣男子喃喃說道。
漁歌晚知道此刻主子表現出來的情緒更像風之夕,冥王夙斷不會這般感性,又不敢打趣,只能饒有興致的觀察着風之夕興嘆,找機會接話。
“可惜了那幾株紅梅。”風之夕嘆了口氣。
“殿下喜歡的話,移走便是。”終于搭上了話,漁歌晚說道:“殿下去百獸山可是找那百裏神猿?”
“嗯,”風之夕今日貌似心情不錯:“有些事想搞清楚。”
“可是萬世咒的事?”漁歌晚試探問道。
風之夕面色稍沉,并未作答,行至院中看着幽幽竹林。
“殿下既不想受那簡萬傾所控,大可将他殺了一了百了。”漁歌晚說道。
風之夕輕輕一笑:“殺個人對你來說很簡單吧!”
漁歌晚愣了一下,殺人對他而言不是什麽事,可對他的主子來說,不是很平常嗎?
可如今他這幅悲天憫人的态度,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忘記了自己曾經一揚手毀去的數萬蒼生的性命了嗎?
“若是那樣倒也簡單。可簡萬傾殺不得,萬世咒不是普通的控咒,那是契約,殺了百裏後人便是毀信滅契。”風之夕說道。
“就算不守約,又會如何?”漁歌晚心想,會不會遭受反噬之類的報應。
“不會如何,”風之夕道:“背信棄義,讓天下人怎麽看我?”
“... ...”漁歌晚摸不清主子的态度,無論是冥王夙還是風之夕,都不曾在意過天下之人的眼色吧!
難道他只是為了一個面子,便要允諾幾百年前的約定,相助簡萬傾成就霸業?
漁歌晚無心分析自己的主子,看這情形風之夕怕是真的要兌現承諾。難怪那簡萬傾有恃無恐:“殿下當初為何要簽這樣的契約,這天下又有誰能要挾殿下。”漁歌晚憤然道。
風之夕搖搖頭:“定是我自願的,過了太久,就連百裏神猿能想起的也不多,我曾被天神詛咒困于某處數百年,百裏氏先祖曾與我相交,舍身救我重返幽冥,為表謝意,我好像在他屍身上刻字立誓,有朝一日百裏氏有所求,定如數報答。”
風之夕說得輕描淡寫,漁歌晚聽得膽戰心驚,這百裏氏先祖還真是個狠人啊,舍身解困救冥王,可當年的冥王夙是何性情,能立血誓相報?
“想不起當時為何要留下這麽個東西!”風之夕嘆息道:“可能是受不得別人恩惠,頭腦一熱... ...當初該答應點別的。”
漁歌晚有些想笑,憋住了。
“我在這世間一日,他便有不死之身,誰也殺不了。”風之夕道:“不信你回去翻看生死簿,上面定不會有他的天命之日。報恩本不是難事,只是他心太大,再說,就他那樣的,就算我有心幫他,心眼就那麽一點,他也不适做天下之主,人間皇帝。”
漁歌晚暗嘆,這可是殿下你自己搞出來的事啊,你一邊嫌棄簡萬傾,一邊又要面子不肯毀約,那如今該怎麽收場!
難道就要任由簡萬傾要挾,亂了天道,坐實這冥王滅世的罪名,搞不好再驚動一次虛空界,諸神又一次将冥王封印住,然後又是幾百千年... ...漁歌晚腦袋很痛,陷入死局。
“吾從不受制于人。”紅衣男子眼神驟變,換了語氣:“區區凡人,還不夠格使喚我!”
漁歌晚眼見他的夙殿下又回來了:“殿下有何良策?”
“左丞,這事你來想。”夙冷眼看了看他:“換着以往,他若提出要求,殺百人千人吾定不會猶豫,可現在這心裏也不知何故,老生出些膩膩歪歪的情緒來,甚是心煩。”說罷揮袖出了梅苑朝通幽曲徑而去。
漁歌晚一邊回味他的話一邊追出去,卻見夙去而複返,神色慌亂。
“殿下怎麽又回來了?你可是想去找明卻。”
風之夕嗯了一聲,說道:“他來了,我們走。”
“他?誰... ...”漁歌晚回不過味,他與風之夕能隐去身形,自由出入于南谷,就連擁有陰陽眼的全尤都無法看見。
這個他,定是那個人無疑了,可風之夕為何避之不及?
南昱正在赤炎殿與明卻說話。
明卻回到南谷落腳,似乎也回到了以前做宗主的狀态,放下在外面端着的架子親切朝南昱噓寒問暖。
南昱卻一直留意着屋外那個黑衣人:“師父,那個是你的隐衛嗎?”能拉開神器鳳鳴弓的陵光君,居然有個隐衛?
誰知明卻并未否認:“嗯,神院暗衛,現在跟我混。”
南昱點了點頭,那個人的長相不明,可身形卻越看越熟悉,尤其是走路的姿勢和手上的動作,南昱總覺得自己見過,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東嶺就你一人前來嗎?”明卻問道,不等南昱回答,又說道:“人少點也好,免生變故多傷無辜。”
“師父,他... ...還好嗎?”南昱問道。
“什麽?”明卻被南昱突然問住,半天回不過神:“誰?”
“師父知道我問的是誰。”南昱說道:“師父見過他,對吧!”
明卻沉默了一會,說道:“好不好的,過幾日你不就見着了嗎!”
南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長嘆了一聲起身朝外,也不問明卻意見:“今晚,我就住梅苑了。”
梅苑自是人去屋空。
南昱在風之夕床上輾轉一夜,久不能眠,朝思暮想不是梅苑,而是住在這裏的那個人。
屋內陳設依舊,甚至連氣味都仿似他剛才還在此處,只是出門未歸,若是一覺醒來他能躺在身側,該有多好!
☆、決戰
南昱自然不會知道,他睹物所思的那個人,就在半個時辰前才帶着他的忠仆慌慌張張的離開。
滅魔大戰一事傳得沸沸揚揚,修真界雞飛狗跳。
相約之期到來,冥王夙還未現身,各宗門之間早已人心惶惶。
西原多數人已扶監兵君之靈柩返程已久,想必打擊很大,不願再淌這渾水。
剩下的便是北境和南谷以及那些小門小派,大多數人皆是沖着滅魔的名頭而來,想在如此重大的事件中露個臉,尤其是那些新成立不久的門派,也不管自己是哪根蔥哪根蒜,想在修真界中嶄露頭角,甚至揚名立萬,莫名的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南昱代表了東嶺一門,獨自一人在南谷梅苑昏睡多日,不見出來,以至于無人知他在此處。
難得無人打擾,南昱實實在在的補了幾天覺,他是真的累了。
明卻見他終日昏睡,擔心他一蹶不振,絮絮叨叨說了一番只換來南昱幾句夢呓,也由了他。從竹林出來還不斷搖頭嘆息:“作孽啊!作孽。看給折騰的,看給我徒弟累的,那眼神別提有多空洞無神了,之夕啊,他這莫不是害了什麽病吧!”
明卻摸不清風之夕的打算,也不知道南昱是何想法,獨自為即将到來的兩人的對峙操碎了心。
一個倒頭睡着梅苑生無可戀,至少他覺得南昱現在的樣子是生無可戀。
一個将滅魔大戰視為兒戲一般,不僅不避諱,還大肆宣揚,生怕天下有人不知道。
明卻回想起風之夕交代自己發出通告時的表情和語氣,狂傲不屑,一副老子就是冥王,派你們修真界最牛逼的那個誰,就那個,軒轅天靈血脈繼承之人。嗯,就是他,不是能駕馭青龍,召喚龍吟劍嗎?叫他出來跟老子單挑。
“大家快來看啊,冥王要現世了!”明卻一邊走一邊碎碎念:“冥王夙要與東嶺宗主打架了,他要和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弟子打起來了,真打,不是假的。過了這一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快來看倆個瘋子刀劍相向,反目成仇... ...”
“父親,你說什麽?”明朗問道。
“對,就是瘋子,都瘋了... ...”明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見到明朗後一怔,半天才回過神:“那什麽,外面什麽情形?”
“朱雀臺現在人不少,”明朗遲疑了一下:“... ...就那些人。南師弟還在睡嗎?”
明卻點頭,随同明朗一起出了山門,臨到朱雀臺前,特意停下來端了端神院主持的架勢,揚揚眉毛換了副德高望重的表情。朝朱雀臺掃了一眼,持重的表情有些松散,極力忍了一會笑,在明朗耳邊嘟囔了一句:“這些人,是在害怕麽?”。
明朗也不由朝人群看去,此刻雲聚在朱雀臺的人一個個表情嚴肅,神色緊張。
完全沒有法談會那時的談笑風生,也不知這些人在這候了多久,說是今日,可風之夕并未說什麽時辰,眼下已近黃昏,這群人不會等了一天吧!
未知的恐懼支配着修正大衆們,個個嚴陣以待,從天亮到天黑,久等不見那傳說中的冥王現身,可又怕疏于防備一個不留神被其取了性命,身心都不敢松懈,武器在握的手心都出了幾遍冷汗了。
人們的怯意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轉變成了怒意,就算冥王夙本人沒說過讓這麽多人等他華麗登場,可這些人還是一廂情願的覺得十惡不赦的鬼王不僅熊狠毒辣,還喜歡耍着修真界的人玩,太讓人氣憤了。
氣憤歸氣憤,整個朱雀臺依舊很安靜,全然不像齊聚了數百人的場所,個個屏息等待,全身上下的裝備檢查了不下十遍。
還有人自發擔負起巡視的工作,舉着自家的門旗将朱雀臺周邊看了個遍,順便布下些陣法和符咒。
其他門派也沒閑着,奇門遁甲,暗器機關也一個沒落下,各自懷着心思,打着算盤:一會兒打起來了,自保為上,一切要看那東嶺軒轅傳人的本事,若是情況不妙,遁地摔煙極盡所能能跑就跑。
各門各派五花八部的法術展示完畢,明卻拔出插在沿途的一根旗子:“這什麽玩意,誰弄的。”
明朗看了一下笑道:“不知道,據說叫鎮魂旗。”
明卻哼了一聲,随手将旗子一扔:“就這道行,還鎮魂?”
遠處已有一個老道士忙不疊的跑來,痛惜的撿起旗子:“真人別扔啊,這少了一根法術就不靈了!”
明卻到達朱雀臺,也不說話,明朗也不再言語,靜靜的看着衆人,又回頭看了看山門。
有性子急的開始按奈不住,輕聲不明的念叨幾句,也許是想用抱怨緩解心裏的緊張,試圖引些共鳴:“我說啊,這月亮都升起來了,冥王什麽時候出來啊!”
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聽到了,可沒一個人回答。夜色降臨,感覺吹來的風都透着陣陣陰氣,人群神色各異,皆透着莫名其妙的驚慌。
有人心裏害怕,開始自己吓自己,左右看了看,怕不會這冥王殺人于無聲無息,周圍都已經是死人了吧!
試着伸手去探了探旁邊人的鼻息,被一掌擋開伴随一聲怒喝:“幹... ...幹什麽?”
伸手的人撫胸松了口氣,還好。
可總得有人說點什麽才行啊,這氣氛也太詭異了,肅立在場中的幾個人裏,有神院主持陵光君,北境宗主弘伏,南谷宗主明卻。
“喂,你聽說了嗎,南谷宗主封君號了,好像叫什麽... ...”
“閉嘴,你別說話了!”旁邊的不勝其擾,厭惡的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全然不知道那人只是因為緊張才會不停的想說話。
等得的确夠久了,久到明朗都忍不住往南谷望去,這南昱是怎麽回事?
在梅苑一呆就是幾天,原以為他會急不可待的第一時間出現。
不是想見那個人嗎,怎麽此刻連個影子都不見?
隐身在暗處的紅衣男子說道:“看來,該到的都到齊了,走吧。”
“殿下,那位... ...還沒到呢!”
“他早到了!”紅衣男子嘴角一弧,負手飛身而出。
“不是,殿下,你就這麽去了?”漁歌晚适才扇了一股陰風,将場中那些人吹得禁不住發抖,正玩得起勁呢。
眼見主子就這麽随便現身出去,有些接受不了,以自己的性子,怎麽也得來個驚天動地的出場方式啊,你可是冥王啊,怎麽能這麽草率的出場呢?
就算我答應,觀衆也不答應啊!
南昱的确到了,而且到得很早,可他并未站到那場中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而是藏身于樹葉間,一直注視着場中央。
南昱覺得自己的臉上應該沒什麽表情,也說不清此刻是什麽心情,期待是有的,分別這麽久,怎麽會不期待?可又有着說不清的抗拒和害怕,不是忌憚冥王夙的法力,怕的是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他換了容貌,變了聲音,裏裏外外的成了別人,他該如何對面?
直至朱雀場中一道紅光耀出,南昱勾唇一笑,所有的紛擾煙消雲散,剩下全身狂喜,他來了,冥王夙也好,風之夕也罷,始終就是他,只要他出現,南昱便覺得連空氣都不同,終于要見到你了。
在漁歌晚看來極為低調的出場方式,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雀臺正中央的夜空被一道紅光劃破,裂開一個大洞,洞中宛若白晝,靈光四溢,晃得朱雀臺上之人睜不開眼。
一團火焰從夜空裂口噴出,待揉眼看清時,立即發出陣陣驚呼,土德神獸麒麟!
麒麟勾陳渾身燃着烈焰,昂首懸立于半空,傲視蒼生,不怒自威。
僅靠一個坐騎出場就震懾衆生的冥王夙,出現時到沒那麽講究,緩緩從虛空走出,站在在勾陳前面,紅衣飄訣,墨發長垂,俨然是浣溪君風之夕的樣貌。
可神态早已不同,沒了往日的端方雅致,不染凡塵,此刻的他渾身散發出詭邪陰森之氣,細長的紅眸似笑非笑,朝場下輕蔑一掃,最後将視線停在朱雀臺旁的一棵大樹上。
南昱渾身一震,迎上他的目光,被發現了?
場中之人剛才還有驚呼,此刻早已駭得背心發涼,冥王出場了,要死了,可那東嶺的禦龍之人在何處?
莫不是臨陣脫逃了吧!
有害怕心生退意的人,也有膽大妄為不知死活的,料着今日難逃一劫,索性大着膽子拼死一搏,不求全身而退,也求在伐魔之戰上找個存在,算是為自己小門派争了一回臉面。
于是有人咽了咽口水,不知所雲的揮舞着劍朝空中喊話:“風之夕,還不下來伏法!”喊完朝人群裏一退,連冥王夙的名諱都不敢提,直呼了一聲浣溪君的大名,覺得自己叫板冥王,足夠勇敢了。
此舉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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